胡宝宝此时还与游玦站在远处,她刚刚也很震惊师父口中的那些话。原来,所谓的浩劫不过是最高高在上的神的把戏吗?因为私欲而使六界苍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若是自己在发现身上亲人的魂魄有异时会怎么做?胡宝宝有些迷茫,一念之差失之千里,若是一切从头是否会不同?
她握着游玦的手,有些凉不似自己这般急得满手心的汗水。师父的刚刚的目光分明在看向这边,看向夫君。
胡宝宝微微仰头看着游玦的侧脸,精致而分明的脸庞让她有些迷醉。她知晓游玦貌美却从没像此刻这样仔细地看着他的侧脸,原来夫君的侧脸也同正面一样好看。
“相公觉得会是谁输谁赢?”胡宝宝拉拉游玦的袖子。
游玦目光闪烁了两下,淡淡道:“不知。”
“相公,为何我觉得刚刚师父在看你?”
游玦冷笑一声:“除去那些无用的,找些有用的凑手不是赢面更大些吗?”
“相公很厉害?”胡宝宝并未见过游玦真正出手,但看他是妖界的界王且这个时候还一副傲气的模样想来是不差的。
“嗯,你觉得是便是。”
“那相公会不会帮师父?”胡宝宝目光炯炯,却随即改口:“太危险了……九天神帝并非浪得虚名的,传说他封神位前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定是六界里最厉害的。可是,师父厉害不厉害……”看着雷神天君的身影胡宝宝又有些忧愁,这一次难道是要亲眼看着师父死去?真的死去?
游玦没有说话只是将手环在胡宝宝柔弱的肩上,向自己的怀里紧了紧,再紧一紧。
不过转瞬之间,战场上的局势急转。九天神帝赫然成为众矢之的,除了一些魔众还分不清状况呆呆地在原地,还有的胆小怕事的小神小妖偷偷溜走之外,几乎所有的妖魔神仙都将矛头齐齐地对准了那曾经高居神座的帝君。
游玦面上一黑迅速祭出噬魂夺魄环,带上胡宝宝朝着雷泽圣境那边飞去。
胡宝宝的头被游玦按在胸前,只得贴着他的衣衫闷声道:“这是哪去?我们就这么走了?”她猛地想起被白凝手下制住的楚子瑜还不知被藏在了哪里。
游玦冷声道:“现在若不走,待会儿不是被九天神帝打死便要被你口口声声叫着的师父劈死。”
胡宝宝低声道:“若是赢不了九天神帝,神界也不复存在了吧。那时妖魔神仙又怎么分得清呢?”
“你想救的人太多,却救不活一个。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游玦这次路倒是记得清楚,不多时便来到了朝那湫涧,被打开的入口还在那里,求生求死不过几步之遥。
“你是我的相公啊。今生今世都是要在一起的。”胡宝宝低下头,明明知道与九天神帝作对是极险的,可是那里连妖魔留下来,反是自己受了白慕然那许多的教诲却依旧还是贪生怕死总想着指望他人。想起自己时为了楚子瑜而来却什么都没做,不禁眼神一暗。
游玦深深地看了胡宝宝一眼,将她一推,娇小的身子轻飘飘地荡向身后通往罗浮的入口。
“既然你始终放不下,我便成全了你的念想,若是我没了,你有心便去冥界寻我,无心从此便罢了吧。”说罢游玦转身朝着那战场杀去。
胡宝宝不可思议地望着游玦的身影越来越远却浑身使不上力气,忽然坠入白茫茫的一片,那个始终伴在身旁的人已然不见。
55、五十四。。。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因为不能动她只能在这一片苍茫中缓缓飘着,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竟微微颤动起来,这震动越来越大,最后胡宝宝竟被一股力量携卷着朝着一个她也不知晓的方向而去。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丫头,睡一觉吧。”
后颈一麻,胡宝宝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胡宝宝醒来的时候她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首先入眼的是巨大无比的床榻上垂下来的层层豆青色的纱帐,惊慌着挣扎起来她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的是湖绿色的锦被,掀开锦被身上的衣物完好如初。
胡宝宝松了一口气,向四周扫了一圈之后她从床上下来。
不知身在何处,胡宝宝轻手轻脚地往外走,边走边侧耳倾听,四下无人。
出了房间便是庭院,抬头望望天,总觉得这天阴沉沉的说不出来的怪异。
胡宝宝出了院子,沿着小路迷迷糊糊地走,道路两边皆是奇形怪状的岩石,这些石头乍看之下只觉得奇怪,待再看时便举得狰狞如鬼,定睛仔细瞧时又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鬼来只是觉得面目可憎。
七拐八拐走了半日胡宝宝远远瞧见一个穿着蓝灰色褂子的人,这人也十分奇怪。身材看起来只比常人瘦些但皮肤却似死人一般发着青。
奇怪虽是奇怪却也总好过一个人都不见,胡宝宝急走了几步追上那人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奇怪地看了胡宝宝一眼,嘴里嘟哝了一句:“活的?”
胡宝宝在心里翻个白眼,心想我不是活的难道是死的?……活的?!难道这里是……
“此处是幽冥地府?”
被问的那人嘴一歪:“来这儿的鬼都知道。”
胡宝宝气结:“我不是鬼。”
“那你怎么来的?”
“我也不知。”胡宝宝心思一转,看着面前这人的行头莫不是鬼差?于是大胆问:“这位差爷,不知幽冥神君现在何处?”
鬼差顿时机警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可是姓胡?”
“你怎么知道?”胡宝宝好奇。
鬼差差点扑地,抖着嗓子高声喊了一句:“小的见过太子妃……”最后一个字被他拉得老长,抻得胡宝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不是什么太子妃。”胡宝宝解释。
“啊……”鬼差似是没想到胡宝宝会反驳,愣了一下才慌忙道:“神君说过胡姑娘已与太子殿下成了亲,便是太子妃了。”
胡宝宝不想与他在这纠缠下去:“幽冥神君现在何处,可劳烦差爷引路?”
鬼差听了那差爷两字差点将头撞到地上去,慌忙答道:“这是小的分内之事。”
由鬼差引着胡宝宝这次走得很顺当,不多时便瞧见一个恢弘的大殿,上书阎摩二字。
前面引路的鬼差跟着守殿门的另一个鬼差低声说了几句,那守殿门的鬼差诧异地扫了胡宝宝一眼便急忙奔进去了。
胡宝宝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进了阎摩殿胡宝宝才发现大殿里坐着的不仅有上昆仑墟之前见过的幽冥神君还有自己的师父雷神天君,幽冥神君原本坐在书案的后头,见胡宝宝进来了面上竟闪过一丝慌乱才挤出笑来:“丫头,睡醒了?看来精神不错。”
胡宝宝瞧了瞧幽冥神君又看了一眼坐在一侧沉默不语的雷神天君,疑惑道:“二位神君可见过我夫君游玦?”
她没叫幽冥神君爹爹也没叫雷神天君师父,直接称呼神君显得分外生分。幽冥神君有些拉不下来老脸,颇怨恨地看了一眼坐下下面的雷神天君才开口:“这个,他现□子不大方便。”
胡宝宝一惊,急道:“可是受了伤?”
幽冥神君再次向闻仲投了一记刀眼闷声道:“确是受了些伤。”
“即使受伤我理应在他身边照料,不知游玦在何处养伤。”
这回幽冥神君坐不住了,几乎是用跳的冲着雷神天君喊:“你还板什么臭脸,怎么都是由我来说,这些事还不是你搞出来的,现在你怎么赔我的儿子。”
胡宝宝心里一凉,游玦的伤到底是怎样的?之前在那九重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直阴沉着脸的雷神天君终于开口:“宝丫头,你先坐下。”
胡宝宝拣了把椅子坐下,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那日昊清露出本性,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只是未想到他的法力竟已经到了那种地步,终是算差了一步。”
胡宝宝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四处都在像炸雷一般震得自己的头也生疼,心也生疼。
原来,那日游玦将自己推进那道入口之后便又回去了战场。昊清法力高强,饶是众人联手也伤他不得,天兵天将与魔军更是被他打得死伤无数。
眼见着形势越来越糟,雷神天君取出八宝天焚镜,若是引天火或许有几丝希望。
白凝和游玦连同几名上神心下明了便轮番出手潜质昊清,怎奈昊清也识破他们的计策,不断移形换影让雷神天君无从下手。想那天火可以毁神骨灭魔身若是一个不小心反会伤到别人。
眼见着昊清又将两位上神重伤,白凝与游玦相视一笑便冲着昊清而去。
白凝与游玦修行的法术皆属阴寒,且善洒雪凝冰,配合竟十分默契。二人使出全力竟将昊清困在结界之中。昊清怎是善类,这结界不过撑了片刻便破了。但就是这片刻之差,雷神天君已然引出天火将昊清团团围住。
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昊清临末竟鼓出全身法力将天火扑洒开来,且将白凝与游玦双双困在其中……
。
胡宝宝呆坐了半日,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生生撕开了,浑身僵冷好似全身的血都流干了。待幽冥神君第三十七次在胡宝宝身前走过,一边还数落着雷神天君的时候,胡宝宝终于出了声:“灰飞烟灭?”
幽冥神君呆了呆,摇摇头。
胡宝宝抓紧了椅子的扶手。
“只剩下残魂,若是修补也是难的很。”
“残魂?”胡宝宝并不明白何谓残魂,但想来修补魂魄定是件难事。
雷神天君皱眉道:“你当初是怎么将那小子的魂魄养得那般好的?”
幽冥神君怒道:“那是先与你放了水才将魂魄偷偷替了下来,我这次去与谁放水?”气鼓鼓地瞪着雷神天君,对方只是低头挠鼻子并不说话,看得殷巽更加生气。
雷神天君过了半晌才幽幽开口:“若是你那混小子生前对宝宝施了追魂术,这事便不那么难了……”
胡宝宝眼睛一亮。
56、五十五。。。
胡宝宝用左手在右手食指上一刺,鲜红的血液从白。皙的皮肤下面渗出来在指尖凝成一颗圆润的血珠。用食指在符纸上熟练地描画起来,片刻一张血符便画好了,默念口诀,指尖精光一现,胡宝宝喝一声:“起!”
血符飘飘悠悠地在胡宝宝四周绕了一圈,然后朝着一个方向飞了出去,胡宝宝急忙跟上。
血符飞了有一炷香的时候竟在原地打起了转转,转了几圈之后呲啦一声自己燃了起来很快便化成一股淡淡的烟尘不见了。
胡宝宝额头见了汗,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地上随意找了一块略干净的石头坐下。
这是一小片草地,杂草肆意生长,其间有些许乱石,四周是茂密的树林,风吹过能听到如浪涛一般的林海之声。
胡宝宝将怀里的符纸掏出来,只剩下两张了。她一身素白衣裙,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打了一个发髻,鬓角的碎发不时因风的吹拂扫着脸颊,还是一副瘦瘦弱弱的样子。
对着仅剩下的两张符纸愣了一会儿,胡宝宝用在右手食指上刺了一下,然后用鲜血迅速的画符,画好了血符依旧是行一遍法诀才跟着那引路的血符一路奔走。
不出意外的,这张血符也在一柱香之后变成了灰烬,这次胡宝宝已经在树林里了。高大的树枝重重叠叠将原本明媚的阳光遮掩的七七八八,只有零碎的光影打在胡宝宝雪白的衣裙上。
落叶很厚,踩在上面倒也舒服,怀里只剩下了最后一张血符,胡宝宝不舍地摸了摸,决定还是先自己走上一段路再说。
已经多久了?这样的寻找?
胡宝宝用手指不停摩挲最后一张符纸,发黄的符纸带着天然的褶皱,这并不是普通的纸张所制而是用了缠骨的叶子制成,因为缠骨并不是普通的植物每次只能远远地采摘几片,人是不能靠近的,否则被那藤蔓缠住就怕是连骨头都被吃得不剩。
手中的符纸还是青师弟攒了许久才得到的,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张了,胡宝宝不仅舍不得用,还平添了几分悲伤。
那一日在冥界得知夫君游玦的魂魄只剩下残魂的时候她的心都冷了,在这时又得知若是生前游玦对她施了追魂术便有一丝希望寻回游玦的其他残魂。当日心中的欣喜不胜言表,谁知那一丝希望还真的就只是一丝而已。
且不说要用缠骨的叶子制成符纸有多么难,用血画符也无不妥,只是这血符只能粗略的辨方向每次也只能支撑一炷香的时间,光之前的寻得的那两片残魂便花去了三百的时间,按着这样的速度怕是寻上千年也是寻不齐的。
胡宝宝从颈间拉起一根红色丝绦,丝绦结成了一个网兜兜住里面的小石头,这是小花还与自己的,也是游玦留给自己的唯一的东西。
胡宝宝又走了一会儿竟不知不觉出了林子,外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不知名的各色小野花夹杂在嫩绿色的草中随风摇曳。几只蜂蝶在附近的花间忙碌着,一条细小的河流在草原上缓缓流过犹如一条璀璨的宝带。
这里竟有几分像青师弟一直守的那条谷,只不过这里没有柴馨树,那些拆心破土的生命。
拆心……胡宝宝摸上胸口,心像慢慢被撕裂一般不断地滴着血,若是知道自己的优柔寡断会送了游玦的性命,当初自己是否还会坚持上神界寻楚子瑜?明明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要牵连自己的亲人,最后……正如他对自己的说的,你谁都想救却救不了一人。
泪水滑落,被风一吹只觉得面上一阵冰凉,可是怎样的凉也比不过心凉。
胡宝宝在草原上走了一会儿,忽地想起当初初到妖界时游玦也是带着她去了后山的那片草地,那一日便是坐在青草之上,他动情地说:“记得从前也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的自己却什么也不知晓,不知他那时是说给谁听,胡宝宝还是闻磬。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即使他是对着闻磬的回忆说,那也是自己,可是那样的时光却怎么也追不回了。
腿一软,胡宝宝跌坐在地上,密实的青草像厚厚的垫子托着她的身体,胡宝宝索性身子一倾倒在草甸上。眼睛望向清远的天空,清澈的蓝天悠悠地飘着白云。
他曾说:“宝宝,等这些都了结了,我们便去你想去的地方,妖界还是魔界?魔界的天总是乌压压的,太丑了。还是妖界漂亮些,你不是喜欢青师弟呆的那条谷?到处都是青草野花,还有柴馨树。”
他曾说:“宝宝我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的?”
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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