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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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乱-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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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这么重要么?”我苦笑道。

“你背后的那八十万大军对他们那些争夺天下的人来说很重要。”她淡淡地说。

我有些错觉,觉得她似乎什么都知道,却又有点什么都不屑于理会。

这是个怎样的女子啊。

我忽然想起来,她刚才对待九王妃地态度似乎有些异样,于是问道:“那个九王妃……她跟您也算是……”

“不要提她。”她淡淡一笑,笑容中满是讥讽和嘲笑,道:“九王爷往年对她很好,她却抛下他跟了另外一个人,口口声声,只说是父亲的命令,说是为了自己的族人。哼,她族中难道没有男子么?就算是非要等她与别人联姻才能成就自己家族地复仇愿望,那么这仇报得不光明正大,不报也罢。丢下别人日日愁眉深锁,难道就忍心么?”

她说得干脆淋漓,我不由得对她又多了一些亲近之情。

“你说,我说得对么?”她扬眉对我问道。

“很对。”我笑道,“你倒像是九王爷的红颜知己。”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她听了笑道,“楚王……不许我出门地。”

不许她出门?

我小心翼翼地说:“王爷看起来十分看重你,你若是跟他恳求,他应当不会不同意地吧。”

“是么?”她眯起眼睛,说,“也许吧。可是我身边还有几个奶娘,都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就算王爷允许了,她们也不放我出门呢。”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我从小到大,从没有一个人管过我是不是欢喜,是不是幸福。他们关心地,只是我像不像一个王妃,只是要我权衡利弊,以大局为重。”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紧紧皱着眉头,眼神中透出一种乖戾与厌烦。

 第二卷 八王乱 第六十五回 心如尘笼(下)

“我这么多年来,就好比是活在一座牢笼当中。”她低声说,“这么静着,有自己的厌烦;不过像你那样飘飘荡荡,想必也不是开心的。什么时候楚王能够不当王爷,在一个平平静静的地方养育雷儿,就算是我的福分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十分地平静,但我能够想象得到她内心中其实是波澜起伏。她企盼能够和楚王一起离开,看来她对他还是有极深极深的感情。只不过这是个多么傲慢的女子,甚至不愿意委屈自己给他一个笑脸,只愿意等着他回心转意。可是对于楚王来说,这一切又谈何容易啊。

轿子慢慢地摇晃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着沿途的地名和风土人情,雷儿不断地插嘴,她总是含笑听着他说。我看着这母子俩,几乎忘记了我是在以一个交换来的囚徒的身份与她们在一起。

“到了。”

过了许久,她笑着对我说:“这里就是楚王的大军驻扎的地方了。”说罢,她拉开轿帘,皱着眉头对我说:“你看,他已经以一个皇帝的身份自居了,那边的营帐,不是已经换成明黄色的了么?”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两顶明黄色的军帐很扎眼地竖立在当地。

“我劝告过他,”她冷冷地说,“那个齐清海野心勃勃,看起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率领着几十万大军来投奔我们,难道是白白混口饭吃就算了么?你如此张扬自己的野心,对于那边来说,难道不是一种刺激?!……”

她滔滔不绝地开始分析楚王和齐清海之间的利害关系,分析得丝丝入扣,令我大为佩服。一路看文学网这个女子的谈吐和见识,都不是普通女子能够比拟的。

她说了半晌,发现我呆呆地盯着她,含笑道:“怎么,听我说起这些,开始不耐烦了?”

我摇了摇头,道:“王妃……”

“别叫我什么王妃。”她皱了皱眉头说,“那个九王妃什么的,总让人听起来就不寒而栗。”

“那我叫你什么呢。”我笑道。

“我娘家姓迟,”她说,“我排行第五,你就叫我五娘吧…………来,下轿。”

她携着我的手走下轿子,站在并排两个明黄色的帐篷前。左边一个帐篷稍微小了些,军士们正忙着在旁边搭起一个小帐篷。

“不用搭了。”她朝前走了几步,对那几个兵士说:“公主从此以后就同我住了。”

同她一起住?

我哭笑不得地说:“那楚王他……”

“他反正是不来的。”她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小帐篷,道:“他的小妾,就是每天一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换不完。”

我吃了一惊,看着她,她却没有一点伤心的表情,只是冷冷地对那些兵士说:“还愣着干什么,把公主的床铺搭到我的帐篷里面就是。”

我窘迫得很,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不过那群兵士似乎对她的话唯命是从,即刻将那搭到一半的帐篷拆掉,将各种用品搬到她的帐篷中去。

“明日我们就启程了。”她不无眷恋地对我说:“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可真愿意就从此流浪在外,不去做什么楚王妃,可是……可是……”

“可是这里有他。”我忍不住接口道。

她点了点头,眼圈马上就红了。

我转头去看了看楚王姬妾们的那一圈小帐篷,不免有些可怜她。

雷儿率先跑进帐篷里,欢喜地趴在地上,看笼中的一只野兔。

五娘含笑看着他,端起桌上青色的茶杯对我说:“早上我陪他一起出去捉的,他欢喜得不得了。”

帐篷中的布置,一切都是富丽堂皇,只有她一个人浑身透出一种书卷气,不知怎么得反而给这个帐篷更加增添了一种高不可攀的气息。

“我这里成天都没有人来,”她含笑说,“你尽管在这里呆着。”我皱了皱眉头,心想如果是这样,我又怎么去探听那几十万大军的事情?

她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对我说:“公主,你知道我为何要救你么?”

我摇了摇头,她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说:“楚王野心勃勃,胸怀天地,可惜如今的对手太过强劲,我担心他……他是要失败的。”

“王妃是要我帮助楚王争取那几十万大军么?”我猛地有了一些戒备,口气也严肃了一些。

“不是。”她看着我,笑道:“如果有一天王爷落到你的手里,一定要饶了他。”

“我?!”我有些吃惊地说。

她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为什么。那双眼睛如同穿越了我的身体,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将来,看起来迷茫而感伤。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答应你,饶了他。”我忍不住说。

这种承诺,让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很是怪异。

她却没有一点轻慢的意思,听我这样保证过之后,便郑重地保证道:“很好,公主需要什么帮助,我也会尽力完成。”

我点了点头,她执拗地望着我,我不由得说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齐清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第二卷 八王乱 第六十六回 焦心日日复年年(上)

她颇有些奇怪地看着我,问道:“公主难道当真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齐青枝么?”我苦笑道:“王妃应当知道这是个冒名顶替的身份。”

“不错。”她点了点头,又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说:“公主的两个身份,如今可是将全天下都联系起来了。”

“什么意思?”我问。

她笑着说:“赵明喜是西赵皇帝与宫女生的女儿,而这个宫女经历过了短暂的宠爱之后,被置于冷宫,年年月月,寂寞生涯,在深宫之中她却有了一个……情人。”

我手里的茶杯顿时掉在地上,五娘心领神会地问道:“还要我往下说么?”

“自然。”我咬紧牙关说。

她点点头,说:“这个情人么,就是如今那几十万大军的统领,当年南朝皇帝麾下的大将,上官云逸。你母亲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他的,恐怕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上官云逸的姐姐是穆显宗的第一任皇后,你的那个镯子,就是从她那里来的。”

“那我究竟是…………”我要说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笑了笑,轻声说:“你还是西赵皇帝的女儿。我见过他的画像,你与他长得很相像。”

对,小时候总有人说我长得极像父皇。

我心里先是掉了一块石头下去,然后又有些忐忑不安,还有一些彷徨失落,心里隐隐觉得,自己如果是那个将军的女儿。会不会更好一些呢?

五娘亲手点燃一根香,叮嘱正要出去玩的雷儿说:“不许跑远了。”

雷儿顽皮地回了个鬼脸,抱着自己的野兔。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帐篷中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看着我。继续轻声说:“公主请坐。听我将这许多事情都一一说清楚。”

青烟弥漫,阳光透过帐篷的经纬,给帐篷中洒下一片明黄。

所有地谜底,就要在这里揭开了么?

五娘没有看我,只是低声说:“这个天下。原本都是南朝的疆域。要说分崩离析的局面,就地从塞外一个番邦讲起。他们的族名,叫做……”

“达纳!”我与她异口同声地说。

我地耳边,仿佛响起了梁叔毅的声音:“我们的祖上,原本是胡人,族名达纳……达纳人一直居住在辽东,每年冬天,南朝总会派人来收取很重的贡品,将我们的女子掳掠走。或是将达纳地勇士们抓进朝廷的兵营中去……有一年冬天,很早就下了大雪,冻死饿死了许多人。朝廷不管不顾。仍旧来收取贡品。收不到,就硬抢。终于。有一个勇士再也忍受不了了。带领着达纳族的勇士们去跟南朝的官兵打仗。岂料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一溃千里。勇士们大大受到了鼓舞。一鼓作气,竟然将南朝的兵马赶出了辽东,建立了自己的王朝。这个勇士,就是我的爷爷……他没有心机,他只是个塞外纯朴的汉子,带兵打仗,都是同普通士兵一样地冲锋陷阵,有人来归顺他,他就欢迎别人。那几年他着实有了不少兵马,来归顺他的人越来越多,中间还有许多汉人,他们舞文弄墨,用诗词歌赋来讨我爷爷的欢心。他渐渐地被他们说动了心,打算带兵出辽东,去攻下更多地城池。他的心里面,渐渐开始有了天下……他从辽东起兵时,开始有了不少地谋士。南朝当时地皇帝并不圣明,可是有几员大将甚是了得,我爷爷经过了五年的血战,才占领了十个城池,定都淮安。谋士们请他称帝,可是他总是说,要得了天下,才能称得上是个皇帝,天子不能坐拥天下,那还算是什么天子?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从辽东起兵地那个莽莽撞撞的汉子,却是个目光远大,发誓要争夺天下的人了。在当年的那些谋士当中,有一个人姓曾,名叫苟,这人完全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投靠了我爷爷,却只是做些溜须拍马的事情,我父皇和几个叔父们都很瞧不起他。可是我爷爷偏偏喜欢他说的那一套话,无论去何处,总是带着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南朝的流犯到了淮安,他与曾苟是亲戚,便来投奔了他。这个人姓吕,名叫贺。”

“……这个达纳的英雄,身边却有一个不成材的谋士,那谋士只是个小人,也就罢了,偏偏有个人来投奔了他,这个人姓吕,名贺。”五娘接着说道:“这个吕贺口才了得,说动那位英雄自立为北王,与南朝对峙。”

“争夺天下的时候,这样旗帜鲜明,也未必说是有错。”我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五娘点了点头,说:“我猜想,这个吕贺当初原本确实是想帮助达纳人建功立业,也让自己有一番作为的。他是个不错的谋士,聪明机变,诡计多端。很快,南朝的皇帝就开始派人用金银和美人来贿赂他,许诺他只要离开北朝,南朝三品以上的职位,就由他自己挑。吕贺原本不答应,南朝的皇帝却派了个极美的女子,来到吕贺身边。他不知道这女子是南朝的人,还欢天喜地地将她纳为自己的侧室。时间一长,他终于离不开这个女子,终于将北王的驻兵图给了南朝,自己也归顺过去。他也许自己还是内心有愧的,于是在临逃走前的几天,趁着北王大宴群臣的机会,向北王敬了一杯酒。谁料到,北王喝了那杯酒之后,第二天,就毒发身亡。几个将军带着兵去找吕贺,却发现已经是人去楼空。这样一来,人们纷纷将吕贺看作叛国的贼子,将那女子看作祸国的妖女。”

“果真是他们下毒么?”我听出五娘的话中带有些蹊跷,于是问道。

五娘摇了摇头,道:“第二天,人们就发现了,更大的覆国之祸在等待着他们。”

第二卷 八王乱 第六十七回 焦心日日复年年(中)

“更大的覆国之祸?”我下意识地重复道。

“北王病逝之后没有多久,一位姓黄的将军立刻带兵进入宫廷,大肆杀戮。任何不屈服于其淫威下的大臣都死无葬身之地。达纳的皇族更是死无葬身之地。幸好在那位姓黄的将军进入深宫前,侍卫们拼死将他们护送出关,远远逃回了远在辽东的老家。从此之后,销声匿迹,罕有这一族人的消息。据说他们改姓梁,隐居辽东关外。”

“我见过他们。”我点了点头,说:“那些人,如今还称他们的首领为皇上。”

五娘冷冷地笑了一声,说:“已经成了被人挤到关外的流民,还要自矜自傲,实在是可笑的很……不过他们一族中那个叫做梁叔毅的人,似乎还不错。”

叔毅么,我想着他,没有说话。

五娘又继续说道:“黄家的人得了天下,南面称帝,这才是北朝的开始。当时天下和朝廷虽然是表面上臣服,暗自里却有许多的矛盾,黄家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天下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于是便想要开拓疆土,让自己成为名正言顺的皇上。从这个时候开始,南朝和北朝的争斗开始越来越激烈了。黄家的人知道,自己如果没有战功,很难保住这个天下,于是人人争狠斗勇,在那几年中,黄家着实出了不少战功赫赫的王爷和皇子。南朝的疆域渐渐缩小。这也就是为什么汝阳王等人总是趾高气扬地说,整个天下都是他们流血流汗争取来的。慢慢地,南朝眼看就要抵挡不住北朝的节节逼近。”

“就是在这个时候,穆显宗才想出了那个办法。”我恍然大悟道。

五娘点了点头,道:“不错。多半就是在那个时期。穆显宗想出了那个十分冒险的办法。不过这在兵法之中,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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