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友,不论胜负、只交朋友!可是今儿。。。。。。。场面上露脸的人物里头,可有我谢门神这辈子都交不上朋友的主儿!闲话不叙,咱们手艺上见高低、能耐上见真章吧!”
耳听着谢门神开口说的场面话里都没留丁点的情面,一双眼睛更是直通通朝着自个儿盯了过来,坐在桌子后边的赛秦琼不禁假笑半声,慢悠悠地从桌子后站了起来,朝着半月楼后边的雅间方向一抱拳:“今儿这场面可当真是邪性,上来就直奔了本主儿指摘的路数,我赛秦琼可是没玩过!我说南边来的二位爷,这也该着您二位露脸了吧?”
似乎是老早就在等着赛秦琼的吆喝声,这边赛秦琼话音才落,那边雅间里已然走出来两个五短身材、满脸横肉,一双小眼睛里也全都是凶悍光芒的壮棒汉子,一人提着两个硕大的鸟笼大步走到了人群中央。
只朝着那俩五短身材的壮棒汉子瞧了一眼,谢门神顿时双眉一立,闷着嗓门朝那俩壮棒汉子喝道:“那天晚上在残桥溜了号的,就是你们俩吧?”
嘿嘿狞笑着,走在前头的那壮棒汉子操持着一口别扭的北平话,毫不避讳地朝着谢门神点了点头:“我。。。。。。也记得你!那么。。。。。。开始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百鸟朝凤 (下)
显见得是压根都把北平话说不囫囵,那俩从半月楼后边雅间窜出来的矮壮汉子也不再多话,垂手将鸟笼子朝着地上一搁,先就从自个怀里摸出来两副小羊皮制成的护臂,飞快地扣到了自己的胳膊上,又打从腰后边摸出来个醋坛子大小的皮口袋捏在了手中,这才翻手扯下了蒙在鸟笼子上的黑布。
同样是乍见天光,方才齐三爷拿出来的那两只白玉金丝雀立马便是鸣叫不休,可这俩矮壮汉子提出来的鸟笼中待着的玩意倒是一声不吭,只是木木呆呆地站在鸟笼中一根枣木杆子上,耷拉着脑袋像是没睡醒似的模样。
只是朝着那四只鸟笼中站着的鸟雀瞅了一眼,围在周遭左近的四九城玩家顿时乱纷纷低声惊呼起来:“这不是。。。。。。。雀儿鹰?”
“错不了,就是雀儿鹰——黄毛乌爪方楞头,要论品相也都算的是上乘了?”
“百鸟朝凤拜凤凰的场面上,啥时候就有拿着凶禽显摆的规矩了?这可叫旁人怎么个玩法?”
“早年间倒是听说过有那混不吝、不守规矩的主儿耍弄过这路数,可都是才拿出来玩意就叫轰出去了!”
嗤嗤怪笑着,赛秦琼把左近周遭的议论声听了个满耳,像是老早就有准备似的吊着嗓门吆喝起来:“龙行云、虎行风,百样玩意千般活儿,爱玩什么还不都得由着各人?左右这几只玩意要练出来的活儿就在诸位眼面前,诸位爷们就等人练完了再扯闲篇儿成么?”
伴随着赛秦琼叫板的话音落地,那俩矮壮汉子几乎是同时拽开了硕大鸟笼上的活门,在鸟笼活门边挥舞着手臂,口中也是咄咄有声地吆喝起来。
依旧是一副蔫头耷脑没精神的模样,鸟笼中的雀儿鹰在那俩矮壮汉子吆喝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爱搭不理地从鸟笼中蹦跳到那俩矮壮汉子戴着护臂的胳膊上。
眼瞧着那四只雀儿鹰一副没精神的模样,周遭瞧热闹的不少四九城玩家全都嗤笑着打趣起来:“嗬。。。。。。这是没醒盹儿吧?要不要撂进河里给醒个抱窝儿(注1)?”
“莫不是得了瘟病吧?我可听说南边有鸡瘟,染上了一死一窝呢?”
“说不准是人瘟呢?这老话不说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么?”
哄闹嬉笑声中。倒是也有些个四九城中见多识广的玩家盯着那几只雀儿鹰,暗自皱起了眉头一声不吭。。。。。。
像是没听见、甚或是压根没听懂身边周遭那些个四九城玩家的打趣奚落,那俩矮壮汉子先是高高举起了各站着两只雀儿鹰的胳膊,另一只手却是抖弄着皮口袋,从皮口袋里倒出来两块沾着血的碎肉,抬手高高抛上了天空!
鲜血淋漓的碎肉才一抛起,四只雀儿鹰顿时齐刷刷脚下一蹬。生生将那俩矮壮汉子扎煞着的胳膊蹬得朝下一沉,犹如四只暗黄色的利箭一般冲上了天空,在半空中便各自叼住了一块碎肉囫囵吞了下去。
也都不等那四只雀儿鹰再落回了胳膊上,两个矮壮汉子已然昂着头朝着半空中盘旋的四只雀儿鹰齐齐打了个唿哨,抬手又是各自朝着半空中扔出去一块带血的肉块。
盘旋在半空之中,四只雀儿鹰猛地分成了两拨。分头朝着两块带血的肉块撞了过去,几乎是同时用利爪抓住了肉块之后上下一分,借着彼此迎头飞掠的那股子劲头,生生将肉块撕成了两半!
伴随着那俩矮壮汉子不断篇的唿哨声与不停手扔上了半空的带血肉块,四只雀儿鹰搁在半空中往复穿梭,利爪翻飞,不断将那些抛上了半空的肉块撕碎了吞下。直叫左近周遭各路的玩家看得目眩心悸。
或许是觉着自个儿耍弄的手段还镇不住场面,抛光了皮袋子里带血肉块的两个矮壮汉子双手猛然间大吼一声,伸手抓过了身边的四个鸟笼子,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竹木碎裂声中,鸟笼子夹层里藏着的四只麻点儿鸽子顿时扑扇着翅膀惊飞逃窜。可都还没等那几只鸽子飞起来多高,半空中的四只雀儿鹰已然尖唳几声,分头朝着那几只惊飞的鸽子扑了过去。只不过是眨巴眼的功夫,四只惊飞的鸽子已然全都叫那些雀儿鹰抓在了爪子里。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叫抓断了脖子!
高高地一抬胳膊,两个矮壮汉子趾高气扬地看着四只雀儿鹰落回了戴着皮护臂的胳膊上。其中那个开口与谢门神搭腔的矮壮汉子更是倨傲地转脸朝着坐在桌子后边、已然看傻了这热闹场面的赛秦琼叫道:“赛。。。。。。赛爷,你。。。。。。说话的!”
如梦初醒一般,赛秦琼狠狠咳嗽了几声清过嗓子,这才扯开了嗓门吆喝道:“诸位爷们可都瞧见了,就这两位爷练出来的活儿,哪家人物要有个不服不认的。尽管拿着各自调教出来的玩意出场面走走!大家伙眼睛在这儿看着,见识在这儿搁着,凭本事论输赢,谁可也都讹不着谁!”
虽说是听着赛秦琼那番话很不入耳。更兼得那俩矮壮汉子耍弄凶禽着实有些偷奸耍滑的无赖路数,可在场的四九城玩家倒也不得不点头认了那俩矮壮汉子调教玩意的手艺着实有几分火候。一时之间,半月楼后场面上站着的四九城玩家,倒是没一个能开口接茬说话,只是全都把目光盯向了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压根都没吭气的谢门神。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侧周遭四九城玩家看向自己的目光,平日里颇有些木纳的谢门神在此刻却是丝毫没失了礼数,先就是朝着身侧周遭的四九城玩家作了个罗圈揖,这才回手一拍大架子车上一处木榫子,将大架子车搭着的几十个鸟笼尽数打了开来。
伸手从怀里摸出来个三寸来长、密布着一串窟窿眼的白铜玩意,谢门神很有些拿捏不准似的盯着那四九城中谁也都没见识过的白铜玩意看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白铜玩意凑到了嘴边,轻轻朝着那白铜玩意吹出了一口长气。
柔和悦耳的长音之中,大架子车上原本丁点动静都没发出的诸多鸟笼子里,七八只色作锗红、毛色鲜亮的邭鸟顿时发出了清脆的鸣叫声。争先恐后地从鸟笼子里飞了出来,闹喳喳地绕着谢门神身边上下翻飞。
凭着一口悠长的丹田气吹响着嘴边那白铜玩意,谢门神另一只巴掌飞快地从腰间挂着的兜囊里摸出来一把豆粒大的食饵,扬手扔上了半空之中。伴随着那些邭鸟飞扑向半空中吃起了飞食儿,谢门神口唇略略一动,另一种略高了些调门的鸟雀鸣叫声,顿时从那古怪的白铜玩意中飘荡出来。
声动鸟随。谢门神才刚吹响的那鸟鸣声一起,大架子车上的鸟笼中已然窜出来五六羽橙色的交嘴儿,直奔着谢门神偷空甩出来的几枚飞弹儿窜了过去,分毫不差地将那些飞弹儿叼到了口中。
从谢门神嘴边那白铜玩意当中几乎是不断篇响起的各样鸟鸣声里,大架子车上各种不同颜色的鸟雀扎堆儿结伴地飞了出来,盘绕在谢门神身边演练起了吃飞食儿、打飞弹儿的本事。间或有几只鸟雀离群而去。那也是奔着大架子车上插着的小彩旗、小八卦叼了过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些个小彩旗照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轮回摆设出来,没出丁点的错漏。
也都不知道围拢在谢门神周遭左近的四九城玩家中是哪位耳朵灵便的,眼瞅着谢门神把嘴边那白铜玩意越吹越是熟练,顿时直着脖子叫嚷起来:“诸位老少爷们,大家伙可是听出来没有——火正门中谢爷吹出来的唤鸟哨儿可是一折曲谱?”
就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叫这位耳朵灵、嘴巴快的四九城爷们一吆喝。围拢在谢门神周遭的四九城玩家顿时像是全都醒过盹儿来一般,纷纷压着嗓门叫嚷起来:“可不就是一折曲谱么?我说听着怎么还合着宫商角徽羽的令牌呢?”
“好家伙,这唤鸟哨儿能吹成了这样,可也算得上是一门硬功夫了!难怪火正门谢爷用的那唤鸟哨儿跟平日里见过的不一样,闹了半天学问在这儿?”
“可不光是唤鸟哨儿吹成了曲谱,您诸位瞧出来了没有,那些个绕着谢爷身边的鸟儿像是什么?”
“我可瞧出来了,这不就是雨过天晴、虹桥贯日的场面?!七色鸟雀合了天上七彩。这曲谱。。。。。。。”
“曲谱我也听明白了,凤求凰!这就是一令凤求凰啊!今儿百鸟朝凤拜凤凰,这凤求凰的曲谱可是当真合辙得令了嘿!”
“我说诸位老少爷们,这可还不得赶紧的给个好?”
“您可是别惊了人谢爷操练手艺!咱们悄悄的瞧着,等谢爷这手艺练完了,咱们可再叫好不迟!”
“敢情!当年梨园行里杨老板唱戏可就有这规矩,他唱的时候台下不许喊好!再加上今儿。。。。。。四九城里该是有两位练活儿的时候不能叫好的能耐人物了!”(注2)(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故布疑阵 (上)
在身上裹了件丁点都不招眼的青布长衫,手里头捧着个乌木朱漆的茶盘子,相有豹单手托着那茶盘子上搁着的一壶好茶、四样点心,就跟半月楼中的小伙计一般半欠着身子、打扎堆儿瞧热闹的人群后朝着半月楼后雅间方向走去。
估摸着也是半月楼后百鸟朝凤拜凤凰的场面着实稀罕热闹,平日里搁在雅间左近殷勤伺候着的半月楼中小伙计也都偷溜了去瞧热闹,相有豹这一路行来,倒是真没遇见半月楼中的人物。
尽力拿捏着胡千里教授过的谛听法门,相有豹侧耳细听着几处雅间方向隐约传来的动静,手托着茶盘径直奔向了一处能瞧见半月楼后那场热闹、可窗户却还半掩在几丛修竹后的雅间,隔着老远便刻意踩出了沉重的脚步声,口中也是蜜着嗓门吆喝道:“雅间里头几位,敝号掌柜的奉送上等龙井芽一壶、精致点心四样,几位贵客您赏收了您呐。。。。。。。”
顺口顺腔的伙计贯口吆喝声中,相有豹有模有样地踩着略有些沉重的碎步走到了雅间门前,侧身单臂推开了虚掩着的雅间门,这才扭身缩手、双手托盘抬腿朝门槛里边迈了过去。
几乎是迎着相有豹先伸进了雅间里的托盘,一名矮壮得像是尊石鼓的壮汉毫不客气地挡在了相有豹身前,一双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相有豹打量了几眼,这才瓮声瓮气地朝着相有豹叫道:“东西搁下,走人!”
微微一哈腰。相有豹立马脆着嗓门接应上了那壮汉的话茬:“是了您呐!您费心受累。。。。。。。”
稳稳当当将托盘搁在了那壮汉伸出来的一只巴掌上,相有豹借着转身转身的功夫略一摆头。雅间里面情形顿时全入眼中。
半月楼后雅间原本就各有格局,每间都不带丁点的重样。就像是相有豹眼前的这处雅间,里外也不过就是两间屋子的格局,屋子中间用一扇垂着细小珠帘的月亮门隔离开来,是个外小内大的葫芦模样。
外间待着四个壮汉,其中两个坐在月亮门旁的两张椅子上,如同守门恶狗一般把住了那月亮门。而另一个壮汉却是坐在屋角一张马扎上,一双手也都揣在怀里。瞧着就是随时把着怀里硬火家什、应对个缓急场面的架势。
而迎门这条壮汉瞧着身量不高,可伸出来接托盘的巴掌上却全都是色泽暗黄的老茧,显见得就是常年舞刀弄枪的军伍行老手。腰子两边鼓鼓囊囊,怕也的是揣着顶了火的短枪硬火?
虽说是隔着月亮门上低垂的珠帘,乍然一眼看过去并不能瞧得真切,可相有豹倒也大概齐看明白了里屋中坐着的是两个身穿长衫的男人,正隔着张桌子头顶头的低声商议着什么?
顺着雅间小径走出去十好几步。相有豹始终拿捏着一副想要停下来瞧热闹、可又怕掌柜的责骂的为难模样,一双眼睛全都只盯着正在调教着鸟儿耍弄各路手艺的谢门神,连眼角都不朝着方才那处雅间扫过一些。只等到雅间中待着的人物再也瞧不见自个身形时,相有豹方才擦着瞧热闹的人群溜出了半月楼,顺着半月楼外的砖墙朝半月楼后院绕了过去。
估摸着是半月楼后头那场热闹太过招人,平日里半月楼旁也算得上热闹的胡同里边。此刻却是安静得人影皆无。差不离顺着那没人的胡同走了有一碗茶的功夫,一个火正门中小徒弟猛不盯地从胡同旁一处门洞中钻了出来,迎着相有豹便是低声叫道:“相师哥,我都打听明白了。。。。。。。”
一把将那小徒弟拽到了胡同旁一棵大叔后边,相有豹先是左右瞧了瞧胡同两头的动静。这才低头朝着叫自己拽在了身边的小徒弟呲牙一乐:“就这么冒冒失失撞出来,也不怕你相师哥屁股后头还跟着尾巴?”
抬手朝着门洞里一副香烟盒子一指。那叫相有豹拽到了身边的小徒弟也是朝着相有豹呵呵笑着应道:“相师哥,您身后要真有尾巴缀着,那您可不早该知道么?再者说了,我这朝着您身上一扑,哪怕是您身后真有尾巴,我只消嚷嚷着说您还欠我两盒烟钱,这可不就逮着跟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