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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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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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澡那屋子也没叫九猴儿落下,用洋人胰子在窗户框子上花了竖着的三条曲里拐弯的线条,怎么瞧都知道这是水房。
  自己待着的伙房门口人来人往,轻易也不方便留下个什么画出来的记号。可九猴儿就能有那么伶俐,趁着拿劈柴、煤块做饭的档口,不显山不露水地用劈柴搭出来个宝塔样的猴儿山,山尖子上搁着的那几个煤块,怎么瞧都是只成精的猴儿在望月吐纳!
  有了这在大晚上都能一目了然的记号做引导,严旭自然飞快地找到了九猴儿待着的地界。人才刚缩进灶房后面那旮旯里,严旭已经嘬着嘴唇,轻轻学了声耗子争食时的尖叫。
  几乎是如影随形一般,从那亮着电灯的灶房里,顿时传来了九猴儿说话的动静:“大师傅,这泔水。。。。。。朝哪儿倒去?”
  忙着伺候大小几十号人一天的吃喝,伙房里那会做洋人饭食的厨子早累得没了好脾气,闷着嗓门朝九猴儿吆喝道:“长眼睛出气儿的不是?灶房后头有条下水沟,麻溜儿把泔水倒那儿去!这伙房里碗盘还一堆没洗呢,今儿要是收拾不干净这些碗盘,明儿我就跟克大夫说,把你扔回街上去要饭!”
  装出了一副怯生生的害怕模样。九猴儿的嗓音里都带上了几分哆嗦:“您可别呀。。。。。。。我这就去,这就去。。。。。。。。”
  嘴里头怯怯地嘀咕着,九猴儿提着一大桶泔水绕到了灶房后面,同样嘬起了嘴唇低低地学了一声耗子争食时的动静。
  仔细瞧过了周遭无人。严旭也没挪地方,只是压着嗓门朝九猴儿叫道:“别回头,忙你自己手里的活儿!瞧出哪儿不对劲了么?”
  像是个体弱的孩子提不动那沉重的泔水桶一般,九猴儿一步一挪地慢朝着不远处那条下水沟渠走去。头也不回地答应着严旭的问话:“二叔,这善堂估摸着不是个善地!听着那些个早来了善堂的孩子说,这地方的大夫好给那些孩子打针吃药,还说是把那些个在这儿治不好病的孩子送去天津。坐火轮船送到德意志国去接着治病!二叔,您说这四九城里的洋人,啥时候就能有了这好心肠了?”
  眼睛流星般扫视着周遭的动静。严旭一边听着九猴儿的话音。一边却是接口朝着九猴儿说道:“还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装成实在是提不动那泔水桶、只能暂时停下来歇口气的模样,九猴儿把脑袋朝着善堂里灯火通明的那幢二层小楼一晃:“洋人订下的几条规矩里,头一条就是不许咱们四九城爷们进那幢楼,除非是叫他们那几个德国人领着进去!就连这伙房里的厨子给送宵夜,那也只能送到楼门口,再由那楼里头的德国人接着拿进去。。。。。。”
  耳中听着灶房里那大师傅走路的脚步声朝着门口挪动,九猴儿一把提起那沉重的泔水桶。小跑着窜到了那下水沟渠边,把满满一桶的泔水朝着那下水沟渠里倒了下去!
  也许是嫌九猴儿手脚不够利索,那早累得筋疲力尽的厨子只一看九猴儿还站在那下水沟渠旁,顿时扯着嗓门叫骂起来:“嘿。。。。。。。你还真是个皇帝身子花子命!让你倒一桶泔水,你得花上俩时辰不是?麻溜儿进来收拾碗盘,一会儿克林德大夫那帮子德国大夫还得吃夜宵呢!”
  摆出了一副傻呵呵的模样,九猴儿一边提着那泔水桶朝着伙房小跑,一边尖细着嗓门答应着:“这就来。。。。。。这地界啥时候拉闸呢?晚上要拉了闸,那明晃晃的瓷盘子要一个没洗干净,那可是瞧都瞧不出来。。。。。。”
  从鼻孔里哼哼了一声,那站在伙房旁的厨子伸手从怀里摸出来一盒洋人烟卷儿,抽出来一支叼在了自己嘴角:“就说你是个没经过见过的土鳖不是?!这是哪儿?这是大德意志国开的善堂,打从四九城里有了电灯那会儿就开张,除非是造电的电厂歇工,那就从来没拉闸灭过灯!甭他妈给我废话,麻溜儿的滚过来干活!”
  嘴里一迭声地答应着,九猴儿脸上倒是扮足了装傻充愣的模样:“来了。。。。。。来了。。。。。。。那这大德意志国的善堂,可真是有老鼻子钱了!可这不拉闸。。。。。。大晚上明晃晃的电灯泡照着,这可叫人怎么睡啊?”
  抬着肥实的巴掌在九猴儿脑袋上重重一拍,那刚点着了烟卷儿的厨子很是没好气地骂道:“这你还操心得不行?!明着告诉你,这善堂里各屋都有各屋的灯绳儿,一拉就明、再拉就灭!整个善堂里电厂开工都不亮灯的日子,这么些年也就一回——大风刮断了屋角下头的电线。。。。。。。”
  眼瞅着九猴儿叫那厨子连骂带打地扔回了伙房里干活,严旭又在那旮旯里蹲了好半天的功夫,只等着伙房里又响起了那厨子揉面动静之后,严旭这才从藏身的旮旯里站起了身子,贴着电灯光照不着的墙根儿,蹑手蹑脚地朝着善堂中那幢二层小洋楼走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贼公计策 (下)

  蹲在善堂里住着那些半大孩子的屋子后边,九猴儿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俩穿着一身黑衣的家伙。
  估摸着是对善堂里的屋子建成啥样早就摸过了底,那俩穿着黑衣的家伙打从一跳进善堂的院子里,差不离就是直奔着善堂院落中央那幢二层小楼去的。一路上除了借着些旁的房子掩藏形迹,压根都没耽误一点儿功夫。
  虽说是没入潜行,身上带着的那点小功架也都只是仗着小时候鸡零狗碎的学了个半吊子,但九猴儿瞧着那俩穿着一身黑衣的家伙连窜带蹦的模样,心里头就忍不住想乐——善堂里头不管是那些个德国人,还是那些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天黑后全都回了屋里。在外头走着的几个杂役这时候也都各自在忙活手头的活计,院子里压根鬼影子都没一个
  就这样的场面之下,那俩穿着一身黑衣的家伙翻跟头、竖蜻蜓,有路不走非得跳房顶上,再从房顶上蹦下来
  这做派倒是做给谁看呢?
  哄鬼不是?
  眼瞅着那俩穿着黑衣服的家伙已然靠近了善堂院子中央的那幢二层小楼,九猴儿使劲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扯着嗓门叫嚷起来:“有贼啊来人啊院里可进来贼了啊”
  几乎是在九猴儿的叫喊声刚起的档口,从那二层小楼的门口已经窜出来两三个德国人,直奔着那俩穿着黑衣服的家伙冲了过去。借着那二层小楼中照射出来的电灯光,分明就能看清楚那几个平日里都说自己是大夫的德国人,手里头全都捏着一把乌油油的手枪!
  同样是在九猴儿的叫喊声刚起的档口,那俩穿着黑衣服的家伙想也不想,转身便朝着离着自己最近的围墙冲了过去。其中一个冲到了围墙旁边的黑衣人半蹲着身子搭了个架子,帮着自己的同伴窜上了墙头,却又飞快地伸手抱住了同伴垂下来的小腿,双脚蹬踩着墙面朝墙头爬去。
  也就是一眨巴眼的功夫,当几个手里头抓着手枪的德国人冲到墙边时,那俩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家伙已经跳下了墙头逃之夭夭!
  都不等那几个德国人回过神来,九猴儿握着手里头刚从严旭那儿得来的、核桃大小的物件,玩了命地朝着那俩黑衣人逃窜方向相反的地方扔了出去。
  左不过是二两来重的一个小玩意,叫手里头多少能有些力气的九猴儿玩了命的一扔,少说也飞出去了三四十米远近,在着地的瞬间猛地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尖细着嗓门,九猴儿捂着自己被震得隐隐作响的耳朵叫嚷起来:“有贼啊这边还有贼啊”
  经了这么大动静的闹腾,不仅是那幢二层小楼里接连出来了好几个德国人,就连那些半大孩子也全都从屋里跑了出来。有几个胆子大些的,手里头还抓着些板凳之类的家什,看那模样是想着还能在抓贼的时候帮把手?
  除了那些德国人和涌出房间的那些半大孩子,善堂里的杂役更是一股脑地从各自忙活着活计的地方冲了出来。伙房里的厨子手里头操着把切菜刀,浆洗衣裳的握着个洗衣服用的棒槌,甚至还有那正在打扫的杂役,舞弄着个鸡毛掸子也蹦达到了院子里。
  只一瞬间,原本空荡荡、静悄悄的院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悄悄朝着那些半大孩子中间溜了过去,九猴儿左右悄悄并没人留神着自己,猛地一低头、拿着胸前的衣襟捂着嘴巴、闷着嗓子叫嚷起来:“贼在那边呢小楼后边我瞧着跑过去了”
  才刚吆喝完,有那脑子轴的半大孩子顿时也跟着叫嚷起来:“有个人影我也瞧见了!”
  “麻溜儿绕过去堵住他”
  “克大夫,那贼怕是进了楼里了!我瞧见有扇窗户后头有人影儿”
  纷乱的叫嚷声中,不光是那些半大孩子乱糟糟地朝着善堂中那幢二层小楼涌了过去,就连几个手里头拿着手枪的德国人,也很有些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幢二层小楼冲去。
  混在了人群当中,九猴儿一双眼睛来回扫视着那些冲到了院子里的德国人,却始终都没瞧见克林德的身影。在细数那些冲到了院子里的德国人的人数,九猴儿更是发觉不光是克林德,还有俩德国人也压根没露面?
  瞟了一眼二层小楼那大敞着的门厅,九猴儿眼珠子一转,脚底下紧跑了几步,游鱼般地从那些半大孩子当中挤了出去,张开了胳膊挡在了二层小楼那大敞开着的门厅前,劈开了喉咙大声叫道:“都别朝里进!克大夫说过的,没人领着不许朝里头进!”
  嘴里头玩命吆喝着,九猴儿手上也毫不客气地把几个晕头转向朝着小楼房里撞的半大孩子推了开去。其中一个半大孩子脚底下一个没站稳,愣是叫九猴儿推得摔成了个滚地葫芦!
  似乎是被九猴儿的叫喊、做派所提醒,几个冲到了院子里的德国人也回过神来,纷纷把手枪别在了衣襟下面,挥舞着胳膊驱赶着围拢到了小楼前面的那些杂役和半大孩子们:“回到你们的房间去!”
  “肃静!不许喧哗!”
  “还有你们,也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立刻!”
  粗鲁的吆喝与夸张的驱赶手势之下,不过是片刻之间,方才还闹哄哄、乱糟糟的小楼门前,像是变戏法似的再次清净起来。而站在了小楼门厅前的九猴儿缩起了脖子,耷拉着脑袋朝着伙房走去,一点也瞧不出方才那孤身拦在小楼门厅前的彪悍模样
  站在小楼二楼的窗前,克林德眯着眼睛看着九猴儿的背影,嘴角边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就像是曾经率领着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城的阿尔弗雷德?格拉夫?冯?瓦德西元帅做过的试验所表现的那样,绝大多数的中国人,无论从头脑、体能和服从性来说,都具备着一个优秀民族成员所应该达到的标准线、甚至还有所超出。
  如果这些中国人有个好的统帅,再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进行学习和训练,或许他们真可以成为稍逊于德**人的好战士?!
  就像是这个牢记着自己订立的规则、且敢于用自己单薄的力量阻止那些愚蠢的从众者,并在成功后默默离去、并不以此为骄傲的孩子
  真是可惜,如果不是因为实验的消耗品、尤其是合格的消耗品实在是太难寻觅,或许这个孩子真可以培养成自己的贴身仆人?
  扭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犀利地盯着楼下动静的施罗德,克林德低声朝施罗德问道:“看清楚了么?”
  利落地点了点头,施罗德毫不犹豫地回应着克林德的问话:“如果不是那个今天刚来的小孩子胡乱叫喊,那两个日本小矮子很快就要钻进我们准备好的口袋里!”
  冷笑一声,克林德轻轻地伸手摸了摸别在自己腰间的那支德造鲁格手枪:“真是可惜我真想知道,如果明天我们能把那两个日本小矮子的尸体扔在菊社门前,左之助胜政的脸上,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微微耸了耸肩膀,施罗德一副全然都不在意的模样,很是漫不经心地低声应道:“或许这两个日本小矮子就是那位左之助胜政用来送死的,就算是见到了他们的尸体,那位左之助胜政也应该觉得这是理所当然!顺便说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闯过了我们的那些小小埋伏,最终落到了舒尔茨的手里”
  伸手指了指脚下的地板,施罗德用力将自己的双手握在了一起:“上一个被舒尔茨处理过的家伙,几乎都成了一堆碎肉!我可真不认为那位左之助胜政先生,能从两堆碎肉上认出他的忠实属下?!”
  赞同地点了点头,克林德转身离开了窗前,却是低声朝着跟在自己身边的施罗德问道:“舒尔茨在哪儿?”
  端正了脸色,施罗德一板一眼地回答着克林德的问题:“在地下室中的实验室,一个人!按照您的吩咐,除了您本人亲口命令他开门之外,其他任何人在明天天亮之前试图进入实验室中,舒尔茨都有权对进入者进行致命攻击”
  还没等施罗德把话说完,窗外猛然传来的愈发猛烈的一连串爆响,再次摧毁了善堂里刚刚回复的宁静。
  疾步冲到了窗前,克林德一眼便看见了正在冒着滚滚浓烟的伙房,还有那从浓烟中被九猴儿连拖带拽地拉扯到了伙房外的厨子。
  而在其他的几幢屋子旁,好几个在屋子里忙碌着手头活计的杂役都连滚带爬地从浓烟滚滚的屋子里窜了出来,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地瘫软在地!
  都不必施罗德指点提醒,克林德清楚地瞧见了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家伙窜过了那些半大孩子们住着的屋子,抬手朝着那屋子里扔出了个小玩意!
  几乎在那小玩意脱手甩出后的几秒钟内,爆响与浓烟顿时让那些再次被巨大的响动声惊扰的半大孩子涌出了屋子。与此同时,方才还只是冒着滚滚浓烟的伙房里,已然冒出了隐约可见的火苗
  咬牙切齿地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鲁格手枪,克林德忍无可忍地低声怒吼起来:“这些该死的日本小矮子他们怎么敢”
  眼看着第二个火头已经从压根都不可能着火的水房燃起,施罗德一把抓住了克林德的胳膊:“克林德先生,我想我们先要赶紧救火!如果不能立刻控制火势的话,一旦那些中国人组成的水龙队到达,他们很有可能发现那些刚刚装箱的‘货物’!”
  犹豫片刻,克林德盯着第三个燃起的火头,愤愤地将那支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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