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刘秉中是个和尚,法号“子聪”他老人家怎么对这个调调如此熟悉?莫非也是个和老衲抢师太的秃驴?
楚风嘴角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令包括郭守敬在内的随驾文武大臣莫名其妙,陈淑桢倒是习惯了夫君时不时的走神儿,轻轻咳嗽两声把他唤回了现实。
楚风一个愣怔,他刚刚想起了早在半年前就有所考虑的工程,所以不得不看看地图,叹息着摇了摇头:“嗯嗯,先做勘察研究吧,这条联通河中与德里苏丹国的大道固然重要,不过咱们还有更重要的工程,现在这一万八千战俘和三万匹马,我得用在另一个工程上。”
另外的工程?郭守敬百思不得其解,心说从波斯到两河再到埃及的大路。都已经修筑好了,宽阔平整,应该不用再修什么大工程了呀!
阿拉伯帝国有重商主义的传统,巴格达、大不里士、大马士革、耶路撒冷、开罗等城市之间随时都有驼队往来川流不息,再加上这些地区干旱少雨、地势相对平缓,道路本来就修建得非常完备,大汉花钱雇用了大批当地人,加上前几次战役的俘虏组成筑路大军,已经把道路平整、拓宽了一次。
修建城池?不会。大汉拥有出色的野战能力,从朝廷到军方再到老百姓都有共识,与其出钱出力修筑城池。不如用同样的人力物力武装起新的师团。
楚风哈哈一笑:狡鲒的道:“咱们的海军地中海分舰队,还没有称心如意的锚地呢,连海军司令侯德禄都听到消息,从国内打报告来了,难道咱们不应该给他们修建一座合格的军港吗?”
郭守敬皱了皱眉,一则修建多大的军港用得上一万八千壮劳力加三万匹马?二来嘛,地中海东岸大汉控制之下的亚历山大港、海法港等等都是优良港口,针对海军特殊需要改扩建一下就很完美了,何必新建港口?
可看到楚风脸上神秘兮兮的笑容,郭守敬就明白了三分,颔首道:“唔,原来如此,的确需要一个完备的军港……”
楚风哪儿是要修什么军港?事实上无论亚历山大还是海法,都是上佳的港口。
再说了,要真缺海港,以楚风的脾气也不会自己修,不管从教廷还是拜占庭手里夺一个就是了,反正坑蒙拐骗是他老人家的强项。
实际上楚风是想用这些人力畜力,在苏伊士地峡修建一套有轨马车系统,从而联通红海和地中海。
开挖苏伊士运河,目前的工程技术水平似乎还力有未逮,楚风准备带郭守敬去看看,水利方面这位名字登上月球环形山的老人才是说一不二的大拿,看看他有什么意见。
相比运河的浩大工程,有轨马车就简单得不是一点半点了,它的运力虽然不能和后世的蒸汽机车相提并论,也已经是陆上运输在畜力时代的极致了。
从波斯湾到地中海,走苏伊士比绕行非洲南端节省了一万二千公里的海程,将近一个月的航时,还不必花费巨大代价去修建非洲大陆沿岸的补给站。
大汉的货物就能从海路走红海运抵苏伊士,上陆用有轨马车运到地中海岸边,再登船运往欧洲大陆。
兵力调配,也同样如此的方便快捷,地中海,不,从南中国海到直布罗陀,全都是大汉的内湖!
“桀桀桀桀。欧罗巴……”楚风仿佛看见金底苍龙的巨爪,已经将这片曾经给华夏带来近代文明,也同时带来了鸦片和耻辱土地,紧紧握于掌心。
第665章 恶心(上)
楚风没有明言修建苏伊士轨道马车的计划。并非信不过郭守敬在内的文武群臣,而是因为此时统帅部行营之中还有罗斯各公国的大公、伯爵、主教和将军们。
以亚历山大罗维奇为首的罗斯各公国首领,此时的形象可好不到哪儿去,亚历山大镶金边的红色丝绒袍子不但沾满了灰尘,还破了好几个大洞,尽管他竭力揪扯着下摆希望让它显得更挺扩些,也无法掩饰这件华贵的长袍已经和抹布相差无几的事实。
莫斯科公国最骁勇的将军瓦西里,此时的形貌就更加不堪了,面颊上的一道从腮帮子擦到耳根的血口子,是蒙古武士用雕翎狼牙箭给他留下的纪念
……瓦西里还得感谢圣母玛利亚的保佑,幸好这一箭不是顽羊角弓劲射而来的铁叶三棱箭,否则他的脸会毫无疑问的变成两片。
驻在弗拉基米尔公国的罗斯教区总主教德米特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凶悍的蒙古兵几次穿透罗斯蛮族战士的阻截,冲到距离总主教十多二十米的地方,当时他瞬间忘记了战前“听从天主召唤,于无上荣光中升上天堂”的祈祷词,一个大马趴扑倒在地,撅起了肥胖的屁股,就算真有前来迎接他升天的天使,只怕也会忍俊不禁吧。
所以现在主教大人绣着金十字花边的洁白法袍,被泥土蹭得乌漆麻黑。一张痴肥的脸上也是副惊魂未定的神色,这副样子不像堂堂的罗斯教区总主教,倒和捧着叠赎罪券、欺哄着诈骗农民最后一枚铜板的神棍差不多。
“上帝保佑,仁慈的圣母玛利亚,强大的基督之圣矛,是您拯救了我们的生命……”灯火通明的行营之中,德米特里甚至不敢抬头看那位被灯光映照出万千光影,仿佛神祗的大汉皇帝。
主教大人在胸前不停的划着十字,喃喃的祈祷着,待心神安定下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见皇帝还没有提到罗斯人,终于忍不住问亚历山大罗维奇:“亲爱的亚历山大,我的朋友,皇帝难道忘记了我们这群忠诚的盟友吗?”
亚历山大罗维奇有些嘲讽的道:“君士坦丁大牧首不是赠给陛下‘基督之圣矛’的光荣吗?我想也许你作为侍奉上帝的仆人,能和皇帝最信任的宠臣,虔诚的马可波罗先生说上话吧!”
德米特里一下子噎住了,整个东方教会固然是奉君士坦丁大牧首为尊,可大牧首并不像罗马教廷那样对辖下各教区有绝对的权威和控制力,诸如保加利亚、罗斯等教区的总主教,也就卖他老人家一个名分而已,相互间联系并不紧密,要不然罗斯总主教也不会出现在蒙古帝国的仆从军里面啊!
马可波罗作为皇帝的代表和罗斯人接洽,此时正陪着这群客人们站在行营内最远离御座的地方,听到了亚历山大和德米特里的对话,“大汉皇帝最信任的宠臣”这个名号,很让他有些飘飘然。
“我的朋友们,上帝最忠诚的仆人总主教阁下。以及英勇的罗斯大公和将军们,也许你们应该向皇帝解释一下最初提出的非分要求。”马可波罗睁着双湛蓝色的眼睛,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他浑然无视罗斯人在刚才的战斗中死伤累累的情况,倒把皇帝第一次派密使前往,受到的刁难提了出来。
见罗斯人犹豫,马可波罗又道:“要知道,咱们都是上帝虔诚的子民,作为各位忠诚的朋友,我会替你们向陛下转达合理的要求,但是有人居然向‘基督之圣矛’讨价还钱,他还有一丁点对天父的虔诚吗?”
咱们马可波罗先生,地方偏僻消息闭塞的罗斯人还不知道,这位大汉皇帝的宠臣的确很虔诚,他在乃颜汗面前是虔诚的聂斯托里安教徒,在和教廷特使布雷默打交道的时候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当然在罗斯人面前他也不介意成为虔诚的东正教徒
……无论任何教派、甚至不管基督、安拉、释迦牟尼还是阿胡拉马兹达,只要大汉皇帝有需要,马可波罗就能变成他们的虔诚信徒,当然威尼斯商人真正信奉的其实是那种明晃晃、亮闪闪,碰撞起来会叮当作响的金属。
受到“虔诚”的马可波罗的严苛指责。德米特里马上着急了,飞快的在胸口划着十字,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出来:“睿智的大人呐,那个要求决不是我们教会方面提出的……”
“是啊、是啊,也不是我们……”加里奇、布勒斯特、弗拉基米尔等公国的大公和将军们也连连点头,尽管他们什么都没明说,但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亚历山大罗维奇身上。
马可波罗玩味的看了看这位莫斯科公国的大公,心说此前陛下就说只怕事儿都是他闹的,果然陛下明察秋毫!
这亚历山大开始要这要那,刚才来觐见皇帝时又装出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好像罗斯联军阵前倒戈全是他的功劳似的,真真是做好做歹都是他,大大的不老实啊!
被马可波罗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亚历山大罗维奇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老半天才支支吾吾的道:“在下要求盔甲、武器,只不过是为了替皇帝开疆拓土……对,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我莫斯科公国就会联合其他罗斯公国,为金底苍龙旗效命!保加利亚、匈牙利、波兰、条顿骑士团,他们都还没有臣服……”
马可波罗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亚历山大罗维奇的话,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这些话你应该对皇帝说,而我,您忠诚的朋友马可波罗,只想奉劝您一句,大汉皇帝的睿智是举世无双的。”
亚历山大罗维奇的脸腾的一下变得绯红。
与愚笨、目光短浅的罗斯各大公相比,亚历山大才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莫斯科也是罗斯各公国当中最强大的。因为打仗卖力不怕死人,已经用人命换得了金帐汗在某种程度上的宠信,如果不出意外,他有信心在十年内取得代表金帐汗征集罗斯全境各公国税赋的权利。
然而形势逼人强,人算不如天算,被罗斯人视作神祗般不可战胜的金帐汗,以及简直就是宙斯神一样所向无敌的蒙古帝国,居然在新崛起的大汉帝国打击下土崩瓦解,亚历山大罗维奇此前在金帐汗方面所作的努力,自然全都化作流水。
不甘一番苦心就此消磨,亚历山大罗维奇才在皇帝第一次派遣密使要求罗斯人投降的时候,力排众议来了个漫天要价,他听说过皇帝的慷慨大度,希望能以大汉皇帝的赏赐,部分弥补之前在金帐汗身上的投资。
可第二次密使到来,传达的不是皇帝的允诺,而是针对罗斯联军的死亡威胁,此时的罗斯人早就从昨天的战斗中看出了汉军的战斗力,不管布勒斯特、弗拉基米尔还是加里奇公国的贵族都畏惧大汉皇帝,亚历山大罗维奇分明感受到了他们目光中的不善:
“老子们早就想投降大汉皇帝,就你刚才非说要得到皇帝丰厚的赏赐。这下可好了,非但没有赏赐,皇帝还要把咱们一网打尽。都是你惹的祸!”
如果再不断下决心,亚历山大罗维奇甚至怀疑自己转身就会被各大公从背后捅个透心凉,所以看见楚风半开玩笑半羞辱送来的那支冰棍,他立马华丽转身,捧着冰棍狂叫神迹、圣水,硬生生把上次说出口的话又给塞了回去。
战斗中,亚历山大也着力表现,反正莫斯科公国是不怕死人的,和保存实力畏首畏尾的其余公国不同,他们的野心更大。
战后,首先提出降汉、作战又最为卖力的亚历山大罗维奇。俨然成为诸罗斯公国中主持降汉的首领人物,其余大公也摸不清他和大汉皇帝到底有没有别的联系,也就让他浑水摸鱼了一次。
没成想马可波罗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的假面具,顿时令亚历山大罗维奇尴尬万分。
幸好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皇帝似乎已经和他的大臣们谈完了话,笑呵呵的朝这边看过来。
楚风面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淡漠而威严的目光有如实质般从这群罗斯贵族脸上扫过,令亚历山大罗维奇一半惊喜一半惴惴不安的是,皇帝的目光似乎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一两秒钟。
直到罗斯人忐忑不安到心尖尖都快长毛了,楚风才不紧不慢的道:“你们罗斯人阵前倒戈,嗯,很好,虽然有些波折,最终还是选择了弃暗投明嘛!本来你们罗斯人也是被蒙古帝国征服的,何苦给它殉葬?你们的选择,很明智嘛。”
马可波罗翻译了楚风的这番话,罗斯人听了先是面上一松,然后心头又很不是个滋味:皇帝的话很明确了,罗斯人阵前倒戈对大汉而言并不算多大的功劳,相反,更主要是罗斯人自己摆脱了与蒙古帝国同时灭亡的命运。
早听说大汉皇帝很慷慨,此时听了这番话各大公并没有改变这个想法,他们只是小声的埋怨着亚历山大罗维奇:“嗨,要是早早投向大汉,皇帝还会这么说吗?陛下第一次派密使来,圣旨上的口气可好得多呀!”
“就是啊,陛下是怪咱们讲价还钱的,唉……一开始就该毫不犹豫的答应降汉,免得像现在这样,辛苦一场、费了无数人命,到头来还没落个好。”
亚历山大罗维奇很郁闷,莫斯科是罗斯各公国最强大的,他也是各大公当中最为野心勃勃、计谋多端的,近十年更是得到了金帐汗在一定程度上的信任,罗斯各公国故而惟他马首是瞻。
但皇帝这么一说,今后这群大公、主教们,还会相信他吗?
亚历山大罗维奇只觉得像吃了个苍蝇似的恶心难受。还是被捏着鼻子硬塞进喉咙眼的,呕都呕不出来。
第666章 恶心(中)
罗斯大公们不指望从皇帝那儿得到什么了。如果用一句话形容他们的心情,那就是“曾经有一份条件优厚的劝降诏书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不过罗斯人的表现倒是让楚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尽管懊悔、失落,这群大胡子并没有抱怨大汉皇帝,而是低声埋怨着亚历山大罗维奇……马可波罗已经用眼神告诉楚风,这个家伙两面讨好、做好做歹都是他,可不是个好人。
事实上,罗斯人对大汉皇帝的好感是和忙哥帖木儿对比而来的,他们每两年一次去拔都萨莱城觐见金帐汗,都要在辉煌灿烂的金帐前接受妈的,轻则鞭笞、重则痛打,至于要求他们奉献妻女以供“娱乐”呀,更是得罪了金帐汗的下场。
胆敢不去朝觐?稍有违逆就会等来龙卷风般可怕的蒙古铁骑,落到身死国灭的悲惨境地!
相形之下,远比金帐汗强大的大汉皇帝,随时都保持着笑眯眯的神情,只让他们三叩九拜就赐了平身,打也不曾打。骂也不曾骂,这在罗斯人看来,简直就是平易近人到极点啦!
只可惜笨嘴笨舌的罗斯人不会做汉文表章,否则一份骈四俪六的文章就得把“上追尧舜禹汤、四夷拱手;下继秦皇汉武,八方宾服”堆彻起来。
世上的事情就怕对比,如果之前统治罗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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