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不会用到的,没想到……”努尔嫚用指甲轻轻挑起一点儿凑到丰润的唇边,稚嫩的面庞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穆斯林女子绝不会接受坏蛋的侮辱,坚贞之泉湖畔长大的努尔嫚,宁愿用生命守护贞洁,天堂,母亲,努尔嫚来了……”
真的有天堂吗?为什么同是安拉子民的穆斯林却尔虞我诈,为什么马木留克们不断的篡位,为什么身为埃米尔的扎克里亚竟要处心积虑的今日你今日你同信一个神灵的姐妹?
没有人回答她。
一点珠泪滴落,努尔嫚眼睛猛的一闭,将毒药向口中送去!
眼前一黑。
……
“这小姑娘,有种!还真的服毒自尽呢。”萧平一挑大拇哥,浑没有发现对如此娇媚的女子,用“有种”来评价是多么的不恰当。
陈淑桢瞪了他一眼,玉臂轻舒,浑不费力的将努尔嫚提起,有她在怎么容得小姑娘自尽?自然是在努尔嫚服毒的一刹那,点下了她的睡穴,令她昏睡过去。
楚风说了,打着他的旗号奸骗小萝莉,这事儿婶可忍叔不可忍,于是两位高手就远远跟在扎克里亚的马队后面,待他们停下来饮水,就悄悄潜入。
刚才英迪莎尔在这里,两人不敢惊动这位阿萨辛大师。要知道纵然陈淑桢神功盖世,萧平亦非弱者,可战阵上盘马弯弓、千万人一拥而上、箭如雨下,再强的高手也最多敌得百十人而已,扎克里亚手下有上千战士,要再拖个不会武功的努尔嫚,便是陈淑桢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击败他们。
毕竟,这世上并没有移山倒海的仙术,也没有撒豆成兵的神法,人力有时而竭,楚霸王项羽拔山举鼎叱诧呜咽,尚且兵败之际自刎乌江,陈淑桢又如何能力敌千人?
没人注意的空档陈淑桢掀开车帘,素手轻扬,几颗铁丸电射而出,附近几名巡梭的贝都因战士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做了个糊涂鬼,然后她提着努尔嫚飞身跃出。
伏低窜高避开扎克里亚部战士的视线,向哈辛部的方向急奔,刚刚快冲出营地忽见起伏的灌木丛中站起二人,惊喜的用汉语问道:
“两位英雄敢是大汉皇帝派来的么?”
第697章 战沙匪
陈淑桢和萧平一怔。却没想到这阿拉伯沙漠沙漠之中能听到如此熟悉的乡音,定睛细看发现对方一男一女,女子身穿绣花边斗篷、身材高挑容貌颇为秀丽,一头蜷曲的褐发,分明是个阿拉伯人,男子则虎背熊腰,面目与中原百姓无异。
男子将腰间小圆钢筒摘下,高高举起:“在下是东印度公司印度洋护航舰队水手刘大力,这是我的护照,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报与天子知晓……”
萧平乃隐秘战线的首脑人物,长年累月的情报工作早就给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根本不用看护照就从语调、目光和神情查知此人并未撒谎。
此时身后不远处的营地已经有所骚动,显是敌人发觉努尔嫚被救走,萧平低声喝道:“传话短说,本官奉王命行事,却没工夫慢慢啰唣,你们有什么事情须得长话短说。”
半小时前,刘大力和法蒂玛混在奴隶队中,法蒂玛无意探听到扎克里亚的阴谋,两人便借着陪嫁奴隶的掩护悄悄潜出营地,这队奴隶本是法蒂玛挑选、管理的。她要如何奴隶们自然不会有异议。
扎克里亚的手下对陪嫁奴隶看管得并不严,这是沙漠地区的环境决定的,没有水和骆驼,你逃走还不等于送死?再说四面都是游牧部族,你个逃奴又能去哪儿?被捉住还要受酷刑折磨呢!
便是看守松懈,两人趁扎克里亚的人没注意他们就溜了出来,准备逃往哈辛部报信,这样一来报信使哈辛部免于灭族就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哈辛放法蒂玛离开也就顺理成章了,两人便能做一对堂堂正正的夫妻。
刚翻过一处沙丘,远远就见两骑马朝扎克里亚驻扎的绿洲飞奔,两人惊诧之下赶紧躲在沙棘丛中,见那两人钻进努尔嫚的金车,将她抱了出来,又朝哈辛部的方向疾奔,刘大力立时猜到这是皇帝派来救努尔嫚的人,便拦住他们,揭露扎克里亚等人勾结沙匪的阴谋。
刘大力朝法蒂玛点了点头。
这就是大汉帝国的大官?法蒂玛只觉得萧平实在年轻得过分,不过时间紧迫也管不得许多,既然刘大力让她说,她便三言两语将躲在沙棘丛中听到的内容拣紧要的说了一遍。
什么?数千沙匪即将进攻哈辛部的营地,要把哈辛部连同东印度公司的朱大档头一行人,男女老幼尽数杀光!
萧平吃了一惊,和陈淑桢对视一眼,刘大力只道两人不肯尽信,急得额角冷汗直冒:
“请二位相信我,小的本是闽西人。在占城被大食海獠捉到阿拉伯浆帆并用船上做奴隶桨手,是情报司李鹤轩大人救了小的,因此对大汉是忠心耿耿呐!敌情千真万确,并无一点儿虚诈,还请大人速速将保驾的大军调来,把这伙匪徒一网打尽!”
在刘大力看来,既然大汉皇帝在此,正所谓风从虎、云从龙,扈从保驾的大军必在左近,以汉军击灭蒙古帝国、摧垮马木留克威震天下的战斗力,要对付区区一个艾米尔,加上几千沙匪,那还不是三根手指捏蚕豆……手到擒来?
法蒂玛听说对方是大汉皇帝身边的大官,本来不敢擅自开口说话的,见陈淑桢貌美如花,萧平年纪又轻,便鼓足了勇气帮着情郎刘大力说话:
“是呀是呀,皇帝的大军连哈里发和蒙古大汗都不在话下,消灭扎克里亚和那个阿萨辛大师的手下,实在简单得很,请你们务必相信我、我丈夫的话。快些调遣军队吧!”
在说到丈夫两个字的时候,法蒂玛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此时她的脸已绯红,不停向安拉祈祷着:万能的真主,原谅您的子民吧,即便有什么惩罚,也请降在我这个叛教者的身上,不要牵连我的丈夫。
刘大力紧紧握住了心上人的手,两人心头一片甜蜜,在他们看来这人世间就没有大汉皇帝不能解决的事情,既然将情报说了出来,剩下的一切都不必担心了。
此时绿洲扎克里亚营地的方向传来纷繁嘈杂的声音,许多人骑着马和骆驼,一窝蜂的冲了过来,陈淑桢轻功踏雪无痕,提着努尔嫚却没那么轻巧了,留下的足迹为时尚短,还没有被风沙掩盖,这些人大呼小叫,顺着足迹追来。
努尔嫚被点了睡穴,倒是睡得像个乖宝宝,陈淑桢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她,毕竟夫君的安危也很重要啊!
“萧平你先回去,只怕现在哈辛部已经和沙匪接火了,要保得陛下平安,还需要你这个卫队长……来,你把这瞌睡虫提回去,我引开追兵。若是让他们和沙匪会合一同进攻哈辛部,只怕哈辛加上咱们的人,也顶不了多久。”
萧平却摇了摇头:“娘娘统帅十万义军抵抗蒙元,隳名城、斩勇将之时,下官还是泉州城中一介小厮,卫队由您指挥更好;您神功冠绝天下,万一有那千钧一发之时,由您扶保吾皇撤走也更为安全。再说了……”
萧平瞧了眼昏睡不醒的努尔嫚,呲牙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这位姑娘是哈辛部献给陛下的,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下官可不敢碰她呢!”
“小兔崽子,却也拿你家皇帝打趣。”陈淑桢展颜一笑,萧平所言有理,她武功更高也就更能保护皇帝周全,这位女元帅杀伐决断何等干脆,当即向萧平点了点头。
萧平远远就瞧见追来的敌人当中,昨夜交过手的阿萨辛大师英迪莎尔一马当先,他眉毛一挑,足下发力疾奔,双足用千斤坠深深插入沙土之中足有一尺多深,然后猛的改用梯云纵身法急速拔出、身形窜起,扬起老大一片的沙土。落地之后双足又是深深插进沙里,再发力拔出……
每一步都扬起大蓬大蓬的沙土,他一路疾奔背后沙尘滚滚铺天盖地,就好像有条亢龙在沙漠里奔行。
“快追,在那边!”扎克里亚的人狂呼乱叫。
英迪莎尔的眼光何等敏锐,她已发现当先一人就是昨天击伤自己小腿的仇敌,正恰腿上难忍的胀痛传来,阿萨辛大师几时吃过这样的亏?当下心头火发,鞭子不断的抽着马屁股追了过去。
萧平扬起的沙土挡住了追兵的目光,扎克里亚麾下只当提着努尔嫚的人就跟在他后面呢,于是呼啸着跟在英迪莎尔身后。穷追不舍。
躲在沙丘背阴面的刘大力和法蒂玛,看得蹻舌不下,大汉皇帝麾下有如此奇能异士,对付区区一个埃米尔那还不易如反掌?
陈淑桢却是眉头紧蹙,事态紧迫她也不愿多说,提起努尔嫚,向刘大力、法蒂玛示意跟上,便向沙丘另一面奔去。
很快,一行四人找到了两匹神骏非凡的阿拉伯千里马,便是楚风从扎克里亚手里赢来的名驹,又被陈淑桢和萧平骑来藏在这里预备救出努尔嫚之后骑着回去。
陈淑桢抱着努尔嫚,身形略微一顿便拔地而起,轻飘飘的飞上了马背,甩下“跟上”两个字,就急不可待的打马而去。
刘大力和法蒂玛赶紧上了另一匹马,紧紧跟了上去。
瞧着前方衣袂飘飘一骑绝尘的美艳女子,法蒂玛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刘大力:“方才那位大人叫她娘娘,难道她竟是皇帝的后妃么?”
刘大力打马疾行,略一思忖便道:“当今圣上六位皇后之中,有位姓陈讳淑桢,乃是当年宋朝的经略闽广安抚制置大使,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与侄儿陈吊眼统十万义军力抗蒙元铁骑,后来嫁与我大汉皇帝,'。 '仍旧威势赫赫开府一方,想来便是这位了。”
法蒂玛听得是悠然神往,前方马背上那道婀娜刚健的身影,也就越发显得清晰。
她不禁在想,那位皇帝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并不是腰阔十停身高丈六的金刚,亦不是目光电闪城府深沉的样子,却不知他有何等本事,能将这英姿飒爽的女元帅娶为妻子?
她并不知道,前方打马疾奔的陈淑桢,心头早已如油煎,这位女元帅甚至在暗暗发誓:“扎克里亚,还有那啥劳什子的苏丹。楚兄若是伤了一星半点,本宫定要点起大军,将你们杀个罄尽!”
可将扎克里亚等人族灭,就能挽回一切吗?陈淑桢不敢想,即便一马当先冲向刀枪如林得敌阵,她的神思也没有现在这样昏乱,心头如同塞了一团乱麻,胸口闷得慌。
……
陈淑桢刚到哈辛的营地,就见沙匪们将这片地区团团包围,对面哈辛部的战士们也严阵以待。
许多沙匪呼啸着纵横往返,不短喝骂恐吓,看起来气势汹汹,仔细观察却发现他们分明十分谨慎,每到了几处地方就赶紧打马往回跑,就好像那儿有什么无形的恐怖事物,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陈淑桢何等眼光,但见那几处地方再往前几百米,哈辛部战士身后沙丘顶部视野开阔处,分明有些小黑点趴在地上……毫无疑问,匍匐卧姿射击降低体力消耗并增加据枪稳定性,这是汉军打狙击的特有姿态。
除开使用狙击枪的汉军神枪手,这个时代世界上所有军队都不会用趴在地上的姿势进行战斗,呃……投降例外,装死例外。
陈淑桢见到这情况就大大松了口气,刚才一路策马飞奔,不知是风沙迷了眼还是怎的,这位女元帅的脸上挂着眼泪的痕迹。
刘大力和法蒂玛也拍马跟上来了,陈淑桢淡淡的问道:“你们是留在这里,还是随我冲透敌阵,回到哈辛部去?”
一对儿小情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后者。
陈淑桢扭过脸,两人并没有发现她的面庞带上了些许笑意。
哈辛部三千人口,营地面积不小,两千沙匪可不能围得水泄不通,长于追袭的沙匪并不担心有活口离开,当然,基于埃米尔扎克里亚和阿萨辛大师英迪莎尔的许诺,他们也不必担心身后,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哈辛部那边。
陈淑桢卸下甲胄,撕下一大幅衣襟将昏睡的努尔嫚包裹起来,然后将身穿的制式胸甲脱下,前胸那块板甲用布条依旧缠在自己胸前,后背那块则绑在了努尔嫚背上,最后将她捆在了自己身后,两个人远看就像只大粽子,这样除开身体侧面,一幅甲基本上护住了两人。
想起三国志平话却不由得好笑,暗道:“这不和说书先生讲三国平话,长坂坡赵子龙冲阵救阿斗一模一样了么?这小姑娘却是睡得香,且看梦里本宫救她一遭。”
刘大力和法蒂玛早已准备停当,陈淑桢喝一声走,双腿一夹马腹那马儿就西律律一声长嘶冲了出去,刘大力不敢怠慢,立刻鞭打马匹,紧紧尾随,法蒂玛一颗芳心砰砰砰直跳,紧紧抱住心上人的腰,臻首伏在他背上,马儿四蹄翻飞,她只觉如同乘云驾雾一般。
沙匪群中,当先一个中年人身高体壮,裸着的两膀子上肌肉块块隆起,长着副阿拉伯人极少有的酱色大方脸,口鼻阔大颇有几分黑道煞星的威风。
一名獐头鼠目的家伙正满脸沮丧的汇报:“曼努埃尔大头领,咱们攻不进去啊,汉人的马达发厉害,弟兄们不少都殉难升天呐!”
“什么马达发?马达发是咱们自个儿用木头挖的,人家那叫步枪,是用钢铁做的,白痴!”曼努埃尔没好气的啐了口。
獐头鼠目似乎很享受大头领的唾骂,或者,也许,这家伙本来就是故意说错的。他点头哈腰的说:
“原来这就是步枪,小人总不如大头领见识广博呀!只不过……只不过这步枪实在厉害,弟兄们远远的连人家毛都没碰到根,就莫名其妙的升了天,咱们可打不进去啊!”
这番丧气话,若是平时曼努埃尔只怕要抽他两个大嘴巴子,但刚刚在马达发和步枪的问题上收了番吹捧,又已经骂了对方,他便也不发怒了,倒是冷笑道:“白昼他们枪打得准,晚上还能这么准?哼哼,咱们等到晚上再进攻,不怕他们不乖乖受死!”
獐头鼠目登时连呼大头领英明,周围的几名小头目也跟着松了口气,对獐头鼠目一挑大拇哥:很简单,他们的部下不必再去送死了,大头领刚才不说了吗,晚上再进攻嘛。
就在皆大欢喜的时候,忽见东面的队列好似涛分浪裂,定睛细看才见两骑从外围猛冲进来,当先一骑是位面若桃花的女将,手中一柄剑舞得瑞雪飘飘,森寒的剑气笼罩方圆两丈,凡是靠近的沙匪纷纷送命,竟无人是她一合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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