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长戟兵是来自中欧山地民族,有着坚韧忠诚的脾性,罗马贵族青年们有着大好年华和大笔金钱可以挥霍,伊丽莎妓院、马扎尔旅馆和庞贝大剧院的包厢是他们的销金窟,怎么舍得在必败无疑的战斗中送掉性命?
穷苦人想上天堂,可对于这些有钱有势的贵族来说,伊丽莎妓院就是他们的天堂,只要活着就能享用,何必急着去基督的天堂?
如果不是害怕宗教裁判所的火刑,害怕被本尼迪克特秋后算账,他们才不会巴巴的跑到战场上来呢
何况势力强大、自忖能够应付宗教裁判所的大贵族子弟,今天根本就没露面,连奥尔西尼家族的也提前溜走了,被逼无奈上战场的全是中小贵族。
在罗马,教皇的更迭实在是司空见惯,贵族子弟又比平民更清楚政治的弯弯绕,见布雷默在汉军保护下公开露面,便也明白了七八分,于是对不知趣的瓦文萨真是人人切齿痛恨,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可怜的长戟兵指挥官早已被射成了人肉筛子。
大骑长维利埃尔当机立断,打断了瓦文萨的废话,惊喜交集的对布雷默道:“仁慈的上帝啊,真的,真的是布雷默枢机大人,再次见到您真是太高兴了,这也证明了伪教皇仆立法司对您的污蔑是荒谬可笑的……上帝总会保佑虔诚的基督徒。”
中世纪的欧洲,人们相信虔诚的基督徒总会得到上帝保佑,换句话说,灾难中能够平安无事就是好人,倒霉的都是信仰不坚定的,就像东方民间认为凡是被雷劈的都是坏人。
秉承这一逻辑,欧洲甚至用把人扔进湍急河流的办法来对嫌疑犯进行审判,能活下来的就是好人,被淹死的就是坏蛋(菲尔普斯、罗雪娟阴险的笑:做什么坏事都不怕了……嘿嘿)。
同样的逻辑,火刑架上被烤成人肉干的仆立法司是坏蛋,平平安安的布雷默,当然是上帝保佑的好人啰,看,他不仅活得好好的,气色还比离开梵蒂冈的时候好了不少,这不是上帝保佑虔诚基督徒的明证吗?
有人抬轿子,布雷默自然顺杆爬,非常神棍的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一脸正气凛然的道:“是的,上帝使我平安无事而仆立法司已经下了地狱,他对我的污蔑当然不攻自破,我依然是梵蒂冈的枢机主教,上帝忠诚的仆人。因为上帝给了我更重要的使命,所以我还没有得到升入天堂的荣幸。”
更重要的使命?
瓦文萨愣头愣脑的问:“可您已经是枢机主教了呀”
这个白痴维利埃尔很有把脑袋缺根筋的同僚暴打一顿的冲动,忍住发抖的手,他对布雷默鞠躬道:“请允许我享有以您的名义,通知留在罗马的枢机主教团召开宗教会议的荣誉。”
瓦文萨打了个嗝,就算他再一根筋,此时也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不过瑞士长戟兵只忠于梵蒂冈,并不是忠于本尼迪克特或者仆立法司教皇个人,他对此也无话可说。
布雷默用一只黄金圣杯沾了沾水,手指轻弹把水珠洒向维利埃尔,口中念念有词:“耶和华我的神、我的圣者啊、你不是从亘古而有么.我们必不至死。耶和华啊、你派定他为要刑罚人。磐石啊、你设立他为要惩治人……”
圣骑士团立刻转变了方向,站到了布雷默身后,一个个脸色坚毅神情严肃作视死如归状,然而他们和汉军站在了同一阵线,假想中的敌人只不过是空气而已。
瓦文萨和他的瑞士长戟兵也想明白了,从隐士彼得到仆立法司,从仆立法司到本尼迪克特,梵蒂冈教皇宝座上的人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反正自个儿只需要忠于梵蒂冈就行了,管它是谁的屁股坐在宝座上呢?上帝自然会选择最合适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布雷默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人们,前来迎敌的梵蒂冈军队反而成了他的追随者。
楚风正从海上君王号铺着红地毯的舷梯走下陆地,梵蒂冈军队会有如此表现早在他意料之中,本来就处于绝境、随时会被汉军炸成碎片,就算是极其坚定的狂信徒,心头也不免要打鼓吧,'。 '而在这种时候打出布雷默这张牌,就坡下驴也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就连以坚韧和忠诚著称的瑞士长戟兵,脸上也露出了真正解脱的欣慰,而贵族子弟组成的圣骑士团呢,骑士们神采飞扬的跟在布雷默身后,一个个活像刚从圣战战场上凯旋归来似的,叫楚风见了也不免莞尔。
对陆猛招了招手,楚风笑道:“走,带我们的军队送布雷默入城,以壮行色。”
罗马圣乔凡尼门,人们站在阳台上、窗口后面,好奇的观看由远及近的军队。
并没有炮声,也没有喊杀声,这使得人们对战争的担心降低了许多,也是他们没有逃走,而待着家中的原因。
出乎意料的是,首先来到城市的竟然是梵蒂冈圣骑士团和瑞士长戟兵
难道他们战胜了汉军?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呀
仔细观察发现这些军人并没有一点点战斗的痕迹,身体上没有血迹,更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人们不禁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他们是投降了,还是……
当先的大骑长维利埃尔忍不住吼叫着把喜讯报告给罗马居民:“安全了,和平了伟大的皇帝并没有把战争带给罗马,他送回了布雷默枢机主教大人”
人们定睛细看,这才发现层层叠叠的圣骑士簇拥之下,那个骑白色高头大马的、一脸慈祥和蔼可亲的人,不正是枢机主教布雷默吗?
当初和大汉结盟夺回圣城耶路撒冷,布雷默可是在罗马城家喻户晓的,虽然他不像隐士彼得那样亲近民间,但名声倒还好,比仆立法司和本尼迪克特要强了不少。
和平,人们最喜欢的就是这两个字了,相对于混乱、烧杀劫掠和战争这些听上去就让人不寒而栗的词儿,和平不是最好的事物吗?
不管是谁,能给罗马带来和平,能让罗马城从战争的阴影中走出来,那就是最大的功臣啊
立刻就有人欢呼起来:“神圣的枢机主教布雷默,上帝的使者,罗马的救星”
布雷默身穿枢机主教的红色法袍,骑着白马,让圣骑士们散开了些,朝着信徒们频频挥手:“仁慈的上帝,在基督徒绝望的时刻总会带来新的希望,伟大的皇帝并不是灭亡罗马的蛮族首领,他是基督徒的救星”
罗马人不傻,他们久在教廷统治之下,对政治和宫廷阴谋耳熟能详,听到布雷默的话,差不多也就明白了大半,立刻把欢呼转移了对象:
“基督之圣矛,光荣的奥古斯都”
此时楚风正率领着数量惊人的汉军从大路上开入罗马,一浪一浪的欢呼声让他有种难以言表的好笑,要强忍着才不当场笑出来。
而随驾的大臣们则对他们的皇帝佩服得五体投地,陈宜中点头赞道:“果然把耶路撒冷留在十字军势力手中是最佳选择啊,现在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扶立教皇,还让中东的十字军势力不敢动弹,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妙绝”
第866章 册封教皇
梵蒂冈位于罗马城中央,是一座并不高峻的山冈,基督世界的核心罗马教廷就坐落于山冈之上,辉煌的圣彼得大教堂是它最为著名的建筑物。
这座大教堂内,耶稣受难的十字架前,一群面目阴森的老头子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正在圣坛上讲话的枢机主教布雷默,以及他身后按剑而立,做出一幅坚贞不屈嘴脸、实际上品行令人恶心的大骑长维利埃尔。
曾经的教皇候选人,突然间大热倒灶,成为仆立法司手下一只咬人的狗,然后令人惊诧莫名的把群海盗从宗教裁判所的地牢里救出来,被伪教皇仆立法司宣布为叛徒、革除教籍……
现在,和他竞争教皇宝座的人死的死走的走:隐士彼得在阴森的地牢里变成了一堆臭肉,阿奇科斯科隆纳在反抗仆立法司的战斗中死去,仆立法司被火刑架烤成了人肉干儿,就连新鲜出炉的本尼迪克特也离开罗马逃去了维也纳……
教皇宝座上的人走马灯似的换,到头来一个个倒下,却惟有曾被判定绝无希望成为教皇的布雷默站到了圣彼得大教堂的圣坛上,岂不令人感慨嗟叹?
他当然有资格站在那庄严华丽的圣坛之上,因为他有着坚强有力的后盾:率雄师劲旅入罗马城的大汉皇帝楚风,尽人皆知便是布雷默的后台老板
大汉占据了罗马,基督世界的心脏已经攥在金龙掌中,梵蒂冈今后的命运将会如何,基督世界有哪些变化,老枢机们不禁惶恐忧惧。
与此相反,布雷默却是眉飞色舞,在圣坛上说得天花乱坠唾雨纷飞:
“伟大的皇帝有比海洋还要宽广的心,他不仅容纳了东方原有的佛教、道教,也承诺容纳波斯的光明教、撒拉森人的伊斯兰,当然也会容纳我们基督的子民。在他治下,我们可以自由的进行宗教活动,并受法律的保护,从这点看,甚至比忽必烈汗授予的黄金书的条款,还要优厚。”
枢机主教们思考着,布雷默所说的确没错,大汉帝国对各种宗教一视同仁,法律对宗教既保护又约束,各方机会均等,倒也公平合理。
现在使教廷难以抉择的是,如果接受这些条款就意味着基督教彻底脱离世俗,宗教裁判所必须全部撤销,传教活动纳入帝国法律的规制之下。
要放弃到手的权势,无论如何也心有不甘呐
老枢机们犹豫不决。
布雷默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些人想要什么,更知道他们害怕什么。
“各位枢机大人,你们不要忘记了,大汉帝国是胜利者,皇帝有权力提出要求,而我们只能执行”布雷默的声音转得森冷可怕,活像干冷的风通过破旧的风箱:“皇帝杀死了撒拉森人的几十个大伊玛目和大谢赫,外加一位哈里发,而我不认为他对梵蒂冈的神职人员会更加仁慈”
枢机主教们激零零打了个寒颤,别看入城式上大汉皇帝笑呵呵的好像人畜无害,消息灵通的人可都知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埃及哈里发穆斯塔法的脑袋,加上一大堆伊玛目、谢赫的性命,哼哼,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想想当年的上帝之鞭阿提拉,想想拔都西征的蒙古军,波兰和匈牙利的大主教们可没能逃得性命啊
枢机主教们战战兢兢的问道:“布雷默大人,您刚才说的,可以认为是代表大汉皇帝做出的正式承诺吗?”
布雷默非常矜持的小幅度点了点头,并且强调:“伟大的陛下日理万机,虽然仁慈比地中海还要深,但他给梵蒂冈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迟迟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果也许……”
枢机主教会议选举教皇,程序上要求全体一致通过,如果利益没有得到平衡就会出现久拖不决的状况,有一次选举经年累月没有选出教皇,使得愤怒的罗马市民把召开宗教会议的教堂包围起来,不准送入食物,枢机主教们坚持不久便因饿肚子放弃了抵抗,选出了新任教皇。
这只是罗马市民的做法,要是惹火了大汉皇帝,很明显手段不会仅限于封锁食物吧楚风麾下军队,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明晃晃的刺刀,可不是摆设呀
一位中年枢机主教哭丧着脸,几乎要跪地上恳求了:“布雷默大人,我最尊敬的朋友,您知道的,枢机会议要选出教皇就得一致通过啊,可、可是至少五名枢机主教逃离了罗马,现在连人都找不到……”
站在布雷默身后的维利埃尔有种想吐血的冲动,这都是群什么猪啊,一个个还枢机主教,真他妈的蠢
忍不住站出来提醒道:“诸位大人,神职人员的基本品德就是坚贞、忠诚于基督的事业,那些已有风吹草动就抛下罗马数十万信徒逃走的家伙,还有资格在枢机会议里面占据席位吗?”
布雷默嘉许的朝维利埃尔点了点头,比起前任大骑长加布利埃尔,这维利埃尔实在要圆滑得多,可爱得多。
枢机主教们恍然大悟,一个个拍着桌子叫起来:“这群可耻的叛徒,上帝降下的一点考验都经受不起,岂能做侍奉上帝的枢机主教?”
“对,不仅要把他们逐出枢机会议,还要革除教籍”
“这些无耻之徒,简直就是混进神职队伍的败类”
布雷默虚胖并且红得不大正常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梵蒂冈的同僚们是群什么货色,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七老八十岁的枢机大人,还在成天和年纪可以当他们孙女的婊子鬼混;成天号召信众苦修、放弃一切欲望,随时把七宗罪挂在嘴边的神棍,吃喝嫖赌样样来,暴饮美酒、暴食肉类的贪婪样子简直像刚从地狱放出来的饿鬼;穿着圣洁法袍看上去正气凛然的家伙,他的私生子多得可以组成一支完整的唱诗班,高中低音一个也不缺。
就这么群糜烂腐败的货色,搞阴谋诡计、行贿受贿、政治平衡什么的或许算得上行家里手,而在大军压境、刺刀逼到胸口的情况下,指望他们替基督献身做十字军英雄,连万能的上帝都办不到
要让他们妥协投降,简直比放倒伊丽莎妓院的一位妓女还要来得轻松
另一方面,忠于本尼迪克特的几位枢机已经提前逃走了,留在这里的是和新教皇关系不太密切的人,他们本来就对本尼迪克特和奥尔西尼家族存在不满情绪。
平民或许因为教廷的宣传,真以为楚风是个吃人心挖人胆的超级恶魔,但教廷内部的高级神职人员岂不知道楚风往往选择与被征服地区的宗教势力进行合作,并扶植代理人,实行藩属统治的惯例?无论如何不会有真正的性命之忧,倒是很有可能弄到好处。
留下来这本身就说明了基本的态度,他们的争论,不过是讨价还价而已。
“什一税,什一税的问题,大汉皇帝是否要剥夺?”终于有人问道了最关键的问题,所有的枢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布雷默的身上。
梵蒂冈靠什一税的收入维持运转,漂亮的教堂、雇佣瑞士长戟兵的费用、购买圣餐和洗礼的法器,这些都要花钱啊
枢机主教们则要靠什一税来填满腰包,无论吃喝嫖赌,还是养大群私生子,抑或和漂亮的小男孩谈谈心,没有亮闪闪的金币都不行啊
枢机们觉得就算宗教裁判所可以全部撤销,什一税也绝不能放弃,哪怕、哪怕大汉皇帝的刺刀逼到咽喉上,也、也至少要保留一半,大不了咱吃亏点,二十税一吧
布雷默嘿嘿一笑,他的笑容特别今日你今日你特别诡异:“亲爱的朋友们,什一税是要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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