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一个个便东倒西歪,哪个还敢上前。
忽听那边有人喊了一声:“闪开!俺来也!”手中木棍高扬,就照军官劈面打来。军官见来得势猛,将身往旁边一闪,不想严奇刚刚的站起,恰恰的太岁头就受了此棍,吧的一声,打了个脑浆迸裂。众恶奴发了一声喊道:“了不得了,公子被军汉打死了!快拿呀!快拿呀!”早有保甲地方并本县官役,一齐将军汉围住。只听那军官道:“众位不必动手,俺随你们到县就是了。”众人齐说道:“好朋友,好朋友!敢做敢当,这才是汉子呢。”
忽见那边走过两个人来,道:“众位,事要公平。方才原是他用棍打人,误打在公子头上。难道他不随着赴县么?理应一同解县才是。”众人闻听讲得有理,就要拿那使棍之人。那人将眼一瞪道:“俺史丹不是好惹的。你们谁敢前来?”众人吓得往后倒退。只见两个人之中有一人道:“你慢说是史丹,就是屎蛋,也要推你一推。”说时迟那时快,顺手一掠,将那棍也就逼住,拢过来往怀里一带,又向外一推,真成了屎蛋咧,叽哩咕噜滚在一边。那人上前按住,对保甲道:“将他锁了!”
你道这二人是谁?原来是王朝、马汉。又听军汉说道:“俺遭逢此事,所为何来?,原为救那女子,如今为人不能为彻,这便如何是好?”王、马二人听了,满口应承:“此事全在我二人身上。朋友,你只管放心。”军汉道:“既如此,就仰仗二位了。”说罢执手,随众人赴县去了。
这里,王、马二人带领婆子到后面。此时,众恶奴见公子已死,也就一哄而散,谁也不敢出头。王、马二人一直进了敞厅,将女子领出,交付婆子护送出庙。问明了住处姓名,恐有提问质对之事,方叫他们去了。二人不辞辛苦,即奔祥符县而来。到了县里,说明姓名。门上急忙回禀了县官,立刻请二位到书房坐了。王、马二人将始末情由说了一遍,“此事皆系我二人目睹,贵县不必过堂,立刻解往开封府便了。”正说间,外面拿进个略节来,却是此案的名姓。死的名严奇,军汉名张大,持棍的名史丹。县官将略节递与王、马二人,便吩咐将一干人犯,多派衙役,立刻解往开封。
王、马二人先到了开封府,见了展爷、公孙先生,便将此事说明。公孙策尚未开言,展爷忙问道:“这军官是何形色?”
王、马二人将脸盘儿、身体儿说了一番。展爷听了大喜,道:“如此说来,别是他罢?”对着公孙先生伸出大指。公孙策道:“既如此,少时此案解来,先在外班房等侯,悄悄叫展兄看看。
若要不是那人也就罢了,倘若是那人冒名,展兄不妨直呼其名,使他不好改口。”众人听了,俱各称善。
王、马二人又找了包兴,来到书房,回禀了包公,深赞张大的品貌,行事豪侠。包公听了,虽不是寄柬留刀之人,或者由这人身上也可以追出那人的下落,心中也自暗暗忖度。王、马又将公孙策先生叫南侠偷看,也回明了。包公点了点头,二人出来。
不多时,此案解到,俱在外班房等侯。王、马二人先换了衣服,前往班房。见放着帘子。随后展爷已到,便掀起帘缝一瞧,不由地满心欢喜,对着王、马二人悄悄道:“果然是他。妙极,妙极!”王、马二人连忙问道:“此人是谁?”展爷道:“贤弟休问。等我进去呼出名姓,二位便知。二位贤弟即随我进来,劣兄给你们彼此一引见,他也不能改口了。”王、马二人领命。
展爷一掀帘子进来,道:“小弟打量是谁?原来是卢方兄到了。久违啦,久违!”说着,王、马二人进来。展爷给引见道:“二位贤弟不认得么?这位便是陷空岛卢家庄号称钻天鼠名卢方的卢大员外。二位贤弟快来见礼。”王、马急速上前。
展爷又向卢方道:“卢兄,这便是开封府四义士之中的王朝、马汉两位老弟。”三个人彼此执手作揖。卢方到了此时,也不能说我是张大,不是姓卢的。人家连家乡住处俱各说明,还隐瞒什么呢?卢方反倒问展爷道:“足下何人?为何知道卢方的贱名?”展爷道:“小弟名唤展昭。曾在茉花村芦花荡,为邓彪之事,小弟见过尊兄。终日渴想至甚,不想今日幸会。”卢方听了方才知道是南侠,便是号“御猫”的。他见展爷人品气度和蔼之甚,毫无自满之意,便想起五弟任意胡为,全是自寻苦恼,不觉暗暗感叹。面上却陪着笑道:“原来是展老爷。就是这二位老爷,方才在庙上多承垂青看顾,我卢方感之不尽。”
二人听了,不觉哈哈大笑道:“卢兄太外道了,何得以老爷相呼?显见得我等不堪为弟了。”卢方道:“三位老爷太言重了。
一来三位现居皇家护卫之职,二来卢方刻下乃人命重犯,何敢以弟兄相称?岂不是太不知自量了么!”展爷道:“卢兄过于能言了。”王、马二人道:“此处不是讲话的所在,请卢兄到后面一叙。”卢方道:“犯人尚未过堂,如何敢蒙如此厚待,断难从命。”展爷道:“卢兄放心,全在小弟等身上。请到后面,还有众人等着要与老兄会面。”卢方不能推辞,只得随着三人来到后面公厅。早见张、赵、公孙三位降阶而迎。展爷便一一引见,欢若平生。
来到屋内,大家让卢方上座。卢方断断不肯,总以犯人自居:“理当侍立,能够不罚跪,足见高情。”大家哪里肯依。
还是愣爷赵虎道:“彼此见了,放着话不说,且自闹这些个虚套子。卢大哥,你是远来,你就上面坐。”说着把卢方拉至首座。卢方见此光景,只得从权坐下。王朝道:“还是四弟爽快。再者卢兄从此什么犯人咧、老爷咧,也要免免才好,省得闹的人怪肉麻的。”卢方道:“既是众位兄台抬爱,拿我卢某当个人看待,我卢方便从命了。”左右伴当献茶已毕,还是卢方先提起花神庙之事。王、马二人道:“我等俱在相爷台前回明。小弟二人便是证见。凡事有理,断不能难为我兄。”只见公孙先生和展爷彼此告过失陪,出了公所,往书房去了。未知相爷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 独龙桥盟兄擒义弟
且说白玉堂纵身上船那船就是一晃渔翁连忙用篙点住道“客官好不晓事。此船乃捕鱼小船俗名划子。你如何用猛力一趁?幸专我用篙撑住不然连我也就翻下水去了。好生的荒唐啊!”白玉堂原有心事恐被人追上难以脱身;幸得此船肯渡他虽然叨叨数落却也毫不介意。那渔翁慢慢地摇起船来撑至江心却不动了便发话道“大清早起的总要发个利市。再者俗语说的是‘船家不打过河钱’。客官有酒资拿出来老汉方好渡你过去。”白玉堂道“老丈你只管渡我过去我是从不失信的。”渔翁道“难、难、难、难。口说无凭多少总要信行的。”白玉堂暗道“叵耐这厮可恶!偏我来得仓猝并未带得银两。也罢且将我这件衬袄脱下给他。幸得里面还有一件旧衬袄尚可遮体。疾渡到那面再作道理。”想罢只得脱下衬妖道“老丈此衣足可典当几贯钱钞难道你还不凭信么?”渔翁接过抖起来看道“这件衣服若是典当了可以比捕鱼有些利息了。客官休怪这是我们船家的规矩。”正说间忽见那边飞也似地赶了一只渔船来有人嚷道“好啊清早发利市见者有份。需要沽酒请我的。”
说话间船已临近。这边的渔翁道“什么大利市不过是件衣服。你看看可典多少钱钞?”说罢便将衣服掷过。那渔人将衣服抖开一看道“别管典当多少足够你我喝酒的了。老兄你还不口头馋么?”渔翁道“我正在思饮咱们且吃酒去。”只听飕地一声已然跳到那边船上。那边渔人将篙一支登时飞也似地去了。
白玉堂见他们去了白白的失去衣服无奈何自己将篙拿起来撑船。可煞作怪那船不往前走止在江心打转儿。不多会白玉堂累得通身是汗喘吁不止。自己发恨道“当初与其练那独龙桥何不下工夫练这渔船呢?今日也不至于受他的气了。”正在抱怨忽见小小舱内出来一人头戴斗笠猛将斗笠摘下道“五弟久违了。世上无有十全的人也没有十全的事你抱怨怎的?”白玉堂一看却是蒋平穿着水靠不由地气冲霄汉一声怪叫道“啊呀好病夫!那个是你五弟?”蒋爷道“哥哥是病夫好称呼呀!这也罢了。当初叫你练练船只你总以为这没要紧必要练那出奇的玩意儿。到如今你那独龙桥哪里去了?”白玉堂顺手就是一篙蒋平他就顺手落下水去。白玉堂猛然省悟道“不好不好!他善识水性我白玉堂必是被他暗算。”两眼尽往水中注视。再将篙拨船时动也不动只急得伸两手扎煞。忽见蒋平露出头来把住船边道“老五啊你喝水不喝?”
白玉堂未及答言那船已然底儿朝天把个锦毛鼠弄成水老鼠了。蒋平恐他过于喝多了水不是当耍的又恐他不喝一点儿水也是难缠的;莫若叫他喝两三口水趁他昏迷之际将就着到了茉花村就好说了。他左手揪住发绺右手托定腿洼两足踏水不多时即到北岸。见有小船三四只在那里等侯。这是蒋平临过河拆桥时就吩咐下的。船上共有十数人见蒋爷托定白玉堂大家便嚷道“来了!来了!四老爷成了功了。上这里来。”蒋爷来至切近将白玉堂往上一举众水手接过便要控水。蒋爷道“不消不消。你们大家把五爷寒鸦凫水的背剪了头面朝下用木杠即刻抬至茉花村。赶到那里大约五爷的水也控净了就苏醒过来了。”众水手只得依命而行七手八脚的捆了用杠穿起扯连扯连抬着个水淋淋的白玉堂竟奔茉花村而来。
且说展熊飞向定卢方、徐庆兆兰、兆蕙相陪来至茉花村内。刚一进门二爷便问伴当道“蒋四爷可好些了?”伴当道“蒋四爷于昨晚二员外起身之后也就走了。”众人诧异道“往哪里去了?”伴当道“小人也曾问来说‘四爷病着往何去呢?’四爷说‘你不知道我这病是没要紧的。皆因有个约会等个人却是极要紧的。’小人也不敢深问因此四爷就走了。”众人听了心中纳闷。惟独卢爷着急道“他的约会我焉有不知的?从来没有提起好生令人不解。”
丁大爷道“大哥不用着急。且到厅上坐下大家再作商量。”
说话间来至厅上。丁大爷先要去见丁母众人俱言“代名请安。”展爷说“俟事体消停再去面见老母。”丁犬爷一一领命进内去了。丁二爷吩咐伴当“快快去预备酒饭。我们俱是闹了一夜的了又渴又饿。快些快些!”伴当忙忙的传往厨房去了。少时丁大爷出来又一一的替老母问了众人的好。又向展爷道“家母听见兄长来了好生欢喜言事情完了还要见兄长呢。”展爷连连答应。早见伴当调开桌椅安放杯箸。上面是卢方其次展昭、徐庆兆兰、兆蕙在主位相陪。刚然入座才待斟酒忽见庄丁跑进来禀道“蒋老爷回来了。把白五爷抬来了。”众人听了又是惊骇又是欢喜连忙离座出厅俱各迎将出来。
到了庄门果见蒋四爷在那里吩咐把五爷放下抽杠解缚。此时白玉堂已然吐出水来虽然苏醒尚不明白。卢方见他面目焦黄浑身犹如水鸡儿一般不觉泪下。展爷早赶步上前将白玉堂扶着坐起慢慢唤道“五弟醒来醒来。”不多时只见白玉堂微睁二目看了看展爷复又闭上半晌方嘟囔道“好病夫啊!淹得我好!淹得我好!”说罢“哇”地一声又吐出许多清水心内方才明白了。睁眼往左右一看见展爷蹲在身旁见卢方在那里拭泪惟独徐庆、蒋平二人一个是怒目横眉一个是嬉皮笑脸。白玉堂看蒋爷便要挣扎起来道“好病夫啊我是不能与你甘休的!”展爷连忙扶住道“五弟且看愚兄薄面。此事始终皆由展昭而起五弟如有责备你就责备展昭就是了。”丁家弟兄连忙上前扶起玉坐说道“五弟且到厅上去沐浴更衣后有什么话再说不迟。”
白玉堂低头一看见浑身连泥带水好生难看。又搭着处处皆湿遍体难受得很到此时也没了法子了只得说“小弟从命。”
大家步入庄门进了厅房。丁二爷叫小童掀起套间软帘请白五爷进内。只见澡盆、浴布、香肥皂胰子、香豆面俱已放好。床上放着洋布汗榻、中衣、月白洋绉套裤、靴袜、绿花氅、月白衫袄、丝绦大红绣花武生头巾样样俱是新的。又见小童端了一瓷盆热水来放在盆架之上。请白老爷坐了打开发纂先将发内泥土洗去又换水添上香豆面洗了一回然后用木梳通开将发纂挽好扎好网巾。又见进来一个小童提着一桶热水注在澡盒之内请五老爷沐浴。两个小童就去了。白玉堂即将湿衣脱去坐在矮凳之上周身洗了用浴布擦干穿了中衣等件。又见小童进来换了热水请五老爷净面。然后穿了衣服戴了武生巾其衣服靴帽尺寸长短如同自己的一样心中甚为感激丁氏弟兄。只是恼恨蒋平心中忿忿。
只见丁二爷进来道“五弟沐浴已毕请到堂屋中谈话饮酒。”白玉堂只得随出。见他仍是怒容满面卢方等立起身来说“五弟这边坐叙话。”玉堂也不言语。见方才之人都在惟不见蒋爷心中纳闷。只见丁二爷吩咐伴当摆酒。片时工夫已摆得齐整皆是美味佳肴。丁大爷擎杯丁二爷执壶道“五弟想已饿了且吃一杯暖一暖寒气。”说罢斟上酒来向玉堂说“五弟请用。”玉堂此时欲不饮此酒怎奈腹中饥饿不作脸的肚子咕噜噜地乱响只得接杯一饮而尽。又斟了门杯又给卢爷、展爷、徐爷斟了酒大家入座。卢爷道“五弟已往之事一概不必提了。无论谁的不是皆是愚兄的不是。惟求五弟同到开封府就是给为兄的作了脸了。”白玉堂闻听气冲斗中不好向卢方发作只得说“叫我上开封府万万不能。”展爷在旁插言道“五弟不要如此。凡事必须三思而行还是大哥所言不差。”玉堂道“我管什么‘三思’、‘四思’横竖我不上开封府去。”
展爷听了玉堂之言有许多的话要问他又恐他有不顾情理之言还是与他闹是不闹呢?正在思想之际忽见蒋爷进来说“姓白的你过于任性了。当初你向展兄言明盗回三宝!
你就同他到开封府去。如今三宝取回就该同他前往才是即或你不肯同他前往也该以情理相求为何竟自逃走?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