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告诉你的呢,还是你自己的生意呢?”胡烈此时惟恐别人争功,连忙道:“是小人自己巴结,一团美意,不用员外吩咐,也无别人告诉。”白玉堂回头向展爷道:“展兄可听明白了?”展爷已知胡烈所为,便不言语。白玉堂又问:“此女现在何处?”胡烈道:“已交小人妻子好生看待。”白玉堂道:“很好。”喜笑颜开凑至胡烈跟前,冷不防,用了个冲天炮泰山势,将胡烈踢倒,急掣宝剑将胡烈左膀砍伤,疼得个胡烈满地打滚。上面柳青看了,白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心中好生难受,又不敢劝解,又不敢拦阻。只听白玉堂吩咐伴当,将胡烈搭下去,明日交松江府办理。立刻唤伴当到后面,将郭老女儿增娇叫丫环领至厅上,当面交与郭彰。又问他还有什么东西。郭彰道:“还有两个棕箱。”白爷连忙命人即刻抬来,叫他当面点明。郭彰道:“钥匙现在小老儿身上,箱子是不用检点的。”白爷叫伴当取了二十两银子,赏了郭老。又派了头领何寿,带领水手二名,用妥船将他父女二人连夜送至瓜州,不可有误。郭彰千恩万谢而去。
此时已交五鼓。这里白爷笑盈盈地道:“展兄,此事若非兄台被擒在山窟之内,小弟如何知道胡烈所为。险些儿坏了小弟名头。但小弟的私事已结,只是展兄的官事如何呢?展兄此来,必是奉相谕,叫小弟跟随入都。但是我白某就这样随了兄台去吗?”展爷道:“依你便怎么样呢?”玉堂道:“也无别的。
小弟既将三宝盗来,如今展兄必须将三宝盗去。倘能如此,小弟甘拜下风,情愿跟随展兄上开封府去;如不能时,展兄也就不必再上陷空岛了。”此话说至此,明露着叫展爷从此后隐姓埋名,再也不必上开封府了。展爷听了,连声道:“很好,很好。我需要问明,在于何日盗宝?”白玉堂道:“日期近了、少了,显得为难展兄。如今定下十日限期;过了十日,展兄只可悄地回开封府罢。”展爷道:“谁与你斗口?俺展熊飞只定于三日内就要得回三宝。那时不要改口。”玉堂道:“如此很好。若要改口,岂是丈夫所为。”说罢,彼此击掌。白爷又叫伴当将展爷送到通天窟内。可怜南侠被禁在山洞之内,手中又无利刃,如何能够脱此陷阱。暂且不表。
再说郭彰父女跟随何寿来到船舱之内,何寿坐在船头,顺流而下。郭彰悄悄向女儿增娇道:“你被掠之后,在于何处?”
增娇道:“是姓胡的将女儿交与他妻子,看承的颇好。”又问:“爹爹如何见的大王就能够释放呢?”郭老便将在山洞内遇见开封府护卫展老爷号“御猫”的,“多亏他见了员外,也不知是什么大王分析明白,才得释放。”增娇听了,感念展爷之至。
正在谈论之际,忽听后面声言:“头里船,不要走了,五员外还有话呢。快些拢住啊!”何寿听了,有些迟疑道:“方才员外吩咐明白了,如何又有话说呢?难道此事反悔了不成?若真如此,不但对不过姓展的,连姓柳的但对不住了。慢说他等,就是我何寿,以后也就瞧不起他了。”只见那只船弩箭一般,及至切近,见一人噗地一声,跳上船来。趁着月色看时,却是胡奇,手持利刃怒目横眉道:“何头儿,且将他父女留下,俺要替哥哥报仇!”何寿道:“胡二哥此言差矣。此事原是令兄不是,与他父女何干?再者,我奉员外之命,送他父女,如何私自留下与你?有什么话,你找员外去,莫要耽延我的事体。”朝奇听了,一瞪眼,一声怪叫道:“何寿!你敢不与我留下么?”何寿道:“不留便怎么样?”胡奇举起朴刀就砍将下来。何寿却未防备,不曾带得利刃,一哈腰提起一块船板,将刀迎住。此时,郭彰父女在舱内叠叠连声喊叫:“救人啊!救人!”胡奇与何寿动手,究竟跳板轮转太笨,何寿看看不敌,可巧脚下一滋,就势落下水去。两个水手一见,噗咚噗咚也跳在水内。胡奇满心得意,郭彰五内着急。
忽见上流头赶下一只快船,上有五六个人,已离此船不远,声声喝道:“你这厮,不知规矩!俺这芦花荡从不害人。你是晚生后辈啊,为何擅敢害人,坏人名头?俺来也!你往哪里跑?”
将身一纵,要跳过船来。不想船离过远,脚刚踏着船边,胡奇用朴刀一搠,那人将身一闪,只听噗咚一声,也落下水去。船已临近。上面“飕,飕,飕”跳过三人,将胡奇裹住,各举兵刃。好胡奇!力敌三人,全无惧怯。谁知那个先落水的探出头来,偷看热闹。见三个伙伴逼住胡奇,看看离自己不远,他却用两手把胡奇的踝子骨揪住,往下一拢,只听噗咚掉在水内。
那人却提定两脚不放,忙用钩篙搭住,拽上船来捆好,头向下,脚朝上,且自控水。众人七手八脚,连郭彰父女船只驾起,竟奔芦花荡而来。
原来此船乃丁家夜巡船,因听见有人呼救,急急向前,不料拿住胡奇,救了郭老父女。赶至泊岸,胡奇已醒,虽然喝了两口水,无甚要紧。大家将他扶在岸上;推拥进庄。又着一个年老之人。背定郭增娇,着个少年有力的,背了郭彰,一同到了茉花树。先着人通报大官人,二官人去。此时天有五鼓之半。
这也是兆兰、兆蕙素日吩咐的:倘有紧急之事,无论三更半夜,只管通报,决不嗔怪。今日弟兄二人听见拿住个私行劫掠谋害人命的,却在南荡境内,幸喜擒来,救了父女二人,连忙来到待客厅上。先把增娇交在小姐月华处,然后将郭彰带上来细细追问情由。又将胡奇来历问明,方知他是新近来的,怨得不知规矩则例。正在讯问间,忽见丫环进来道,“太太叫二位官人呢。”不知丁母为着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六回 按图治水父子加封
且说蒋四爷与千总清平押解水寇上船直奔按院衙门而来。
此刻颜大人与白五爷俱各知道蒋四爷如此调度必然成功早已派了差人在湖边等候眺望。见他等船只过了漩涡荡荡漾漾回来连忙跑回衙门禀报。白五爷迎了出来与蒋爷、清千总见了方知水寇已平不胜大喜。同至书房早见颜大人阶前立候。蒋爷上前见了同至屋中坐下将拿获水寇之事叙明;并提螺蛳庄毛家父子极其高雅颇晓治水之道公孙先生叫回禀大人务要备礼聘请出来帮同治水。颜大人听见了甚喜即备上等礼物就派千总清平带领兵弁二十名押解礼物前到螺蛳庄一来接取公孙先生即请毛家父子同来。清平领命带领兵弁二十名押解礼物用一只大船竟奔螺蛳湾而去。
这里颜大人立刻升堂将镇海蛟邬泽带上堂来审问。邬泽不敢隐瞒据实说了。原来是襄阳王因他会水就派他在洪泽湖搅扰。所有拆埽毁坝俱是有意为之。一来残害百姓二来消耗国帑。复又假装水怪用铁锥凿漏船只为的是乡民不敢在此居住行旅不敢从此经过那时再派人来占住了洪泽湖也算是一个咽喉要地。可笑襄阳王无人既有此意岂是邬泽一人带领几个水寇就能成功?可见将来不能成其大事。
且说颜大人立时取了邬泽的口供又问了水寇众人。水寇四名虽然不知详细大约所言相同也取了口供。将邬泽等交县寄监严押候河工竣时一同解送京中归部审讯。刚将邬泽等带下只见清平回来禀道“公孙先生已然聘请得毛家父子少刻就到。”颜大人吩咐备马同定蒋四爷、白五爷迎至湖边。
不多时船已拢岸。公孙先生上前参见未免有才不胜任的话头。颜大人一概不提反倒慰劳了数语。公孙策又说“毛九锡因大人备送厚礼心甚不安。”早有备用马数匹大家乘骑一同来到衙署。进了书房颜大人又要以宾客礼相待。毛九锡逊让至再至三仍是钦命大人上面坐了其次是九锡以下是公孙先生、蒋爷、白爷末座方是毛秀。千总黄开又进来请安请罪。颜大人不但不罪并勉励了许多言语“俟河工报竣连你等俱要叙功的。”黄开闻听叩谢了仍在外面听差。颜大人便问毛九锡治水之道。毛九锡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幅地理图来双手呈献。颜大人接来一看见上面山势参差水光荡漾一处处崎岖周折一行行字迹分明地址阔隘远近不同水面宽窄深浅各异何方可用埽坝哪里应小发泄界画极清宛然在目。颜大人看了心中大喜不胜夸赞。又递与公孙先生看了更觉心清目朗如获珠宝一般。就将毛家父子留在衙署帮同治水等侯纶音。公孙先生与黄千总又到了三皇庙与老和尚道谢布施了百金令人将他徒弟找回酬报他释放之恩。
不多几日圣旨已下急刻动工。按着图样当泄当坝果无差谬。不但国帑不至妄消就是工程也觉省事。算来不过四个月光景水平土平告厥成功。颜大人工完回京将镇海蛟邬泽并四名水寇俱交刑部审问。颜大人递折请安额外有个夹片声明毛九锡、毛秀并黄开、清平功绩。圣上召见颜大人面奏叙功。仁宗甚喜赏了毛九锡五品顶戴毛秀六品职衔黄开、清平俟有守备缺出尽先补用。刑部尚书欧阳修审明邬泽果系襄阳王主使启奏当今。原来颜查散升了巡按之后枢密院的掌院就补放刑部尚书辉;所遗刑部尚书之缺就着欧阳修补授。
天子见了欧阳修的奏章立刻召见包相计议襄阳王已露形迹需要早为剿除。包相又密奏道“若要发兵彰明较著惟恐将他激起反为不美。莫若派人暗暗访查需剪了他的羽翼然后一鼓擒之方保无虞。”天子准奏即加封颜查散渊阁士特旨巡按襄阳。仍着公孙策、白玉堂随往。加封公孙策为主事白玉堂实授四品护卫之职。所遗四品护卫之衔即着蒋平补授。立即驰驿前往。谁知襄阳王此时已然暗里防备左有黑狼山金面神蓝骁督率旱路右有飞叉太保钟雄督率水寨与襄阳成了鼎足之势以为羽翼严密守汛。
且说圣上因见欧阳修的本章由欧阳二字猛然想起北侠欧阳春便召见包相问及北侠。包相将北侠为人正直豪爽行侠尚义一一奏明。天子甚为称羡。包公见此光景下朝回衙来到书房叫包兴请展护卫来告诉此事。南侠回至公所对众英雄述了一番。只见四爷蒋平说道“要访北侠还是小弟走一趟庶不负此差。什么缘故呢?现今开封府内王、马、张、赵四位是再不能离了左右的;公孙兄与白五弟上了襄阳了这开封府必须展大哥在此料理一切事务。如有不到之处还有俺大哥可以帮同协办。至于小弟原是清闲无事之人与其闲着何不讨了此差一来访查欧阳兄二来小弟也可以疏散疏散岂不是两便么?”大家计议停当一同回了相爷。包公心中甚喜即时付与了开封府的龙边信票。蒋爷用油纸包妥贴身带好别了众人意欲到淞江府茉花村。
行了几日不过是饥餐渴饮。一日天色将晚到了来峰镇悦来店住了西耳房单间。歇息片时饮酒吃饭毕又泡了一壶茶觉得味香水甜未免多喝了几碗。到了半夜不由地要小解。起来刚刚的来至院内只见那边有人以指弹门却不声唤。蒋爷将身一隐暗里偷瞧。见开门处那人挨身而入仍将门儿掩闭。蒋爷暗道“事有可疑倒要看看。”也不顾小解飞身上墙轻轻跃下。原来是店东居住之所。
只听有人说道“小弟求大哥帮助帮助。方才在东耳房我已认明正是我们员外的对头如何放得他过!”又听一人答道“言虽如此怎么替你报仇呢?”那人道“小弟已见他喝了个大醉莫若趁醉将他勒死撇在荒郊岂不省事!”又听答道“索性等他睡熟了再动不迟。”蒋爷听至此抽身越墙而来悄悄奔到东耳房。见挂着软布帘儿屋内尚有灯光。从帘缝儿往里一看见灯花结芯有一人头向里面而卧身量却不甚大。蒋爷侧身来至屋内剪了灯花仔细看时吓了一跳原来是小侠艾虎。见他烂醉如泥呼声震耳暗道“这样小小年纪贪杯误事。若非我今日下在此店险些儿把个小命儿丧了。但不知那要害他的是何人?不要管他俺且在这里等他便了。”“噗”将灯吹灭屏息而坐。偏偏的小解又来了再也支持不住。无可奈何将单扇门儿一掩就在门后小解起来。
因工夫等的大了他就小解了个不少流了一地。刚然解完只听外面有些个声息。他却站在门后只见进来一人脚下一跳往前一扑后面那人紧步跟到正撞在前面身上。蒋爷将门一掩从后转出也就压在二人身上却高声先嚷道“别打我我是蒋平。底下的他俩才是贼呢。”艾虎此时已醒听是蒋爷连忙起身。蒋爷抬身叫艾虎按住了二人。此时店小二听见有人嚷贼连忙打着灯笼前来。蒋爷就叫他将灯点上一照一个是店东一个是店东朋友。蒋爷就把他拿钩绳子捆了他二人。底下的那人衣服湿了好些却是蒋爷撒的溺。
蒋爷坐下便问店东道“你为何听信奸人的言语要害我侄儿?是何道理?讲!”店东道“老爷不要生气。小人名叫曹标只因我这个朋友名叫陶宗因他家员外被人害却事不遂心投奔我来。皆因这位小客人下在我店内左一壶右一壶喝了许多的酒是陶宗心内犯疑‘一个小客官为何喝了许多的酒呢?况且又在年幼之间呢?’他就悄悄的前来偷看不想被他认出说是他家员外的仇人。因此央烦小人陪了他来作个帮手。”蒋爷道“作帮手是叫你帮着来勒人你就应他?”曹标道“并无此事不过叫小人帮着拿住他。”蒋爷道“你们的事如何瞒得过我呢?你二人商议明白将他勒死撇在荒郊;你还说等他睡了再动不迟。你岂是尽为做帮手呢?”
一句话说得曹标再也不敢言语惟有心中纳闷而已。蒋爷道“我看你决非良善之辈包管也害的人命不少。”说着话?叫艾虎“把那个拉过来我也问问。”艾虎上前将那人提起一看“哎呀!原来是你呀?”便对蒋爷道“四叔他不叫陶宗他就是马强告状脱了案的姚成。”蒋爷听了连忙问道“你既是姚成为何又叫陶宗呢?”陶宗道“我起初名叫陶宗只因投在马员外家就改名叫姚成。后来知道员外的事情闹大了惟恐连累于我因此脱逃又复了本名仍叫陶宗。”蒋爷道“可见你反复不定连自己姓名都没有准主意。既是如此我也不必问了。”回头对店小二道“你快去把地方保甲叫了来。我告诉你此乃是脱了案的要犯。你家店东却没有什么要紧。你就说我是开封府差来拿人叫他们快些来见我这里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