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架,在一片鬼哭狼嚎中,冰冷的海水对他们张开了怀抱。
“留几个俘虏,其余的,让他们自生自灭算了!”刘毅直接吩咐道,“对,就是那几个领头的!既然是海盗,肯定这些年弄了不少油水!平白消耗了这么多库存,总不能白掏!”
“是,将军!”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这么决定了那些海盗的命运。
正文 第195章 殇
长安已经是第二年的暮春,柳絮翩翩,草长莺飞。
这时候正是走马章台、追花逐月的好时候,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心思的。
房玄龄在看到了他第三个孙子出世后,在孩子的满月酒上多喝了那么几杯,用御医的话说,就是酒后体虚,又有风寒入体,第二天就发了高烧,卧床不起了。
开始的时候,只是以为是受了风寒,听那些个所谓的资深大夫说了一通所谓的五行不调的道理,开了一些中规中矩的药方,也不过是好了那么一点,很快病势又沉重起来。
李世民对这个一直跟着他的忠心臣子外加亲家一向是优容的,当下派出了御医,驻守梁国公府,专门为他诊断,并且,连膳食也是由御膳房提供,以为安慰。
房玄龄一直以来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史家说起唐朝的名相,首先便会想到他,总是说:唐代贤相,前有房杜,后有姚宋。唐人柳芳叹道:“房玄龄佐太宗定天下,及终相位,凡三十二年,天下号为贤相。然无迹可寻,德亦至矣。故太宗定祸乱而房玄龄不言己功;王珪、魏征善谏,房玄龄赞其贤;李积、李靖善将兵,房玄龄行其道;使天下能者共辅太宗,理致太平,善归人主,真贤相也!房玄龄身处要职,然不跋扈,善始善终,此所以有贤相之令名也!”柳芳的评论可谓恰如其分,司马光、欧阳修后来写有关这段历史评论时,都全文抄录。而明弘治十一年(1498年)所刻《历代古人像赞》中在玄龄公画像左上角所题对联一副:“辅相文皇功居第一,遗表之谏精忠贯日”。也是很好的注解。在凌烟阁二十四开国功臣中,他是唯一一个正儿八紧紧紧是以一介书生的身份位列其上的。他在李世民心目中的作用相当于汉高祖刘邦身边的萧何,李世民曾经公开称赞他:“筹谋帷幄,定社稷之功。”历代文人墨客莫不以他为榜样,晚唐诗人李贺在诗《南园》中感叹:“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那位后来风评并不算好的文人皮日休,早年即志在立功名、佐王治,追踪房玄龄、杜如晦的事业。他在《七爱诗·房杜二相国》中慷慨言道:“吾爱房与杜,贫贱共联步。脱身抛乱世,策杖归真主。纵横握中算,左右天下务。肮脏无敌才,磊落不世遇。美矣名公卿,魁然真宰辅。黄阁三十年,清风一万古。巨业照国史,大勋镇王府。遂使后世民,至今受陶铸。粤吾少有志,敢蹑前贤路。苟得同其时,愿为执鞭竖。”
而李世民自己也曾经为自己这个臣子赐诗,其中一首名为《赐房玄龄》用以颂扬、勉励房玄龄为国求贤:“太液仙舟迥,西园引上才。未晓征车度,鸡鸣关早开。”另外,还有一首《赋秋日悬清光赐房玄龄》:“秋露凝高掌,朝光上翠微。参差丽双阙,照耀满重闱。仙驭随轮转,灵乌带影飞。临波光定彩,入隙有圆晖。还当葵霍志,倾叶自相依。”
自古以来,君王赐诗乃是无上的恩宠,由此可见,房玄龄是如何深得圣眷了。
房遗直兄弟二人告了假,每日里在家中伺候汤药,为老父忧心忡忡,短短几天,便憔悴了许多。高阳一直很自责,要不是自己要大张旗鼓地为刚出生的儿子办什么满月席,也就不会让自己的公公患病了。房遗爱一直安慰她,毕竟,这满月宴本来就是孩子的大事,怎么可能不办呢?倒是觉得自己太粗心了,居然一直没有关心父亲的身体。
“父亲大人!”房遗直坐在床前的圆凳上,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轻轻吹了吹,用勺子舀起一勺,递了过去,“该喝药了!”
房玄龄头发散乱,几天时间,已经变得干枯,毫无光泽,他转头看着自己的长子,拒绝了他的搀扶,挣扎着坐起,微笑起来:“拿过来吧!”
房遗直会意地将碗凑到了父亲的唇边,房玄龄一口气都喝了下去,只是有一些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房遗直赶紧拿出热毛巾,将流出来的药擦掉,又伸手扶住了房玄龄,将他身体放平,平躺下来,只在脑后垫了一个软枕。
房玄龄脸色有些潮红,他喝了一口蜜水,除去了嘴里的苦味,然后轻笑起来:“这么多年,药总是库的!”
“父亲大人!”房遗直陪着笑,“您曾经说过,良药苦口!”
房玄龄神情温柔:“是啊,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总是不肯吃药,你母亲怎么哄都没有用!那时候,是我硬灌下去的!”
“那是儿子当时不懂事!”房遗直有些羞赧,他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也会被父亲提起。
“呵呵!”房玄龄低笑着,“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
“父亲大人,您哪里算老了!您还要等着抱曾孙呢!”房遗爱正好进来,听得这句话,心里一酸,赶紧打岔道。
“哈哈!”房玄龄被逗乐了,“你小子,从小不安分,就喜欢胡说八道!为父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识过。为父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了你们三个孩子,除了小三,你们两个也已经成家立业,连孩子都有了,而且还算有出息,为父也就知足了!”
房遗爱故意说道:“父亲大人真是说笑,孩儿如今也是文不成,武不就,算什么有出息呢!孩儿还想着,要父亲大人多多指点,好让孩儿将来也能封侯拜相,光耀门楣呢!”
房玄龄看着自己的次子,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子,总是这般不着调!现在想起来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了!当初又干什么去了!”
说话间,房玄龄脸上泛起了潮红,咳嗽起来,房遗直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赶紧上前给房玄龄顺气:“父亲大人,您还好吧!”
房玄龄摆摆手,笑道:“老啦,不中用了!说了一会子话,都没精神了!算了,你们两个,天天守着,也累了,回去歇着吧!为父自个儿歇歇就好!”
“父亲大人!”房遗爱说道,“您先歇着,孩儿陪着您就是了!”
“不用了,为父没什么事!按你们说的,为父还要等着抱曾孙呢!”房玄龄看着两个儿子通红的眼睛,故意板起了脸,“听话,再这样为父要生气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终于屈服了,房遗爱不放心道:“父亲大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孩儿就在外面!”
“去吧去吧!”房玄龄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孩儿就告退了!”两个人无奈地退出了房间,就在外面命人准备好了床榻,两人就在外面守着。
李世民与李承乾都来梁国公府看过,李世民好生抚慰了一通,赐下了一大堆贵重的药材补品,希望房玄龄好生养病。
立政殿里,李世民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道:“玄龄的病,御医怎么说?”
王德小心翼翼地看了李世民一眼,然后低声道:“回陛下的话,御医说,房大人身体虚弱,骨子里已经空了,恐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李世民再次沉默,最终只是深深的叹息一声:“玄龄啊!前些日子看他还是好好的呢,怎么一下子就这样子了呢?”
没有人敢接话,李承乾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李世民怅然地抬头,说道:“难道,人都逃不了那一天!”
是的,人的一生就是从生到死的旅程,没有人能够拒绝死亡的来临。李承乾心中低声说道。
李世民再次长叹一声:“乾儿,你说,朕是不是一直在痴心妄想!”
李承乾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长生不老,期盼的人多了,谁能说李世民这种想法不对呢?好生恶死,本就是人的天性啊,何况是高居上位的君王呢?
李世民没有对李承乾的沉默发表任何看法,他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然后说道:“罢了,乾儿,朕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那儿臣告退!”李承乾照例行礼告退,然后又多了一句嘴,“父皇要好生保重身体!莫要忧心过甚了,房太傅吉人自有天相,父皇莫要担忧!”
“恩,你下去吧!”李世民有些索然。
李承乾很快离开。
御医的诊断很正确,房玄龄尽管经过了十分精心的调养,但是身体还是一天天的衰弱下去,终于,油尽灯枯,只能凭借着什么人参之类的药材吊着一条命而已。
在一个夏天的傍晚,一代良相,房玄龄在他的家里,握着李世民的手,终于永远闭上了眼睛。
死亡总是让人悲哀而无奈,李世民当众失态,满面哀戚,悲不自胜,后来赐下谥号,为“文昭”,享年六十八岁。
房玄龄的去世很快传遍全国,李世民宣布罢朝三日,举国同哀。
正文 第196章 天竺之乱
李承乾沉默着在房玄龄的灵前上了一柱香,这个杰出的宰相也不在了,他心中喟叹起来,要知道,贞观一朝的老臣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了。
房家几个兄弟一直守在灵前,房夫人在得知了丈夫的死讯之后,就有些失魂落魄,也管不了什么事情,房玄龄的丧事最终是房遗直的夫人在料理,毕竟是大家闺秀,之前也掌过家的人,将事情也处理得井井有条。李世民赏赐了大批的财物,以为陪葬,不过,死者已逝,做什么,也没有多大意义。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嶣峣。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馀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李承乾心里吟咏着陶渊明的挽歌,只有淡淡地叹息。
“太子殿下,有来自海外什么拜占庭的商人已经到了扬州,据他们说,他们认识出海的刘将军!”一条消息报了上来。
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哦,看看有没有人能够懂得他们的语言的,既然他们是来做生意,就要按照做生意的规矩,当然,是我们的规矩!”
“属下明白!”李承乾的意思就是,趁着这些冤大头过来,狠狠敲诈他们一笔,还要让他们感激涕零。
李承乾接着说道:“你们跟他们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弄到比较具体的海图,毕竟,他们应该是出海出惯了的,总比大唐自己去探索来得好!当然,拜占庭的情报也要加紧搜集,尤其是他们的书籍!”
“是,殿下!”
拜占庭啊,李承乾心中轻轻叹息,毕竟离得还是太远了,隔了大半块大陆,还有茫茫大海相隔,通商还可以,但是,暂时,却是没有任何军事上行动的必要的。
而此时,天竺已经乱了起来。
玄奘几年前回到了大唐,带着一大堆梵文的经书,可是,国内已经是道教一家独大,佛经没有了半点市场,他只能孤独地待在山中的佛寺里,翻译着那些佛经,指望着佛家的再次昌盛。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去取经的天竺,已经发生了翻天巨变。
“二王子殿下,您难道就甘心,那个草包大王子永远比你高一头吗?”说话的是婆罗门教的一个祭祀,他神情阴狠,“大殿下已经背弃了梵天大神,向着那个伪神献出了自己的信仰,神一定会惩罚他的!他与生俱来的高贵将被剥夺,地狱的大门将向他敞开!”
二王子神情阴狠,隐隐藏着几分得意,但是语气却是犹疑的:“可是,祭祀大人,大哥是长子,父王亲自确定的继承人!”
“神会帮助自己忠诚的信徒的!”祭祀很是神棍的说道。
狗屁,那二王子心里破口大骂,婆罗门教和佛教不知道已经争斗了多久了,什么时候见神出现过!而且,现在看起来,很明显佛教占了优势,只是婆罗门教根深蒂固,佛教一时半会儿拿他们也没办法就是了。
现在的局势就是,天竺王一向是昏聩的君王,沉迷于女色,已经很久不管事了!或者是,他也管不了什么事,毕竟,在神权凌驾于皇权的国家,这个国王还是被两大巨头当成夹心饼干夹着的,他不夹紧尾巴做人,他还能干什么呢?似乎所有的国家,都有长子继承的规定或者是习俗,因此,在几个王子出身都差不多的情况下,作为长子的大王子自然成了王位继承人的第一人选。婆罗门教很不幸地落后了一步,让佛教先占了便宜,抢先一步扶持了大王子,为他铲除异己,不管怎么说,在普通人眼里,王权还是有不低的地位的,只要国王承认了某一方的合法主导地位,这一方起码在这个国王执政期间,已经可以获得长足的发展了。但是,问题是,历代君王也不傻,在几个傻乎乎的不知道做墙头草,只会一边倒的国王不明不白地死掉之后,剩下的国王很明智地左右逢源,就是不肯明面上说什么会让人产生“误会”的话。
在婆罗门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他们在经历了一些考察之后,终于选择了二王子做他们的代言人,要知道,好歹他是第二顺位继承人,老大一死,自然就轮到他了!
双方的冲突时常发生,两个王子不过是保持了明面上的和睦,背后里恨不得一刀子朝对方捅过去才好。在婆罗门教与佛教有意无意地推动下,双方的仇恨更加深了。
“大殿下,您还要这样沉默吗?”一个大和尚双手合十,沉声说道,“二王子殿下可不是傻瓜,他喜欢权利,并为此生出了贪妄之心,毕竟自取灭亡!”
见鬼,要是他自己就这么自取灭亡了,那自己还要这么激动干嘛?这些讨厌的和尚,就是喜欢神神叨叨的,或者说,做事总是偷偷摸摸的,一点都不干脆!要他说起来,只要将自己那个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本份的弟弟干掉,那么一切都会非常完美。
两边都在嘀嘀咕咕地商量着让对方永世不得翻身的鬼主意,而在另一个地方,却有着另一场谈话。
“哦,四王子殿下!”一个明显有着汉人特征的青年男子优雅的对着那个四王子行礼。
“先生,您可以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吗?”四王子很是谦恭地请教道。
那个男子低笑一声:“暂时什么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