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些时堂中也顾不得压抑心中震惊,目瞪口呆表情各异的众人,田丰见袁绍依旧不为所动,也不出言语询问,便继续解释道:
“所谓迁六万兵士入幽,只是迁民借口而已,这些军队负责的,是全程保护百姓们顺利北迁,除小部份组织跟随百姓左右,大部军队将夹于迁民中段,如此一来,大将军尽可放心,不必担心混杂于数百万亲属百姓中的士兵有异常举动。”
“这……此事颇为复杂,还请元皓先下去休息,待我等与主公商议后再谈吧。”
沮授见到袁绍表情松动,欲要开口,赶忙起身作礼,以目示意袁绍后对田丰回道。
“公与所言正合吾意,来人,速领使者入馆内客房。”
袁绍也回过味来,点头称是。
田丰当然知道事情不可能如此之快就商议妥当,更是立即提出想回故乡巨鹿,欲将亲属接至身边要求。对于这个合乎情理的要求,袁绍爽快的答应了。
田丰一走,堂中气氛顿时变得极为热闹起来,除沮授外几位谋士各抒自见,争论得面红耳赤,不过大方向上都是认为刘晔此举怎么看都透着诡异,所谓“来者不善”也不过如此,就连袁绍私心里也是这般想法。而他们的处理意见,大概也就是“凡是刘晔要求的,一律不同意,以免为其所利用。”——
既然看不懂,不陪你玩就行了,反正不吃亏。
但是,当袁绍看到沮授一直冷眼旁观,面上露出淡淡的不屑时,虽然内心里很不喜欢这个一身硬骨头,臭脾气的名士,但还是故作宽容地笑问道:“元皓,你却是如何看待此议?”
“敢问主公,正如田元皓之言,若公孙瓒覆灭,主公会停滞不前,安于现状吗?”
“不能。”
“再问主公,坐并,冀,青三州之地,拥数十万精兵,此等实力虽强,或与刘子扬为敌,幽徐二地天然南北夹攻,双线作战,即使战而胜之,损耗如何?”
“这……无可计算,以刘子扬之能力,想必会损失不小。”
“最后一问,若主公能集大军以泰山压顶之势攻击至多不到五万兵力的曹操,再‘扶天子以制诸侯,治农桑以兴根本’,两相比较,应当如何?”
“公与所言极是,真如当头棒喝,绍明白了。”
随着沮授的三问,见到手上有“天子”这张大牌的曹操之后风光,袁绍明白了。
虽然还不理解刘晔为什么会基本等同放弃徐州这块“肥肉”,但这并不影响袁绍有信心面对刘晔真正的用意——他自认为的。
但是,经过刘晔半年之久思考下的“舍”,又岂会在即将上演的河北争锋大场面中毫无所“得”?
卷七:跃马徐州 卷九:河北争锋 第六章 苍天黄天
卷九:河北争锋 第六章 苍天黄天
“启禀主公,张将军有急信:易京于十月五日被袁冀州所破,公孙瓒自残赴死,所余属将大半战死。”
当刘晔于十月七日得到个通报时,他正在书房中与刘协,郭淮二人对话。
“所谓战争,其终极目的还是逃不出‘利益所趋’四字,为达目的,战斗过程中对敌者分分合合,各出计谋,也是为此而服务。现今我幽州军团坐拥幽,徐,辽东三处,若以袁绍为敌手,则南北夹攻确实会使其首尾不能兼顾,压力倍增。”
说到这里,刘晔停顿了下,正是因为他在回答刘,郭二人对于前时关于徐州移兵迁民北上的疑问。恰在这时听到了门外亲兵大声的禀报。轻轻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情况,他继续细作解说。
“然而天下大乱十余年,各地有能力的军阀诸侯基本确定,徐州北有青州袁绍之长子袁谭,南面广陵隔江相望便是基本统合江东的孙策。东面是绝不能掉以轻心的曹操,而西南面亦有袁术隐于其中窥伺。如若河北之地平静,徐州统共二十万兵力确定不惧任何人挑战。但是,外间不知徐州兵强马壮者有如袁绍,若其‘不查’非得尽起大军先得徐州粮仓;或者经过试探知晓徐州外松内紧,早已拥有二十万常备军力,那么不仅袁绍,便是‘盟友’曹操都会感觉有若猛虎卧于榻前,连安睡都做不到,更不可能让其作生死决战。”
“曹操与我关系不浅,交际颇深,故而他多少猜到一点徐州实力并不如外间表现,故而其近两年,在得到洛阳之后,便先后攻破长安,据关中之地,奇袭汝南,招降黄巾,坐拥豫,兖,雍三州,扩充军兵至七万众,虽则屯田因近年天灾原因未能屯积足够粮草,终究也不可小视。故而若不将徐州这般巧妙舍弃,那么袁,曹之战很可能因此拖延,而改情况为我等三处势力相互牵制,我与袁绍无处可延伸地盘,曹操亦不敢在北方未定时再招惹事如荆州,汉中,江东,西凉等处强敌。那么各自疯狂扩军,最终再战,不仅旷日持久,还会使得互耗极大,百姓遭难。”
“如今我仅留三千骑兵于彭城,将不愿、不便北迁百姓,士族,以及必要的官员共计八十万众留于此城,不仅在意义上宣示此地归属,也可使骑兵在一马平川的徐州如鱼得水,足够护卫全城周全。而且因彭城属于徐州腹地,无论与袁绍还是曹操势力都相隔五百里之上,自然能使得他们不再有后顾之忧。同时,两者都不会在将进行决战之时,为现时已变得真正‘鸡胁’的徐州与我交恶。总言之,徐州之地非得在河北之地平定,有稳固后方之时才适宜成为交战前阵。”
“当然,有利也会有弊,最大的坏处就是,若袁曹决战开启之后,袁绍必会在冀州与幽州交界之地布下大军严密防守,我们幽州便少了能够随时插足其中机会,有将来分利不均,曹操反悔的可能。”
前面三个月时间,由于袁绍的点头,并且发挥出十二分热情的派十万大军沿途协助,迁民工作顺利完成,而此次总计一百六十余万的百姓中,士族所占比例不足千分之一,这也跟刘晔秘密的指示有关。虽然故士难离,但是这个时代的百姓总是“好哄”的,只需将徐州可能迎来袁绍,曹操的联合进军挑战指出,百姓们基本还是会选择生命的安全。
而留在徐州的士族和家兵们,就成了主流人群,由于通讯中断原因,他们并不知道刘晔在幽州的改革,故而当他们知道刘晔此举是想“移徐填辽”,并扩大兵源统一整训,而他们则来去自由,若留下却可以在付出一些“手续费用”后,便可以原本地契换得彭城周围数万顷良田中的同等面积情况之后,顿时心里盘算了一番,觉得如刘晔所言,统合后的幽州强盛军力作后盾,只需三千精骑巡守,彭城便稳如泰山。
如此一来,他们绝大多数选择留下,用自己家兵或者未离开的佃农耕种,再者无先前那般有高官镇守,他们岂不是可能如从前那般,时常宴席聚会,安享太平时光?
这些人中又有大部份是在陶谦当政,曹操气势汹汹而来时逃往别处避难,后见刘晔入主,挂念中家族财产方才回转,故而他们不像陈,糜这等与刘晔关系非常,基本也没什么远见卓识意识到刘晔深意。
所以,他们注意会被刘晔主导的这场变革而抛弃,在这之前,正好发挥“标识”的价值……
刘晔一番解释,也使得一直不太明白其中深意的郭淮刘协二人恍然大悟,各有思绪。
而刘晔自己这时也因为公孙瓒被灭之前黑山军诡异的动向,想到了赵云回到幽州后,向他报告的在徐州留守的三千骑兵统领管亥,在最近几月中很有几次的奇怪表现。
不知为何,刘晔心中总有一种感觉,这两者之间只怕有一定的联系,而刘晔自己最近也时常突然有些心绪不宁,不能正常思考、处理政务,每当这时他只有放下一切,认真听着妻子蔡琰的琴声,方才能抚平躁动的心情。正因此种深入灵魂般的细细体会,刘晔每次都会觉得与蔡琰之间那种亲密,爱意愈加深厚,看到妻子因此而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他颇感有趣地想道,这烦心之事倒也算带来一些意外之喜了。
随着这种莫名焦躁情绪出现得间隔越来越长,刘晔也就放开心情,不让没用的胡心乱想扰乱心情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徐州治所彭城效外,一处稳密树林之中。
一位身高八尺有余,手执环首大刀,全身披挂的将军面色极为复杂,执刀的手都有些微微鸇动,仔细一看,不是刘晔先前想到的彭城留守将军管亥又是谁人?
此时的管亥并不是孤身一人,他看着面前五步那个虽然消瘦,虽透出一股锐利坚定,却凝而不散气势的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背影,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手中大刀手捏不住,直接便掉落地面枯技败叶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响。
“师……师……”
艰难地咽咽口水,管亥扑地一声直接跪于地上,抖抖嘴唇,终于结结巴巴地憋出两个字来。
“亥儿,你可还记得那句话?”
那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无悲无喜,目光却锁定管亥双眼,平静地问道。
“弟子……不敢有忘。”
管亥面上一阵抽动,勇敢地抬起头来,直视那人骇人的眼神,沉声喝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好不亏是我悉心教训的好徒弟起来吧不过为师现时身份太过敏感,既然黄天当立,以后,若有他人在侧,就叫我黄先生吧”
原来这人正是当初在泰山毒逼南华的黄天,不知他却为何与管亥有师徒关系却又不敢当众承认。
“师……,啊,黄先生,你,不是已经……当初亥可是亲见,故近来接到书信,不敢确信。”
管亥直起身来,也不拍去碎屑杂物,依旧带着不能置信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你也不必全数知晓,为师此来,却是有些问题需要确认。”
黄天依然是那副不急不躁的样子,突然间却是莫测高深地一笑道:“亥儿,你从前可最听为师话语,想必这次也不会例外吧?”
“……当然。”
管亥沉默半晌,终于抬头回答,同时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惶恐——
“若师父询问主公机密,或要与其不利,我也如实告之吗?”
没有给管亥胡思乱想的时间,黄天很快便开始了提问,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关于离别以来管亥的经历,渐渐地管亥也放松了下来,不待黄天细问,却是主动将遇到刘晔前后之事大略说了一遍。
“亥儿,你将《太平要术》送与刘晔?”
黄天面色一沉,突然打断问道。
“师父?当初不是您让弟子择贤而送之吗?”
管亥此时心情完全放松,也顾不得叫什么“黄先生”了,莫名其妙地直接问道。
“算了,是为师当时没有交待清楚,既然送了,那便算了吧。”
黄天眼珠微动,大度地摆摆手,见着管亥那愈见真诚感激的神色,知道火侯差不多了,便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传闻刘幽州不仅智谋无双,更是武艺不凡,当是天下间少有的超卓人物了。”
“师父所言基本不错,不过刘幽州虽通武艺,但习练时间过晚,若是公平对决,弟子都可在二十合内将他击败拿下。”
管亥回答过程中脸色很有些不自然,黄天稍稍心中转念便想到了管亥自己所说两次相遇,第一次却是在刘晔携赵明,李政二人偷袭得手,虽然归附,但心中那点别扭尴尬当然还是存在的。
他倒也不点破,只从这句话中便推断出了许多东西,比方说若换他出手,刘晔绝走不出十招,再比如……
淡淡一笑,黄天岔开话题,却又主动谈起了当年管亥与他之间故事,中间遭遇颇令他们唏嘘不已,又是一次突然询问横插进来——
“亥儿,如你所言,现今你徐州所属骑兵部曲,多数为当年便一直跟随的老兄弟。如今为师欲再接再厉,亥儿可愿助为师一臂之力?”
“师父这……”
管亥听到这句话,简直有些转不过弯来,惊讶之极地直视黄天,心中百味参杂,各种交集浮上心间。
早在四月前他最先接到黄天亲笔书信起,他便一直在猜测其究竟目的为何,思来想去却始终没认为黄天在经历过那场刻骨铭心的灾难之后——对于许多人来说,的确是不折不扣的灾难。心中早应该疲惫不斟,厌倦不已,如今听得其人雄心不死,顿时令他乱了方寸。
归降刘晔之后的种种见闻,早已让管亥定了心思,非常乐意为刘晔效命,他甚至想过自己若是幸运,帮助刘晔扫平天下之后,富贵余生,青史留名都不是不可能。就算战死沙场,那么作为一名武将,他也不会感觉到这个结局会是多么糟糕——至少,在刘晔麾下,战死后不用担心妻儿至亲的生活,不是吗?
原本完美的生活,因为曾经的师父,现在气质变化极大的黄天这人出现,再随着那句不知真实想法的话语,完全的被拓乱了。管亥甚至觉得心情激荡地自己再也不能说出任何一句话语。
“哈哈,亥儿,何必如此坚张,你不必立即回答,先回去好生考虑一番,就算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帮助为师,为师也不会怪你。”
拍拍管亥的肩膀,黄天温和地大笑说道。
但是,目送喜动颜色,高兴离去的管亥,黄天的眼中却闪现出一抹凌厉的杀机。
回想起他年前在师叔水镜先生那里拿到门主令谕以及南华生前亲笔所书传位信件之时,水镜先生脸上那丝毫不作掩饰,充斥厌恶,恶心的鄙视眼神,门下那位月白长衣唤作亮儿的少年那讥诮(他自以为的)目光;还有四月至江东,欲凭令谕信件先行收服后来四人中排第三的那位“师弟”,却苦等数月不见其人,傻子也知道对方是故意的
这些人不用多说,算得上与他没什么交集,那么如今连自己先前悉心教导,真心相待,没有丝毫亏欠(还是自以为)的弟子管亥也对他推三阻四,可算真正让他压不住心头邪火,几欲疯狂。
“罢了,尔等不识抬举,枉费我往来奔波,诚心相邀。哼我不信四位‘师弟’都会这么愚不可及,想我纵横半生,往日是何等风光,以我之威望,再收服各处日子过得不并不如意的同道中人,加上门内全数情报,财源,吸取前时教训,就算得不到尔等帮助,又岂会大事不成?”
黄天紧握双拳一阵,心中打定主意,考虑着南华门下四大弟子各得一门真传,从刘晔趋势而起便可见一斑,故而黄天也就暂且收拾心情,决定将最难的刘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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