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青泥溢口关两路险关,再有郭,李两个十数万西凉悍卒;虽说他等是争权夺利打得热闹,但若有外敌来此,却又会立刻抛下成见,一至对外。到时刘晔攻关不克,亦不可能从洛阳绕道北上,经乱势大起的并州,过长城塞外再绕过黄河入长安!而天子实则为李,郭挟制于万军之中,长安是为坚险雄城,刘晔他又凭什么去迎出天子?!”
“再有最为关键问题,先前刘晔与鲜卑争战是为本地主场,此去千里之外,他最多便能带三月粮草,后面处于敌方势力,又哪来的粮草补给,辎重支持?此一路算下,便是他刘子扬再如何精明了得,都可算全无胜算!明公可安心,只静待时机与袁本初加紧联络,共同将公孙伯珪击败,然后便可尽掌幽州大权于手!”
田裴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听戏志才说这番话语,却依旧是心潮澎湃,眼神亮光闪动,片刻后却又收回,颇有些担心地问道:“可是……戏先生,想刘晔他从出道以来似乎从未真正失败过,便是上次鲜卑两万有余骑兵寇境,连先生都言他几乎必败,他却是不知用甚法子竟然迫得轲比能那厮退回。吾实是有些担心他若真将天子救出,奉迎回来,那被他早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田氏一族岂非大难临头?毕竟吾等私下作的那些事只要细作察探便可知晓……”
“明公勿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戏志才心里暗叹田裴这家伙实在是成不得大器,不但做事瞻前顾后,更是没有一点魄力胆气。也只有不轻鄙他“贱民”身份,还算善纳言,“百依百顺”这两点好处。
可现今他却是势成骑虎,一开始就站错了位置,由不得他不继续走下去!
看到如今处境,戏志才默然在心里渐渐想起一个问题:若是他当初不是因为曹操那句“宁我负人,毋人负我”担心自己以后不小心便被曹孟德给“负”了,惹来杀身之祸,就跟在曹操这位精明非常,识人善用而又极有魄力的主子身边,那么他是否会过得更好些?
这终究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他现在除了不时需要无奈地为这位“有贼心却贼胆不足”的主子鼓气外,过得还算舒坦,出入里外,管你暗下如何指诋,都得恭恭敬敬唤声“戏先生”,这不就是他年轻时苦学谋略,而被那些高门大户的士子“同学”们所瞧不起时,最初的愿望么?
……
被戏志才郑重再“念叨”了一次的曹操,现时可算是春风得意,刚于前月开春时大破青州黄巾,然后再依陈宫,程昱两人进言,劝降成功,尽降百万黄巾众,择精壮共三万人编制操练,号为“青州兵”,实力大大加强,刚于四月二日自领为兖州牧。此时他正在往颖川的路上。
七年前,他是受诏去破黄巾,七年后,他却成为此处主人,要去请贤才……
这位高贤不是别人,正是荀攸,他从被董卓释放后,便辗转回到颖川家乡,得知亲族皆往冀州而去后,自觉在叔辈荀彧面前抬不起头来,便并未起程去投,而是留在颖川,先赴郡府欲谋一职却未被理会,故而闭门读书,只见同为士子的名士。他静下心来反思自身年许,再细读兵书战策数卷,谋略水平大增,没有荀彧响亮的名号在头上压制,名声亦渐渐传开。
曹操接掌一州,自然知晓人才的重要性,不仅连下招贤令“不论出身,惟才是举”,更是亲自拜访有名士子,得介绍后知晓荀攸之事,便专程前来相请。
此次破黄巾,若非那一千余匹战马组成的骑兵队伍颇建奇功,他不会胜得如此容易和快速,再想及当年与刘晔,孙坚两人独自追击董卓,月夜击掌为誓盟那段往事。如今看来却是物事人非。虽非正式接战,可孙坚与他分属两边联盟,已算是敌人。
他于路途上恰好也想到了刘晔,一路行进间,却是叹想道:“不知何时能知晓子扬消息,再见时是敌?是友?”
可是,当他很快接知属下报来消息后,却很是自嘲了一番,原来——刘晔与他现时既不是敌,也不是友……
卷五:天子之争 【17】任丘遭遇敌截拦 逆天一战前奏曲
任丘县效,两支旗号分别为“刘”,“公孙”的大军正在相距数百步外列着严密军阵对峙着,正午的阳光已颇为晃眼毒辣,因为早晚温度偏低,将士们衣着稍厚,此时迎着毒辣的日头,更有大战将致的紧张气氛,双方士卒皆是额头汗珠密布,缓缓汇聚后沿着脸颊划出一道浅印,最终滴落尘埃。
普通兵卒们临战时考虑地并不多,他们只知道当所属将官一声令下后,无论前面战况如何、是否必死都得依令行事,仅此而已……
因为所属不同,他们各自成为一群可怜,可恨,或者——可爱的人!
也许当他们有了“为何为战?”的准确定义回答来坚定信念后,才会拥有不屈的战魂,而不再是这般只是机械听令的战争机器……
“乱世年月,天下不平”,赵云,赵风两兄弟遭遇可算明白的诠释了这句话,他们于去年十二月底起程,按说怎么走也该到幽州刘虞治下了不是?
可如今刘晔都在四月十日祭天被刘虞拜将出征,却不见有他俩消息,难不成他们兄弟连同拖家带口的真定县千数百姓一起迷路在深山老林里瞎转悠,还是被猛兽给当了食粮?
其实都不是,正确的原因是——他们连同千余百姓一起给“抓了壮丁”……
公孙瓒不是个合格的枭雄,但这不妨碍他使治下管理严格,对于从来都处于加紧备战,雄心壮志不灭的他来说:刘虞,还有害死他,以及即将害死他兄弟的袁绍,袁术都是最为明显和痛恨的“眼中钉”,故而他所占据地或部份,或全部的平原,范阳,蓟县,渔阳,右北平等郡皆是处于戒严状态,从未松懈过。
赵云武艺高强,如果他单人匹马要闯天下,那自然是“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但如今有了亲族拖累,那也只得抱着“走偏僻山林,绕县过郡”希望能顺利到达刘虞治下,可终究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久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千人行止间,又多带行李,举家迁徙,又非纪律严明的军队,一日自然走不得多少路程,更兼得终是需得从一些乡,里,亭处经过,自然会有眼线发现他们行踪。
于是乎,被认作一部流民的他们,在经过清河县时,被县令报上公孙瓒,然后有五百骑兵从平原迅速赶来,直接将赵云他们给围上——那一天,是191年1月16日,也正是刘晔刚处理完毕鲜卑之事,回转代郡不久。
为了不让家乡百姓被这些实际上无半点“军民一家亲”观念的冷血骑兵所杀,赵云只得先着百姓们安静,然后请骑兵队统领校尉上前,将公孙瓒传给自己的后军校尉印信拿出,说是举族投奔公孙瓒,才让这场危机化解于无形。
面对一路“护送”情况,赵云不得不静下心思,于一月后到得北平见过公孙瓒,细说他是“不知规矩,只想少些麻烦直接来投”,这才闹出误会。公孙瓒知赵云确实也仅仅跟在他身边不足两月,便信其所言,只教他将亲族安置于北平郡下。
似乎在此事上,历史拐了个弯,又回到原来轨道上,但以后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同样,正因为公孙瓒这种严格军事化管理,刘晔出兵消息,他很快便知晓。
对于刘晔这位名声在百姓以及士族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安平侯”,公孙瓒便是不屑之余也确有几分顾忌,今次见他身为刘虞嫡系的左膀右臂,竟然接令卷入“天子”这“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此去长安如何,稍稍动动脑子便可知前途之如何渺茫——
关于能否取胜,已有戏志才断定之“几必败无疑!”,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刘晔有鬼神之能,顺利接出天子,他还会剩多少兵将?再带着这个实际上就是“鸡肋”的累赘顺原路再穿州过县回归幽州;亦或是经丁原死后便大乱不止的并州经塞外绕道?
此时的诸侯们早就开动起了心思,汉室在董卓进京乱政时便已名存实亡,现今便剩刘协这个正统,要是他“意外身亡”……那么诸侯们最后一丝顾忌都会立即消散,其后随便拉一位散落大汉各处的宗藩出来拥立,再等待合适时机一脚踢开,美其名曰:“禅让”,这事实在“技术含量”不高,稍有脑子的都会想到。
也正因为如此情况,刘晔此次注定了无论胜败,都是让人难以招架的严峻残局!
公孙瓒虽然经属下田楷进言提醒,知道刘晔此次面临的局面,却终是自己亦有想法——
他是不相信刘晔这样被传为精明无比的人物会如此痴傻愚忠,以己度人下反认为此次只怕是刘虞故意派其来找他麻烦!
如此作想,公孙瓒终暗下派亲信于任丘县,刘晔即将进入袁绍地盘时拦截,若能截杀之,那也算绝一后患!更可逞一番他现今实力冠绝诸侯地威风,提醒下身边的袁绍,身后的刘虞以及辽东公孙度,让他们皆不敢妄动!
就算事出万一,不能完胜,那亦可尽数推脱损耗一番刘晔实力,让其无论真正进兵长安,亦或是别有它想皆是雪上加霜,至于自己会否败阵,他却下意识从未想过……
于是,五月十二日,刘晔便因为公孙瓒的一动念间,面对了开头那番场景。
自有主管斥侯回报情报的小校将情况报来,当刘晔知晓后,属下军队便已按早已按他平日交待,遇敌在各级校官指挥下,立刻戒严,有条不紊地摆出方形阵准备接战,更有典韦所属重骑兵团见此处地形利于冲击便迅速在民夫帮助下换上重甲,不过一刻时间便齐齐准备好。只需刘晔一声令下,便可直接冲阵战斗。
于中军的刘晔见到对方现时只是布阵严密,却并未见面即攻杀,稍一转转念间便派人喊话,教对方首领于阵前问话,他自己也从中军在百名亲卫保护上渐渐移向前阵。
过得半晌,对面转出一将,所骑一匹黑褐骏马,距离稍远看不清形貌,只隐约知道其人大约三十岁光景,只见得他大声道:“汝可是刘子扬耶?”
两军数万人马齐取于方园数里处,虽因主将出声问话,无有将士敢随意出声,却依旧有偶尔盔甲碰撞,兵士紧张呼气,马匹嘶鸣响鼻,还有各色旗帜被风吹动声响汇聚一起,形成一股极为特别的只属于战场的浓烈气氛。
卷五:天子之争 【18】出阵答话斥敌首 两方令下战事起
“吾正是天子钦命镇北将军刘晔是也,汝乃何人,怎敢挡吾去路?”
刘晔清清喉咙,朗声将自己话语送出,直让两军阵前数千将士都听得明白清楚,对方下级将兵这才知晓他们面对的竟然就是数年间先后平乱数次,新近更驱逐鲜卑轲比能部的“安平侯”刘晔,顿时一阵窃窃私语,便是在将校喝骂下很快停止,却多以眼神对视私下交流。
近六年时光,足以让刘晔这位来历颇具神秘色彩的英雄人物被口口相传,神化不少。
“吾为清平侯严善,继任族兄严纲冀州牧位,今日便要来会一会你这‘安平侯’是徒有虚名,还是名不虚传!”
严善先是重重咳嗽几声,示意属下安静,然后便将自己家底道出。
“呔!汝主子公孙瓒都不过是后将军,与吾主公同级,区区属下亦敢妄称一州之长,汝等眼中安有天子朝廷尚在!?”
赵明见得此种情形,顿时火上心头,看刘晔亦是脸色不好看,便上前一步大声斥责,此时情况,正需得他这身份来说话最是恰当。与刘晔相处如此之久,赵明当然能拿捏到准确分寸。许久未曾这般为刘晔配合尽力,赵明大喝完毕,心底自有一股久违的舒畅自豪。
“哼!汝亦不过区区一狗奴而已,汝主刘晔言受天子诏令,那且将印绶诏书拿出与吾细看过后,我便承认尔是为镇北将军职位,并奉迎天子任务,否则便是欺君妄行,图谋不轨,吾自有责任将尔等拿之!”
严善显然早有防备,心下颇是得意,面上却作正气凛然严肃喝问。
“哈哈!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刘晔示意赵明不必再多言,自己扬声反问道:“汝便真一意与我为难?”
“你要这般曲解,亦并非不可!”
严善高扬起头颅,轻蔑地望向刘晔道:“想汝一黄口小辈,仅是运气好得了几场胜利功劳,便敢妄称‘安平侯’,吾这‘清平侯’自来称称汝有多少分量敢如此狂妄,能奈何吾之两万精兵否?!”
“或战或退,尽在汝此番言语中表出。刘晔不才,‘安平侯’之称亦是百姓看得起在下故而唤之,吾自己又何时以此自居?废话不说许多,战阵上说话便是!”
刘晔淡淡将自己想法道出,便不再理会还欲多作言语的严善,径自策骑回到本阵。
现今将情况挑明,让将士们知道是对方故意来找麻烦,而非他主动寻衅,出师有名——既然免不掉一场争战,那又何需再多作无用的言语纠缠?
严善见刘晔先退回,虽然心里还有大把的话语未曾道出,可现今能将刘晔说得“羞愧而退”,再“轻易胜之”,这已够他心情舒畅,以后尽可用作谈资吹嘘。
当然,前提是他能击败刘晔,显然他是自觉两万对万余胜算尽在手掌间,他的信心来源于手下这批士卒,因其尽是公孙瓒老部下,跟随其征战近十年,精锐程度本就天下少有,更有公孙瓒占据大部幽,青,冀州后,使人铸制铠甲武备全军,其余地方只有将军能穿着的开襟带袖铠甲及铁盔,这些兵士除了五千弓弩手外皆配置齐备,如此更是战力惊人。
要说不完美的,也许便是公孙瓒舍不得他的宝贝骑兵“三千白马义从”,故而严善此次列阵只有少数校尉配马匹,以及他身边百余骑兵亲卫罢了,但这已足够使他信心十足,便是刘晔所领一万二兵卒全是游牧民族之精骑,他也有把握能正面击败……
随着严善的悻悻然回归本阵,两边军士也各自接到命令,即刻准备战斗,各部军士稍后:齐齐兵器出鞘的呛然,扬戟挺枪的呼喝,拔箭开弦的嗡嗡,调配弩机角度的吱吱声响,交相晕映,更夹杂着所属校官的不时喝令,后勤兵种的往来搬运军需,整个本就不平静的方圆数里范围瞬间被这些战场独有的声响充满。
两边对峙的局势很快便紧张到极点,只待主将一声令下,士卒们便要奋勇冲杀,不闻鸣金声,哪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