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岳跪倒在地:“臣,参见皇后娘娘。”
贾南风看到潘岳一喜道:“潘大人不必客气,看坐。”潘岳道谢,惴惴不安坐下。
“刚才董猛对你说了吧?本宫这里有件急事想求先生帮忙,只怕要麻烦先生了。”
潘岳惶恐不安道:“不敢!娘娘有事只管吩咐,臣照办就是。”
贾南风喝了口茶,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本宫刚刚得到的消息,说太子与中书令王衍结党,想赶本宫和皇上下台,所以,本宫打算请先生替皇上拟一道圣旨对付太子,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潘岳脸色大变:“这个……这个朝中大臣们可知道此事?”
贾南风脸露不屑之色道:“废话!让他们都知道了,岂不又要闹得满城风雨?万一太子狗急跳墙,那本宫和皇上的姓命还能保得住呀?”
潘岳此时已是满头大汗哆哆嗦嗦道:“……是……是……娘娘圣明……臣遵命就是。”
不一会儿圣旨写完,贾后将其放到一边,却没让潘岳离开,而是亲自斟了一杯酒给潘岳,
“本宫知道先生擅长模仿他人笔迹,因此今曰还有件大事需要安仁帮忙。”
潘岳惶恐的接过酒杯,“娘娘,还是让臣自己来!”
贾南风笑道:“先生客气什么?来人呐,拿纸笔来!”
这时董猛亲自递过纸笔,贾后接着对潘岳说:“本宫说,安仁你来写!”
贾后思考片刻:“陛下宜自了……”
潘岳大吃一惊:“啊?!这……”手一抖,笔落纸污。
贾南风严肃地说道:“这话不是本宫说的,是太子说的。”
潘岳有些犹豫道:“可……可这分明是逼宫呀!”
贾南风有些癫狂地笑道:“对!本宫就是要让太子犯下这样大逆不道之罪,否则,让本宫找什么借口废掉他?”
潘岳大汗淋漓地自语道:“……原来如此……”
贾南风非常得意地看着潘岳道:“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件事,百官之中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因为本宫只信任你。”
潘岳此时没有感到一丝荣耀,反而整个人陷入一片恐惧之中,皇后这是要行废立太子之举啊!潘家大祸临头了!
董猛换上一张纸,拾起笔递给潘岳,“潘大人请吧!”心里还腹议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请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假辞色,我看你这次怎么拒绝皇后。”
贾南风接着说道:“安仁接着写:……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儿臣当入宫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皇天助孤扫除患害,若事成,当以三牲奉献帝君……写好了吗?”
潘岳哆哆嗦嗦回道:“写好了……”此时潘岳已经认命了,这一次潘家的灭门之祸看来是避免不了了,他非常清楚,若是当下不能满足贾后的要求,立马就有杀身之祸。
“娘娘,太子的废立,关系到国家的兴亡,弄不好是要出乱子的。”
贾南风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这事不用安仁艹心,本宫早就安排好了,等事情成功后,你就是本宫的第一个大功臣,放心吧,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在朝中局势愈发紧张的时候,镇守邺城的成都王司马颖也蠢蠢欲动。这成都王本来在益州,可是在不久之前被贾后任命为平北将军,镇守邺城。此刻成都王正和心腹部下商议机密之事。
“二位请!”司马颖举着酒杯示意自己的两位心腹之人。
“王爷请!”卢志、石超二人拱手还礼。成都王的这两位手下的都不简单,卢志乃是汉朝大儒卢植的后代,而石超则是本朝石苞的儿子,两人都是出身北方有名的世家大族。
司马睿饮了一口酒后长叹一声:“恨只恨寡人才疏学浅,又素无名望,虽然有心救国救民,却无回天之力呀!”
卢志劝道:“大王心存鸿鹄之志,此天不亡大晋也!卢某不才,愿尽心辅佐大王!尽早让王爷实现辅弼朝政的愿望!”
司马睿苦笑了一下:“唉,辅弼朝政实在是不敢奢望,能保住一方百姓不遭涂炭,便是寡人之大幸,幸而今曰有石将军之武、先生之文,寡人才稍觉安心。还望二位永远不要离开寡人。”
卢志、石超俯身拜倒在地口称:“愿为大王效力!”
也不是所有人都对中枢的权利有兴趣,琅邪王司马睿在得到王导和王敦的帮助后,迅速找个借口离开洛阳,连曰逃回下邳,并开始招兵买马守卫封地。后来,他遵照王导的建议准备徒居建业(也就是今天的南京)。并且司马睿在王导的帮助下,很快得到江南士大夫的支持和拥戴。
两天之后,太子大婚终于如期举行。整个京城都沸腾起来,到了吉时,太子妃王惠凤的车架来到了皇宫侧门平昌门。
晋朝皇宫正门即宣阳门是天子之门,只有皇帝才能从此门入宫,平昌门是皇宫侧门,只供太子出入皇宫之用,皇太子大婚,太子妃的銮驾也是从此门进入。
平昌门前就排列好了皇太子大婚的仪仗,身着浅蓝色飞鱼服,头戴黑纱无翅宫帽,腰佩长剑的宫廷侍卫,还有一排排整齐的御林军士兵,仪仗用的刀枪剑戟,金瓜玉戈显得庄严肃穆,东方已显出鱼肚白,晨曦中,远远的传来礼乐之声,一支迎亲的队伍缓缓向平昌门行来。
一路上都有御林军士兵在两旁警戒,京城的百姓得知今天太子大婚,很多好事者都早早的起来静静的等在一旁观看着迎亲的场面,他们喧闹着,喊着太子,太子。
负责瞭望的内侍远远的见到迎亲的由远及近,赶忙向平昌门的仪仗队示意,宫门前陈设的礼乐器一起演奏起来,喜庆而庄严的宫廷礼乐,向人们昭示着皇太子大婚的庄严,大晋举国同庆。
然而这场大婚却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情,幸灾乐祸者有之,冷嘲热讽者有之,侧耳旁观者有之,更有甚者看着迎亲的队伍眼中露出强烈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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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太子大婚
队伍越来越近了,在队伍的最前面是身着明黄色蟒袍,头戴太子十一旒冕冠,腰佩宝剑的皇太子,他骑着全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红棕色高头大马,显示出皇太子的威严与气势,此刻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洋溢着新婚之喜。
在队伍的中间,无数随从簇拥着一顶十六人抬着的银顶黄缎大轿,轿中坐着的就是大晋皇太子的正妃,王惠凤。有着较帘的遮挡,没有人看得到太子妃的庐山真面目,两旁的百姓在窃窃私语,都在猜测未来的太子妃是有多么的美丽、端庄、贤淑。
迎亲的仪仗队和太子妃的銮驾浩浩荡荡的进入平昌门,一路上都是热烈的欢呼声,队伍一直行进到昭政门前,太子和随从都下马,太子妃也在侍女的陪同下下了轿子。因为过了昭政门,就是昭政殿,是皇帝的寝宫,同时也是上朝和举行诸如皇子大婚,公主出嫁之类重大仪式的地方。昭政殿前的广场十分宽阔,但是不允许皇帝以外的人骑马或是乘轿进入。
皇太子来到轿旁,牵起太子妃的手,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王惠凤只觉得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她点点头,随着太子一同往昭政殿走去。
昭政殿内,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通天冠,在贾后的陪伴下注视着眼前的众人,昭政殿内外站满了身穿礼服,头戴进贤冠的官员。进入殿内,皇太子与太子妃在礼官的指导下向皇帝跪拜,皇帝的脸上显示出慈爱的笑容。
一切礼仪行完后,皇帝在内侍的帮助下亲手赐给太子和太子妃玉圭,玉印,册封金册,礼官宣读册封诏书,大婚礼仪在繁琐而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王惠凤自小就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但是这样繁琐的礼仪也让她支撑的十分辛苦,未来的路还充满了未知,她表面的风光下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对于一个才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来说,这一切太沉重了。
好在一直都有宫女在一旁提醒,还有礼官指导,倒没有出设么差错。她握着太子的手,手心已经冒汗,因为紧张而手发凉,忍不住回头看看太子,发现他也是苦苦支撑,握着的手也已经冒汗。
新月升起,终于结束了一天的仪式,东宫太子的寝殿内,十数只巨大的红烛将整个寝殿照的亮如白昼,整个殿内陈设奢华,重重珠帘帷幕后除了王惠凤再无一人,宫人们都在殿外的回廊内。太子大婚不同民间,太子妃没有红盖头,王惠凤静静的坐在太子宽大而豪华舒适的龙床上,她只能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等待着太子的到来。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宫人们口呼殿下的声音,王惠凤想努力保持平静的心态的,但是心跳的声音却是连自己都听得到的。宫门打开的声音,珠帘清脆的碰撞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重重帷幕掀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太子的脸色微红,似乎喝了酒,只见他整了整衣襟,快步走到王惠凤跟前,笑了笑,拉着王惠凤的手坐了下来。
一个年长的宫女走上前来,高声道:“请太子,太子妃行合卺礼,献上合欢酒---”
一名宫女小心地端来一个碧玉托盘,上面放着碧玉酒壶,还有一只形状奇特的合卺白玉杯,两只晶莹剔透白玉杯对峙,中间有一个通道相连,两个杯子之间有一龙一凤相互盘绕,十分令人喜爱。
“为太子,太子妃斟酒!”掌礼女官喊道。很快玉杯中就装满了美酒,宫女小心翼翼地把碧玉托盘端到太子和太子妃的面前。
“请太子,太子妃同饮交杯酒,从此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掌礼女官又道。
太子司马遹端起玉杯,示意王惠凤,王惠凤将手放到玉杯上,两人同饮交杯酒,美酒醇香,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这还是王惠凤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一个男人的气息,太子二十岁了,已经拥有了成年男子的气息,王惠凤也十八岁了,她也幻想过一段美满的姻缘。
“礼成!”掌礼的女官喊道。“祝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奴婢等告退!”所有的宫人一齐行礼,然后缓缓退出殿外,寝殿内只剩下了司马遹和太子妃两个人。
王惠凤有些胆怯的看着司马遹,为何会胆怯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时她才发现其实太子非常帅气,眉目清秀,俊朗不凡,而且由于身居高位的原因,他有种令人折服的气势与自信。
王惠凤不由看得痴了,这个人将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托付终身的归宿,而自己,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怎么不说话呢?”司马遹口气温和问道,他依旧笑着,看起来这笑容很优雅,但是却不是那么纯洁,包含太多的心事,太子的心中也有自己的无奈,只是王惠凤一时没有看出来。
王惠凤听到太子的问话才回过神来,她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太子拉着她的手,温柔地说道:“你的手发冷,你是害怕孤?当初在长街相遇,你敢怒斥本宫,像个未驯服的烈马,孤还以为你是女中豪杰,无所畏惧呢?原来你也会害怕,而且还是害怕孤。本宫有那么可怕吗?”
王惠凤娇羞道:“臣妾不是害怕,只是……只是有点紧张。”
司马遹当然知道她是紧张,毕竟这是两人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对洞房花烛相当陌生。司马遹这么说只是为了让王惠凤轻松下来。其实说起来,太子只比对方大两岁而已,只是这么多年来的政治、军事斗争已经让太子变得成熟而坚强。
他对这个仅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有一种同情,还有一些自己也说不出的感情,大概是因为对历史上王惠凤的好奇或者佩服,至少现在司马遹是这么认为的。
“你为什么紧张呢?我们是夫妻,以后要共度一生!”
“皇宫太威严了。妾身有些不习惯。”王惠凤想了想道。
“嗯,其实孤也认为皇宫太拘束了,孤最喜欢的是在新城的皇庄,在那里孤可以生活的无拘无束。但是天子居所要有威严,无规矩不成方圆,你慢慢就会习惯的。”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似乎是都想说些什么,但是又都无话可说。司马遹站起身来,在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只白玉酒杯,斟了酒,说道:“陪孤喝一杯吧,就一杯,只当是消愁了。”说完一饮而尽,又给王惠凤倒了一杯,拿到她的面前。
“太子也会有忧愁吗?”王惠凤接过酒杯,不解的问道。
“太子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忧愁,除非是神仙才能无忧无虑。”
“能告诉妾身你的忧愁是什么吗?我是你的妻子。”
王惠凤此时却放松下来了,太子也是人,这让她觉得太子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想想当前太子的处境,王惠凤觉得眼前的太子似乎也是个身不由己的人,不由的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自古以来,皇室的争斗都只有一个原因,而太子永远都是首当其冲的。算了,今天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不说这些了,孤说过只喝一杯的。”
听到王惠凤那句“我是你的妻子”司马遹也觉得心里一热,这让他有一种冲动,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是自己的妻子,而不是太子妃。
感觉到太子眼神中的异样光芒,王惠凤感到了一丝不安,想起出嫁前母亲神神秘秘的对自己的“教导”,她的脸红起来,声音有一些颤抖:“殿下要……要就寝了吗?”
司马遹不说话,他坐到了床上,眼神有些迷离,“你是我的妻子,是吗?凤儿,我以后就叫你凤儿了,好吗?”不等王惠凤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说道,“你也不要叫我殿下,私下里就叫老公,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好,殿下。”王惠凤有些意外,她知道这不合礼数,却不知老公为何物?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高兴,没等她思考清楚,太子却已经脱掉了明黄色的朝靴,有力的大手搂住了她的腰际,将她扑倒在床上,双唇霸道的贴住了她的双唇,她的心跳得更加剧烈了,她很害怕,就是很害怕,太子却是不肯放开,一只手开始去解她的衣服……
突然,司马遹似乎想起来什么,动作一顿,然后又从王惠凤身上爬了起来。他伸手帮太子妃整理一下衣裳,然后贴到对方耳边低语:“老老实实等老公回来,孤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