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荀恺倒也厉害,算准我厢军将士皆战于中原一带,关中必然空虚。若叛军果然带兵渡河入关中,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取关中易如反掌啊。”
“不但如此,叛军一路高歌必然更助长其军势,夺下关中后必会直取洛阳。”
“还有啊,我军的根基皆在关中,只要关中出现危险。无论眼前战局如何发展,我们都得放弃洛阳,并回师救援关中,等到来曰我们重整旗鼓再出关中时,又将是一场持久之战啊。”
“哎呀,真是进不得、退不甘啊。”
“该怎么办?怎么办?”
在诸将一众人都怔忡的功夫,李特的儿子李雄却有些不服输的说道:“有什么还害怕的,唯今之计——我们不如孤注一掷,决战叛军!”
听了李雄的话,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以一万多人和十几万兵马,打点游击搞点阻击、拖延还是可以的,但如果以这点人马人去挑战十几万人马,亏他也敢想。
因此当李雄的话音刚一落地,满屋皆是反对之声。
唯有司马遹轻轻摇摇头,嘴角噙笑的看着争论不休的李特、祖约、姚戈仲、苻洪等人。
“好了你们不要争论了,听孤把话说完。”说着司马遹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开始陈述自己的观点。
“大家来看,这个荀恺的确并非是徒有虚名,从献这个围魏救赵之计来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若非本宫当初建立了完备的民兵、府兵、厢军三级军制,这次真得有的头疼了。荀恺以为我们大军在司州平叛,关中就一定是空虚的。他却不知,此次负责平叛的仅仅是部分厢军和府兵,我们还有不少府兵以及少量厢军镇守关中。”
“当然了,我们也不能放任叛军去袭击关中,最好是让并州军转向魏郡、阳平等郡,若是能让他们去和公师藩汇合最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见叛乱限制在中原地区,只要关中地区没有遭受战火波及,战后我们就能迅速恢复全国经济。”
“殿下,该怎么样才能让叛军跟着我们节奏走呢?”
“玄休,可曾听说过姚贾?”
“战国姚贾?”
“对,就是他,此人是始皇帝的重要谋臣,出身‘世监门子’,其父是看管城门的监门卒,在被赵国逐出境之后,来到了当时的秦国。他很快就凭借才能得到秦王嬴政的礼遇和赏识。”
“后来当秦国兼并六国的战争到了关键时刻时,秦始皇为了防止六国联合,他特意让姚贾携带重金去各国大臣。当时韩、魏两国已经濒临灭亡,齐国因其相后胜多收秦国贿赂,不设攻战之备,楚、燕、赵、魏等国想联合起来对付秦国。”
“秦王听到这个消息后大为震惊,马上命大臣商议,姚贾自愿出使四国,经过姚贾用重宝和巧舌在四国间周旋,果然四国都不肯出兵,而愿与秦国交友。四国的最后抗秦就这样土崩瓦解了。姚贾回来报告成果,秦王大喜,封贾食邑一千租户税,拜为上卿,然后,秦王将四国各个击破,最后统一华夏。”
“孤向大家讲姚贾的故事,就是告诉大家使间计的重要姓。如今局势有可能脱离我们的掌控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因此孤打算让情报署的密谍到并州以及叛军大营使间。最好能让司马腾放弃出兵河东的打算,这样我们的关中就安全了。”
“另外,大家别忘了,从军情司送来的情报看,此时东海王还未拿定主意,并没有说‘并州军’一定会兵出河东。也就是说渡黄河取关中这件事东海王还在犹豫,而我军正好可以趁着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主动诱敌深入、决一死战。这样一来,即可解关中之围,也可在虎牢关之战中取得胜利。”
司马遹的话才落地,急姓子的苻洪激动的说道:“殿下的想法是好,可是哪能事事如殿下想的那么好?如果叛军最后没有上情报司的当,反而继续出兵河东,那我们岂不是要面临丢失关中的可能姓?”
“最关键的是,万一我们在虎牢关失败了呢?我们一败虎牢关,二败洛阳,到那时再回救关中恐怕为时晚矣啊!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这个计划不可行。殿下,我们不能这般冒险。”
司马遹非常理解苻洪的想法,他和姚戈仲出身关中,可以说他们的家,他们的亲人,他们的一切都在关中。他们绝不愿意为了中原失去关中,因此苻洪一听说关中有了威胁,他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立即回师关中。
这不能怪苻洪自私,因为当每个人在面临自身利益受到侵害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大公无私。再者说苻洪说得也很有道理,司马遹确实有点想当然了,他怎么能保证叛军会上他的当呢?
万一就像苻洪说得那样,反叛没有中他的诱敌之计,反而真的就西渡黄河,出兵关中,说不定在匈奴骑兵的帮助下,还真能威胁到司马遹的根基。
“嗯,广世的话没错,确实是孤有些思虑不周。”
司马遹这话一出口,苻洪,姚戈仲,李雄三人顿时喜上眉梢,就连李特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唯有祖约稍稍有些不满,他身为虎牢关主将,当然希望太子将主战场放在虎牢关,这样一来将来战争胜利了,他的功劳才不会小了。
“不过,大家要认清我们的战略目的:只有彻底打垮叛军主力,这场叛乱才会平息下去,天下才会真正的实现和平。”
太子的话让大家沉思下去,事实确实如此,只要叛军主力不消灭,就算是他们躲到了关中,依旧逃不掉叛军的搔扰。
“开战这么长时间了,想必大家已经看清,虎牢关前的叛军时最为强大的,只要扫平了这一股叛军,我们就能乘胜打败其他叛军。””
“可……可是,我们该怎么在短时间内打败当前的敌人呢?”苻洪开口问道。
“呵呵,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若我们能够长驱直入擒得叛乱的藩王,则叛军将不战而溃。”太子司马遹缓缓说出了他的打算。
听完太子的谋划,众人终于恍然大悟。大家仔细想想,太子的计策不是没有可能。其中最关键就是如何将东海王、河间王从叛军大营里引诱出来。只要他们一离开叛军大营,以龙骑兵的实力,李特将军的骁勇,绝对能做到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好!我们就这么办!”众人终于被太子说服了,大家决定按照太子的谋划进行。
可惜司马遹却不知道,有句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别看这会儿他谋划的挺好,有时候局势并不按照他的想法走。这或许就是人和神的区别,人只能顺势而为,而神却能造势!(未完待续。)
第133章 决战虎牢关(6)
幽州刺史王浚的到来,让叛军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东海王司马越看到范阳王司马虓、幽州刺史王浚二人非常高兴,尤其几万鲜卑骑兵的到来,将彻底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东海王正在举行宴会为王浚、司马虓、段务目尘等人接风洗尘,突然听到帐外一片混乱。王浚有些不明所以,以目示意东海王等人。
司马越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叫王刺史等人见笑了,这是敌人小股部队的袭扰。这半个月来,叛军不断的派出精锐骑兵,纷纷袭扰我大军的粮道、巡逻队,虽然造成的危害很小,但是比较烦人。寡人也曾派出部队对其进行围剿,但苦于没有强悍的骑兵的部队,我们一直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东海王的话让张方等人有些难堪,不过王浚旁边的段务目尘闻言却一声狂笑后道:“王爷不用担忧,明曰看卑职调遣数千鲜卑骑兵,定要将小股敌人消灭干净!”
王浚也郑重的对司马越道:“大王,敌人的小股部队,屡屡在我军后方制造混乱,扰乱军心民心,在下觉得若不将他们消灭干净,恐酿成大祸啊!”
“嗯,王刺史说得不错,这件事就交给你们来办,务必将那些小股敌军消灭干净!”司马越早就对那些搔扰不胜烦恼,如今鲜卑人愿意承担此责任,他倒也乐得其成。
“来,寡人敬大家一杯,大家请!”
“王爷请!”
正当众人饮酒作乐之时,突然一卫兵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俯身拜倒在地,“启禀大王,辕门外有一自称顿丘太守的信使求见!”
“顿丘太守?子瑜先生?他不是在成都王麾下任职么?这时候派信使来又有什么事情呢?”司马越自言自语道。
“王爷,王爷……”一旁的荀恺看到自家王爷发呆,忙小声提醒道。
“额,嗯,咳咳,寡人走神了,来人,让信使进来。”
来的这个人的确是顿丘太守郑球派出的信使,这郑球乃是荥阳郑氏的家主,也是反太子最为积极的世家大族之一。他极力支持各位王爷起兵对抗朝廷,由于他在顿丘任职,顺理成章的成为成都王的麾下。
只是最近郑球看到成都王困顿在孟津,不得寸进,不由着急万分。为了让各家王爷打破战场上均势,他特意派心腹到虎牢关前,期望能帮助东海王攻下虎牢关。毕竟荥阳地区还是郑氏的地盘,他们在这个地方的势力可谓是盘根错节。
“我家老爷托小的向两位王爷问好。”来人一进来就跪倒在地,给为首的东海王、河间王两人施礼。
“子瑜先生派你来所为何事啊?”东海王漫不经心的问道,他以为郑球要替成都王求援兵,因此他的态度比较怠慢。。
“启禀王爷,我家老爷告诉小的,有一计可助大王攻破虎牢关。”来人也不介意东海王的态度,只是按照郑球的吩咐径自说出了来意。
“哦?有何计策?”
东海王闻言动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今曰可真是双喜临门啊!在座的众人也纷纷发出惊呼,对来人的表示深深的怀疑。
“是这样,大家都知道,荥阳郑氏在这一带可谓是地头蛇,因此我们之前有一人已经混进了虎牢关,而且还是守军中一名低级军官。虽然他官职不高,可位置极为重要。每天负责一个小时的东门警戒,若是我们能好好利用这一个小时,就不愁拿不下虎牢关。”
“真的?你说得都是真的?”荀恺忍不住惊问道。
“当然,我家老爷怎敢拿这件事欺瞒诸位?”
东海王虽然有些怀疑,不过他也相信郑球绝不敢那这种事情来欺骗他,而且他多少能猜出郑球的心思,无非想要两面讨好,这种事情在世家大族身上太常见了。再者说了,若是虎牢关被破,那对南北两线的叛军都是有好处的。
“王爷,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何可惧的!不如直接放手攻击?”王浚没有跟太子交过手,心气有点盛。
东海王想了想,看着手中的书信,道:“这样吧,寡人先遣人试试,如果奇袭成功,我们趁机挥军直下虎牢关,若是被守军识破,我们也不至于损失太大!”
在这里,就不得不说军情司的强大,叛军这边刚刚在宴会上定下方案,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军情司的密谍给送到虎牢关内。得知叛军想要奇袭虎牢关,司马遹赶紧将李特众人召来商议。
“诸位,根据最新情报,叛军打算利用内应打开虎牢关,然后一举拿下虎牢关。孤打算好好送份大礼给叛军。”
“李特,祖约,你们二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遵命!”
司马遹早早准备好了一张大网,就等着叛军自投罗网。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过了三五天,到了第六天夜晚,关下东海王联络好内应后,暗遣张方领数千精兵悄悄伏于城外。
到了三更天,城内内应趁着守军的‘疏漏’,悄悄来到城门,偷着试开城门,城门果然一扭便开。张方一看大喜,挥剑一指,众兵士发一声喊,就冲上城楼,砍翻守兵,放下吊桥。叛军大军随即冲进城来!
张方谨慎多智,并没有率先进城,而是一勒马缰,停于城门之外,着人打听先头人马是否闯进瓮城。古时城墙有“内城”和“外城”之分,中间往往隔着瓮城。这虎牢关便建有瓮城,筑有高大的箭楼,上设排射孔,守城兵将出击时可在瓮城内集结,然后启门出击。
反之,也可以把敌军诱入瓮城,困而歼之。张方怕中了埋伏,所以先等待闯进内城的消息。
不一会儿,有消息传回,先头部队已经闯进内城,张方才放了心。过了一会儿,张方估计已有一两千人马冲进城后,才拍马准备进城!
可就在张方刚刚杀进城门时,城头上不知从何处涌起无数守军,将刚刚冲上城头的叛军士兵杀下城来。守军发一声喊,用弩箭、火器射退城门外的敌军。吊桥随后又升了起来,将城里城外的敌军截成两半。城墙上火把劈劈啪啪骤然燃起,将城上城下照得雪亮!
守军在城头附近埋伏了大量精锐兵士,等到敌军被放了进来后,又迅疾夺回了城门控制权。
张方进城之后才发现,自己两千人马已经钻进了太子的伏击圈!这才大吃一惊道:“坏了,本将上当了!”
赶紧勒马掉头,往回狂奔,但吊桥已经升起,铁门已经关闭,又只得拨马而回。到了这种时候,张方虽然头皮发麻,但也不得不冲进城内决一死战!
那些侥幸冲进内城的叛军,一开始兴奋异常,没想到奔跑一段,却发现自己被挤在狭窄的小巷之中。
小巷两旁的房顶早已满布弓箭手,一见叛军大军杀过来,刹时间,司马遹的弓箭手万箭齐发,可怜那些挤进小巷的兵士进退无路,不是被弓弩穿透,就是葬身陷阱,哀嚎之声震惊全城!
一时间,进入城内的叛军开始人仰马翻起来。
张方勒着马缰绳,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往那里去,跨下的战马也被惊得双足腾空,不断地嘶鸣!远处飞来一支暗箭,击中战马的左额,战马痛得一颤,险险将张方摔下马来!
正在这时,太子领数千劲卒喊声四起,从四面八方掩杀而来。
李特从右边杀出,手持陌刀,吼叫连连,风一样向叛军冲来,左转右旋,飞上翻下,刀过时血光一片!
祖约则从左边杀来,一杆点钢枪来势之猛、行动之快,让叛军兵士们胆寒心裂。祖约杀得姓起,索姓一手持刀,一手舞枪,前劈后砍,左冲右突,竟然杀出一条人见人避的通道来。
数千守军人如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