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踏入幽州涿郡。
虽然踏入涿郡,但甄尧依旧不曾动刀兵。这倒不是甄尧绕道了,而是沿途县丞、县尉,没一人胆敢阻拦拥兵数万的甄尧,人人望风投降。这种情况也属正常,若是有人攻入冀州,大部分县丞也会如此选择。
毫无阻碍的行军三日,甄尧已经逐渐靠近涿郡郡守。趁着时至中午全军稍歇,探哨躬身来到甄尧身边,开口问道:“主公,如此行军一个时辰,便到涿县了。”
略微颔首,甄尧何尝不清楚这条官道,毕竟许多年前他不止一次走过,如今再来,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而是两个儿子的父亲了。都说物是人非,可甄尧看向两边山林却觉得这条官道一点没变,依旧是波折的泥石路,两旁的矮林也与从前一样。
稍稍感慨,甄尧便带着已经匆匆吃过干粮的将士继续上路,直至涿县城南门出现在众人眼前,才指挥兵马停步。带着身边五百亲卫以及徐晃、张颌等将来到城门下,刚想开口便听到城头出现一人,朗声道:“甄州牧多年未见,可还记得老夫?”
“公孙纪?”甄尧恍惚之间似乎有了点印象,城头之人正是多年前认识的刘虞帐下文士。双脚夹动战马略微上前两步,开口道:“原来是公孙老哥,幸会幸会。”
公孙纪站在城头,望向甄尧的眼神却是复杂的很,片刻后开口道:“幸会不敢当,州牧此来是否要夺幽州郡县?”
“你说呢?”甄尧也不再遮掩,这时候若是再遮遮掩掩就显得很小家子气了,大手向后一伸,开口道:“我帐下数万儿郎来此,你莫非以为我是带他们来游玩的不成?”
“若要老夫开城门,州牧还需答应一件事。”公孙纪沉默片刻,开口道:“虽然城内兵士不多,但若州牧硬攻必然会有损伤,我想这不是州牧乐意见到的。只要州牧答应入城后不为难城内兵卒与百姓,老夫可下令,开城受降。”
甄尧见公孙纪说的在理,心底却不屑道:“哼,分明是怕死,偏偏装出这么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他早就收到情报,刘虞一死,这家伙便改换庭面投入刘备帐下,这种人哪会真的在意城内兵卒的死活,不过是为自己投降找个借口罢了。
心中如此想,甄尧却只能点头道:“你且放心,尧一向不是嗜杀之人,能不动刀剑,自然不会无故见血。”
公孙纪也无所谓甄尧说的是否真心,他仅仅需要一个投降的台阶罢了。当下便命令城下兵卒将城门打开,迎甄尧入内。周围兵卒虽然跟随刘备多年的老兵,不过在这些老兵痞眼中,性命显然比忠诚要重要得多,二话不说便缓缓放下吊桥,推开了大门。
“主公,让晃先入内。”一直跟在甄尧身边的徐晃见甄尧就这样走向吊桥,连忙开口说道,同时招呼一身,带着一支百人队逐渐靠近城门。
甄尧可不觉得公孙纪敢和自己玩花样,也就跟在徐晃后面向前走。身后便是其余亲卫,而数万兵马也迅速靠前,一队队的准备入住城内。
“多年未见,纪已老迈,州牧却是青壮之年。”公孙纪并没玩花样,乖乖的站在城门下受降。见到甄尧过来后,连忙上前说道:“单是这份成就,便冠古绝今!”
“走吧,带我去太守府。”涿县太守府甄尧是来过的,此刻既然进驻城中,自然是住太守府了。将兵马交与甄霸两兄弟,甄尧便带着身后文武与公孙纪一同沿着街道向内走去。
进入太守府后,甄尧便询问了关于刘备两兄弟的事情,公孙纪也是光棍,十分直接便将自己新拜的主公给出卖了。公孙纪说完,甄尧对刘备的实力也算有了一定了解。麾下智谋之将仍旧只有关羽一人,兵马也不过两万之数。
小小的涿郡现在根本不值得甄尧流连,当即对刚刚走入府内的甄家二将开口道:“甄霸,你领两千枪兵、一千弩兵留于城内。不求你攻略其余各城,只要给我把涿郡牢牢抓在手中便好。马上就是秋收时节,组织人手将周围粮草都收割一番,要保管好来。”
甄霸当即抱拳道:“主公放心,霸必不负主公重望。”
因为进入涿郡后甄尧是带着粮草一同行进的,行军速度显然很慢。当甄尧在涿县稍稍休整两日兵马后,张飞同样领兵到达。
涿县对甄尧而言或许只是一座曾今来过的城池,但对张飞而言,却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来到城中,张飞将兵马交与副将,自己独骑缓缓走向张园,那是他曾今的家。
张飞一家虽然许久没在涿县住了,但这庄园依旧是张家人的,平日也会有仆人清扫。当张飞推开自家大门走入后,园内仆人却是上前道:“敢问先生何人?这里是有主人的。”
“没想我张飞还有回来的一天。”张飞却没有理睬一旁的奴仆,看着与当初自己离去时一摸一样,没有丝毫变动的宅院,低声呢喃道:“这里,是我幼时作画之处。这里,是父亲每日休息之所,还有这里~~”
“这人莫非疯了?真把这庄园当他家了?”一旁的小女仆两只眼睛露出好奇的思索目光,低声细语。
“他没疯,这里的确是他家。”甄尧在得到张飞入府的消息后就猜到了这家伙会先来自己家看看,果不其然,刚走进就看到一身紧衣的张飞正在院中缅怀。
“听说这个庄园的少主人是个俊俏的大将军,我看他不像。”小女仆还没意识到自己身前身后两人何等身份,撇着嘴摇头道。
“益德,你看,这小女娃说你不像是俊俏的将军,哈哈哈哈!”甄尧闻言大笑起来,同时不忘编排一下张飞。
张飞闻得甄尧大笑,才恍然脱离缅怀。来到甄尧面前,抱拳道:“主公。飞倒不想太俊俏,太俊俏了在战场上毫无威慑。”
甄尧笑着点头,不过如今的张飞已经不复当年白脸小生模样。一圈圈的络腮胡围满这个下巴,倒是也甄尧前世记忆中的张飞蛮像。现在的张飞或许在古人的审美观中算的上‘俊’,但‘俏’字,却是不可能了。
“走吧,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甄尧上前拍了拍张飞的肩膀,轻声说了句,同时扭过头看向不知所措的小女仆,开口道:“这位,便是你口中的‘俊俏大将军’,你现在可要记得了,别把主人给关屋外咯!”
“是,是。”小女仆连忙点头,同时胆怯的躲在一旁中年男仆身后,不过两只明亮的眼睛却是直愣愣的盯着甄尧二人不放。
第5卷 幽并征途
第273章 借脑袋一用
既是出征,甄尧自然不能在涿县久待,张飞入城后的第二日,甄尧便尽起麾下兵马,赶往州治蓟县。一路行军均无阻碍,三日过后,甄尧却是踏入了蓟城城门。
甄尧能轻易踏入蓟县,自然是有人开了城门。刘虞身死,阎柔领兵外出,城内主事者便是当初向刘虞举荐阎柔的鲜于辅。鲜于辅将甄尧迎入州牧府后,开口道:“甄州牧,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望州牧应允。”
对于鲜于辅识势之举,甄尧也不会吝啬,当即点头笑道:“鲜于将军,有事不妨直言。”
鲜于辅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开口道:“如今主公被刺,刘玄德也趁势反夺幽州。若州牧能击败此二者,还望能借此二人头颅与辅,祭奠我主。”
“你想要刘备和公孙瓒的脑袋?”甄尧嘴角微翘,颇为玩味。看来幽州的确是混乱不堪了。
鲜于辅重重点头,沉声道:“去年主公连遭战败,刘玄德却领兵撤退。若非如此,那容得公孙瓒猖狂,或许主公也不会遇刺了。”
甄尧见鲜于辅此刻还能惦记着已经死去的刘虞,心底不免暗赞一番。刘虞或许不适合乱世争雄,但他御下治民的手段却是一流,死后还有这么多人用各种手段为他报仇。
对于鲜于辅提出的事情,甄尧却是没什么不敢答应的,若有机会,他自然不会让刘备、公孙瓒两师兄弟活下去。既然踏上了诸侯征程,成王败寇已是定局。
缓缓颔首,甄尧开口道:“你所求之事,尧应允了。若能斩杀此二人,必然亲自带着头颅去刘州牧墓前祭奠!”
“多谢。”鲜于辅郑重躬身,开口道:“州牧此行,若有需要可与辅说,辅虽没有兵马相助,但向导、粮草、辎重等,还是可以相帮的。”
甄尧双眼一亮,他并不缺兵马,反而鲜于辅所说才是他比较担心的,因为远征,许多东西要从毋极调用,补给线就会拉的很长,其中若是出些差错,他就危险了。如今鲜于辅愿意资助,哪怕是一部分,对甄尧而言也是极其宝贵的。
“若有需要,尧自然不会客气。”甄尧笑着点头,这么好多事情自然不能拒绝。
得到甄尧的承诺,鲜于辅身上的担子也就轻了大半,加上如今蓟县已经不是他主政了,自然不会在州牧府久待,当即抱拳离开。而就在鲜于辅离开不久,张飞却是走了进来:“主公,外面有个自称幽州牧从事的家伙,要见主公。”
甄尧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刘虞的从事?让他进来吧。”
“山野之人,见过冀州牧。”来人年岁不高,鼻下有一层浓浓的胡须,两道剑眉衬托出此人刚毅的神色,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袍,老成的打扮却与年龄不符。
对于此刻前来见自己的人,虽然不认识,但甄尧也是客气相迎:“先生请起,敢问先生姓名?”而以甄尧多年练出的看人眼光,却是能看出此人似乎并非寻常文士。
年岁与甄尧相仿的男子略微躬身,抱拳拜道:“在下田畴,曾是刘州牧帐下从事,如今,已是闲散之人。”
“田畴?”甄尧双眉上挑,未想刚入蓟县就能见到一位名士,当即笑道:“原来是田先生,幸会幸会。不知先生此来,有何见教?”在甄尧前世的记忆中,幽州若说才智之士也有几个,但出众者首举二田,田畴与田豫。如今见到真人,甄尧不免与心中记忆比较起来。
甄尧的热情却是有些出乎田畴的预料,他这次前来仅仅是想碰碰运气,却没想到甄尧会对毫无名气的自己如此礼待。心底感叹一番,开口道:“见教不敢,只是有些话想与州牧细说。方才鲜于辅离开,想必已经相求州牧为主公报仇了。”
点头承认,甄尧开口问道:“莫非先生也是为此事而来?”
田畴笑着摇头,但又点头道:“畴此来并非完全为此事,敢问州牧,如今幽州乃至大汉忧患,以何为最?”
“忧患?”甄尧双眉微皱,身为大汉诸侯,以他的想法来说大汉的忧患便是兵祸。可答案若是如此简单,那田畴何必开口相问。脑中思虑百转,甄尧忽然想起一事,沉着脸开口道:“大汉再乱也是家内事,若以忧患而言,便应当是北方外族了。”
“州牧当真如此以为?”听得甄尧所言,田畴的脸上多了几分异色。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甄尧开口说‘兵祸’的话,他就要将外族之祸相告甄尧。却没想到甄尧自己便说了出来,这让田畴准备好了的台词顿时失去用武之地。
见田畴神色,甄尧就知道自己所说就是对方所想,当即点头道:“正是如此,大汉即使再遭兵祸,但也有重归一统的时候。可重归一统之后还能有几分实力,却是未可知。若是外族入侵,那时所有大汉百姓都将面临屠杀。”
甄尧所言自然是记忆中的‘五胡乱华’,若没有汉末三国这场持续了近百年之久的大动乱,华夏的根基也不至于削弱到那地步,会被一群蛮夷欺凌屠戮。
田畴此刻表情十分激动,他终于遇上知音了。曾今的他对刘虞说过类似的话,可惜刘虞一向主张怀柔,完全不将他的‘威胁论’放在心上。刘虞死后,阎柔联合外族时,他又劝说过,可惜阎柔恃武好斗,同样不将他一个小小的‘从事’放在眼里。
这一次面见甄尧是田畴自己最后的作为,若是甄尧也与刘虞二人那般不听他言,田畴便会带着自己的族人离开,寻找安生立命之所。可就是田畴并无多大把握的会面,甄尧却给他带来了足够的惊喜,对外族的危害认识,几乎比他田畴还高。
“此言自然不假。”作为有着前世记忆的人,甄尧自信在此刻大汉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外族的危害,重重点头后开口道:“先生似乎要与我谈这些外族?”
经过片刻时间的消化,田畴脸上的惊喜神色已然退去,重新恢复一脸刚毅后,出言道:“州牧既然知道,畴也不必多说。可是州牧可曾想想过,阎柔如何能集结出数万乌桓、鲜卑兵马?”
田畴刚说完甄尧脸色忽然一变,开口道:“据闻阎柔颇得外族敬重,莫非他已经背投乌桓?”
“这也不至于。”田畴略微摇头:“若是换做数年前,外族四分五裂之时,阎柔能得到几支外族支持倒不难。可如今乌桓已经逐渐被蹋顿所掌控,即便还未归附蹋顿的,也不会在这时出兵大汉。所以畴自觉,乌桓、鲜卑愿出病相助阎柔,必然是刻意为之。”
‘外族出兵相助阎柔,为的是什么?’甄尧脑中却是思虑起来,阎柔与公孙相斗,刘备也在其中周旋。是想让幽州继续乱战下去吗?想到这,甄尧已经抓住了些头绪,开口道:“此事尧已明了,乌桓、鲜卑往日所为,尧定会悉数讨回来。”
“如此,畴便告辞了!”田畴目的达到,甚至说是超乎想象的完成,待甄尧说完后也不再久待,躬身行礼后,便转身向府外走去。
田畴走时甄尧依旧在考虑外族插手幽州之事,待到田畴走出了府邸才想起自己还未向他表露招揽之意。无奈摇头,看来想要将田畴收入帐下一事,还得往后推。
田畴走后,甄尧便江夏许攸招来,将之前的对话说与麾下谋士。后者听罢缓缓点头:“主公,若无意外,那外族兵马恐怕就会回转北方草原,阎柔性命危矣。”
甄尧似懂非懂的点头,忽而问道:“即使外族兵马离开,阎柔手中还有不少刘虞旧部,子远为何说他性命堪忧?”
许攸闻言,皱眉答道:“主公,若是外族领兵离开,而主公来到幽州的消息传至前方战场,刘玄德未必会与公孙瓒死斗。此二者心有野望,并非阎柔那只求报仇之人。若是攸所料不差,刘备、公孙二人很可能会结盟相斗主公。”
甄尧当即苦笑,‘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手’,这句话自己不是早就明白了吗。若是将自己放在刘备二人的位置上,同样会如此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