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众多商家思绪万分之事,糜贞的第二步行动也开始了。手下主簿、家仆带着糜贞所分发的金钱,开始前往各家,一个个的收买店铺。就算不能买的,也用‘租借’的方式要它半年使用权再说。
因为此事早有准备,是以买卖商铺的风波很快就波及了整个下邳郡,而在两日后,糜家与程家合力,却是将下邳十六县中七成的商铺握在手中。当然,这其中有四成本就属于两家,不过能在两日内将家中商铺数量翻倍,也属奇迹了。
就在糜贞有条不紊的开始自己的计划时,周瑜终于到了舒城。刚入城,周瑜心中便有了打算,也清楚了庞统所说之意。可即便如此,他也高兴不起来,毕竟两日约定已过,这场赌约是他周瑜输了,日后见到庞统难免绕道而行。
周瑜入城后就直奔陆府,原本正在太守府处理公务的陆康听到下人传报后,立即往家里赶,来到家中见了周瑜不禁开口询问:“公瑾此来风尘仆仆,似有急事?”
周瑜点了点头,将孙乾来使一事说了出来,并细言其所给出的条件,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江东战船图纸一事。众所周知,江东陆家不但是名门望族,而陆家子弟更有许多造船人才,如今江东所用战船多出于陆家手笔。
孙坚自统领江东以来便战乱不停,但他手下水军战船与所配用器械能够与资金充足、发展无阻的荆州水军相比肩,这其中陆家自然是劳苦功高。
“甄尧刚拿下徐州,就打我江东战船的主意?”陆康闻言眉头直皱,任谁也不会愿意把自家的先进技术转交与他人,何况还是甄尧这个‘敌人’。
周瑜闻言也是颇为感慨:“素观甄尧行事,无不未雨绸缪,心思长远,便是瑜也多有不如。”
陆康略微颔首,便开口问道:“主公对此是何意?”
“主公?”周瑜闻言一愣,当即说道:“主公倒是希望你我能想出两全其美之策,可如今三日已过,就算主公拖着不见孙乾,也决计难以长久。是以一日之内,你我必定计。”
“甄尧既然想要江东新式战船的技术,给他又有何妨!”一阵清脆的童音响起,在这沉静的书房中却是十分惹人注意。周瑜二人闻声望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位幼童就站在屋门旁。
“绩儿,逊儿不可无礼。”看清来人,陆康顿时皱眉开口呵斥,同时对周瑜摇头笑道:“让公瑾见笑了。这是我儿陆绩,与我大侄子陆逊。”
周瑜闻言摆手:“原是陆家少儿郎,年少英气不凡,季宁家中后继有人啊。”
“还不过来拜见周将军!”陆康心底高兴,但依旧是沉着脸,对两个小娃呼喝一番。
陆逊、陆绩相视一眼,后者就被自己堂兄牵进了屋,来到周瑜面前一齐行礼:“见过周将军。”之后也免不了给陆康见礼。
周瑜点头回礼,继而问道:“方才之言不知是你二人中何人所说?”虽说是问话,但目光却是看向高个子的陆逊,毕竟陆绩看上去太小了,应该是十岁左右。
“是我说的。”不想陆逊没说话,一旁的小陆绩却昂首道:“方才我拉着堂哥来瞧瞧家中来客,就听到了父亲与将军所言之事。一时没忍住,便开了口。”
一副小大人的说话口吻,让陆康面色一沉的同时,也让周瑜忍俊不禁。或许出于对这两位陆家少有才名的童子的好奇,周瑜当即又追问道:“你且说说,为何要将战船机要给甄尧?”
“此事易耳!”陆绩开口又是一句场面话,说完之后才开口道:“父亲,周将军,我江东水军能有今日之盛,所倚仗者有三。”
“一者,优势战船与优良的水上兵械;二者,如鄱阳、巢湖等能够容纳百千战船的练兵之地;三者,如周将军,甘将军等熟稔水军战法,且有经历百战的将领。此三者,缺一必有失!”
“反观冀州甄尧,虽有心立水军,可其帐下多为北军,善水兵卒就不多见,能否成军也未可知。即便将图纸给他,他依照图纸命工匠造出战船,也有诸多不便。一无练兵之地,二无统兵将领,他甄尧造出战船也不过是花费钱财弄出大型玩具而已。”
陆绩一边说着,脸上的自信神色却是愈加浓烈,而周瑜两人更是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是件很荒唐的事情,两个岁数加一起都要过花甲年岁的人,现在居然要一个十岁多点的小孩来解惑。而这两人一个是大家族族长,一个是江东周郎,就更显的荒诞。
奈何这世上荒诞离奇之事本就不少,也不怕多这一件。当陆绩说完后,周瑜首先抚掌道:“好,说得好。是瑜执着了,瑜代主公、伯符在此多谢小公子。”说罢还就真的弯腰,一旁陆康哪能干看着,连忙将周瑜扶住,不过从他眉宇间的喜色看来,显然也十分高兴。
其实陆绩所言也并不繁杂,可周瑜一直都没想到这点,更多的原因还是这段时间的打击让他无所适从。原本智商直彪一百五开外的他,现在估计能有六七十的及格水平就不错。
不过周瑜夸奖结束,陆逊却又开口:“叔父,周将军,侄儿方才一直在想此事,现在发觉此事未必是件坏事。造船图纸由我江东送出,若是甄尧当真按照图纸来建造战船,其战船必然被我军熟知。将来若有战事,江东水军亦能凭此战据先机。”
“若是甄尧拿了图纸是想加以改进,我等更不用担心。我陆家十几代的钻研,才能偶尔将战船性能优化。甄尧既无熟通建造战船的工匠,亦无试水的船坞,便是耗费万千钱财,也难有收获。是以无论如何,这图纸都是送得的。”
陆逊说完,便恭谨的站在一旁,原本以他这种沉稳不喜多言的性格是不会在这种场合开口的,只是看见自己堂弟开口后,便忍不住把自己所想说出。但也仅此而已,他并不像陆绩那般喜上眉梢,只是静静地立于屋内。
“难道我周瑜当真老了?”两个陆家小辈说完,周瑜心中不禁自问,要知道周瑜现在也不过二十多点罢了。可两日前自己被年纪轻轻的庞统数落,而如今心中难题更是被两个小娃解决,这让周瑜对现在的年幼一辈刮目相看。看向陆家两幼童的神采,更是喜色连连。
“此二子,若能悉心教导,日后必能取自己而代之。江东有此才俊,实乃吾主幸事!”第一次,周瑜有了收徒的念头。在他看来,陆家虽然是名门望族,但抡起培养后辈,终究是差了些。自己若是倾囊相授,想必陆康是会答应的。
想到这,周瑜便直截了当的开口向陆康要人了,而陆康在听到周瑜想要收自己儿子与大侄子为徒时,脸色也不住变幻。最后看向陆绩二人,眼神逐渐坚定:“如此,我家两位劣童,便由公瑾代为教诲了。绩儿、逊儿,还不速速拜师!”
“陆绩(陆逊),拜见师傅!”两小童也是聪明纪灵之辈,周瑜是何人,那可是江东第一智囊。能够拜在他门下,那可是江东小一辈最期盼的事情,当即毫不迟疑的给周瑜行拜师礼。
收下两位佳徒,心中烦忧也解除,周瑜终于露出会心的笑意,他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将陆逊二人扶起,周瑜沉吟片刻开口道:“今夜瑜还得赶回阴陵,不便带着你们兄弟上路。你兄弟二人,可在城内与家人欢聚几日,待我主回军建邺,瑜再来接你们。”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陆康同样大笑,自己儿子、侄子拜师周瑜,不论是从政治角度还是两小辈以后的前途考虑,都是十分可行的。
陆康心底清楚,自己常年受病痛影响的身子已经坚持不了几年,日后陆家就得靠二小支撑。而现在二小均拜在周瑜门下,那日后就算自己去了,也不用担心后事。
陆康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他早几年就挂掉了,而陆家的重担就落在年仅十一二岁的陆逊肩头。而此时此刻,他还能多撑个两三年,那时陆逊几近成年,就连小陆绩也有十几岁,陆家根本不用担心后继无人的状况出现。
不提江东诸事,却说此刻郯城内,许攸来到甄尧身前低声道:“主公,攸已查明,下邳彭城中曹操留下的细作据点,足足二十余地!”
“曹操不愧是汉末玩谍战的祖宗,对这一手很是熟悉嘛。”心中如此想着,甄尧点头道:“你且见机行事,记住,不可打草惊蛇,也不能将其一网打尽。”
许攸闻言了然,露出一丝奸诈笑容:“主公所言,攸省得!”
甄尧对许攸办事还是很放心的,随即又问道:“下邳之事如何了?糜贞与玲绮两人,这几日都忙了什么?”
“这几日下邳却是有大动作,可攸却看不明白。”许攸摇了摇头,将自己所知道的糜家与程家的动作说了出来。在大钱迷许攸看来,这么大手大脚的花费钱财去买下商铺,终究能用上的恐怕不足一半,不是浪费钱嘛?
第360章 亏本与大赚
听着许攸把糜贞暗中与下邳程家联手收购城内商铺的事情说出,甄尧却是忍不住惊叹:“好大的手笔,看来平复商价,恢复百姓生活秩序,确实难不住这两个丫头!”
许攸听罢疑惑问道:“主公,糜程两家买下如此多的店铺,几乎把两家全部的现钱用得干净。而以两家商行规模来看,却不足以让所有商铺开市。这其中浪费颇多,主公为何?”
“你非商贾,自然不解,看下去就是了!”甄尧摆摆手,摇头道:“另外,暗中派人将糜贞丫头与玲绮保护妥当,如我料想不差,肯定会有人暗下毒手。”
许攸对此倒是十分了解,点头应承道:“主公放心,攸已在下邳城内加派人手。”
日落月升,日升月落,当两日光景流逝,周瑜却是从舒城赶回了阴陵。来回数日几乎一息都不曾眯眼,不但周瑜累的够呛,就连胯下坐骑也几乎跑断了腿。催马在太守府前停下,周瑜急匆匆的跑了进去,在见到孙坚后,抱拳道:“主公,瑜幸不辱命。”
孙坚看着周瑜面色泛黄,两眼耷拉的模样,哪里还有江东周郎的风采,阻止了周瑜想要继续开口的念头,摆手道:“公瑾,一路劳顿,可先回府稍歇,孙干还在驿馆内。”
“劳主公挂记,瑜并无碍。”周瑜缓缓摇头,上前便将自己此行结果说了出来,并顺带着将陆家陆逊、陆绩两兄弟的名字提了提。
孙坚听罢也是颇为惊奇:“未想此等难住公瑾的麻烦,在两幼童眼里却丝毫不成问题。公瑾既有收徒的心思,当用心栽培,日后可为我江东脊柱!”
“诺!”周瑜恭敬答应,奈何这几日太过劳累,声音却是沙哑低迷,就像重重病在身一般。
心头担忧散去,孙坚脸上终于有了丝笑容:“既如此,公瑾可放心回府休息,那孙干,明日再回复他也不迟。”言罢,周瑜拱手告退,他可不是铁打的,再不休息肯定要出人命。
第二日,孙坚先是把自己麾下众文武召集起来讨论江东战船‘技术转让’事宜,而后便让人把孙干叫了来,并开口道:“孙从事,甄尧所提条件本将军可以答应。明日,本将会派鲁肃为我江东使臣与你一同去前往郯城,在子敬见过我江东将士之后,某便会把东西送去。”
孙干含笑点头:“如此甚好,我主乃好客之人,若知道鲁子敬前往,必扫榻相迎!”
就这样,孙干的首次出使任务轻松的圆满完成。能够如此轻松,终究是与甄尧所持地盘与将士战力有关,弱国无外交,古往今来俱是如此。
而就在孙干带着鲁肃回转徐州之时,下邳城内百分之八十的店铺,在停业数日重修整顿后,统统开张。粮铺、肉铺等与吃食有关的铺子统一开在了城南左街,而穿戴、衣物等又统统放在右街。如此有序的商业排铺,刚开业不过半个时辰就吸引了城内百姓‘围观’。
“这些店铺好像都是一家的?好大的排场,还有那么多兵卒守着!”围观的百姓虽然不买东西,但看热闹总是可以的。看着每一家新开的店铺外都有吕玲绮帐下女卫持剑护卫,惹得众人惊叹不已,纷纷猜测这些商铺的买家究竟是谁。
当然,众多百姓中肯定少不了‘狼友’,一个个的望着女兵眼中冒光:“这些娘子军模样当真俊俏,比我们下邳的兵痞瞧着好看多了。”奈何众女卫的气势摆在那,手中的兵械也不是摆设,虽然不少人心中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却没一个敢上前调戏。
以巨大的商业份额冲击整个下邳城的买卖市场,不过一日的时间,粮食、衣用等物便回复到徐州尚未战乱时的价格。价格的猝然回复,让不少百姓暗自庆幸的同时,又不禁愁眉。因为他们错信了谣言,前几日在高价时把家中积蓄都用光了,现在却是只能在家中暗自伤神。
而就在第二日,城内突然又有谣言传开,谣言的对象直指这些新开的店铺,言及这些店铺的商货其实没多少了,卖完之后下邳城将无粮可买。
而流言传开后,新一轮的哄抢又在城内展开,而这时,吕玲绮与麾下女卫便有了用武之地,抓人,控制局面,一时间忙的不亦乐乎。
这样‘热闹’的场面一直持续了四五日,百姓们也不傻,看着这些商铺还能源源不断的运来货物买卖,大多数人也就清楚之前的谣传是有人故意为之。而就算是不清楚的,他们也没有多余的钱财再来商铺进行交易。
“糜家侄女,你可知道这几日我们亏损了多少?”依旧是程府内,程弘摇头苦笑道:“这几日为了调集粮食、衣用与其他的活货物,单是我程府便亏了一万三千金不止。你们糜家叔父多少也知道一些,恐怕亏损的更多吧。”
糜贞闻言点头:“不错,此次调配下邳郡所用人力、物力极大,若以金钱来算,我糜府亏损近三万金。”很奇怪,糜家小丫头说道自家生意亏本,语气依旧是如此平缓。
一旁吕玲绮听不懂,插嘴问道:“怎么会亏呢?下邳城这几日各个商铺生意不都很好吗?”
“姐姐,账不是这样算的。”糜贞闻言抿嘴轻笑:“因为我们急于恢复物价,所以卖价都很低。而之前暗中买卖商铺、地皮的花费便是不少,还有调派人手、货物的花销也要算在其中。两相比较,到现在我们两家还在做亏本的买卖。”
吕玲绮闻言一呆,急忙问道:“那,那该如何是好?妹妹之前不是有言,这笔买卖不会亏,只会赚的吗?怎么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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