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在夺下巴西后,就驻扎在广汉郡边上,即便得知张绣大败一场,也没有贸然进攻,只是稳妥的驻防于张绣后方,并且等待着徐晃领兵前来。
“报主公,张将军有捷报传来。”张任为了尽早把战胜的消息传回去,将军中最快的战马都抽调出来。不过三日,盐亭大捷就传入成都。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张将军此番大胜,汉中敌兵已无力再胁迫成都。”稀奇的是,在太守府内,第一个出言恭贺的居然会是张松。
张松如此说,倒是让不少人摸不清头绪,按理说张松是力主求援的,现在单凭张任自己就稳稳守住广汉,张松的献策已经毫无用处,这时候他应该最不开心才是。黄权、王累心底默默思索着,难道自己之前想错了?张松真的是一心为主?
黄权等人的心思刘璋猜不着,但他现在有足够多的理由去欢庆,张任大胜,张绣再也威胁不了自己的地位,他这益州牧的位置算是保住了。当即满意笑道:“永年说的在理,张任不愧为璋之臂膀,不负我众望,当有重赏。”
“主公,如今广汉战事尚未了结,封赏一事不如等张将军回来再议。”见刘璋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模样,黄权不得不出列道:“有探马来报,汉中张鲁已经战败,甄尧麾下大将正领兵向蜀中赶来。主公,此事不得不防。”
刘璋刚有点笑意,就被黄权一泼冷水淋的稀里哗啦,顿时皱眉问道:“诸位以为该当如何?”
“主公,以松之间,可好言将其劝退,我等益州不收回汉中便是了。”张松今日似乎一反常态,不再支持毋极兵马,很是忠心的开口:“当日请求援救,便是担心张鲁再增兵马。如今张绣吃了一场大败,锐气耗损,几无进取之心,接下来的战事便不用长安兵马操心了。”
“如此,可行否?”若真的能够好言劝退甄尧麾下将士,刘璋自然是巴不得如此,至于汉中,反正那时他老子送出去的,是张鲁占着还是甄尧霸着,他并不是很在意。
这时候问可不可行,为时已晚,就算不可行,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让徐晃、张飞乖乖退兵?心底苦笑,王累、黄权算是默认了张松的提议,虽然两人都知道,这提议的可行性几乎为零。
王累等人倒不是没想过与张绣结盟,然后合力抵挡甄家众将,这个念头在脑中仅仅泛起一丝波澜就被无情的压下。两只一日前还在以死相拼的兵马,要立刻结盟,这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累相信,要选族与蜀中结盟,张绣更愿意作壁上观,等甄家兵马与蜀中兵马拼个你死我活,再出来收拾残局。既如此,多说什么都是无用,不如回去写一封私信送往广汉,让张任小心提防张绣,与他身后的甄家兵马。
本来这种外交上的事,一般都是张松去做,不过这一次张松却主动举荐他人:“主公,松荐李严李正方为使,正方少有才干,亦精通辨术,前去劝说甄家众将撤兵再好不过。”
李严,也就是历史上的蜀汉刘备的托孤重臣,不过现在的他,显然还是一只小菜鸟。就在半年前,他只不过是一名蜀中府吏,即便现在有资格踏足刘璋的议事厅,也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是以听到张松举荐自己,李严的表情满是错愕。
厅堂内年长者不在少数,而智谋之士亦不缺,但张松谁都不举荐,偏偏提了李严这个名字,倒是令在场众人,包括刘璋都有些新奇。
刘璋对李严并不熟悉,因为李严以前并不受他的关注,只是在下属郡城内做出了实事,被张松、董和两人共同保举,才得以升入成都府。
是以初听此名,刘璋很是不给小李严面子,疑惑的看了看下首,似乎想要从中找出对的上号的人,但扫了众人一眼,却是毫无印象,只得开口:“正方何在?”
“严,参见主公。”李严升任成都府,一直是跟着董和做事,董和在刘璋手下地位不差,但他却只能站在最末尾。听见主公传唤,连忙上前行礼。
“嗯。”刘璋略微颔首,算是对李严做出表示,自己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了。待李严起身后,才开问道:“方才永年所说,正方可有把握?”
虽然年幼,但李严毕竟是蜀中少有的高智慧人才,如何看不出这事几乎没有完成的可能。但此话只能在压在心底,嘴上只是沉声道:“严,谨遵主公之命行事。”
“不卑不亢,倒是适合为我益州使者。”刘璋不咸不淡的褒奖一句,就正式将此事交予李严,让他去和徐晃、张飞等毋极重将交涉。
第403章 欠债还钱,概不拖欠
李严带着刘璋的临时任命离开成都,因为广汉正逢战事,路却是走不通了,只能绕道梓潼,再向东南方向前行,花费七日,才堪堪到达甄家营寨。
听到有蜀中使臣到了,张飞徐晃等人很快便齐聚中军大帐,见到李严后,张飞欺其年少,恶狠狠的开口:“你家主公派你一黄口竖子前来,是何目的?”
“我主命严前来,是为劝诸位将军退兵一事。”李严刚入账,看着张飞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却一点也不畏惧,沉着开口:“诸位将军能够相援益州,我主甚是感激。如今张鲁既败,区区张绣不过癣癖之患罢了,交与我益州便可,却是不敢再让诸位将军多劳。”
李严这话就是要让徐晃撤兵了,这显然不可能,是以听到李严所说之言时,不仅张飞,便是张颌也没好脸色。动用如此多兵马,还把他们几个都聚集起来,可不是为了小小的汉中。
“益州牧之意,本将知矣。”徐晃暗暗伸手让张飞几人先不要说话,自己坐于首座,沉声道:“可益州天府之国,十数年来几无战事。张绣乃是当世悍将,如今虽是虎落平阳,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应付。你且回去告诉益州牧,便言本将谢过他的好意了。”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李严也不气馁,环视周围一圈,略微皱眉,抱拳道:“我主有言,汉中许久不纳益州治地,若收回恐百姓不适。若冀州牧有意,可上表天子妥当安排。如此,几位将军尚不满否?”
张飞闻言跳了出来:“屁话,汉中本就是我等费力打下来的,岂能将其送于你家主公!”
“这位便是张飞张将军了?”李严转过身开向开口说话的张飞,郑重开口:“张将军乃百战之勇将,征战事迹李严幼时便多有耳闻。原以为将军应当通晓事理,可今日看来,却是令严大失所望,今尔等主公如今危机四伏,将军还有心来争夺我益州?”
李严一直没有被徐晃等人布下的阵仗给吓到,而现在更是敢直接说张飞的不是,单凭这份胆气与谈吐,的确是纵横各方的使臣,最为难得的气质。
张飞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何况对方居然敢说自家主公危机四伏,顿时两眼闪过猛烈杀意,直逼向依旧站直了身板,与自己对视的李严:“你方才说什么?本将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张飞可不是虚张声势,但看他握着腰间刀柄的右手已经将宝刀拔出半寸,就能知晓一二。
或许是有完全把握,或许初生牛犊不怕虎,李严仅仅撇了眼却是一点也不怕,径自冷声道:“冀州牧手握大汉五州而不知足,外联并州吕布,调马超入毋极而钳制凉州,如今更将爪牙探入益州。尔等以为祸从何来?”
“诸位将军莫非忘了昔日之董仲颖?忘了那年主公联盟,董卓挟天子、弃百官,逃离洛阳呼?如今冀州已是众矢之的,尔等眼下回师救主或能暂解危局,若晚了,便是毋极铜墙铁壁,也难保全!言尽于此,诸位将军自行斟酌!”
言罢,李严转身拂袖就向帐外走去。动作虽然潇洒,但李严也是有苦自知,若他走出大帐依旧无人请他留步,那就说明自己第一次被主公委任,会以失败告终。而若在他走出去之前被叫住了,或许真能让这几位毋极大将撤兵。
当然,李严对后一种可能的出现,并不抱什么希望,所以他走的很干脆,迈着大步只是两个呼吸,就已经来到大帐帷帘下了。
而事情往往如此,有时候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会出现。眼看李严就要离开,呆在帐中一直低调旁观的法正低声道:“先生止步,益德言语冲撞,还望先生勿怪。”
法正这句,让首座的徐晃也跟着急声开口,将李严留于帐内。身为出征大将,徐晃一心只想着为主公打下汉中、巴蜀,却是从微笑想过李严提到的问题。而李严说完便走又十分干脆,更是让徐晃心底一阵不安。
好在帐中并非只有这些子武将,至少法正就在一旁看着。见李严几句话就让张飞发了脾气,徐晃失了稳重,也是为他暗中叫了声好。不过叫好归叫好,法正可不想在这战事关键之时,几位军中大将出现问题,只得开口先将李严留下。
递上一个安心的眼神给徐晃,在李严回转身子后,法正面带淡笑,开口道:“先生所言或许不差,但却不知,董卓逆贼如何能与我主比肩?我主奉天子,征讨各方不臣之诸侯,与董卓行事,岂能相提并论?此言,谬矣!”
法正一身文士长衫,看上去就知道是军中军师之类的人物,奈何本身无甚名气,李严如何识得他,见对方笑着反驳自己所说,李严只是迟疑问道:“这位先生?”
“在下法孝直,为此番出征将士之军师。”法正自报家门,顿时让李严心底不禁皱眉。
他有把握通过各种言语或刺激、或叱喝,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但面对以谋略见长的文士,心底也是清楚,未必能够唬住他。
心底惊异,但面上依旧沉稳,李严稍稍躬身,抱拳道:“原是孝直先生,严今日得见,幸会幸会!”看得出来,这小子养气的功夫是到家了。
“好说,好说。”法正右手轻摆,继续道:“正方所说,正尚且知晓,何况我主呼?曹孟德几欲谋逆,此番不过是分兵偷袭罢了,不足为奇。我等身在蜀中,也无暇他顾。倒是正方来此的目的,却是可以坐下来商量的。”
“先生此话何意?”李严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异色,若自己方才所说,毋极甄尧早就知晓并有安排的话,甄家兵马入蜀便成了定局。可这法正又言及坐下商量,却是让李严困惑了。
法正右手轻抚短须,颔首道:“我主奉天子之命,征讨大汉各诸侯。益州牧本属皇室,若忠心于天子,当不在此列,正方以为然否?”
“先生所说自是不差。”李严不知道许攸打的什么算盘,只能跟着对方的话说下去:“我主受恩于天子,自是忠于皇室之臣,此事断然做不了假的。”
法正闻言挑眉,开口道:“既如此,那攸便说了。自黄巾乱起,你家主公之父,言及避祸,请调偏远。如此,刘焉被封为益州牧。但也是从那年起,刘焉以巴蜀入司隶之道路,被匪贼所阻为由,十年来不曾向天子缴纳一分税收。”
“刘焉过世,你家主公承其位,同样不曾交税于天子。如此算来,当有十五六年之久。以益州天府之土,每岁缴纳钱粮多少,当不消正来道明。敢问正方,此税务当如何处置?莫非想着拖欠百年,千年不成?”
“此番出征,天子曾有口谕传于我主,攻下汉中,打通巴蜀与司隶之往来,务必要让益州牧将往日所拖欠的税务一一补足,万万不能再拖欠下去。你主即是忠臣,以正料想,应当不会忤逆天子之意,还望正方将此事转告州牧。”
法正如此大义凛然的话,却是让李严愣住了,可愣神之后,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眼前男子年纪看上去和自己一般大,但却是智谋之士,言语间就能给自己下套,难怪能在毋极众多谋士中脱颖而出,为军中谋主。
天子税收,这东西其实早就有其名无其实,别说益州了,就是甄尧治下的青徐之地,也未必会向天子国库缴纳钱粮。这些都是不成文的定理,却不想被法正翻出来成了威胁益州的绝佳机会。可谁让天子如今在毋极呢,这就是有天子在手的好处。
李严很想义愤填膺的对徐有说,你家主公都不缴税,我主凭什么缴税。可这话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说的。眼下李严只能咽下刚才的恶果,后悔自己不该那么快回答法正。
涉及到十几年的税收问题,别说李严了,就是他上司董和也不敢轻言,当即低着头躬身道:“此事严定会转告我主,不叫天子失望。”
“如此甚好。”法正面带笑容的颔首示意,而徐晃等人见到之前还气势浑厚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底的李严,眼下被许攸收拾的服服帖帖,不禁各自露出笑容。
这时候李严可没心思再待下去了,当即离开大帐,将随自己出行的兵卒招来,也不在营内歇息一日半载,骑上马背呼啸着离开营寨。
李严走后,张飞一口唾沫吐在帐外,大笑道:“还是孝直你小子口舌厉害,把他弄的连呆都呆不住了。我看我等也不用出兵了,就让孝直前去成都,一张嘴,保管那刘璋闻言乞降。”
张飞因为许攸给他们出气而大笑,徐晃却是低声问道:“先生,主公可是私下与你说了这税务之事?为何晃一点也不知晓?”
“唉~~”方才在帐中,法孝直言辞激昂,全身散发着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但现在,他却没有那么好的脸色了。听得徐晃问及,只得摇头低叹:“主公哪会与正说这些?我等打下益州,这税收与否,还不是主公一言决断。”
“那?”张颌、赵云相视一眼,若真如法正这般说,李严方才的话,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要坏事了。
“正不如此说,如何镇得住他?”法正目光深邃,直视东北方向。他又不是神仙,哪能算无遗策,说的不好听,他刚才强自欢笑,实是打肿脸充胖子。若中原曹操等人,真的乘此时机作乱,对于自己,对于主公,都是不小的考验。
“先生,你们。”张飞本来还乐呵着,但看见法正、赵云等人面色都沉了下来,顿时有了明悟:“不行,我等不能再南下了,明日,不,今夜,今夜便回师司隶。”
“益德!”关键时刻,还是徐晃最为稳重,一声低喝,先让张飞安静下来。随即顺手把大帐帷帘一拉,沉声道:“先生,我等一心出征,并未顾及全面,难道主公也没有防备?子远、奉孝、文和几位先生,可都在毋极的。”
郭嘉、贾诩有没有事先做出防备,法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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