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尧到底不是色狼一流,见蔡琰撇过脑袋便已清醒过来,当即双手抱着竹笛,轻声道:“为兄唐突佳人,还望小妹勿怪。”这下甄尧却是学乖了,开口以兄妹相称。
蔡琰此时却是不好意思说话了,双手紧捏着袖角,略微颔首便算是回应了甄尧。见甄尧和自家女儿如此相望,蔡邕捋须笑道:“此笛曲甚妙,琴曲也是不差。我观贤侄对笛曲颇为精通,这只竹笛便算作老夫与你的见面礼吧。”
“爹爹”蔡邕刚说完,蔡琰便惊呼起来,不过刚开口却又察觉自己似乎太过激动,又故作镇定的站起身子,开口道:“这只竹笛可是爹爹的宝贝,为何要赠与一个才见面的人。”都说女人是善变的,蔡琰倒是完美的阐释了这句话。
甄尧倒没觉得这根笛子能有什么玄机,但蔡琰已经开口了,就算他想要也可能开口,何况他对此本就不太在意,当下抱拳道:“叔父,夺人所爱非君子所为,况且尧对音律却是七窍通了六窍,这竹笛尧愧不敢受。”
甄尧不接竹笛,蔡邕面色便有不悦之色,瞪了眼蔡琰,上前一步开口道:“老夫让你拿着你便拿着,长者赐不可辞的话可是你自己方才说的?莫非你之前是诓骗老夫不成?”
甄尧见蔡邕面色不善,当即说道:“晚辈不敢,只是这竹笛”说罢用眼睛瞟了瞟一旁的蔡琰,其意思很明显,你女儿都说了,我哪敢要啊。
甄尧的小动作三人都看在眼底,蔡琰很不客气的转过身只留下背影给甄尧,而蔡邕却重声说道:“老夫转赠自己的东西莫非还需他人同意?你若喜欢这根竹笛,便把他收下。”
蔡邕把话说到这份上,甄尧只得含笑点头表示自己收下了,毕竟蔡邕才给自己取了表字,这时候弄得他老人家不愉快,自己可就难堪了。再者相赠之物不过是一根竹笛,又非万贯家资或是万卷书册,如此礼物收下也不会惹人非议吧。
甄尧对将竹笛系于腰间便要道谢,这时曹操却笑着说道:“叔高你可是太不识宝了,你可知你收下的这根竹笛是何名?你可知道你将此笛随意系在腰间走出去,若是让洛阳士子们知道了,会有何下场?”
甄尧闻言又将竹笛取下,诧异问道:“这根竹笛莫非还令有玄机?”
“与这个呆子说什么,便让他出丑不好吗。”蔡琰的话语很适时机的飘出,但脑袋依旧没转过来,似乎又开始暗恼甄尧了。
“叔高非洛阳士子,不知此笛情有可原。”曹操继续说道:“可眼下这把琴,应该是知道的吧?”
“这琴?”说实话虽然琴比笛子要大很多,但之前甄尧目光扫过这案桌时就被竹笛所吸引,却是没能注意到这把木琴。此刻经曹操提醒,往细处一看,忽然挑动双眉,开口道:“此琴莫非就是那焦尾琴?”
焦尾琴的大名,前世今生甄尧都是清楚的,而那炉火取木的故事更是在各地流传,有人说蔡邕爱琴成痴,便是烧的焦红的木头都敢用手去取;而也有人说蔡邕不愧是音律大家,光听木头燃烧的声音便能听出木头的音质。
好话坏话都有,但唯一所有人都认同的便是,这把尾部被烧焦了的木琴,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珍宝,只要略懂一点音律的人,就知道它的价值。
“总算叔高还有些见识,焦尾琴总算是认出来了。”曹操缓缓点头,忽而指着甄尧手中的竹笛说道:“焦尾琴乃是蔡大家的二宝之一,而你手上的竹笛,却是与此琴齐名的‘柯亭笛’。你说说,这礼分量如何?”
“这,这居然是与焦尾琴一个级别的乐器?”甄尧不可思议的望着手中竹笛,当下便将其递还与蔡邕,开口道:“晚辈当不得叔父如此抬爱,这等稀世珍宝,百年难得一闻的乐器,则能让它在尧手中尘封,还请叔父将其收回。”
蔡邕没说话,一旁的蔡琰便急迫开口:“这竹笛本就不是你该得的,爹爹快将笛子取回来。”当然,蔡琰再三相阻甄尧收笛并非舍不得一件乐器,而是这笛子还另有一番故事。
蔡琰可是记得很清楚,自从这根竹笛制成后,自己父亲便日日琴笛不离身,之后更是说这两件乐器不可拆之分散。在自己及笄之龄时,父亲便将焦尾琴作为成人之礼相赠。若是此时柯亭笛被甄尧拿了去,那岂不是?
想到这,蔡琰便是更加咬牙切齿,琴笛不离家,如此两物都有主了,再想不分家就得?蔡琰不敢想下去,便是想到这,脸色就已经红潮泛滥了,再接着往下,就可能晕倒于庭院。
“胡闹,为父送出去了如何能收回?”蔡邕没好气的瞪了瞪女儿,随即对甄尧笑道:“贤侄莫要谦虚,你所吹奏笛曲的音律,老夫闻所未闻,可见这也是贤侄自创。有此音律本事,如何会辱没了它?老夫终究是老了,这笛子便有贤侄为我传下去。”
甄尧此刻正是矛盾之极,蔡邕一门心思要自己收下此物,而这跟竹笛的价值居然是与焦尾琴一个档次。若是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甄尧还真的做不到坦然收下。
一旁的曹操见甄尧婆婆妈妈,拉过甄尧便开口道:“蔡大家好心成全,你若不接受,不但伤了蔡大家,同时也是对此笛的侮辱。”
“如此,晚辈却之不恭了。”甄尧缓缓点头,总算是将这笛子收下。不过此时他却不敢再把笛子系于腰间,右手五指扣着抓牢。便是这使力也是不轻不重,轻了怕笛子掉落,而重了又怕自己捏碎竹笛,此刻甄尧当真体会到了手捧重宝的感觉,似乎并不如以往遐想那般美好。
蔡琰见甄尧最终还是收下了竹笛,不知是因为害羞或是恼怒,连招呼也不打就抱着焦尾琴跑开了,这番举动令甄尧好生尴尬,而在蔡邕眼里,不过是自家小女闹闹别扭而已。
晚饭自然是在蔡府吃的,而当三人吃喝的差不多之后,蔡邕开口问道:“贤侄如今来洛阳,夜晚所住何处?”
甄尧如实相告道:“晚辈如此是住孟德府上。”
蔡邕看了看曹操,开口道:“住孟德府上?今夜便留在这吧,我想孟德他肯定也不希望你打搅他,呵呵,这小子我可是知根知底的。”
甄尧不明所以,曹操却是面色微红,心中暗道蔡邕还算给自己面子,没全说出来。同样也清楚今夜蔡邕肯定是要有话与甄尧独谈的,经过方才那些事,虽然甄尧还不明不白,但身为过来人的曹操已经明白,甄尧这个蔡家女婿的身份,是逃不掉的。
曹操十分识趣,当即起身,略作醉意的抱拳道:“蔡大家,叔高兄,操不胜酒力,这就告辞了!”说罢不等两人开口便已迈步走向厅房门槛,同时心中想到:今日府中无人,是否去勾栏找人暖床?这快要入冬了,一人睡可不暖和。
第178章 勾栏门前是非多
曹操走后,蔡邕举杯开口道:“贤侄应当知道,如今董卓带帝北去,城中大臣六神无主,分为两派吵闹不休。”
甄尧略微点头,开口问道:“不知叔父有何打算?”
“老夫?”蔡邕放下酒樽,望着屋外晚霞开口道:“老夫一生起落,此番出仕却是董卓力荐。其虽别有用心,可终究是善待与老夫。”
甄尧听罢眉头也就皱起来了,低声问道:“如此说来,叔父是有意前去西都追寻陛下?”虽然此刻董卓人或许还在河东,但甄尧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重立西都长安了。
蔡邕缓缓点头,开口道:“董卓此人虽暴戾残忍,但对老夫却是引为上宾。加之陛下如今仍在董卓身旁,老夫必须前往。不过前往长安之前,老夫还有几件不放心的事情。”
甄尧面色沉重的点头,蔡邕如此说便是没有回转余地了,既然蔡邕一心追随天子或是董卓,自己能做的便是帮他将不放心的事情办妥,当即点头道:“叔父请讲。”
蔡邕笑呵呵的点头,轻言道:“老夫已是半个身子入土的人,追寻天子去东都,便是董卓喜怒无常要杀我,老夫亦无悔。可小女如今才二八之龄,我如何舍得让他与我一同受罪?今日与贤侄相见,老夫愿将小女托付于贤侄,不知你意下如何?”
蔡邕要将女儿托付给自己?甄尧闻言脑袋立刻当机了。自己居然要代蔡邕照顾蔡琰?答应还是不答应?若是答应,自己岂不是轻浮、草率之人。可若是不答应,不但蔡邕失望,自己能说的出口吗?想着蔡琰的颦笑,甄尧并不认为自己可以不动心。
甄尧心底挣扎,面色却是沉着的很,坐在对面等待答复的蔡邕半天听不到半个字,又捋须道:“贤侄是否奇怪老夫与你初次见面,便与你说这些?呵呵,贤侄或许不知,此事要说还得从二十年前谈起。”
“那时老夫却是刚过而立之年不久,与你父亲却是时常往来。之后你母亲怀上了孩子,也就是你。那是你父亲说,若是老夫将来有了后代,当结为亲家。奈何之后老夫便是居无常定,时常在大汉各地游走,却是从没见过你。如今你已成人,而老夫小女也过及笄。旧事重提,贤侄以为如何?”
“这么扯?”甄尧瞪大了眼睛直望蔡邕,自己何时有的这门亲事?当即就觉得作假,可一想又觉得不对,蔡邕其他事可能有假,但儿女大事怎么可能说出假话。但若不是假话,为何十几年自己那老爹只言片语都不曾提及?
蔡邕见甄尧还是不说话,面色便有不耐,开口道:“莫非贤侄看不上我家小女?亦或者以为老夫以假话诓骗于你?”
甄尧连忙摇头道:“非是晚辈不喜,昭姬才艺无双,外貌出众且内秀也是当世少有。晚辈爱慕都略显不及,怎会看不上。只是,此等终身大事,蔡大家当真要托付于晚辈?大汉才子千万,尧在其中也并不出众。”
“哼,你知道便好。我家小女自然不缺仰慕。”蔡邕听了一连串的恭维脸色总算好了点,哼声说道:“若非老夫与你亡父有过约定,怎会与你提及。你可去问问你母亲,她是知道这事的。”
甄尧听罢点头,既然确有其事,在这个娶妻单凭父母的年代,自己还真找不出理由来拒绝了,更何况对象是蔡琰这等佳丽。
见面一次便是难以忘记,若没机会也就罢了,如今姻缘摆在自己面前,想推恐怕都说不出口。当即点头道:“叔父此去长安,昭姬便由贤侄来照顾。若昭姬能看得上贤侄,贤侄定会好好对她。”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蔡邕满意点头,当即起身命人撤了食盘,带着笑意走入后院。而甄尧,也在一旁奴仆的指引下,走向府内客房。
第二日天刚亮,甄尧便起身相寻蔡邕,可府中仆人说老爷还没起床,甄尧只是暗道一声懒鬼便去了后院。左右思索前夜蔡邕之言,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看蔡琰,奈何却是吃了闭门羹,连蔡美眉的影子都没见着。
自己一人呆在院中无趣之极,甄尧便留言于府内管家,先行告辞了。从蔡府走出,甄尧暗觉人生之奇妙,仅仅来一趟蔡府,没想到不但见着了蔡琰,还能有如此姻缘。摇头一笑,迈开步子便向兵营方向走去。
来到兵营内,抬眼望去便能看见已经徐晃与甄猛几人切磋。经过这么些日子的修养,徐晃虽然没能完全恢复,但一身本事却也足够使出七八成。一人独斗甄猛、甄霸两人仍能占据上风,而一旁张飞便在大呼小叫的起哄,一会说甄霸两人太没用,一会说徐晃力气应该再大点。
兵营的热闹气氛并没因甄尧的到来而消散,张飞见主公走近,小跑上前喜色道:“主公,公明这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要不了多久,便能与飞一较高下。”
“你啊,如今可不是敌手,切磋可以,但要注意分寸。”甄尧笑着摇头与张飞一同在场面看着三人斗将。徐晃到底是身子未能好清,每每可以击破甄霸两人时,总是后劲不足。而甄霸两人却是凭此与他斗了数十个会合。
知道三人再斗下去也很难分出个高下,甄尧摇头道:“都停下手,歇会吧。”甄尧开了口,徐晃三人当即收回兵器跳下马背后一同来到甄尧面前。
甄尧眼中带笑的看着三人,最后目光落在徐晃身上,开口道:“公明身子还未痊愈,每日练手自无不可,不过也得适量。如今这般恶斗,却是不能再有了。”切磋是好事,但凡事都讲究过犹不及,何况麾下将领更不能让他们整日互斗。
徐晃当即抱拳答应下来,甄猛两人也先后点头。见帐下将领还是很和谐的,甄尧缓缓点头,便沿着兵营巡视起来。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开口问道:“可知子远、孔璋两人去哪了?”
甄尧问话,几位武将相视望了望,最后还是张飞开口道:“那两人一大早来过一趟后便出去了,似乎是去会友了。”
得到两人去向甄尧也不多管,毕竟在自己帐下出仕又不是坐牢,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紧呆在自己身旁,甄尧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对二人产生看法。
沿着兵营巡视一番,一番感慨自是少不了,讨董至今,麾下兵马已经折损过半了,好在现在战事结束,再有一两日便可领兵回师。
想着会毋极,甄尧便觉得每回出征他地,似乎自己都是两袖空空回去的,也没给家人带点当地特产。如此想着,甄尧便有了逛街的心思,想着甄宓看见礼物就眼冒星星的可爱模样,甄尧自觉如此开销还是值得的。
带着张飞、徐晃两人走出兵营,甄尧便沿着脚下街道往前走,或许是董贼已经离开洛阳的消息传了开,此刻城中已经有不少摊子在路边做起买卖。
洛阳又回复以往的热闹,可甄尧逛了整整一圈都没能发现有何值得自己买下的物件。略有失望的甄尧缓缓摇头,便走向另一旁的街道。
甄尧本就是大家出身,此刻洛阳遭受战乱,哪会有什么能好东西入得了他的眼,便是逛了整整一个时辰,除了买下两块玉佩外,便是什么也没寻着。
“主公,你看那?”甄尧是对洛阳街市失望之极,跟在他身后的张飞两人更是感到无趣,可就在甄尧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张飞指着前方说道:“那里有热闹可瞧!”
随着张飞伸出的手向前看,甄尧也看见前方似乎围着不少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随之走上前,拨开一边路人,前后打听一番,甄尧才知道这些人聚集的地方是哪了,正是洛阳城中仅剩的一家勾栏。
知道眼前的阁楼便是这个时期的‘妓院’,甄尧眉头不由一皱,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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