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把枪一丢,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他想家,想部队,想战友,更想自己的父母。
十九岁的年纪,给独自一个人丢到敌国的丛林里,四处都是敌人,到处都是野兽,到处都是危险,没有亲情,没有关心,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有看不边的丛林和危险,还有不知道从那里从何时会冒出来的敌人。任何人真得身处于这样一个环境们会怎么想,不会哭吗?
刚开始,袁柳在战斗中对什么都不怕,包括死亡,因为他的身边有战友,有兄弟们,有他们在,他的心底就有数,就有底气,就算是当时做出独自一个人背着电台引开敌人援兵的决心时,他也没有怕,在受到敌人的炮击时,他也没有害怕,相反,他还有一丝嘲弄敌人的感觉,那是在愚弄了敌人后得到的快感,袁柳当时根本就不惧怕死亡,甚至可以说在引开敌人的奔跑时渴望死亡,尤其是在得知敌人上当,自己的战友们占领了迪拉勒后,他的那种兴奋,那种激动,甚至对当时的他来说死亡也许是一种升华。
可是当那种激动和兴奋过后,面对着这一片片看不到边的丛林,不知道何时从那里会冒出来的敌人时,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怕的要死,他变得惧怕起死亡来,要说当时在引开敌人时不怕死亡,那是来不及想这些事,那么现在袁柳有足够的时间来想这些事,因为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战友,他的忧虑和担心还有心里话,他不能对旁人说起,只能装在自己的心里,只能自己默默的撑受着。
这么大的压力,尢其是对死亡的恐惧,对一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孩子来说,是多么的残酷。其实,战争并不可怕,死亡也不可怕,而最为可怕的则是那份孤独,那份永远也看不到生的孤独,这种为了死亡而活着的孤独才是最可怕、最要命的。蒋哭了,哭的很痛,哭得很伤心,在这个时候哭一哭也许是对自己最大的解脱和安慰,哭着哭着袁柳迷迷糊糊的就靠在一棵小树上睡着了,父母仿佛来到了他的身边,母亲伸出温暖的双手来拂摸袁柳那剃掉了头发的光头,父亲面带着微笑看着他,袁柳多么想喊一声“爸爸!妈妈!”可是他怎么喊也喊不出声来,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袁柳!你小子干什么!还不快起来!你得回去,不能停下,回到祖国去!”袁柳回身一看,在半人高的草丛之中闪出一个骄健而又十分熟悉的身影,正是自己新兵连的班长卜峰,眼前的卜峰和临牺牲前的差不多,一身丛林迷彩作战服,手持突击步枪,手中还拿着一捆集束手榴弹,满身的硝烟,眼神是中热切的斯盼,一副威武的神态。
“班长……班长……”袁柳猛的一个机灵,袁柳坐了起来,袁柳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神经,他的眼神有些呆滞,还没有从梦中还过神来,袁柳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的脸上十分的难受,他用手一摸,竟然有一些不知名的虫子爬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袁柳打落脸上和身上的虫子,站了起来,并且用衣服的领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捡起丢在地上的M1步枪,长出了一口气,向着北方迈开了步子,他知道这是老班长的亡魂在激励他,是父母的爱在呼唤他,他不能倒下,不能停下,更不能害怕,他要继续前进,他要继续向北走,回到自己的部队去。
就在袁柳迷路的当天下午,北京。
一辆墨绿色的军车开进了大门,停在了一户姓袁的家门口,几个身着军装的人走下了军车,其中还有几个校级军官,他们的表情个个凝重而又严肃,为首的是一个上校军衔的军官,他的表情更是凝重,但是看他的步履十分稳健,一看就是一个老兵。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敲响了袁山家的大门。
“来了!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应声打开了大门,这个中年妇女就是袁柳的母亲王爱林。
“谁呀!?这大中午的也不睡个午觉。”睡眼腥松的袁山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商!怎么是你呀!这会怎么来了。”王爱林一看来人是老熟人,是袁山的老战友商振宝。
“嫂子,老袁在家吗?”商振宝问道,但是语气中没有带一丝高兴的神色。
“在家,老商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王爱林看出老朋友的神色不对,于是就问道。
商振宝一愣,接着从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事嫂子,什么事都没有。”
“是老商呀!哎!你小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不想让我睡觉啊!”袁山走出了屋子边走边说道,“这么多人呀!咦!老黄你也来了,来来!来!屋里说话,外头怪热的。”说着袁山就把几个人让进了屋子里。
袁山让妻子王爱林给客人倒茶水,可是这个时候,商振宝却说大家都不渴,袁山的眉毛一邹,“我说你小子是怎么了?变娘们了,怎么今天这个表情,你小子往常可不是这个熊样的,出什么事了?”
商振宝听后,站起来对着袁山和王爱林,沉重的说道,“老袁!嫂子!……我不知道怎么说这话……你们……你们一定要撑住。”
袁山的心头一紧,表情一下子由刚才的微笑变得严肃了起来,在这个时候大下午的,一行军人到家里来干什么,尢其是老战友老商的表情竟然如此的凝重,袁山一下子联想起了正在国外作战的儿子袁柳,难道儿子他……
“说吧……到底……怎么了?”袁山严肃的说道,他的语气中充满着激动,声音有些结巴。
“啪!!!”王爱林一听商振宝和袁山的对话,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老袁!我……我们对不起你们,小辉……他,前几天,在对澳大利亚的进攻中,袁柳牺牲了……”商振宝沉痛的说道。
“嫂子……嫂子……”商振宝叫道,只见王爱林两眼一闭,就瘫倒了下去,商振宝一把扶住了王爱林,几个军官也过去帮忙把王爱林给架到了床上,商振宝看了一看王爱林,“没事,是受了刺激晕过去了。”
商振宝用手指掐了王爱林的人中,只见王爱林悠悠的转醒了过来,接着就是一声惊天的嚎叫哭泣声,哭的要多惨就有多惨,那是一副撕心裂肺的哭泣,是一种绝望的哭泣。
再回头看坐在沙发上的袁山,正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出神。
“老袁!老袁!……”商振宝叫了两声,“你可别吓我,老战友!”
“噢……”袁山这才反应了过来,“没事……没事……没事。”
“你没事吧。”商振宝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没事……”袁山语无伦次的说道,突然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老商,我……我知道部队……规定,但是我实在是想知道,你知道……袁柳是怎么……的吗?”他想说牺牲两个字,但是他没有勇气说出口,他怕只要这两个字一出口,恐怕自己也要泣不成声,这样就不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东西了。
当他听到“袁柳牺牲了”这五个字时,他就仿佛被雷电给击中了一般,呆在了当场,虽然他早就看出了老商的神情,并且分析出了老商要说的话,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商振宝告诉他这个噩耗时,他还是被惊呆了,以致于商振宝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第772章 孤胆英雄(下)
“老袁,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回头再来给你说。”商振宝关切的说道。
“你给我说!!!”袁山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把扯过商振宝的衣领,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愤怒了起来,把商振宝和众人都吓了一跳。
“好吧!老袁,你先坐下我告诉你。”商振宝说道,就这样商振宝就把袁柳牺牲的前前后后给道了出来,话到激动时,商振宝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几个随行军官的眼角也都红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作为父亲的袁山竟然在商振宝述说儿子袁柳牺牲的前前后后时,竟然没有流出一丝眼泪,还时不时的问一些袁柳牺牲前后的细节。
最后,听完儿子牺牲的前前后后,妻子王爱林已经又哭的睡了过去,当商振宝把“大总统金质勋章”拿出来的时候,袁山的手打起了哆嗦,他不知道怎么伸手去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死压着眼睛里的泪水不让它流出来,眼神慌乱而又伤心,他感觉他的心正的碎掉。
袁山把商振宝等人送出了大门,当他一转身时,一行的热泪说什么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袁山身子一下子靠在了墙上,他把衣袖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唔泣着,他不想让自己哭出声,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袁山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一阵阵的绞痛,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剜自己的心一样难受……
……
澳大利亚北部丛林地区。
袁柳独自一个人,走在丛林里,他的身上已经有多处被树枝给划破了,虽然皮肉很痛,但是袁柳的心里除了紧张外,再就是感觉到幸运,这么一路走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活着的敌人,除了一些被我军打死在丛林里的联军士兵尸体,连个活着的敌人影子都没有见到。
袁柳从河里抓了几只青蛙,把青蛙的腿扯下来撕掉皮就放到了嘴里用力的嚼,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当时也想用放大镜再一次取火把青蛙肉弄熟,可是这里是丛林,到处都是能遮住阳光的高大树木,放大镜根本就不行,再一个这个时候如果升火,万一把敌人引来了那不就前功进弃了么,这么一路都过来了不易,想到这里,袁柳倒似想开了一般,即然炮击都打不死咱,就说明老天爷不让咱死,不珍惜生命怎么行!还是小心一点吧,袁柳那里知道这一带的联军部队,早就被我军给消灭了,而后面的联军部队,还没有上来,所以这一带暂时是军事力量的真空地区。
袁柳又翻过一个山头,刚翻过一个挡在前面的小树,他就注意到在自己的左方不远处的丛林里传来了一阵说话声,吓的他一下子伏在了地上,据枪就想射,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目标,过了好一会儿,袁柳才寻着刚才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走了过去,他发现什么都没有,但是从地面上可以看出,这里刚才来过人,对!绝对是人,袁柳不知道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但是好奇心还是战胜了自己,他决定要去看一看,万一要是自己人呢,那可是错过了回到部队的机会了,如果是敌的人的话自己再退回来不就完了,袁柳正了正自己的枪,小心翼翼的沿着对方留下的痕迹寻了过去……
……
一队队整齐的士兵队伍走进了一个极为开阔的广场,每一个兵的脸上都是那么的庄严和肃穆,每一个兵的胸前都系着一朵美丽的白色山茶花,天空很适时的下起了的零星小雨,纷纷扬扬的洒在兵们的身上,仿佛在诉说着无限的哀愁。
“同志们!”师长俞星讲话了:“今天我们在这里悼念我们的牺牲了的战友们,这一战……”说着白开场,俞星的眼圈就红了,台下的兵们时不时的擦着浮现在眼角的泪水,这里是,全师的追悼大会。
何盛在下面的队伍中,眼睛不时的有泪水流出,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张名海的衣袖此时成了手娟,时不时的擦着泪水和鼻子。
何东和吴江也眼角红红的。
程思远虽然没有流出眼泪,但是从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出,眼泪一直在自己的眼睛里打转转……
……
当军长萧远上台来宣读追绶牺牲弟兄们功勋的名单时,当念到袁柳的名字时,何盛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来,他这一哭不要紧,几乎全部的兵们都哭出了声来,全场的气氛一下子陷入到一片哭泣声中,使得原本就十分沉痛的场面更加有沉痛……
……
特纳是联军美军第37师的副参谋长,他长得可以说是属于十分秀气的一类人,赫然在粗壮的军人面前像一只狼群里的小绵羊,皮肤白皙,没有上过战场,毕业后就加入到这个联军里面最有名旺的王牌主力师任参谋。
美国军方高层也很重视这件事,很看重这个十分秀气的军官,几年后平步云的特纳就走上了这个王牌主力师副参谋长的职位,不过此时的他,正抱着师长奥迪逊瑟瑟的在雨中发抖,师长现在正处在晕迷当中,当时撤退命令下达时,一经传达到下面的联军各个团,就马上引起了一大片的逃亡骚乱,本来师长计划好的阻击部队,也加入到了逃亡的队伍当中。
再加上中国军队又在这时很适时的疯狂进攻,使得美军第37师一下子陷入到没有掩护的绝境,全部建制被打散,歼灭。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支不知道从那里突然冒出来的中国小分队突然冲到了师指挥部的门口,守卫门口的师卫队队员在一翻激烈的枪战后老兵几乎全部牺牲,师长亲自跑出去带着没有被打死的卫队反击,可是没有想到一发炮弹袭了过来,正好砸在师长的身旁,弹片在他的后背上划开了一个十几公分的大口子,还有几个弹片也扎进了他的脊背里,虽然事后经卫生员的全力抢救,没有死去,但是师长从此就没有再醒过来。
当时特纳带着师卫队拼死冲了出来,但是却与突围出来的其他部队失散了,他们就向丛林里边打边退,可是就在这时,又被中国人的小分队给咬上了,特纳匆忙的安排了几个卫队队员留下来打阻击,以掩护师长能够成功的突围,最后这一伙留下来打掩护的师卫队老队员们也都战死了,一翻激战下来,现在还在身边的师卫队队员只有三个人了,还有一个人负了轻伤,加上他还有师长一共只有五个人。
特纳很想带着师长和这些余下的师卫队成员撤回去,可是特纳在撤退前早已经知道现在迪拉勒在中国人的手里,南部和北部还有东部都有中国人,如果这个时候走出丛林无疑于是去送死,这一点特纳是十分清楚的,而师长到现在还没有转醒,又使得特纳更加的坐卧不安。
他最后决定就此隐身在丛林里,等待时机再行逃回南方,他这个决定使得他们没有被当时的驻守在迪拉勒的102团和189团给俘获,如果他们也跟着其他的部队向南撤的话,那么恐怕现在他们不是在战俘营里,就是已经命丧丛林了。
当然,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和外界联系,电台和通讯工具都在撤退的时候被丢弃在指挥部里了,他们一致还认为中国人正在丛林外面等着他们……
“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