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独立连连长才是他的本职,县知事只是兼任而已,但是他想来想去,却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
在玉环县这样的海岛县,他做任何事都离不开叶娘子的配合。
……
施退季也在考虑着怎么作好一任知县。
柳畅是接见了所有人之后,最后一个接见了他,他这算是压轴戏了。
结果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他不但如愿以偿成了太平知县,而且黄太独立营还扩编成了黄太玉独立营,成了镇守这三个大县的守备部队。
因此一出了知府衙门,施退思就带着几个亲兵往回赶,要在第一时间赶回太平县,力争来一个新官上任三把火。
他一个瑞安乡间的小土豪,居然也有今天这个日子,不但作了一营之长,而且还是一县知事,他决心晚上喝上几杯。
只是他离城没有多久,后边冯思贤已经赶上来,连声叫道:“施营,施营,慢点慢点!”
施退季停住了马,笑着说道:“老冯,我是明白你当初的春风得意了!”
冯思贤一听这话,嘴角就浮现出一丝得意,但是他还是很稳重地说了一句:“这算是媳妇熬成了婆婆,现在加上符闻道,咱们营里算是出了三知县。”
“一营三知县!”施退思连声赞道:“难得难得,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
“别喝了,咱们把事情谈好再说!”冯思贤找施退季那自然是事:“检点开始跟我交代过了,这上忙的事一定要办好!”
施退季既然是乡间小土豪,自然知道上忙征收是关健:“夏粮马上要收割了,具体是怎么一个章程?”
“还没定下具体章程!”冯思贤手一扬,亲兵知趣地退得远远得,只剩下他们俩并骑而行:“检点说了,看咱们能征上来多少钱粮,部队就能扩充多少,而县里支用的钱粮也是从中分成!”
以往只有独立营的话,一切经费都由柳畅供应,但是多了一个县知事的头衔之后,地方行政机关的经费就不可能事事由柳畅与杨长妹审核之后再逐项拔给,那样的效率就太低了。
“怎么一个分成法?”施退思当即关心起了这个关健问题:“五五?四六?”
“这怎么可能?”冯思贤答道:“最好也是三七开,龙枪团与楠溪团两个大团需要开支钱粮的太多了。”
“那就要尽快把队伍补充好,争取在夏粮收割之前多拿下几个县城!”施退思想得比较简单:“这样我们就轻松了!”
“干部从哪里来?”冯思贤反对施退思的看法:“咱们要一个县一个县地打好基础,把地方控制得牢牢的,绝不能再出现苏镜蓉那样的贼子了!可是咱们有多少干部,现在连知县都是用我们这种人来充任。”
他这么一说,施退思就明白了,冯思贤继续说道:“何况检点已经下决心了,接下去要设乡官,县里有知县,乡里也要有乡官。”
具体怎么一个设置乡官的办法,现在柳畅还没定下来一个具体的章程,但是他事先确实与施退季交过底了,不但要设置乡官,乡里还要有一定的武力。
这样一来,以黄太玉独立营为例,安海连与炮兵排是黄太平三县的机动兵力,各县县城各驻有一个独立连,作为县内的机动兵力,而乡一级的政权与武力则是整个虹军渗入地方上的触手,无论是剿匪还是低强度的战斗,还是基层的行政运作,都由乡一级来完成。
只是虹军历史太新,缺乏这方面的干部,柳畅告诉施退季既可以把独立营的干部放下去,也要挖掘靠得住的本地干部。
为此他特意提到了那位曾主动进入黄岩县城劝说高梁材的陆平陆先生,说是在太平当知县,要与陆平陆先生等地方绅士好好沟通。
现在施退季一下子明白过来柳畅的图谋,若是只以一个独立连来控制整个县境,即使以虹军最强的龙枪连来镇守也仅仅是点的控制而已,可是有了乡一级的政权与武装之后,那么就完成面上的控制,甚至还可以县乡营联合作战,那么这三个县就可以成为虹军的基本盘。
只是明白得越多,施退季就觉得这事办起来越发艰难,这可是完全打破了满清的传统体制:“原来是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事,可是听你这么一说,没那么简单,完全是慢工夫出细活啊!”
冯思贤同意他的看法:“所以才让我们来担任知县,咱们当兵的快刀斩乱麻,不必那么纠缠!”
施退季倒是重新问起了钱粮征收的问题:“那给县里留下三成的钱粮,包括不包括营里的钱粮?”
“现在检点还没有细说,我估计他也没有考虑好!”冯思贤倒是听到了一点风声,他压低了声音:“这次上忙征收,要征粮,张玉藻给检点上了个条陈,说是不急着免除大户积欠的赋税。”
虽然清代以征收赋税作为知县考绩的标准,但是赋税的完纳程度是越到顶层完成越差,那些大户都有许多逃避赋税的办法,积欠下来的赋税累积起来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以在宁波曾激起东乡民变的红白两贴来说,在同一个县境之内就存在红贴与白贴两种不同的田赋标准。
在清季,田赋是征收实银的,实际操作中又折算成制钱。道咸年间钱价大跌,市价是一千六七百文钱才能换一两白银,而官府又虚增许多名目在内,结果就是一两田赋征收二千四百文钱甚至更多的制钱。
而宁波的红白双贴更加重了社会底层的负担,红贴是大户才享受的特殊待遇,一两田赋只征收两千文钱甚至更少,而白贴则是平民不堪承受的重赋,一两田赋要征收三千二百文钱,比银钱兑换的市价差不多高了一倍,最后段光清废除红白两贴的办法不管大户还是平民,统一征收两千六百钱,得到整个宁波府的一致好评。
而在这种体制下,大户们不但负担很轻,而且还积欠着惊人的赋税。
张玉藻就把主意打到这些大户身上,冯思贤说了:“检点的意思是定个标准,比方说,欠积二十两以下者就不要追究了。”
第213章 布局
施退季那是一点就通!:“这是德政啊!”
没错,这确确实实是一项德政,别看减免数额看起来不大,但是施退季自己就是从乡间出来的,他清楚得知道就是这么二三十两银子的赋税,却逼得许多农民不得不去借一份高利贷,最后走上破产的道路。
而现在减免他们积欠的赋税,绝对是一项德政,而后面再催讨大户积欠的赋税,就成了一件很得民心的工程:“陆平先生这样的人,我们怎么怎么办?”
冯思贤在知县任上多干了几天,已经有了主张:“不可不免,但也不可全免,张玉藻可是期望着用这个法子在全台州府多征十几万石的粮食!”
“好!”施退思突然停下马来:“咱们先去黄岩,看看怎么样好好配合,把这件办好了!”
……
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柳畅也下达了一道又一道命令。
让人波澜不惊的是楠溪团的成立,现在霍虬继瞿杰之后,成为整个虹军第二位团长,只是他的楠溪营只编入了两个营,出于大家的意料。
楠溪营只隶属老牌的楠溪营与新成立的牛刀营,原来大家都以为要编入楠溪团的黄太玉独立营却依旧归柳畅直接指挥,承担着黄太玉三县境内的治安。
至于教导营,在公文中第一时间出现了“教导营移驻临海县,暂归楠溪团调度指挥”的行文,但是霍虬对教导营只有指挥权,却没有人事权与财权,教导营的人事权与财权暂时还是在柳畅手里。
这个结果虽然出于大家的意料之外,但是在仔细琢磨之后,大家已经猜测到下一步的目标是往宁波方向发展。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新兵教育与俘虏管理机构的教导营很有可能随柳畅一起向宁波发展,在这种情况下,教导营会在那时候脱离楠溪营的指挥,而重新归入龙枪团隶属之下,而独立营则会在那时候重新隶属于楠溪团。
对于这个人事操作,大家多了不少想法,只不过现在最关健的是补充临黄战役中的伤亡,有机会扩编成四个步兵连的单位要争取在第一时间让新扩编出来的单位形成战斗力。
在训练与教育的同时,小规模的治安战斗不断发生,鉴于龙枪团很有可能在六月中旬左右北进宁波,因此在太平与黄岩及临海境内的治安战斗动用了很大的兵力,有些时候是由一个步兵团负责整个县境之内的治安行动。
在这种情况之下,无论是黄岩、太平、临海还是玉环,治安情况迅速好转,叛乱的团练第一时间就被击溃,特别是太平境内,现在县内已经找不出十人以上的小股土匪与溃勇,施退季退出的使者可以在整个县内自由行动。
黄岩与临海的治安情况稍差一些,但是现在一个步兵排就可以在县境之内完成所有的作战行动,唯一担心的就是潜伏于海上的苏镜蓉随时杀回大陆之上,根据冯思贤与张玉藻得到的消息,苏镜蓉身边至少有五百名有战斗力的壮勇,他还同宁波的布兴有着联络,这两股敌对势力随时有合流的可能。
与此同时,虹军虽然是稳扎稳打,等着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但是进展也不慢,五月十九日,在宁海县人的催促之下,龙枪团主力顺利击败了在宁海大事劫掠的一部分溃勇与营兵,占领了宁海县城,接着龙枪团开始以跑马圈地的战术在全县境内进行治安作战,力求在短期之内打跨任何敢与龙枪团公开对抗的武装集团。
而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之内,由于台州境内已经没有清军主力,只有少量的绿营溃兵、客军与战斗力很差的团勇,在短期之内控制台属六县,已经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
大陈岛。
“可恨,可恨!真是功败垂成!”
苏镜蓉的脸上还带着恨意,他怎么也忘记不了自己在黄岩城下功亏一篑的场景,只差一点点,笑到最后的人就是自己了。
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根据他从陆上得到的探报,柳畅现在已经攻占了宁海县,兵指宁波,台属六县尽数沦陷已经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他苏镜蓉,台州府第一好男儿却是被赶到了这大陈山来,整天过着担心受怕的日子。
“哥哥,什么时候杀回临海去?兄弟们已经有不少怨言了!”
说这话的是他兄弟苏镜澜:“现在大家的埋怨不少!”
跑到这么一个海岛之上,也难怪苏镜蓉的这些心腹都有些埋怨了,何况现在连伙食与淡水都有些困难了。
苏镜蓉虽然已经做好了许多准备,但是一下子涌进来五六百号人,再周全的准备也无法改变岛上的现实。
在岛上过了好一段苦日子,连苏镜澜都留恋着以往的好日子,他又询问了一句:“哥哥,咱们什么时候杀回临海去!”
“急什么,段道台替我们在上海置办洋枪洋炮,只要洋枪洋炮一到,我们就杀回去!”
这只是苏镜蓉找的借口而已,不过段光清确实有这么一个意愿。
台州府的沦陷之速,出于段光清的意料之外,何况台州勇逾万兵勇,真正对红贼造成重大杀伤的,也就是苏镜蓉统率的这一支壮勇而已。
因此他通过了布兴有的关系对这只台勇进行了接济不说,还筹措着给他们购买洋枪洋炮,只是现在宝顺轮的抢购战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上,德蒙斯一次又一次开出了极不合理的天价。
宁波北号商人以最快的时间将最新的报价传递到宁波府来,段光清一方面准备从慈溪冯家那里弄出五六十万银子来,另一方面又把全部精力放在了宝顺轮身上,短时期内是很难替苏镜蓉购买一批堪用的洋枪洋炮。
而苏镜蓉的借口很难说服自己的弟弟,他当即说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现在在这地方,连喝口茶都不方便啊,咱们兄弟在台州府说一不二,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苦日子啊!”
“或者是柳畅率红贼主力离开台州府的时候!”苏镜蓉说出了第二个杀回临海的条件:“现在红贼在台州府内有着数千能战之兵,我们这么人马杀回去,那是肉包子打狗!”
这么一说,苏镜澜就明白了:“那还要等多久?”
“不用多久的!”苏镜蓉觉得自己已经看破了柳畅的谋划:“现在红贼是稳扎稳打,但是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最迟到六月下旬,红贼不是北犯宁波就是西窜金华府,那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六月下旬?苏镜澜觉得还要好久好久,现在才五月下旬,他手下这些兄弟们已经快要造起反来了,如果等到六月下旬的话,这些兄弟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模样。
“能不能提前十天半个月?”
但是苏镜蓉却是毫不犹豫:“红贼不动,我也不动,除非段道台能给我们买来洋枪洋炮!”
……
“苏镜蓉仍是我军目前在海上面临的最大威胁!”石汀兰在一张台州府的军用地图上向在场的军官陈述着这个事实:“但是在苏镜蓉的背后,是以布兴有兄弟为首的广勇集团,他们盘据在宁波府,随时有可能出现在我军的后路。”
当即有进行教导营同意这个判断:“布兴有的战斗力不弱,他的战船装备都是西洋火炮,虽然口径较小,但是数量极多,总数达到上百门之多,而他们的步兵同样装备着击发枪,我营曾与其交手,虽歼敌一部,但也吃了一个小亏!”
严格来说,教导营那一仗可不是吃了一个小亏那么简单,柳畅事后了解过,布兴有部的伤亡不到三十人,而教导营的伤亡快接近了六十名,虽然有着舰炮支援的因素在内,但这也提醒着在座的诸位军官,不能小看这一支广勇集团。
石汀兰继续说道:“我们必须做好在陆上与布兴有集团作战的准备,根据我们从宁波府获得的情况,由于先前的战功,段光清与何桂清都对布兴有、布良带兄弟大事嘉奖,允许他们大事扩充广勇,我们如果向宁波进军,最有可能遭遇的敌军就是布氏兄弟!”
柳畅继续说道:“除布氏兄弟之外,宁波可能有少数团勇拥有一定的战斗力,但是数目不多,宁波府城守六营与定海水师,战斗力都很弱,不是我龙枪团的对手。”
说到这,那边被称为楠溪双云之一的陆子云就问了一个关健的问题:“以龙枪团向北进攻宁波,打布氏兄弟应当是有相当把握的,但是宁波府不同于普通州府!”
他的眼光在整个虹军之中都算得上敏锐:“这是本国沿海五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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