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朱爱澜只是勉强回了几句,就直接来见柳畅了,他一见面挤出笑容来:“检点,恭喜了,周益世和他们那一批人都愿意交出部队去军校!”
“去军校好!”柳畅告诉朱爱澜:“他们去了军校,你也有好处,只是平时你在乡里的名声不好,暂时收敛一下!”
朱爱澜也是自己平时的横行霸道,在乡里惹得不少仇家,现在自己春风得意了,但是想要再进一步的话,反而要收敛一下:“检点,小人知道。”
他倒是有些好奇另一件事:“检点,若是周益世他们不肯交出部队去军校,要直接带兵怎么办?”
柳畅当即回答道:“那好办,控制使用就是了!”
朱爱澜对“控制使用”这个名词没全明白过来,但是他也知道太平天国隐语很多,有些时候清军明明缴获了太平军的书信与文书,但是却不知道上面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全然云里雾里,只是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要为老友庆幸了,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朱爱澜继续说道:“我们乡里如果有人不肯加入民兵,又拥众自卫,该怎么办?”
“那好办!灭了便是!”柳畅容不下三心二意之徒:“这件事你来办便是,你告诉周益世他们,他们肯交出部队到军校来学习,那我是不会亏待他们的,这次打张玉良缴获的洋枪洋枪,我已经决定分一部分给他们统带的队伍了!”
……
善叶军校的这个中级干部连开学的时候波澜不惊,但却是在整个兰溪县都掀起了很大的风潮。
许多乡下的小土豪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整个兰溪出名的一些豪强、强人、乡绅已经加入了善叶军校的干部连,这个干部连只教育连排一级的干部,而且柳畅还是多次亲自讲课。
虽然他这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给一群三十多岁的壮年讲课,显得有点异类,但是一想到柳畅的身份,知道他是浙江三府十八县的第一人物,就知道这个善叶军校出来的干部都是天子门生。
因此这些小土豪一下子活跃起来,都把自己掌握的武力交出来,就千方百计想进中级干部连当一个插班生,但是这种很合理的要求却遭到了干部连一期生的一致反对,他们把自己视为第一等的天子门生,怎么能容得上其它人担当插班生。
他们一致提出绝不允许插班生,但是后面可以有二期生、三期生,柳畅也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现在善叶军校已经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军事教育机构,特别是一期生与二期生更是差不多有一个团的建制,虹军过去一直叫着干部严重不足,特别是有勇有谋的干部更少,可是现在这一千多名的军校生一毕生,这种情况就能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因此无论是哪一个步兵营,甚至包括台州与处州两地的部队,都要求多分配一些毕业生到他们的单位去,以缓解干部紧缺的情况,至于善叶军校这批毕业生的素质,已经在这一次金华会战中显露无遗。
按照孙胡子的说法,那就是“哪一个都能带一班人,都是好样的”,事实上在金华府的治安作战之中,善叶军校的官兵以战代训,表现得非常出色,屡次创造了以极少量兵力歼灭大股土匪、民团的战争奇迹,以至于绍兴府方面的敌军根本不敢动弹。
而接下去的实习阶段,龙枪营、骑兵营、楠溪营都发现派过来的见习排长眼界开阔,能识文断墨,可以说比起虹军在实战中锻炼出来的干部互有长短,但是从长久看,这些军校生应当是要唱主角的。
结果就形成了现在这种哄抢的结局,虽然说磐石营已经先期抢到了一批毕业生的名额,但是现在到处都是要求调拔善叶军校毕业生的请求,那边石汀兰又拿来了一份从处州府发来的书信:“陆子云报告,处州府十县,已经完全在我军的控制之下,但现在干部严重短缺,请求调给善叶军校第一期毕业生一百五十名!”
“真是狮子大开口!”柳畅一听到这个报告就说了:“现在在处州府作战的部队,也就是三个加强营的规模,给他们五十个毕业生就不错了,居然要一百五十个。”
石汀兰倒是说起另一件事:“检点,现在陆子云控制了整个处州府,他的兵力是不是有些不够充裕?”
现在在处州府作战的虹军部队,包括牛刀营在内,以及处州独立一营与独立二营,都算是比较新的部队,就是牛刀营本身的历史也太短了,在这种情况,三个加强营的部队要控制整个处州府,是显得有些有心无力。
“治安作战,三个加强营足够了!”柳畅却是想得很明白:“如果是福建那边大兵压过来,那再给他们增援一个营也不够用!”
现在柳畅担心的倒不是浙江方面与江南大营方面,而是担心起来了南面的福建,福建省内的民变已经被镇压下去,浙闽总督王馨德完全能抽出一只手来,用重兵向北攻击,而首当其冲就是处州方面。
但是处州方面又是一个支战场,这里山林密集,不利于大兵团作战,而且地方贫困,养活不了太多部队,在虹军准备宁绍会战的同时,虹军顶多派一个加强营过去增援而已。
但是陆子云如果真要面对福建清军的攻势,加强一个步兵营也无济于事,因此柳畅继续说道:“何况现在陆子云只需要九个县,缙云县是由善叶军校负责的治安战实习基地,他三个营只要给主力南下争取缓冲时间就够了!”
“嗯!”石汀兰应了一声,不过她主意倒是挺多:“那接下去到秋收之前,我们就在金华府对石景芬围而不攻?”
“不!”柳畅告诉他:“我们恐怕难得有这样的亲瑕时光,部队可以好好调整训练一下,而且我和汀兰姐姐、长妹姐姐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石汀兰脸一羞红:“胡说什么?”
柳畅却是笑了:“这一次太平军攻衢州而不下,退回安徽,虽然也算是小挫,对我们来说可以说是天赐奇缘,接下去天国可以西征南讨,我们虹军可以倾力于宁绍两府,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冲突!”
石汀兰当即点了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
太平军退回安徽,那也代表着虹军与太平军的同盟关系牢不可破,现在虹军可以说是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在满清的纵深后方掀起无数风浪来。
在这种情况下,太平军在军事上就可以处于非常有利的境地,双方可以相互配合,只是石汀兰却问了一句:“但这与天赐奇缘有什么关系?”
“这个夏天,我可以与石汀兰姐姐、杨长妹好好谈一场恋爱了!”
……
宁波府。
宝顺轮的到来显然是七月间整个宁波府最重大的一件新闻,即使是红贼即将大兵压境的消息,都没有眼前这个消息来得震憾。
那是一艘无惧风浪的明轮船,虽然比起欧洲最新式样的蒸汽船还有一定时期的距离,但是大家都把这艘蒸汽火轮传得十分邪门。
别的不说,就是首尾两门巨炮,已经让许多人大开眼界了,这可不是那些民船上的小炮,要知道大清朝数百斤到一千斤的大炮,放在洋人手里,不过是四磅到六磅的小炮而已。
这艘明轮船装配的这两门大炮,一看那炮口就知道威力不凡,更不要说船上的水手还配备了许多米尼步枪。
没错,虽然只是步枪,但是米尼步枪在这个时空的威力,却是远于许多小型海盗船上的小口径火炮,要知道,米尼步枪的最大射程可以超过一千二百码。
而且这艘船还能在海上如履平地,直喷黑烟,奔驰如飞,在宁波府已经有了一个新名词,那就是“看轮船!”
只是布兴有的情绪是十分复杂的,他在码头看了一眼北号商人的会馆,对着身边的兄弟布良带说道:“兄弟,这艘船什么时候出海,咱们兄弟的饭碗就要砸掉了!”
布兴有兄弟的财源,都是依赖于武装护航、护渔而来,但是北号商人花了十四万两银子买来这艘宝顺轮,也是拿来护航的,在历史上,这艘宝顺轮在短短四个月时间扫荡了北洋海盗,击毁海盗船六十八艘,击毙海盗两千余名。
只是这样一来,布氏兄弟的生意自然就大受影响了,那边布良带已经说了:“大哥,叶娘子那个小骚货还没回一个音信过来,你看该怎么办?是不是我们出手,趁着张斯桂这小子把这艘宝顺船驾驭娴熟之前,先下手为强?”
布兴有却是答了一句:“不着急,叶娘子不来也得来,这一艘宝顺轮一出,她在玉环岛即使有野男人护着她,也保不住她的船队,她非来不可,派人告诉叶娘子,再不来,等张斯桂把宝顺轮用熟手了,就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第263章 冯文镒
就在布兴有与布良带的不远处,一身白衣的冯文镒也在看着这一艘宝顺轮。
他是慈溪冯家的嫡次孙,可以说是年少多金,风度翩翩,是整个宁波府无数人心中乘龙快婿的最佳人选,只是他从小到大,也因为这一重身份显得有些骄气:“就这么一艘二手蒸汽船,北号商人居然出了十四万银子?天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回扣!”
十四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以冯家在海内号称富甲天下的家底,拿出这么多现金也会相当吃力,他旁边的黑道人却是说了一句:“二少爷,这钱可不是北号商人自己出的,是段道台从库款里垫支!”
没错!这笔款子确确实实不是北号商人自己拿出来,而是被乘虎难下的段道台被迫从库款里拿出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一笔垫款有多少变成了经手人的回扣,至少冯文镒自己知道,具体经手的杨枋这人与浙江省内另一个大奸商俞斌臭味相投,都是捞回扣的行家里手。
黑道人继续说道:“虽然旧了些,可好歹也是一条蒸汽火轮,恐怕现在天国连一艘蒸汽火轮都没有吧?”
他之所以说天国,是因为他有个师兄沈真人,在天国甚得宠幸,他过去投效师兄反而受了一肚子气,因此他愤而从金陵出走入浙,投效了冯家,非得一展胸中帝王术绝学,成就一番事业不可。
“没错!看来这十四万两银子花得还蛮值的,至少段道台购买洋枪洋炮没多少钱了!”
宝顺轮占用的资金太多,以致于现在段光清手上的现款不多,购买洋枪洋炮,增募布兴有的广勇,这些事都受到了很大约束,因此冯文镒才在这里幸灾乐祸:“今年秋收之前,恐怕柳检点已经取了宁波府!”
“不只是宁波府,还有绍兴府!”黑道人在旁边附和道:“就看大清朝肯在肯在秋收之前下注了,现在金华府已经尽为检点所有,只剩下了这府城空城一座,检点这是想要围城打援啊!”
“就不知道是江南大营还是王部堂肯送肉包子上门打狗!”冯文镒看得很清楚:“不过检点若是能拿下了宁绍两府,咱们冯家就可以翻身了!”
他早同虹军拉上了关系,事先他已经给柳畅兑换了八万两的银票,而且还接济了不少物资过去,那边黑道人却说道:“二少爷莫要大意,这宁波府内,能看到这一点的人家不少,人家也想着与检点牵线搭桥!”
“可是这一回,他们别想胜过我了!”冯文镒少年气盛,对黑道人说道:“我这次可是亲自下了南洋,去了新加坡,才购买到检点所需要的电报机、电报杆与电报线,只要检点一入宁波府,就可以移交给他了!”
这次冯文镒可是下了好大功夫才买到这电报机与电报线等电报器材,起初他到上海想要购买,结果上海没货,又只能去香港,香港还是没货,最后他直接就去了新加坡,才在新加坡订到了货。
当时洋人还出了高价,结果冯文镒露了一点底,说自己是受中国某位要员之请来购买电报器材,结果几家洋行都立即把价格降下来,只有不算高的利润。
他们看中的是这电报器材后面的市场,要知道中国这么一个大市场,也不知道要几十万里电报线才够用,现在拿下这一二百公里的电报线路,那么接下去整个中国市场他们就处于领先者的位置,甚至可以独霸整个中国市场。
这笔账他们算得很清楚,卖出电报器材的洋行甚至派了几名技术人员特意乘坐运输电报器材的货船过来指导,只是上了岸才知道,业务还没有开始,冯文镒让他们拿着一笔生活到上海玩半个月再回来等待那位中国要员的指示。
冯文镒觉得这是一桩天大的功劳:“咱们冯家替检点办好了电报,那么接下去这电报局的业务就是咱们冯家的生意了。”
慈溪冯家是药材起家,兼营钱铺发迹,但是现在最赚钱的买卖却是遍及全国的钱铺,只是黑道人却告诉冯文镒不可大意:“少爷,您不可大意,电报、铁路虽然财源滚滚,但关健是钱铺的生意不能停!”
“钱铺?请黑道人教导后生!”
黑道人当即得意起来:“现在我听说虹军也办了官办的钱铺,不对,应当是官钱局那个性质,名叫银行,发行公债,又有抵押借款,可以说是既有钱铺之实,又较钱铺业务宽广得多,因此我们冯家不可大意,让那银行占了上风。”
“嗯!”冯文镒点点头:“说的甚是!钱业是我冯家立业之本,可不能让检点官办的银行占了上风,黑道人可有什么想法?”
“现在我听说在台州,有所谓建国粮食公债,都是虹军借购粮食所发行的公债,台州商民本来以为是一张废纸而已,但不久之前,却发现这些建国公债能作为抵押从银行借到款子,所以才有人买卖公债!”
现在台州已经形成了极小规模的地下公债市场,许多人急着用钱,就把公债拿出来变卖,只是价格不高,一般情况只是票面价格的两成半到四成左右,因为打败了饶廷选,一度涨到了四成二,但很快又跌回四成以下。
这些情况,冯文镒已经从台州的分号那里获得过具体的情形,但是听到黑道人提起,他不得不格外关注这其中的利害。
根据黑道人在台州府实地观察的情形,这公债的高低买卖,与虹军的战事大有关系,虹军在前线获胜,则是公债大涨,若是虹军受了挫折,或是没有战捷消息传来,登时就有许多人大事卖出公债,公债立即暴跌。
“这是西洋人的法子啊!”冯文镒当即说道:“那柳畅就不管一管,若是公债暴跌,对虹军大为不利!”
他知道在新加坡有着这样的金融市场,但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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