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孙胡子又透露了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消息:“现在吕宋国正准备向叶名琛派去第二波援军,据说这一轮有一千二百夷兵,其中真夷二百五十名,菲律宾夷兵九百五十名!”
虽然没和这些西班牙志愿军交过手,但是根据上海附近作战的经验,哪怕是清军,只要经过西洋教官的训练与指挥,战斗力也会有质的飞跃,而且孙胡子还有更重要的消息:“而且叶名琛据说还要把第一波夷兵四百名与千余名清妖精壮混编,组建一支常胜军……”
这些消息都让大家明确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广东攻略必须尽快实施,如果让叶名琛练成了一支有战斗力的新军,福建就是麻烦不尽了。
他们觉得第一时间探听一下张斯桂的意见,如果能从他那里获得肯定的回答,那么福建方面争取抽调出二千人来,加上海军的陆战独立营,三千人的兵力怎么也能让叶名琛吃一壶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张斯桂居然提到了这样的反建议。
在几天之后,柳畅的公文桌上已经看到了张斯桂提出的建议,他看了一眼叶娘子:“张斯桂这也搞得太大了吧?太冒险了!”
叶娘子现在很少管海军事务,但是她这一次不得不提出自己的建议:“原来是陆路进兵,现在搞成海路进兵,虽然说有些凶险,可现在是冬季,恰逢其时啊!”
夏秋两季常有台风过境,以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谁都估不准台风什么时候会到来,因此虹军在沿海的船只运用可以说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现在是冬季,正是海军用兵的最好时机,只不过柳畅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陆战独立营组建才多久了,他们有多少敌前登陆的作战经验!”
“那可以从陆战旅借兵啊!”叶娘子觉得陆战旅现在实质上已经脱离海军建制了,但无论如何,他们都曾是海军的一员:“陆战旅参加过敌前登陆的步兵连、步兵营数量可不少……”
“我稍迟再给张斯桂答复!”柳畅没有直接决定:“对了,我要先去参加杭湖铁路的开工典礼。”
叶娘子笑了笑:“我陪您一起去成不成?”
“一起来吧!”柳畅牵住了叶娘子的手:“都老夫老妻了!”
杭湖铁路的开工典礼,始终只是一个开工典礼而已,一个简单的仪式,正式的开工要等到过了春节以后,到现在为止,许多前期工作还没有完成,甚至连一些线路设计都得等待西方工程师的最后确认。
可对于德蒙斯来说,这却是一个最有意义的日子,他不再是那个破产的银行职员,而是一位真正的工业巨子,整个中国第一条铁路就由他来筹划、建设和最终运营。
如梦如幻,就在两三年前,他德蒙斯还只是一个混不出名堂来的军火走私者,可是现在却是整个中国最被中国人与西方人关注的外国人,甚至连香港总督都没有他这样的权势。
只要修通了这条杭湖铁路,德蒙斯的事业将再上一个里程碑,只不过这中间将经历艰难曲折的两年时间--没错,至少是两年时间!
在两年时间,德蒙斯将会遇到无数困难与阻碍,但是德蒙斯骄傲地告诉自己,你一定能建成这一段神圣的铁路!
困难比想象大得多,俄罗斯人、一部分美国商人、西班牙人、荷兰人、葡萄牙他们正在千方百计阻碍虹军的最后胜利,他们也在阻碍这条铁路的任何进展,就在几天之前,他已经获得了英国政府的正式通知,英国政府不会向杭湖铁路提供任何性质的担保或是贷款,一切都必须由他德蒙斯自力更生。
而法国人狠得多,他们一再向德蒙斯推销他们口中最为美好的窄轨方案不成之后,早已经宣布,法国政府不但不为杭湖铁路的建设提供任何便利,恰恰相反,他们要劝阻法国商人加入到杭湖铁路的建设中来。
原因是显而易见的,虽然这条铁路采用了英国人的标轨方案,1437毫米的轨距让英国人颇为满意,但是英国人却发现他们成了配角。
在这条铁路上,这个荷兰走私贩子才是真正的主角,整个铁路公司就成了他的一言堂,想要采用什么轨距,什么标准,什么设备,几乎都是德蒙斯一人说了算,他们不能忍受两大帝国任由一个走私贩子出身的小人物摆布,才会那么恼羞成怒。
只是德蒙斯并不介意,他认为自己就象建设伊利运河的那些英雄一样,必然在非议中取得最终的胜利,杭州到湖州的铁路可是联连着中国最繁荣的经济区,只要一开通就有源源不断的财源,甚至有可能一开通就被挤爆。
为此,德蒙斯在把轨距提升到标轨的同时,甚至预备了第二线的线位,现在就把土地征好,只要有足够的客流,德蒙斯立即扩建第二线。
只是极大的信心之后,德蒙斯也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他并不担心那些西方人的恶意攻击,或是无情的背叛,他担心的是虹军在获得更多西方人协助的时侯,会不会记住自己的这份友情,要知道杭湖铁路只是一个起点而已。
如果失去了与皇帝陛下的友谊,那自己该怎么办?德蒙斯已经无法想象这样的日子,就在他担心不已的时候,怀疑皇帝陛下能不能如约来到开工典礼的现场时,一位年轻的军官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他松了一口气,这是朱金雷,皇帝陛下最信任的部下之一,他当即做好晋见皇帝陛下的准备,虽然现在这位陛下还是以燕王自称,但是德蒙斯知道这位陛下是国王中的国王,是万王之王。
几分钟之后,柳畅握住了德蒙斯的手:“很高兴又见到您,德蒙斯阁下!”
“很高兴见到皇帝陛下!”德蒙斯十分激动地说道:“我永远是您最忠实的伙伴?”
“皇帝陛下?”
第525章 解惑
一听到德蒙斯提到“皇帝陛下”这四个字,柳畅的脸上就有些不快,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好灵通的消息,不过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不必四处张扬了!”
皇帝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德蒙斯先是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居然是蒙中了,明年真的要改元建制了,柳畅要正式称帝了。
柳畅称帝的说法已经流传了一年多,每次传出来的流言流语都能说得象真的一样,象最近那次说柳畅明年春节就要正式称帝,同时还要改年号,据说这年号叫贞治,只是这样的流言一回又一回,德蒙斯根本没把这当作一回事,没想到居然竟然让自己蒙中。
他并不计较这年号到底是叫贞治或是贞德,也不计较会有多少人提前知道这个消息,他只知道自己是最早获得消息的人之一,甚至可以利用这个消息获得一些好处。
当然,既然柳畅叮嘱过了,他德蒙斯也是一个知趣的人,自然不会到处张扬,弄得皇帝陛下有任何不快的情绪,他只是看了柳畅身后跟随的两位妃子,压低了声音说道:“恭喜两位娘娘了!”
叶娘子是早已知情的人,她朝德蒙斯瞪了一眼问道:“好一个消息灵通的洋人,殿下,您若有事不能决断,不如请教一下德蒙斯伯爵!”
她与德蒙斯也算是老交情,而这句“请教”更是让德蒙斯飘上天去,还好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份量,因此当即恭敬地说道:“请殿下细说!”
柳畅最近确确实实有些难题,虽然情报部门已经汇报过几次,但是这些疑问还是悬在柳畅的心底,因此他直接就拉着德蒙斯的手说道:“那我也就直说了,你对棉花价格熟悉不?”
“尚知一二!”德蒙斯的中文已经非常熟练了:“请殿下吩咐!”
柳畅也直白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过去这段时间,我在宁波与上海,都同英国人合作得非常愉快,每个月都大量进口棉花等军装用品,每个月的进口额,少则八九万洋圆,多则三四十万银圆,大家合作得很愉快!”
这确实是虹军除去军火之外,进口工业制成品最大的一个类目,别的不说,光是虹军几十万人一年就需要上百万套军装。
在这个时空,军装虽然不是什么必需品,却是一个部队战斗力与士气的象征,向官兵提供统一的军服可以说是一种奢侈品,到了虹军内部许多人都对柳畅的浪费心痛不已的感觉,须知虹军每一个官兵,每年至少要发一套夏装与一套冬装,有些部队甚至还要发四套军装,虽然没有什么作训服、常服、礼服的区别,但是一年两套军装让大多数人都觉得败家已极。
统一的军装,也让虹军这支部队有了自己的标志与灵魂,甚至连政府里的公务人员都喜欢穿一套军装或是仿制的军装,而虹军的敌人,只要看到草绿色的军装,就知道那是虹军到来,就首先有一种震惊之感,前段时间在福建,一群刚刚换上军绿色军装的民兵甚至吓跑了几百名匪军。
而所有这些军装,除了一小部分用品是本地自制之外,其余都是由进口的英国工业制品作成,事实上进口品中不仅仅包括从英国本土运来的棉布,还有皮带、水壶、弹药包等等,但谁也都得承认,棉布是其中的重头戏。
虹军消耗的棉布,事实上比柳畅所说的数字还要大一些,最高峰的一个月,虹军甚至进口了五十万银圆的棉布,可是伴随着部队的不断扩大,还有许多政府人员喜欢穿戴仿制的军装,大家都一致承认,棉布的进口规模还有可能扩大。
困扰柳畅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现在上海与宁波的英国商人都向我表示,整个世界范围之内,棉花价格都在疯狂上涨,他们作为下游厂商,也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压力,最近他们准备将英国棉布提价三成,德蒙斯伯爵,作为我的老朋友,您觉得我是否要承受这样的价格上涨!”
柳畅的心底还带着微微的不满,他为英国纺织工业提供了不计其数的就业机会,而这些英国人居然以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可德蒙斯却是在上海与宁波与英国商人接触很多,他很直白地说道:“殿下,我知道您不希望听到我的答案,但是我必须说明的,如果不是为了开拓市场,或许英国棉布的价格不仅仅是上涨三成这么多!”
“为什么?”柳畅也听到了一些棉花价格上扬的消息,但毕竟不如德蒙斯对整个世界市场的了解:“我想知道答案!”
“最关键的因素就是虹军作为一支伟大的军队,在过去的两年之中,差不多向世界市场订购了两百万套军装吧?如果把外衣、内衣、内裤等分拆出来,或许都超过了一千万件,而这些衣裤几乎都是用英国棉布来制成,而且接下去虹军仍然要以更大的强度更替军装!”
柳畅承认这是事实,可他没想这样的军装采购居然会影响到整个世界棉花市场:“可是,我采购的棉布,如果以吨数来计算的,很有限,用船数来计算的话,更有限!”
“可是这已经让世界棉花市场价格上涨了百分之三十七,而且还要继续上涨,事实上情况比您想象还要严重得多!”德蒙斯告诉柳畅:“比方说俄属波兰,他们新兴的纺织工业几乎处于倒闭状况,原因就是找不到足够的棉花,数以千计的工人失业……”
柳畅没有想到虹军这么一只小小的蝴蝶,居然能在这个世界市场上掀起如此惊人的波澜,甚至毁灭打击俄属波兰纺织工业的程度,不过一想到二十一世纪中国对国外的巨额订单,以及整个世界原材料市场价格的暴涨,他已经明白了。
事实上,整个十八世纪可以说是棉花种植业的黄金时期,全世界的中等阶级已经习惯穿上一身棉制的衣服,甚至连保守的中国受到这样的冲击,而世界的棉花产地是很有限,最重要就是美国的南部,但是美国南部棉花的出口不能满足整个世界的惊人需求,新兴埃及的棉花种植业也还没有形成规模。
因此德蒙斯认为:“虽然上涨了三成,但这是英国商人为了开拓中国市场最克制的行为,我知道对于您来说,这将多付出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银圆,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认为您可以再争取一下英国政府的贷款!”
“我会争取英国政府的贷款!”柳畅接受了德蒙斯的说法:“不过还有一件事,也必须征求你的意见!”
“殿下请讲!”德蒙斯格外客气:“我将竭尽全力为您服务!”
柳畅直白地问道:“我知道你是荷兰,而现在荷兰政府对我们的政权有着错误的见解,我希望你能出现让这样错误的见解烟消云散,架起友谊的桥梁!”
德蒙斯早已经把自己的立场放在了虹军的立场之上,柳畅一提起这件事,他就立即表示:“请您放心,我将站在和平与友谊的立场尽力将两国关系向正常化转化,事实上,这与一些错误的理解有关系,有些荷兰官员认为虹军是一个威胁……”
德蒙斯话锋一转:“可我认为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我已经通过方方面面去作这方面的工作了,短期应当有不错的效果!”
荷兰殖民地与其它大国的殖民地相比,并不直接受到强大的中国帝国冲击,而德蒙斯作为在中国有着最成功事业的欧洲人,也获得了许多荷兰人的好感,许多荷兰人都认为他是又一个辛巴达。
因此荷兰官方或许对虹军有所敌视,可是德蒙斯在过去的几个月却在民间付出了许多努力,因此许多荷兰人都认为中荷两国没有必要进入战争状态,特别是法国人已经用掺痛的教训告诉整个世界,这支叛军是强大而恐怖的敌人,以荷兰的国力,又怎么可能在东方打一场万人规模的战争。
事实上,与其说是荷兰官方敌视虹军,倒不如说是被一个殖民者的联盟拖下了水:“现在荷兰国内已经有了正确的新闻报道,荷兰人民都认为对华战争是一场注定失败的赌博,但是我们国内不得不考虑某些因素,比方说西班牙人……”
“西班牙人?”柳畅笑了:“你们可不是盟友,而是死敌!”
信奉新教的荷兰与信奉天主教的西班牙,从某种意义上确确实实是死敌,要知道尼德兰的独立就是从西班牙最富裕的几个省份分离出来的,而双方的战争持续了几百年,只是对于西方殖民者来说,他们对于强大而且现代化的中国崛起,有一种天然的恐怖感。
而柳畅很迅速提出了自己最关键的一点:“我也担心西班牙人,虽然他们的力量有限,可是在中俄战争爆发的现实情况下,我不愿意面对更多的敌人,您在西班牙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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