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驴车在暴雨般的箭矢中靠近护城河,开始在护城河上铺设钢管,不久,木驴车退后,轒辒车出动,开始在钢管上架设木板,几座简易的木桥随即出现在护城河边。接着,木驴车再度上前,将城头滚木擂石损毁的轒辒车推到河里,阻塞流水。
随后,木驴车靠近城墙,以其携带的巨钻破坏着城墙。城头上,袁军士兵不停倾卸火油,点燃木驴车。暴熊军团所属,由三韩士兵组成的轻骑师团随即上前,以弓箭压制城头守军。
三韩地带的百姓,在汉代以前被称为夷人。所谓夷,就是持弓箭的人。东北林木茂密,朝鲜半岛北部全是山区,自远古时期,三韩的男子就在森林中以打猎糊口养家,男童自小的玩具就弓箭,所以他们被中国古人称为“夷”。雷誓以后,青州向三韩开放了弓弩交易,作为青州最老的盟支,三韩还享受其他部族享受不到的种种特权。
三韩和青州的贸易,主要是以粮食换取消费品。粮食连续丰收后,粮价走低,贸易逐渐不平衡。后来,青州官员养成喝参茶的习惯,三韩森林中这种特产,成了他们抵消贸易不平衡的其中一个手段。而另一个手段就是:到青州出云买一把弓,当兵做弓箭手,挣军饷。
许多三韩男子在青州出云挣取军功后,获得了两地的居住权,有些人带着大把的金钱回乡,迁移家人。由于青州和三韩军功相互承认,这些人回家后获得了地方官吏足够的尊重。至于故土难离的三韩功勋士兵,由于军功互认,爵位互认,他们回乡后也轻易获得参政机会。由于见多识广,在军队中经历过扫盲,他们变为沟通乡里与青州出云的桥梁。通过他们,三韩大量的乡产销售到了外地,这些人的示范效果,让乡人跃跃欲试,故此,青州兵中,三韩弓箭手越来越多。
严格地说,这个轻骑师团应该称为弓骑师团,它是刘备手下唯一的单一兵种师团,专门招募善射的三韩男子组成骑射师团。当这个轻骑师团逼近城墙后,师团中的善射者略略射出几箭,寥寥落在城上,城头士兵正感不妙时,这些人用吐字不清的汉语大吼:“300尺,仰角7,八分弓。”
这话的意思是:距离城头300出云尺(或称云尺,亦即300米),射击仰角70度,弓拉开八分。
“覆盖射击”,一名军官喊出了这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命令。覆盖射击意味着每人站好间隔,对目标进行无差别射击,这种射击不讲究速度,不讲究精准度,只要求在规定的时间内,用箭雨平均覆盖规定的领域,清空该地所有的活物。
“嗡”的一声弓弦颤动声,余间渺渺。“轰”的一声,3000只箭落在城墙上,天地一片沉寂。稍后,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哀号声,挣扎声响成一片。
“补射”,军官冷酷地吐出两个字,又一片箭雨飞去,城头上响声顿时低落。
“整体队形左移100尺,弓箭准备”,军官再度发出命令。
城头上,袁军将领的叱喝声嘶力竭:“上前,上前补位,继续投石。”
与此同时,西门,三辆大型巢车缓缓推向了土山顶,每个巢车上有十名士兵,四人持盾护卫,六人手持弓弩进行精准射击,压制城头。
小土山堆成2米半高,巢车约两米高,登上山坡,巢车上的弓兵正好与城墙上士兵视线齐平。在弓弩的压制下,城墙上士兵不得不持盾伏地行走。
北门的攻击牵制住了袁绍大部分兵力,邺城守将目前尚判断不出青州兵的主攻方向,不敢轻易调动预备队。故此,西门攻城兵遭遇的反击并不强烈。他们继续疯狂加固、堆砌着土包,片刻间,土山的长度扩展,变成了长堤,正好围堵在西门之外。
又有几辆巢车被推上了土堤,其中两辆车上不是弓弩兵,而是掷石兵。他们用一个短索绳(埃塞俄比亚掷石索)套住一个燃烧的小瓦罐,在头上做圆周形舞动,等到速度足够,燃烧的火罐在离心力的作用下脱手而出,投掷到城墙上。一些火罐在城墙上滚动几下,继续燃烧。有的火罐容体碎裂,内盛的火油撒在城墙上,风助火势,砖石也开始燃烧。
以前,青州的火油弹是以植物燃烧,可惜,植物油燃烧效果不充分,另外,以此制成的火油弹价格昂贵。最重要的是,刘备不赞成以可食用的植物油做武器,投掷给敌人。恰好此时,炼钢过程中产生的大量煤焦油无法处理,简单的倾倒和掩埋又受到周毅等人的坚决反对。随着问题的越来越严重,郑浑提议:将焦油制成火油弹。
这一建议解决了两方面的难题。此刻,巢车上的士兵投掷的正是火油弹的核心。为了增加这种火油弹的威力(也为了处理垃圾),瓦罐中还添加了许多铁矿渣。郑浑的想法是:燃烧的火油弹可以将矿渣烧得通红,然后四溅飞射,灼烧敌军。
煤焦油的主要化学万分是苯类物质,燃烧后发出刺鼻的异味,让城头上的士兵涕泪交流。那黄色的烟雾升起,诡异非常,即使投掷的青州兵也被这种现象震撼,放缓了投掷速度。
“轰”的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地动山摇。北门城墙上士兵站不住脚跟,滚做了一片。城墙外,攻击的青州兵也被这巨响吓住了,骑兵战马群嘶,队形混乱。步兵则惊慌失措,四处寻找军官,询问原因,军官手足无措,连下命令整理着队伍。刚刚走出营寨的投石车,石弹滚做了一地,士兵们慌忙追逐着石弹。
“好运气”,刘备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目光缓缓地移到西门方向,心中暗喜。
第四章 群雄割据 第六十六节 斩杀
田畴气急败坏,连声怒骂尉官将校:“快点整理队伍,城头士兵混乱不堪,乘此机会攻击,当事半功倍,蠢货,在这节骨眼上,怎么乱成这样?”
刘备淡淡的一笑:“子泰,不要苛责他们,胜败已分,西门破城了。”
“什么?”,田畴吃了一惊,旋即,被这句话吓住了:“西门破城了?”
西门方向,震天的吼声响起,似乎应证了刘备的判断,田畴急忙约束士兵,继续对城头施加压力。
过了一会,一骑自西门而来,在田畴的眼里,那士兵的动作变成了慢镜头,一霎时,天地间所有的声响消失,只剩下那军士的急报声:“禀主公,西门破城,近卫左骑黄校尉(黄忠)已带人冲进城内,典将军率近卫步军正在跟进。”
“万胜”,呆立了半晌,北门青州兵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投石车不顾射程,将所剩的石弹全部射出,弓骑兵发疯似的射出所有的箭矢,暴熊兵团斧头兵则兴奋的抬着云梯向城头奔跑。
管亥亲自披甲,一路咆哮着:“废物,废物,主公在此亲自主持,竟让典小子首登城墙,跑快点,跑快点,攻击向前,有我无敌。”
“万胜”,“有我无敌”,北门青州兵呼着口号,像吃了兴奋剂般疯狂的向城头攻击,攻击。
真的是大局已定!田畴不敢相信眼前的消息,本以为攻城战尚需持续很久,所以,可以将攻击节奏控制得不紧不慢,没想到,很多招式尚未用到,城破了。
“西门情况如何?怎么破城的?”田畴追问。
“我军正在投掷火油弹,没想到火油弹突然爆开,声响巨大,城墙为之崩塌,黄校尉当先自豁口处冲入城内,目前正在向州牧府杀去,当时,城墙外巢车尽毁,典校尉不得不在城外整理步军,稍后也尾随杀入。”
煤焦油在锰盐的作用下,分解、化合成苦味酸,这种黄色的颜料也是烈性炸药,出云铁矿是锰铁矿,矿渣中含有大量的锰盐,也许,某一个火罐恰好万分搭配合适,在烈火中合成了苦味酸,这种威力超越TNT的炸药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爆燃”,当空气中这种黄色粉末浓度过高时,稍有明火就发生剧烈的燃烧、爆炸,西门,就被这种爆燃所摧毁。
“万胜”,北门士兵的欢呼声响起,步兵登城了,袁绍兵败如山倒,城头再无有组织的抵抗,青州兵自云梯蜂拥登城。
刘备勒马,缓缓的回头和田畴交换目光,心头一阵舒畅。
“北门已被堵塞,命令骑兵转移到西门,入城后沿街扫荡残余士兵,并维护治安,快马通知青州元老院,让他们尽快送一批官吏来,告诉高堂隆,60万只箭我还没用完,邺城已被攻破,让他立刻派人来接受邺城钱粮。”刘备得意的命令道。
韩馥搜刮很久,冀州虽然百姓穷困,但官府仓储富足,袁绍才入邺城,这些钱粮尚未及挥霍,这一仗出乎意料的迅速结束,或许,所获能补偿战争开销。
“袁谭、高干放入城内没有?”胜利来得太快,后招均未安排妥当,成年的袁谭留下是个祸根啊。
田畴发出会心的一笑,回答:“主公何必忧虑,这世上,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无,只要主公妥善安置袁绍旧将,让其旧属无怨望之心,袁谭嘛,等他监禁一两年后再出来,那时,主公在冀州基业稳固,无人愿意帮他造反,一个童子,有何可担心的?”
刘备哑然失笑:也罢,真实的刘备从没有诛人九族的习惯,杀了蜀国名将李严后,他依旧任用李严后人,这豁达的名声不能败坏,再者说,青州律法:罪不及妻子儿女,放他一条生路又如何?袁绍活着时尚不怕,败亡后,有什么名望可利用?
“也好,告诉他,愿意报仇,就来吧。”
不一会,入城的步兵趴开城门的堵塞物,打开了城门,刘备、田畴结伴入城。
城内,抵抗已经终止,沿着大街,处处都是投降的袁军士兵,抱着头蹲坐在墙角,青州兵来回巡逻,监控着降兵。
“这些人是百姓,还是士兵?”刘备心中嘀咕,没有衣甲,没有标志,拿一把刀剑,就成为士兵,看来,是城内百姓被袁绍驱赶上城。
刘备招手唤过一名侍从,下令道:“你去传令,命令降兵交出兵器,各回各家,今夜全城戒严,禁止走动,明日天亮,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田畴在旁补充道:“告诉各部:我军没那么多钱粮养这些闲人,攻城战不以俘获记功,以先登、斩首、占领作为功绩,晚饭时间快到了,哪个部队没打法完这些闲人,哪个部队管他们的晚饭。”
邺城的活力在于青壮人口的多少,而刘备的手下都是久经训练的士兵,收容袁军败兵则意味着扩军和战斗力混杂,不如乘着入城的混乱,把他们全解散,让其充实邺城。
片刻间,街头俘虏在青州兵的驱赶下,按居住的处所的街道,组成一支支小队,袁绍带来的单身士兵在周围青州兵的虎视眈眈下,开始哀求邺城居民收容,在青州兵的默许下,青壮劳力被邺城居民瓜分一空,无人看顾的士兵混入队伍中,默默祈祷当地有一栋空房可以栖身。
随着俘瞄虏归家的进程加快,街头维持秩序的青州兵力起来越雄厚,青州兵以班排为单位,沿街巡逻,斩杀着孤身的袁军士兵,这一举动迫使更多的袁军士兵融入邺城,躲入居民家中。
在青州兵的欢呼声中,刘力催马走近州牧府,典韦一身血迹,乐呵呵的在府门口迎接刘备。
“本初公何在?”刘备翻身下马,询问典韦。
典韦憨笑着,回答:“主公,痛快啊,那袁绍长的啥样?我瞧里面没人长得像四世三公,都一个鼻子两个眼。”
废话,四世三公,难道能多长出一个鼻子来?
“可曾询问俘虏,本初公在不在?”田畴继续追问,袁绍若是逃跑,这战事牵连,恐怕一时难了。
典韦惭然的摸摸额头,道:“俘虏,我正准备去外面寻两个俘虏问问。”
刘备默然,田畴一惊:“难道,里面没一个活人?”
典韦傻笑着回答:“他们个个不经砍,我还没过瘾,里面已没站着的人了,哈哈。”
刘备一言不发,迈步走入府内,田畴典韦慌忙追随,进入了这人间地狱。
府内,伏尸处处,血泊成河,许多尸体都是背后中斧,脸上留着惊恐未定的表情,可以想像,典韦一定是一路追斩着他们——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典韦这把刀太利了,今后需要慎用,刘备默默提醒自己。
看着刘备巡视州牧府沉默不语,典韦惴惴不安,田畴喃喃自语:“太惨了,太过了。”
不久,青州众将接连来州牧府报到,黄忠献上了俘虏郭图、荀谌、许攸、陈琳,在典韦追杀的时候,他们出州牧府向路过的黄忠投降,保住了性命,辛评、辛毗兄弟见势头不妙,与焦触、张南、吕旷、吕翔四将打开南城门,向高顺投降,蒋奇、马延、陶升被张飞斩杀,原河内太守王匡,被袁绍吞并兵马后,一直作为闲人呆在自己家中,闻听城破,开门向管亥投降。
州牧府的尸体随即辨认完毕,逢纪为保护袁绍被杀,审配投降后,典韦恼他识破赚城计,使部下丧生,追斩了他,袁绍借部下掩护,自后门出逃,在街上被巡逻小兵斩首。
“除袁公子谭外,本初公还有什么后裔?”刘备询问。
郭图小心翼翼的回答:“尚有一子名熙,字显奕。”
袁熙?这么说,袁尚还未生下来,嗯,官渡之战前,袁绍曾因为小儿子生病,无心与曹操开战,错过了良机,袁尚应该是官渡之战前不久出生的,现在袁熙年龄应该还不大。
“将本初公的尸骸还给袁熙,让他安葬父亲,你们当中,谁愿去吊唁,尽管去,我不怪罪。”刘备缓缓地说。
辛评迈步上前,拱手施礼道:“玄德公高义,使本初公得以安葬,可惜熙公子尚年幼,公何不释放谭公子,以主持本初公安葬仪式。”
刘备扫了一眼田畴,田畴摇头说:“法不容情,谭公子残害平原郡,挟裹平原居民,必须依律受审,未处置之前,绝不能释放。”
郭图不悦的说:“为人子者,为你尽孝,青州律法尚不容许吗?”
田畴正色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