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赞却撇了撇嘴冷冷一笑,却并未与之搭话。不过公输赞心中却鄙夷孙焘,心道你这种发国难财的,还不是咎由自取?
“公输兄弟,此事其实怨不得司马大人!”就在公输赞准备抽身离去时,陈浩从一旁走了过来。
如今公输赞对陈浩心中有了一丝敬佩,他知道若不是陈浩,恐怕这里早已经造成血案了,因此对于陈浩的话,公输赞还是能够听下去的。
孙焘见陈浩替他说话,神情不禁微微一怔,继而甚是感激的行了一礼道:“此次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否则本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二位相劝使得百姓免受伤亡,实乃功德无量,请受孙某人一拜!”孙焘说着就要施礼一拜。
“别!草民可受不起孙大人大礼!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公输赞赶忙躲开,继而冷嘲热讽的揶揄道。
公输赞此言一出,不但孙焘面色通红,就连陈浩也神色有些怪怪的。这公输赞可是一竿子打落一船人,为官者虽然不乏有贪赃枉法之辈,但也有清廉如水为民请命的好官。
司马大人孙焘叹了口气,接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来,面带忧虑之色道:“二位看看这个,就知道真相了……”
小布袋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公输仔细一瞧竟然是混有大量沙石的白米。孙司马苦笑道:“实不相瞒,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就是这种东西,本官赈灾熬粥,先要去除沙石,这一筛去沙石粮食剩下还不到一半。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粮食如此稀少只够熬薄粥,要是熬厚粥不到两天就得断粮。到那时,本官又拿什么赈济百姓?”
公输赞甚是惊诧的问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因为押运赈灾粮食的正是那卢棠,即便孙大人将实情如实相告,只会落得个玩忽职守的罪责!试想一下,贼喊捉贼,贼何曾说过自己是贼?”还未等孙焘解释清楚,陈浩就已经道出了其中玄机。
孙焘神色闪烁不定,惊诧的沉声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观察与分析!若是陈某没有猜错的话,刺史周峰周大人近日是不是抱恙在身?”陈浩没有直接回答孙焘的问题,而是又向对方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你打探了刺史府内的消息?”
“陈某今日才入城,又谈何刺史府中打探消息?况且那周刺史跟陈某无恩怨,又何必去关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陈浩呵呵一笑,自顾地摇了摇头。
公输赞在一旁听得也是惊奇,于是失口询问道:“那陈公子是如何得知……”
看着二人焦急的神色,陈浩摆了摆手道:“这赈灾一事常理而言,应由一州刺史亲自督办。而如今蓟州城督办赈灾之事,却是一副职司马孙大人。如此官员安排只能有两种可能,一个就是刺史因外在原因不在任上,所有事物由孙大人全权代理;另一个就是刺史因内在原因,抱恙在身不能处理政务,可由司马孙大人暂代事宜。不过据陈某所知边关重州,是不会允许这四品刺史官职空悬的!”
孙焘听陈浩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又高看了眼前年轻人几分。于是钦佩道:“这位小兄弟果然心思缜密,孙某佩服!”
说到此处,孙焘顿了顿,继而愤愤地说:“定是卢棠在赈粮中混了沙石,然后把粮食扣下好卖高价,卢氏在整个范阳可谓无法无天。孙某无粮可赈灾,届时他正好借机治孙某的罪。更高明的是,孙某还无法与老百姓明讲,刚才的局势你二人也见到了,一旦说出真相灾民定会冲击蓟州军队,马上就是一场民变。若那卢棠派大军镇压灾民,蓟州的百姓定会生灵涂炭!孙某我四十有五,一辈子只知道上保国下保民,那卢棠吃准了孙某的心思,所以设了这个局,不怕孙某不钻啊!”
公输赞此刻心中很是愧疚,他知道若不是他揭破筷子机关,也不会落得这个结局。过了许久公输赞才尴尬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这粮食毕竟太少了!”“离下一批粮食到来,恐怕须得一个月的时间,如今最难熬的就是这十几天,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蓟州粮行的商老板借粮,不知二位可愿与孙某前往?”孙焘神色忧郁的握住了陈浩的手,旋即询问二人道。一更。……by:89|10054374……》
第005章 高涨米价
第005章高涨米价
“卢枢兄,芷先生,你二人可真是有雅兴,竟相邀裴某来此……”一身灰色长袍清瘦的中年男子,此刻脚踏荒草讪笑的说道。
“裴老弟说笑了,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如今你身为钦差来此幽州,就更要有所避嫌才是……”名唤卢枢的六旬老者,手捻胡须微微一笑道。此人虽年过花甲但精神奕奕,腰佩稀世古玉映衬华贵之身。
这二人来头可谓不小,一个是范阳卢氏家主卢枢,另一人便是此次赈灾的钦差裴泰。如今裴泰奉旨前来范阳赈灾,押运的第一批粮食进入了范阳。只是这些时日以来,裴泰一直未有见到范阳节度使陈浩。最后一经询问之下才知晓,原来陈浩前往北方寻药去了。
此事让裴泰气恼之余也没有办法,虽然他身为钦差,但毕竟只是负责督办赈济一事。至于陈浩之事他也无权过问,不过待回京之时,他必定要参陈浩一个擅离职守的罪责。
“好了!二位都是久经世故之人,也应当知晓如今整个幽州,到处都是那陈浩的眼线,若是我等三人不在这荒僻之处相聚,恐怕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落入他的耳中!”这时久未有说话的白衣男子开口说道。此人三十岁左右,面白无须神态沉稳。
裴泰听罢此言不禁暗自一凛,但随后就却哈哈大笑起来:“芷先生真会夸夸其词,那陈浩有些本事裴某不与否认,然你说他的眼线无处不在,哼哼!着实让裴某难以相信!即便是皇家的星河内卫,也没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星河内卫?呵呵!你们不知他的深浅罢了,他并不是尔等表面看的那般简单,若非如此,卢氏的朝中势力也不会土崩瓦解,你河南裴家也不会身遭流放!应对此人还是小心为上!”白衣人神色如常无悲无喜,但是说到陈浩之时,他的脸上却是露出少有的凝重。
卢枢花白的胡须不由的微微颤抖起来,陈浩给卢氏一脉带来多大的伤痛他是清楚的。过了一会待情绪平定之后,这才悠悠道:“可惜那张允伸未能守住范阳,让贼子坐拥范阳九州掣肘卢家……”
“那个没用的东西,当日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机会,可惜他非但没有把握反而瞬息之间失去了幽州城!”说道这里,白衣人虽然极为不悦,但是转念之间有狡黠一笑道:“今日相邀二位前来,是要商议该如何对付陈浩……”
“哦?那需要我等如何做?”裴泰闻听眉头一挑,继而眼中已有了兴奋之色。
白衣人转过身来冲二人一笑道:“计划已经开始,就无需二位操心了,此事只需二位全力配合即可,须得这样做……”
……
陈浩此次微服而来,虽是路过蓟州,但也有暗自查访的想法。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双筷子之中竟让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据蓟州司马孙焘所言,那卢棠应该就是此次赈灾隐患的祸首,不过他却不这么认为。
如今整个范阳都是他陈浩的管辖范围,屠杀万人俘虏更是震慑了各地驻军,陈浩不相信一个小小的轻车都尉,竟敢私自贪污赈灾粮款。那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吗?那这卢棠的背后的依傍是卢氏?还是钦差裴泰本身就有问题?这些都是未知的结果,所以陈浩决定继续微服调查此事。
陈浩知道,若是他表明身份之后此事便无从查起。明面上钦差裴泰在幽州掣肘着他,私下里卢氏势力渗透范阳各处,若要在这双股势力的眼睛皮子底下寻找真相,可谓是难如登天终究无获。
说起这蓟州粮铺的王百万可不是等闲之辈,只是储备粮食的粮仓就有九个之多。在如今大灾之年居然仓仓充盈,除了东家财力雄厚之外,也足以见此人神通广大。粮铺若肯借一部分粮食出来,饥民熬过一个月还真不是难事。
陈浩与孙焘、公输赞一行人来到王百万的粮店,只见门口并排站着几十个伙计,个个顶盔贯甲手执钢刀,犹如官家侍卫一般驻守在粮铺门口。这群凶神恶煞的伙计们,正不住地往外轰赶挤进来的百姓。
见到此番情形陈浩可谓颇为惊愕,心道这是闹得哪一出?一旁的公输赞是个急性子,见一名衣着简朴的老汉神情黯淡的走出铺子,此人公输赞刚巧认识,正是城东的刘大爷,于是公输赞便几步走上前去询问道:“刘大爷,这里发生了何事?”
刘大爷见来人是公输赞,于是忧苦的摇了摇道:“哎,这日子当真没法过了!”说着便从腋下取出米袋,在手中摇了摇苦涩道:“老朽一年的积蓄也只能买着半袋米!”
“怎么如此!?不是两贯钱一斤米吗?”公输赞震惊了,要知道刘大爷在城东做着小生意,虽算不上富足但也是小有殷实。虽然如今米价飞涨已经飙升到了两贯钱一斤米,但是也不至于让刘大爷如此苦恼。
刘大爷一听摆了摆手苦笑说:“二贯?那是昨日!今日已经涨到四贯铜钱一斤米!”
什么?陈浩在旁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四贯铜钱也就是四两银子,如今米价飙升至此称为天价也不为过。要知道一般小农家庭一年的花销也不过这个数,现在一斤米粮几乎耗去一年家资,这吃的还是米粮吗?这明明吃的是钱,吃的是人身血肉……陈浩还算镇定,但是公输赞却气的说不出话来。孙焘安抚了公输赞之后,便吩咐随从前去进去通禀王百万,就说司马大人来访。之后时间不长,粮铺里的掌柜亲自出门迎接,但是却未见东家王百万。陈浩心道这王百万好大的架子,一州司马来访竟让如此怠慢。于是将目光瞥了一眼孙焘,不过见孙焘并无多少抵触,因此也就不再多想跟着众人进入了铺子内。一更。……by:89|10054375……》
第006章 王百万
第006章王百万
见众人进得大厅,王百万象征意义的冲孙焘拱手一礼道:“原来是司马大人到访,实乃受宠若惊!”
“呵呵!王东家客气!本官今日冒昧到访,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王百万干笑了两声,随后道:“请坐!”
“多谢!”
孙焘说着便入席坐了下来,王百万笑脸盈盈的也紧跟其后坐在了一旁,接着便追问道:“今日大人亲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额呵呵!想必城中粮食紧缺之事,王东家也已然知悉!”
“王某略有所闻,略有所闻!”王百万不紧不慢的自语道。
略有所闻?公输赞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心道这整个蓟州都难民四起了,你王百万竟然只是略有所闻。那是不是等到天下大乱了,你才能真正的知悉?
这时孙焘终于开门见山道:“还望王东家施以义举,借于官府粮食,待此间灾荒平息之后,本官定会如数奉还所欠粮食!”
王百万眯着小眼听孙焘说完借粮之事,嘿嘿一笑:“王某是个商人,不懂得什么义举。眼下是四贯铜钱一斤米的行市,王某怎会傻得出借粮食?”
公孙瓒终于看不下去了,继而厉声说:“这是孙大人向借你的粮,一州的父母官!你身为蓟州富商岂能为富不仁!?”
“为富不仁?所谓无奸不商何谈仁义之说?事已至此,王某就直说了吧,赈济百姓是官府的事情,与我王某人毫无关系!你赈你们的灾,我卖我的粮!”王百万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急不恼地回应道。
此刻静默不语的陈浩,却自顾的悠悠道:“王老板在数万饥民包围中卖高价,就和坐在火山口上一样,难道不怕众人强抢?到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这话说得很有分量,公输赞甚是欣喜的点了点头,心道要是论口才还是这位陈公子一语中地。就在公输赞以为此话会打动王百万时,没想到王百万却毫不在意,轻轻地端起茶盏品了一口香茗,随后笑道:“所谓富贵险中求,我王百万就是要发这笔国难财!再说了,那些刁民敢吗!?”
这时陈浩眉头一皱,但随后便没有言语。孙焘气氛异常的起身冷喝道:“王百万,信不信本官这就将你打入大牢!”
“哦?王某乃是一介商人无关无权,但却一向遵纪守法,不知孙大人抓捕王某所为何事,可有证据?”
“你!……”话到这个份上,就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孙焘最后无奈的一甩衣袖,领着陈浩与公输赞回到了府上。
陈浩进入孙焘的府内,喝着由仆人煮好的茶水,当他端起茶盏之时不禁眉头微皱,就在这时孙焘开口向陈浩寻问道:“劳烦陈公子多时,只知公子姓氏却不知其名,实在是有些唐突!”
“额……呵呵,在下单名一个风字!”陈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于是尴尬一笑道。
“哦!不知陈风公子可有办法,替本官解决眼前的困局?”
“呵呵,这个……那王百万说的也不无道理,他虽是囤积粮食高价销售,但毕竟是个人私产,若是王百万不同意借粮,官府也没有办法!”
陈浩说的是实情,但是公输赞却愤怒喝道:“难道就让王百万高价销售米粮,榨取我们老百姓的血汗吗?大人为何不寻一个由头,将王百万抓入大牢,届时还怕他不主动借粮吗?”公输赞祖上庇荫留下一些产业,对于他而言虽然在这灾荒年月饿不死,但是也看不惯这些为富不仁的商贾。
“哎!公输先生有所不知,这王百万可不是轻易能动的人!他背后不但有卢将军依仗,还有城内的刺史周大人作保。即使本官想要惩办王百万,也只能自讨没趣!”孙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颇具无奈的沉声道。
公输赞闻听此言不禁惊讶道:“孙大人之意,刺史大人与卢将军是一伙的?”之后见孙焘点头默认,公输赞不禁破口大骂道:“我早就说过,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说到此处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冲着孙焘歉意道:“当然孙大人除外……”
孙焘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继而苦笑:“公输先生说的不错,当官的没有好东西,本官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