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刘府的师爷一拍大腿,暗道不好。陈浩说到这里,在根据之前陈浩的举动,便知道情况有些不妙。
果然,陈浩托起木盘,然后绕着大堂走了一圈,让众人闻了一边,均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依旧从木棒上散发出来。
待众人闻过之后,陈浩又拿起两块抹布,朗声道:“这两块抹布,一左一右,分别是史丹与姚刚擦过手的抹布。然而学生在对应姚刚的抹布上却闻到了汗臭味,而在对应史丹的抹布上不但闻到了屎臭味,咳咳,还闻到了椿树黏浆的味道!”
“你!……老爷,你可要救救我啊,少爷不是小的杀的,是他诬陷小的!”史丹听了陈浩的讲述,顿时之间慌乱心神,刚忙磕头向刘元求救。
“哼!该死的奴才!”刘元虽然恨姚刚,但是此时他更恨史丹,身为刘府的管家,竟敢欺上瞒下,误杀少爷,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万大人,既然此事已然明了,本官就不在此叨扰,还请秉公办理,告辞!”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浩,一脸阴沉的甩袖离去。
“万大人,你看这……”陈浩试探性的问道。
万峰可不是个傻子,证据当前他自然秉公办理。再说了,之前这书生拿出令牌之时,连刘司马都气弱三分,定是后台很硬的主儿。
于是很快的案子便审理完毕,姚刚被无罪释放,万峰本意要摆宴招待陈浩等人,然而却被陈浩婉言谢绝了。结果还惹得罗飞龙满心的不高兴,一路风餐露宿,可是苦着这位吃肉喝酒的山大王。尤其是来到淮南道,就经常在乡间找不到客店,因为颗粒无收,难民漂泊,哪里还有客人光顾客店。
第二日,罗飞龙陪同姚刚把该办的事办妥,便于以后好跟随陈浩。姚刚这人倒是豪爽义气,有恩必报,当日公堂之上的话果然说到做到。当得知眼前年轻人乃是名动天下,识二宝,谈笑破案胜棋局的陈浩之时。心中跟随之意,更加明确。
时值中午,酷日炎炎,二人便在城外一个不大倒很干净的酒楼坐下来,准备先吃午饭,下午再行。
二人对面坐了,不多时,那跑堂的端上酒来,二人且谈且饮。
忽听楼梯“蹬蹬蹬”直响,上来一个人,右手却扯着个小男孩儿,那孩子两眼泪汪汪的,想哭又被那汉子喝住。
这黑脸汉子扯那孩子在他对面坐了,那小男孩却不敢坐,只是一个劲地用衣袖擦眼泪,没想到却惹火了那黑脸汉子,大喝道:“再哭,我就把你从窗口扔下去,老实坐下,莫扫了大爷的兴致。”
罗飞龙与姚刚二人觉得十分纳闷,两人莫非不是父子?
这时,楼梯又响,这次上来的却是个老头儿,穿着身破旧衣裳,骨瘦如柴,上得楼来,一眼看见那黑脸汉子,连忙上前跪倒,哭诉道:“求大爷千万不要动怒,小老儿虽然短欠你的银子,我会慢慢地还清,一分一文也不敢少大爷的。只是这孩子,求大爷千万不要把他带走。他这么小年纪,还不会干活,大爷带去他又有什么用呢?”
那黑脸汉子冷笑道:“说得好听,慢慢的还我银子,只是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至于我带走这小东西干吗?你就不用费心了,我看这家伙还算机灵,卖个人家,还能换几两银子。”
那老头儿听这汉子这么说,更加害怕了,向前跪爬了几步,抱住那汉子的腿道:“求大爷千万不能这么做,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小孙子,他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那汉子冷笑道:“我管你什么命根子不命根子,只要你能还上大爷的债,就把这小家伙还给你。”
那老头只是连连叩头,连连求情。
那汉子把眼一瞪,道:“别惹烦了大爷,你只管想法凑足银子,三天后,到我家去领这小子。”
罗、姚二人正要上前。这时,旁边忽然有一老仆模样的人走过去对那汉子道:“这位大爷,我家公子对你有句话说。”
那大汉一扭脸道:“什么公子,我又不认识,和我说什么。”
这时,一个公子哥已经走过去了。
“这位大哥,小生王安,正要进京赶考,适才见大哥和那大伯有口角,不知那大伯欠你多少银子呀?”
大汉道:“他欠我四十两银子。”
那公子二话没说,让老仆拿出四十两银子道:“我替这老伯还上,你不要为难他了。”
大汉接了银子,嘿嘿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老头儿忙跪下给公子哥磕头:“多亏公子替我凑齐银子,要不那马家庄的马二爷一定跟老儿没完呀!”说完一个劲地给公子哥王安磕头,王安又安慰老头几句,便和老仆下楼去了。
罗飞龙、姚刚眼望那公子的背影,暗道:“好个侠义心肠的王安。若此人进京科考,将来为官,也不失为一爱民如于的好父母官。”
二人接着吃酒,但姚刚心中却实难平静,他总是见不惯欺负老弱父女的凶恶之人,所以他决定教训教训这个马家庄的马二爷。但是又不想连累罗飞龙,于是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法子。
然而姚刚一时意气之举,却引出了一大玄机。
第043章 这酒有问题
二人都是海量,姚刚本是江湖一游士,酒量自不必说。于是二人喝酒直至晚间。姚刚故意把罗飞龙灌醉,接着把沉睡的罗飞龙放到床上,不多时,便呼声震耳。姚刚不禁暗笑,自己就盘腿打坐,闭目养神。
二更时分,姚刚悄悄装束停当,将外面的大衫脱下来,只穿一身蓝布紧身裤褂,转眼看了看罗飞龙,见其呼声越来越大,暗地说道:“罗兄弟,你且在这里睡个好觉,我去去就来,把事办了,再与你痛饮三百杯。”
出了屋门,越过墙头,直奔马家庄而来。马家庄离此并不太远,不一会就到了。
看看院墙很高,姚刚也不用飞爪,飞身跃上墙头。原来这道墙是外围墙,里面才是院墙。跳下大墙,又上里面院墙。
里面的墙上铺着钱瓦,姚刚只得窄步缓行,到了耳房,贴近墙皮,本想从房上进去,岂不省事。两手扳住耳房的边砖,刚要纵身,觉得脚下砖一动,低头看时,见蹬的砖已离位,此时,如果姚刚抬脚,那么这块砖就会落下去,砖着落地,就必然弄出声响,惊动了院里的人。
但这时如果松手,也来不及了。于是只得用脚尖轻轻的碾力,慢慢的转动,好容易将那块砖稳住了。这才两手用力,身体一长,便上了耳房,又到大房,在后坡里稍微喘口气。
只见院子里丫环婢女,婆子来回走动,要酒要菜,彼此传唤着。
姚刚瞅个没人的空儿,到了前坡,爬伏在房檐上偷听。只听众妻妾卖俏争宠,道:“二爷,你喝了海棠的酒,还没喝奴家桃红的酒呢?奴家可不依。”
又听有男子哈哈笑道:“你放心,你们四个人的酒,我挨个儿都要喝一杯;不过得慢着喝,我可是不喜欢喝急酒的。”
听声音,正是白日在酒楼上那个黑脸恶汉,姚刚心里暗生气道:“这小子在这里过得好不快活,花天酒地的日子不知用多少穷苦人家的血汗钱换来的,实在是可恶。”
为了听得更清晰,姚刚用了个倒垂势,把住椽头,将身体贴在前檐之下,却用两手捏住梭头,倒挂两脚撑住凌空,换步到了檐柱,用脚蹬定,将手一撒,身子向下一顺,便抱住大柱,两腿一抽,盘在柱上,头朝下,脚朝上,“嗖,嗖,嗖”顺流而下,手已扶地。
转身站起,瞧了瞧此时无人,隔帘往里偷看,见上面坐着一个人,年纪三十多岁,正是白日里酒楼上的那黑脸汉子,此时正被众妻妾围着,胡言乱语。
忽听一个女子声音道:“老爷为何这么偏心,你前些天发了笔大财,却给了桃红一个金钗,为何没有奴家的。”
马二爷已喝得糊涂了,言语不清地道:“休要胡说,这些银两可是大有来头,暂时见不得光的。现在存放在彩虹镇我大哥王陵哪里。大哥可是说了,看管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怎敢轻易拿出来,不要再提此事,莫走漏了风声。”
又一个女子声音道:“最近我们姐妹又没钱买脂粉了,大爷还不给我们些个?”
马二爷道:“你们女人真是麻烦,要钱,要钱,整天就知道要钱。”
“不过要看你们姐妹今晚够不够劲喽!嘿嘿!”接着下面传来男女的调笑声。
姚刚听到这里,不由心中暗想,怕是内有玄机,一大批见不得光的银子,莫非是打劫的不成?想到这里,也不想再教训马二爷了,以免打草惊蛇。
翻墙出来,回到客栈叫醒沉睡的罗飞龙,罗飞龙一听,便知此事非同一般,粗中有细的他收起来火爆的脾气,准备将此事告知陈浩。
二人连夜赶回了客栈,给陈浩一说,陈浩思索片刻道:“那马二爷说银子存放在彩虹镇王陵哪里?”
姚刚认真点头道:“我确实听他这么说!”
陈浩从姚刚的口中的信息,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若是一个简单的劫案倒是没有什么,可若是与这次赈灾有关,那么这个事情可就有些棘手,必须慎之又慎。
于是陈浩决定翌日早晨便一起赶往彩虹镇,查查那王陵,看看是否有什么破绽。
……
然而就在陈浩布置查案之时,几方势力却隐隐的向这里而来。
扬州节度使府,一位四十岁许的中年人正与一位公公对弈品茶。
“刘公公,此话当真?”杜棕轻捻胡须面色沉重的问道,在京城他杜棕不是没有耳目,但是为何没有消息呢?
“杜大人,杂家岂能骗你?这可是京城李褒李大人传来的消息,李大人的消息,可比你我要灵通的多。说皇上已经暗暗派遣钦差前来,调查你赈灾一事!”刘公公轻品香茗,用鸭子般的腔调道。
一听是李褒,杜棕心中便坦然了,人家可是皇亲,又是崔氏一党的中坚力量,自然灵通的很呢。
“没想到皇上对杜某人还是不放心啊!可是这李大人可是崔氏一党的人,为何要帮杜某?”
杜棕对于此事有些疑惑,因为杜棕他本身就是卢氏一党的人。崔、卢本就势同水火,如今李褒主动相帮,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这个杂家倒不是很清楚,据说是与这个钦差有矛盾吧!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如何应付这个钦差!”
“刘公公说的极是,不知这位钦差是谁?”
“陈浩,翰林学士!杜大人莫非你要……”刘公公说道这里,一脸郑重看向杜棕。
杜棕一听不由一愣,陈浩之名,最近可是如雷贯耳,十七岁的翰林学士自古少有。眼神中虽有惋惜之感,但是也只是瞬息之后被阴狠所代替。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虽然本官很是惜才,但是大事当前,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杜棕似笑非笑的朗声笑道。
刘公公也一脸阴沉的笑了起来,继而赞许道:“大人好手段!”
“刘公公,本官身为节度使,您是监军,你我相交这么多年,一直以来淮南道都是风调雨顺,总不能让这一颗棋子搅乱全局吧!哈哈哈!”杜棕从棋盘中取出一子,接着只听到吱吱声,再看棋子已然碎成粉末。
……
黄冈县的一家客店里,张红鸾听着属下的人汇报着罗家兄妹的行踪。
“堂主,经属下探明,罗家兄妹与其余三人正向彩虹镇而去!”一黑衣男子单膝跪地沉声说道。
“哦?呵呵,终于追上了!以为连夜匆忙出京,本堂主就找不到吗?哼!这一次让你们兄妹插翅难逃!”张红鸾说着一脸愤怒的抓着木桌,眼神很是凶横。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陈浩等人连夜匆忙出京,倒不是为了躲避她张红鸾。而是躲避杜棕在京城的耳目,因为陈浩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方镇守节度使,京城没有耳目,那就纯属扯淡。
“好好安排,确保万无一失!去吧!”
“是!属下告退!”黑衣男子起身出了房门。
待黑衣男子走后,张红鸾轻声问身边的兰儿:“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姐,奴婢已经调查清楚,这个翰林学士陈浩,便是当日飞凤山小姐要杀之人!”
张红鸾听罢只是短暂的失神,继而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样子:“原来真的是他,起初以为他是一介书生,掉入悬崖必死无疑。后来听闻有一少年力挫东瀛,被誉为大唐第一才子的陈浩,还以为是同名之人呢!看来如今却是一人!今日已是人上之人,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
次日清晨,陈浩一行五人直奔彩虹镇而来,一路上车尘土飞扬,废弃的驿站与村舍已然杳无人烟。只有三三两两结成队的逃荒百姓,沿途草木枯黄的处处透露着悲凉。
天至傍晚,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于是五人便四处寻找,一会儿,姚刚从东边跑过来,喘着粗气道:“都过这边来,这里有一座好大的庙宇。”
众人闻声都姚刚的喊声方向跑过去,一看果不其然确实有一间道观。这道观有四座大殿,有东,西跨院儿,一溜儿的长墙,可是山门,角门都关着。抬眼望去,匾额上书写“青云观!”
于是陈浩上前叩打门环,不一会,里边有人喊:“是谁在此扣门
姚刚答道:“我们是过路的,恰逢天近夜晚所以来此借宿一宿,打扰了。”
咣啷一声,门分左右,走出两个道童,一手提牛角儿灯,一个施礼道:“无量天尊,几位请!”
那道童边走便问道:“公子贵姓?”
陈浩四处张望,继而答道:“在下姓陈!打扰了!”
“我家师傅,身体不适,不能出迎,几位请随我来吧!”
陈浩四处一看,北边是个暗间,桦木隔扇,迎面几案八仙桌,椅凳全有。
众人坐下,擦脸漱口,罗飞龙问道童:“小仙童,你们观里有吃的么?”
“有是有,都是素菜。”
“有酒吗?”姚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酒是上供用的素酒。”
“行,给我们预备点,一定多给香资!”
“请稍等!”
一会儿道童们进来,把桌子往前搭,四面放好坐位,摆上四盘素菜,两大盘馒头,一小锅米粥,一个茶壶大小的黄沙酒壶,四具黄沙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