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之职。光禄大夫虽是闲职,但也是与尚令同级的正三品,又岂是自己这个四品侍郎所能比较的。
见李褒并未因自身的怠慢而有丝毫不悦,便也不想再怠慢为难客人。虽说崔、卢两党纷争多年,二人又是这两党的核心人物,然有客临门却也不能视而不见。
于是杜万山起身拱手道:“李大人请!”
“请!”
待二人分宾主落座,交谈了些许无甚了了之事。杜万山自知这李褒登门拜访,又是夜间而来定是有事。然却不主动询问,依旧天南海北的虚聊着。
李褒见杜万山丝毫不问及他此次而来的目的,便主动开口道:“杜大人可知陈浩明日便可到达京城?”
“哦?呵呵,恕老朽年迈无知,竟不知陈翰林近日便要回京……”杜万山和颜悦色的端起茶盏轻声说道。
李褒见杜万山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暗骂之余便讽刺道:“下官也是得知不久,这陈浩当真了得,出京城不过几月,却查获了淮南贪赃案,并将祸首正法着实大快人心。据下官得知,陈大人在扬州几日,深受百姓拥护,并破获三年未断的命案将凶手当场正法……”
李褒的话可是让厅中其余三人脸色各异。杜万山眼角抽搐一下,却并未有过多异样。若是仔细观瞧便会发现,杜万山手中的茶盏有了些许的颤抖。
而杜万山身后的杜林却是怒目而视,若不是杜万山有言在先:未有他的允许不得行鲁莽之举,此刻怕是早已上前给这李褒两块烧饼。
居于李褒身后的沈飞可谓是一阵乐呵,见杜家二人如此吃瘪,倒是让他心情倍感舒畅。从一进杜府,便遭到杜府的怠慢,让沈飞心中大是不悦。心情大好之余,沈飞也不得不佩服陈浩在淮南之地所做的一切。虽然他痛恨嫉妒陈浩,但内心却是由衷的钦佩。
杜林气愤不过便冷眼道:“杜某虽常年不居京城,但也对京城之逸闻趣事甚是偏好。曾闻陈大人仕途未通之时,曾与李大人在金殿之上有过交流。杜某对此中辛密颇感有兴,不知大人可否与杜某分享其中佳段?”
额……
这一次轮到李褒尴尬的了,自己在陈浩那小子那里吃得亏还少吗?当初本想透露消息给杜棕,有望施以借刀杀人之计将陈浩扼杀在淮南,却不想这陈浩至今活得好好的。这是他永远的伤痛,也是不可磨灭的耻辱。
见对方讽刺自己的舅舅,沈飞岂能安坐无事,于是便挺身而出冷哼道:“即便如此,也好过亲人近在眼前,却无力阴阳两隔!”
杜林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手指沈飞道:“大胆竖子,竟与本将军如此说话!今日便撕了你!”
李褒见状心中也是大急,心道自己这个外甥当真是口无遮拦,一时意气用事岂不坏了今夜前来的大事。于是赶忙上前劝说道:“飞儿年少无知,还望大人见谅。今夜我甥舅二人前来,绝非有意置气,实则是与杜大人商讨如何对付陈浩!”
“哦?李大人有何高见?”见李褒话已然挑明,杜万山也不再虚掩什么,于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而杜林在李褒的劝说下却余怒未消,于是冷哼一声道:“即便杜某再如何无能,也胜过堂堂金榜有名之人,却不如一乡野乞丐。如今陈浩此人才华冠压江南诸子,想来李大人这位外甥是再无机会与之相比了!”
“你……”沈飞一听此话顿时气结胸闷,怒火中烧之余不知该如何辩解。陈浩之名越大,他就越感觉与之差距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不是追赶的**,而是无休无止的怨恨。
若是陈浩在此定会哈哈大笑起来,任陈浩思之千虑也想不到,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几位,竟然此刻如数家珍的吹捧他……
李褒尴尬一笑道:“杜将军说的是,还是先商讨此次对付陈浩的计策为上!”
“呵呵,李大人可要三思,你身为崔氏一党,见我卢党如此厄运,应举手称快才是,为何却出策相助?莫非只因陈浩与你甥舅有恩怨过隙不成?”杜万山煞有介蒂的看向李褒沈飞二人,一丝疑惑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是!也不是!”李褒神秘莫测的轻笑道。
“哦?愿闻其详!”杜万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于是态度谦和了许多。
李褒笑而不言,只是端起茶盏用茶水在桌案上写了一个‘大’字,随后将茶盏放回,继而深意的看了看杜万山。
杜万山看罢心中一喜,继而拱手道:“多谢李大人相助,不知李大人有何高见?”
李大人口称一声不敢便与杜万山道:“待中秋假宁之节过后,金殿之上我等需如此这般……”
第四十五章 又见叶白衣
李褒与沈飞离开杜府之时,已是深夜时分。待二人离去后,杜林疑惑的问杜万山:“父亲大人,为何之后对此二人如此殷情?”
杜万山轻捏胡须神秘一笑:“单凭这个字,老夫自然要礼让那李褒三分!”
“父亲,一个‘大’字而已,孩儿实在难以看出端倪!”杜林瞅着桌案上还未风干的茶渍,不屑一顾的说道。
杜万山见杜林遇事不往深处思索,便有些悲叹道:“若你兄长还在,定不会如这般愚痴!”
见父亲悲从中来,绿林赶忙跪倒行礼道:“孩儿不孝,未能替您分忧实则有愧!”杜林此刻也是愧疚难当,他自知权谋智慧不如死去的兄长杜棕,否则也不会兄长为节度使,而自己只是一个闲职云麾将军。
“罢了!这李褒身为当今太子的干舅,自然有恃无恐。此次前来若不是有太子的暗撑,他又岂会甘冒凶险与老朽商议对策!”
杜林听罢也是暗暗点头,但是又瞧了一眼那个‘大’字仍旧不解其意。于是面露愧色的道:“然这一字……”
杜万山瞥了一眼杜林,不满的冷哼一声:“只观其字,茶盏放于那里是虚设吗?”
这一提醒之下,杜林顿时恍然大悟,一个‘大’字下面放上一茶盏,岂不是一个‘太’字吗?
“没曾想陈浩这贼子竟然惹祸不少,就连当今太子也记恨与他。如此一来,李褒之策的确大有可为……”杜万山深意一笑继而自言自语道。
一缕清风吹过长安城,吹动着片片落叶,更增深秋意。清晨寒露已深,当李商隐拍着还有些晕沉的额头醒来时,家仆早已恭候在榻前。当问及昨夜之事,仆人将此中经过一一告知李商隐,并且将陈浩留下的字条交与他。
李商隐打开一看,上面寥寥数字却让他颇感沉重:“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义山兄此去路途迢迢,珍重!”
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只是寥寥几字,却让李商隐有了一种得遇知己的感觉。看着纸上的墨迹沉吟了许久,李商隐最后怅然若失的收拾行装出了客栈,直奔武宁而去。
而此时的陈浩已然悄悄地入城,并且回到自己的府邸。在未上朝动本述职之前,陆长庆仍旧作为陈浩的护卫驻守在府上。
书房内只有陈浩与陈升主仆二人,陈升正在向陈浩汇报着京城开设风月楼的细节。当年由林月瑶筹办的风月楼,这两年的扩延已然开遍淮南各州,如今京城也已设有了分号。曾经单一饮食为主的风月楼,如今成了经营多种行业的总称商号。
风月楼之所以如此迅速扩展,除了经营之人的运筹,其主要功臣莫过于陈浩。有了陈浩脑中的几大菜系,自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又因陈浩今时今日的地位,各州县又岂会不给陈浩方便?唐初或许朝廷对官员为商有过严令,然此时已是晚唐,对于官员为商也是暗自默许。
如今商业上风月楼已趋于平稳发展,陈浩便让陈升留在京城打理一切。如今的陈升已然成熟稳重很多,具备了成功商人的条件。这一点陈浩果然没有看错,这个陈升有精明的经商头脑。
待一切事务汇报商讨完毕,陈浩便又沉声问恭立一旁的陈升:“之前让你办的那件事情进展如何了?”
见陈浩问及,陈升不敢怠慢,继而毕恭毕敬行礼道:“回少爷,信鸽传来消息一切安好,已然各就各位!”
陈浩轻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言语,便挥毫写起了奏章。待写完之后,陈浩重重地长出了一口气:“陈升,我待你如何?”
陈升初听此言为之一愣,继而惶恐跪地道:“少爷待陈升恩重如山,若非当年少爷从恶人手中买下陈升,恐世上再无陈升此人。因此陈升这条命是少爷所救,自然归少爷所有,若少爷有何差遣陈升愿为少爷赴死难!”
自从谢峰一事后,陈浩无形之中对身边人开始提防起来。一直以来陈浩未曾因谢峰背叛而埋怨过,也未曾提及过,但是却犹如一根刺深深的刺在了心里。因此对陈升才有此一问,因为背叛而来的代价太大了,他再也承受不起,身边的人因自己疏忽而惨遭身死了。
陈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而悠悠道:“嗯,望你记住今日之言!”
正说话间,门外传陆长庆的通报之声:“属下陆长庆求见大人!”
“何事?”
“启禀大人,中书侍郎上官拓前来拜访!”陆长庆躬身回答道。
陈浩一听会意一笑,思忖好快的反映,于是对门外沉声道:“客厅稍等,本官片刻便到!”
待陆长庆领命离去之后,陈升便请命告退却被陈浩叫住。沉思片刻后,继而语重心长道:“若有朝一日,少爷我恰逢大难,切勿慌乱一切如常。你,可明白?”
“少爷……!”陈升被此话可是惊吓的不轻,刚失去女东家不久,却又闻少爷如是悲凉言语。让陈升一时间感到有些虚晃,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浩伸手示意打断陈升的话,旋即沉声道:“毋须多言,到时自有安排,退下吧!”陈升欲言又止却又无可奈何,于是带着一脸担忧的退出了书房……
片刻之后陈浩来道客厅,见上官拓站端坐厅中。而身旁却站立一人让陈浩颇感熟悉。此人白衣胜雪,面含春风。仔细一打量陈浩倒是乐了,这不是扬州才子叶白衣又是何人。
陈浩上前一拱手道:“上官大人光临府上,着实是陈某的荣幸!”随后又朝身后的叶白衣拱了拱手道:“扬州一别甚感遗憾,却不想能在京城与之一会,实乃幸事!”
上官拓面带笑意的回礼:“哦?陈大人与叶贤侄竟然相识,当真是巧。今日老夫前来拜会陈大人,便领贤侄来拜会京城第一才子,却不想二位竟是相识!”
陈浩面带笑意相迎,心道你这个上官拓真会睁眼说瞎话,但是也不点破,依旧恭敬有礼的请二位入座。待宾主落座之后,叶白衣眉飞色舞赞赏道:“叔父有所不知,当日于扬州诗会,陈大人可谓是弹指间技压我江南众人,当真是佩服的紧呢!”
上官拓很是配合的接过话茬,继而惊讶的说:“哦?陈大人果然高才,自此我南方之地年轻俊杰之中,当属陈大人为首……”
陈浩见此叔侄二人一唱一和双簧迭出,只是报以微笑不予理之。心道无事不登门,登门必有事,上官拓这崔氏一党的代表尚未言及正题,自己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第四十六章 好戏正在登台
果然不出陈浩所料,一阵恭维之辞后上官拓便正色步入正题:“陈大人此次回京述职,可知这京城早已因您风起云动?”
陈浩轻抿香茗一挥衣袖坦然自若道:“哦?大人此话何解?”
上官拓微微一叹说:“陈大人于淮南查赈银治各州,不畏强权甚让我等佩服。然陈大人可知那杜棕之死,已让卢党记恨与你。此次陈大人回京,卢党众人与杜家定不会就此作罢!”
“哦?那以上官大人之见,晚辈应如何应对?”陈浩大惊失色的焦急问道。
上官拓见陈浩如此惊慌,心中甚是一喜,便作悲悯之色捋须道:“想来若陈大人被弹劾,白大人定不会坐视不理。然白大人虽为宰辅,却难及卢党强势。朝中崔阁老对陈大人之才向来很是欣赏,故此求贤若渴,望陈大人莫要推却才是……”
受宠若惊的陈浩起身来到上官拓近前,激动的握住其手欣喜道:“大人不愧是大唐贤臣之后,深明大义实有先祖之风范!”
陈浩说的自然是唐初名臣上官仪,然上官拓听了陈浩如此夸赞,虽心知肚明此乃吹捧之言,但却也是一副怡然自得道:“陈大人过誉了,如此说来,陈大人应允了老夫的建议?”
陈浩略作沉思继而倍感深恩道:“多谢上官大人雪中送炭,待此间事了,晚辈定会登门拜谢崔阁老与上官大人!”
上官拓见陈浩没有明确的给出答案,心中也是一阵遗憾,但仍抱希望的问:“陈大人是否再三思一番?”
还未等陈浩回答就听陆长庆急匆匆的进入大厅躬身行礼禀告:“大人,太常少卿岳大人前来拜访!”
陈浩不禁一愣,随后轻轻拍了拍额头十分遗憾的歉意道:“上官大人您瞧这真是……,晚辈有愧,初次回京便如此忙碌……”
上官拓深会其意,对于岳子封此刻前来的意图他自然明了。岳子封身为卢党中人,此刻前来也在预料之中。于是微微一笑拱手道:“既然陈大人有客临门,老夫也不多做叨扰。之前老夫所言还望大人多作思量,请留步,告辞!”
“多谢大人厚爱,陆都尉替本官送上官大人出府!”陈浩一拱手谦恭含笑道。
就在上官拓与叶白衣转身离去之时,叶白衣突然停住脚步,随即又折身回到陈浩近前。陈浩甚是疑惑的双眉一皱问:“叶公子还有何事?”
叶白衣狡黠一笑凑到近前低声道:“承蒙大人于扬州之时为在下所著之书命名,如今《锦瓶美》上部已然完工所成……”
额!
陈浩见叶白衣那狡黠深深的猥琐一笑,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思忖这叶白衣还真是性情中人,竟然将自己胡诌的书名当真了,还当真著书立传了……
还未等陈浩搭话,叶白衣轻轻的从袖中取出一本书来:“大人,此乃在下所著,虽非全部但却是首本,因是同道雅士兴趣相投,故此前来送与大人观赏,还请大人收下莫要推辞……”
陈浩被叶白衣这几句话惹得哭笑不得,心道这都哪跟哪。本要推辞却见叶白衣一副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样子,陈浩无奈的便收下了这份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