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不走,在这危急时刻,我怎能其您而去!”西和一愣之间,跪下连连叩首说道。
“西和,你必须得走,屈野河一战,全族只剩下二百余人,你的母亲、兄弟、妻儿下落不明,估计已经死于乱军之中,我也只剩下你一个儿子,丰州城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我们翁立族的血脉要靠你传承,你到黑山威福监司后,收拢咱们失散的族人,复兴我族的重任就落在你的肩上了!”翁立叹口气拉起儿子说道。
“父亲,我不走,要走咱们一起走!”西和当然不肯,哭诉道。
“唉,我兵败屈野河损兵折将已是死罪,我王宽仁,饶我们xìng命,委为丰州兵马指挥,也只能一死报君恩了!”野利摸摸儿子的头说道。
“早知如此下场,我们当初不如归宋,现在野利那厮被封为和州知府,主政一方,逍遥快活,我们却如丧家之犬附人篱下!”西和愤懑地说道,族人就是本钱,翁立全族尽没,虽被免罪委为丰州兵马指挥,但是却没人把一个实力全无的人放在眼里,可以说受尽了气,吃够了苦头。
“不准胡说,马上准备一下明rì出城!”翁立听儿子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惊慌的看看四周,门外只有自己的亲兵才松了口气,现在他也是被严密监控的对象,府中尽是眼线,说话行事不得不小心。
......
“这城真可谓固若金汤!”丰州城外三里的一座山头上,赵柽手举望远镜观察着眼前的丰州城。此城依山势而筑,建在一道山梁上,城墙沿边而建,城垣东、北、南三面临渊,仅西墙连接山坡,有路通往城外。城由东、中、西三城组成,呈多边形,中、西城相接,中城北墙设一瓮城,城基宽约三丈,顶宽一到两丈,皆为夯土筑成,东西长八百步,南北宽一百步,周长近二千步,为宋初臧才族首领王承美所修,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是啊,城壁坚完,地形高峻,乃是天设之险,可守而不可攻,夏军也只能采取围城战术;但在我军相互策应下;围城也不能持久。当年如不是王元、康德舆这等弩下之材,拒不出兵救援,丰州城也不会失陷!”府州军正将折可大说道。
“不过现在此城却是死地了,我们已经尽占丰州周围之地,现在他们外无援兵,内无粮草,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只要围而不攻就能将他们困死!”龙将正将高宠眺望着城池说道。
“王爷的‘驱鱼进渊’之计真妙,我们将丰州周围的百姓尽数赶进丰州,而丰州去年被我们轮番sāo扰,所产粮食入库也仅有六七万石,本已不足度过chūn荒,现在又多了两万张嘴,存粮很快就会被吃光!”折美鸾笑笑说道。
“这还用你说,王爷一向算无遗策,如果不是西线失利,我们只要等到今秋,就可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丰州,还用得着劳师动众!”赵信帮王爷披上大氅,撇撇嘴说道。
“现在这条计恐怕要失效了,昨rì斥候营报告,丰州城守军也开始出城抢掠牛羊粮食,挖掘窖藏,将城中的老弱驱赶出城,看来他们也是准备固守,等待援兵了!”高宠说道。
“哦,那你怎么应对的?”赵柽回头问道。
“呵呵,王爷不是常说‘得民心者的天下’吗,我现在专门派出小股部队伏击丰州城抢粮的部队,等他们将财物粮食装上车,我们的兵就突然出现,将东西再抢回来,然后再以此招降被劫掠的蕃族部众,他们的东西失而复得,对我们自然感恩,往往战果颇丰!”高宠笑着说道。
“不错,不错,你这无本的买卖做得好,值得推广,再者对被驱赶出城的丰州百姓也要注意收拢妥善安置,从他们口中也可获得所需情报,但是也要防范夏军探子混在其中,到时反被他们算计了,可就不美了!”赵柽对高宠的作法大加赞赏,并提出了几点意见,“行动是要jǐng告参加行动的官兵,不要越过辽与我国边界追赶夏军,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虽然朝廷计划对辽用兵,但是此时还只停留在准备阶段,知道计划的人更少,两国现在还是兄弟之邦,军队越界会引起国际纠纷的。另外赵柽陈兵数万,也是防备辽军越界支援西夏,他们之间也有甥舅之情,辽国曾多次充当宋夏两国的调解人,直接应求出兵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自己不能给他们制造借口。
“嘻嘻,这都是王爷教的好,我只不过是灵机一动罢了!”高宠嬉笑着说道,可府州众将却直皱眉头,这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王爷的算盘打得jīng,底下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可要小心,不要被他们也给算计喽!
“说你胖,你就喘,现在看来丰州守将是想顽抗到底了,而且这座城就只有一个城门,想用围三缺一之策都不可能,到时只会死战到底,大家都想想,怎么才能以最小的损失攻下此城!”赵柽又看了一眼丰州城说道,“哦,高宠你告诉斥候营一声,对丰州城派出的信使不要一个不漏的都干掉,向兴灵求援的可以适当放他们一马!”
“王爷,这是为何?如果援军一到,我们攻城岂不更加困难!”折美鸾纳闷地问道。
“呵呵,很简单,我们出兵的目的是减轻西线的压力,如果不让兴灵知道这里危在旦夕,他们怎么会出兵呢,你真以为我们调集十万人马就为了这个小小的丰州城吗?”赵柽笑着回答道。
“这丰州城虽险,如果王爷想要它,也只要忠勇军一将之兵半天之内就可拿下,真是头脑简单当忠勇军是吃干饭的吗!”赵信看看还有些迷糊的折美鸾揶揄道。
.......
“二爷,属下回来了!”天刚擦黑,一道人影闪进王爷的大帐,悄声说道。
“二娃,怎么样,得手了?”赵柽问道。
“嗯,按照计划我们在沙漠营的配合下伏击了西夏赴辽国的生辰使,全歼了使团,杀伤使团五百七十一人,缴获贡品一百余驮,贡马二百余匹,我们无一损伤!”二娃压抑着兴奋之情说道。
“好,不会连个送信的都没留下吧?”赵柽笑着说道。
“二爷,哪能啊,留下好几个呢,不过都被我们割了耳朵!”二娃小心说道。
“不错,给你们记首功!”赵柽笑了,转眼已到了四月末,他有些着急了,察哥这小子真能沉得住气,自己不断收紧对丰州的绞索,而丰州的求救信也是接连不断的送到了兴庆府,算算时间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西线的夏军还没有增援的迹象,他不得不下点猛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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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魔高一尺
第一百五十九章 魔高一尺
赵柽这边心急火燎的难受,而察哥却显得从容了许多,从震武城撤军后,他只带了两万铁鹞子和一千泼喜军随行,其余兵将放归驻地。他这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西夏建国百年,虽通过掳掠、鼓励生育、诱降等方式增加人口,但是战争不断,依然难以补充消耗,至今人口不过一百八十余万,而每次出兵动辄几十万,几乎要抽调全国的青壮从军,即使青壮妇女也要应征,承担起运输辎重,守城的任务。另一个问题是西夏实行亦兵亦民,全面皆兵的兵制,人口密集的地区也往往是农牧业发达的地区,青壮全部从军,现在到了chūn耕时节,田地无人耕种,牲畜无法转场,这就将摧毁西夏脆弱的经济基础,结果也将是毁灭xìng的,由此察哥一直想拖过chūn耕后再聚兵出征。
但是自己那个对手仿佛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想法,不断制造事端,使自己又不得不出兵,所以为了减轻战区的供应压力,也为了能让士兵们回家chūn耕,察哥只带了二万余jīng锐,准备过了黄河,在韦州、宥州、盐州等沿边州府再就地征兵,缓解出兵带来的经济压力。
宋夏沿边山界,东起横山,西至天都山、马衔山一带,这里虽属山区,但是生态环境比较好,宜耕宜牧,适于发展生产,人口稠密,仅驻军就达十数万之众。其兵力分布与驻防任务是:自河北至午腊蒻山七万人,以备契丹;河南洪州、白豹、安盐州、罗落、天都、惟jīng山等五万人,以备环、庆、镇戎、原州;左厢宥州路五万人,以备鄜、延、麟、府。
五月初十,察哥率军渡过黄河,进入西夏河南地区,在西寿保泰军司,静塞军司、嘉宁军司、祥佑军司调jīng兵六万,加上神勇军司残兵一万人,五月二十已经陈兵明堂川,全军共计九万之众,号称二十万,摆开了对麟府地区大举进攻的架势。
按说兴兵救援,讲究的是快攻快打,迅速解围,免得夜长梦多。但察哥摆开架势后,便按兵不动,虽然丰州一rì三告急,朝廷催促不断,他就是徘徊不前。
大军相攻就如同高手过招,讲究的是静如处子,动若脱兔,高手一般不出手,出手必见血,见血必致命。察哥和赵柽都是这样的高手,而两人一出手便一定是你死我亡,尸山血海,流血千里。
其实两个人的战斗早就在大军未动之时就已经开始。察哥早就识破了赵柽围魏救赵之计,不愿为成为孤岛的丰州大举用兵,放弃在西线的大好形势。而赵柽便四处派兵sāo扰,断绝商道,抢劫两国使者,切断各国与西夏的商贸往来,另一方面依然搬出老套的反间计,令人四处散布谣言,说晋王察哥拥兵自重,yù割据河西自立为王,现在不遵夏王命令,便是迹象。
这些计策说不上高明,可偏偏就有人信,因为赵柽算准了有人会信,当权者最怕失去权力,即便是自己的弟弟也不会放心,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jīng神,夏王严令察哥从西线撤兵救援丰州。
这第一回合,赵柽表面看略占上风,其实却没占到便宜,察哥虽然出兵,可是成功延缓了一个月,不但缓解了chūn耕缺乏劳力的问题,而且等到了草发芽,古时运送辎重,因为马草沉重,一般都是就地解决,不列入供应之列的,草返青后用兵,便解决了马吃饭的难题,而赵柽调集大军围城一个月,人吃马嚼却空耗了大量的粮饷,耽误了农时。
......
“王爷,现在察哥已经到了,和州传来急报,请求调兵增援!”永安砦中军帐中,王瑾呈上一份急报说道。
“王参军,你的意见如何?”赵柽看完,将信放在案上问道。
“王爷,察哥乃是西夏名将,用兵如神,我们不得不防,现在既然已经完成了调动夏军,解西线之围的目的,就应调兵增援和州,解明堂川之围!”王瑾想了想回答道。
“那丰州怎么办?”赵柽又问道。
“王爷的意思是打下丰州再增援和州?”王瑾看看王爷,可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接着说道:“如果我们攻打丰州,察哥必然猛攻和州,那时我们两面作战,敌众我寡,恐怕力不从心啊!”
“那你的意思是放弃丰州,增援和州,对吗?”赵柽问道,王瑾略微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如果真那么做,我们就如了察哥的意,中了他的计!”
“啊?!王爷此话怎讲?”王瑾一惊问道。
“察哥现在陈兵明堂川不前,便是告诉我,他已经识破我的计策,如你刚才所说,他断定咱们兵微将寡,丰州又占地利,短时间内难以攻下丰州,为避免两线作战,只能撤围增援和州,他便达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我们空忙一场!”赵柽说道。
“那王爷的意思是拿下丰州城,再增援和州,可一场大战便不可避免了,我们的胜算又能有几何!”王瑾猜测道。
“前rì我接到情报,西夏深感连年征战,国力衰危,难以再战,已经决定与我国议和!”赵柽没有正面回答王瑾的问题,而是向他透露了个内部消息。
“王爷的意思是不论攻不攻丰州,大战都不可避免,或者是两国就此休兵,我们再无机会收复丰州!”王瑾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回答道。
“不错,可西夏叛服无常,这次我们失去机会,将来一旦西夏国力恢复,便会重挑边衅,那时对我大宋又是一场灾难!”赵柽说道,他此时不但知道西夏准备议和,就是童贯的态度他也清楚的很,他巴不得借此脱身呢,将大败化作大胜。
“王爷是准备打了,不但要夺下丰州,而且要重创察哥大军喽!”
“王参军你太保守了,我的计划是不但夺占丰州,而且要全歼察哥大军,尽占河南之地,让西夏俯首称臣,岁岁纳贡,再不敢挑衅我大宋!”赵柽用笔在案上的地图上画了个大圈,将黄河以南全部划拉了进去,王瑾看着王爷画的大圈,久久没有说话,这王爷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大宋倾全国之力与西夏打了百年了,也没占了这么大的地盘,他却要凭借一路之力单干,真可以说是以蛇吞象...
五月二十六,河东军以泽潞路禁军第八、九两将围攻浊轮砦,一战而下,彻底截断了丰州与外界的联系;岚石路第十一、十二两将横扫丰州境内大小部落,除部分人逃往辽境外,尽被收服;五月二十七,忠勇军并府州军控制了丰州城大小道路,兵临城下,完成对丰州的包围。
丰州知府清羊登上城楼向下张望,只见城外旌旗招展,宋军在距城三里处下寨,一支兵马在城下三百步外列阵,门旗闪过,露出一尊尊从未见过的武器,可是他身后的翁立却是见识过的,这东西威力无比,只要被它粘着,便是粉身碎骨,因为发shè时既有巨响,又有火光,如同空中霹雳,夏军恐惧的称其为‘天雷’。
“大宋燕亲王,河东经略制置使告知丰州官民,如献城投降,可保全xìng命财产,前事既往不咎;如若顽抗,城破之时,全部充军为奴,财产没收。自此时起,给你们三个时辰考虑,到时不降,天兵降临,片瓦无存!”这时一将从宋军阵中冲出,对城头高声喊道,然后用箭将告示shè上城头,回归本阵。
“哼,让我们投降,做梦!”清羊看了遍告示将其掷于城下愤愤的吼道,“给我喊:黄齿小儿,也敢称王,胆敢攻城,埋骨城下!”
城头上的守军听到知府的吩咐,大声冲城下喊道,他们也觉得宋军在痴人说梦,当年夏王元昊领兵数十万,几次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