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就是赵桓对自己的态度,剥夺了自己的一切权力不说,还将他软禁在龙德宫中,断绝与外界的一切往来,致使自己在金军破城之后还不知道外边的情形,结果连个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女真人抓住,受尽了侮辱,尝尽了艰辛。
“皇帝我是不做了,还是当个逍遥仙人吧!”赵佶想了想。赵桓是绝不能再让他当皇帝了,自己也不能再做。这两个月的‘北行’生活实在是让他怕了,自己还是找个地方安心养老吧!
“金贼入寇。朕有负列祖,传位于皇太子恒,嗣皇帝受宝登基,尊朕为太上皇。然嗣帝负君臣所望,御敌无方,任用奸邪,至国破家亡,百姓流离,圣驾北行。国不可一日无君。属以伦序,二子秦王柽应当大宝,其忠孝仁义,领军有方,治国有策,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可即皇帝位!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
赵佶笔走游龙,一篇即位诏书一挥而就。盖上了玉玺。他知道不论公私,现在的大宋需要一位杀伐果断、武功显著之人为君才可度过危机,中兴大宋。诸子之中唯有赵柽可担当起这个重任。而传国玺又落入了他手中,让赵佶下定了传位于他的决心。正可上应天时,下顺民意。
次日。赵佶便命赵柽觐见,并传诏寨子中的诸将和近臣,由莘王赵植当众宣读诏书,立赵柽为帝。罢黜赵桓,消其帝号,改封为辽王,废皇太子赵谐,改封淮南郡王,自己仍为太上皇,道君皇帝,依旧制不问政事,只管道门中事!
“万岁,万岁,万万岁!”宣罢诏书,不待赵柽推辞,赵佶施半礼高声呼道,其他人见状,马上匍匐于地,山呼万岁,将丝毫没有准备的赵柽推上了皇位。
“父皇,儿臣…”赵柽慌忙还礼,虽有思想准备,但是此事来得太过突然,他急忙推辞道。
“二郎,现在国难当头,就不要再将那些三让五辞的虚礼,早登帝位,才能稳定军心民心,驱逐金贼,复我中原!”赵佶摆手道,他也不是个特别讲规矩的人,并不在意那些虚礼,再者可能也怕了当初赵桓即位跟自己撒泼打滚那一套。
“唉,父皇您这是将一副千钧重担压在了儿臣肩上!”赵柽跪倒接过父亲递过来的传国玺叹道,这一刻他忽然感到有些失落,又有些惆怅,这其实并不是自己奋斗的目标。
“二郎,父皇知道你无心帝位,但现在京中虽有你母后听政,可难挡小人觊觎之心,你早日即位才可安民心、军心,救百姓于水火!”赵佶摸摸儿子的头笑笑说道,赵柽点头应下,起身接受了众人的朝拜。
其实朝代更迭,王朝兴亡,最不幸不仅是帝王将相和那些芸芸众生,也包括接过这副重担的新君,虽然他立于权力的巅峰,但同时也失去了作为一个常人所享有的生活,这也许要用一生的快乐来做代价,而这代价往往是他们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现在战事正急,赵柽不可能回京举行登基大典,而他从京中往来的情报中知晓大元帅府正忙于调兵遣将,知道赵构已经失去了耐心,欲强行夺位,京中事变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而赵构一旦发动,就踏上了一条不归之路,兄弟阋墙的事情便不可避免,对风雨飘摇中的大宋又是沉重的一击。
于是赵柽先遣赵植携带诏书秘密出山,迅速赶回汴京传旨,昭告天下,而后命人护送赵佶前往汴京,先行稳定朝政,自己这边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也免得国中无主的悲剧再次重演!
………
五月二十日,这是赵构的大日子,府中内外戒备森严,上下弥漫着肃杀之气。他早早起床顶盔掼甲收拾停当,手拄宝剑坐于堂上,极力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但是其微微抖动的手指出卖了他,今日可以说是决定其一生命运的时刻,成则为王,败则…他不敢想最后的结局将是什么样子!
张俊持刀立于大帅身后,昨夜他依令率军中二千精锐进入王府,准备与赵构一同进宫。右手边是帅府的两位高参黄潜善和汪伯彦,两人悄声说着话,品着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掩其得意。左手边坐得是刘光世和杨惟中两位都统制,刘光世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屁股底下像是长了刺,总是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杨惟中背靠椅子闭目养神,谁也摸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禀大王,副帅范讷遣人传信,他已率大军离开南京,正向京师开拔,一个时辰后进入开封地界!”这时有亲兵进来禀告道。
“嗯,转告范副帅,让他加速进兵,功成后必有重赏!”赵构听罢面色稍缓,点头言道。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老儿终于听从了调遣!”黄潜善笑道。
“这些武人,哪里晓得什么大义,他们心中只有财帛美女!”汪伯彦也呲笑道,并挑衅似的瞅瞅堂上的几员大将,张俊对他报以了花似的微笑,刘光世也只是脸红了一下就送给他们一脸媚笑,而一直闭目养神的杨惟中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可他的嘴角却抖动了几下。
“禀大王,统制杨青已领军自新曹门入城,沿牛行街鼓噪而前,已至望春门,被守城的河中军所挡,双方发生争执!”又有亲兵进来禀告道。
“禀大王,闹饷的队伍将守城的河中军驱散,进入内城,沿潘楼街前行,快到宣德门了!”
“禀大王,开封府来人求见大王,请您出面劝阻!”
“禀大王,闹饷的杨青部被赶到的河中军挡在了潘楼前,他们转向马行街奔东华门而去!”
“禀大王,杨青部进入马行街后打跑了巡街的开封府衙役,与驻守左厢的河中军发生冲突,互有死伤,河中军已退至东华门外设防,闹饷军被阻,他们开始抢劫沿街商家,焚烧商铺,统制杨青不能禁止!”
“大王,帅府军骚扰百姓,不能任其胡闹,还请大王下令禁止!”杨惟中感觉事态已经和计划发生偏离,建议道。
“杨都统,不妨事,事情尽在大王的掌握之中,放宽心不用着急!”黄潜善屡屡胡须说道。
“大王,乱兵如寇,一旦闹大了,事态便会失去控制,无法收拾!”杨惟中再劝道。
“杨都统,大王会不知道吗?勿要多言!”赵构还没说话,刘光世却出声斥责道。
“你…红齿小儿,你父在时也不敢与我如此说话!”杨惟中厉声说道,刘光世的父亲刘延庆与杨惟中同时西军中的悍将,只是杨惟中比较悲催,赶上了刘法兵败被杀,童贯为脱罪隐匿其功,将罪责都推到了刘法身上,那杨惟中自然也跟着吃了瓜落,沦落到在刘光世手下为将的地步。
“此刻不是争论之时,一切大王尽有主张!”眼见两人要打起来了,黄潜善急忙制止道。
“禀大王,开封府请大王速速前往弹压乱兵,恢复秩序!”此时又有亲兵传信道。
“告诉开封府,本帅已经知晓,只是乱兵势大,不遵号令,未有懿旨,本帅不敢擅自带兵入城弹压!”赵构听罢言道,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帅府军如果无旨进城,就会引起李纲等人的警觉,到时他们将太后转移走,自己岂不白忙一场。
报信的亲兵不断进出,将城中的事情禀报,开封府也屡次来人催促,而据报城外的中兴军和新编禁军皆以接令完成了动员,准备入城弹压。现在已是最后的机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赵构决定孤注一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事难成
得知城外禁军驻军准备入城,让帅府一班人十分恐慌,他们担心是自己的机密泄露,太后心生疑惑,准备将闹饷的帅府军当做叛军予以剿灭,那么随后就会有充足的理由转而对付自己,那么自己的计划就会被打破。于是赵构急令杨惟中迅速出兵控制外城各个城门,却又改变了原来的计划,让刘光世随自己领亲军进宫,而让张俊率中军控制内城。
计划的突然改变让张俊有些措手不及,虽有心想要询问缘由,却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接受了命令将王府中的二千精锐的指挥权转交给了刘光世,然后以调兵为由急匆匆的出城,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不安,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和秦王府之间的事情…
别人可能不知道张俊的本色,但是作为后来人的赵柽却是极其了解的,其作为南宋中兴四将之一,谋害岳飞的帮凶,极得皇帝恩宠。但这位张俊将军并不是靠杀敌报国来著称于史的,他是靠贪婪和他占据的巨大财富而闻名于世的。
得势后,张俊大肆兼并土地,占有了巨额田产,成为古往今来罕见的大地主,号称占田遍天下,比之朱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家共有良田一百多万亩,也就是六亿六千六百七十多万平方米,或六百六十七平方公里,比新加坡这个国家的面积还要大,每年收租米六十万石以上,相当于南宋最富庶的绍兴府全年财政收入的两倍以上。
通过巧取豪夺,张俊还占有了大批园苑、宅第,仅所收房租一项。每年就多达七万三千贯钱,也就是仅房租一项。就年收入七亿三千万文钱。因而家积巨万,银子堆积如山。为了防止被偷,张俊命人将那些银子铸成一千两一个的大银球,名叫‘没奈何’,意思是小偷搬不走它们,全都拿它们没办法!
赵柽在决定争夺皇位后,便制定了‘睡莲计划’,交给了情报司执行,用以瓦解帅府军,使其失去争夺帝位的依靠。而张俊就是赵柽栽下的其中一棵‘睡莲’。他这个人精明异常,也有些本事,可贪恋财富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起初的接触中,张俊总是摆出一副忠心不二的样子,但是出身贫庶的他看到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一叠厚厚的地契的时,完全被秦王府发射的‘糖衣炮弹’炸懵了。这时的他还只是个六品拱卫大夫,见过钱,可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立刻便倒向了秦王府。
收钱就得办事,按照秦王的指令,张俊便在赵构身边沉睡下来了,明着为康王府办事。底下却把康王府的种种计划全部透露给了秦王府,使赵柽可以随时了解帅府军的动向。在关键时刻,担当重任准备‘战场起义’的张俊突然被赵构撤换掉。让他无比恐慌,他调军的同时急忙将最新消息通报给了秦王府。得到的回复是‘尽在掌握,依令行事’…
王府中的队伍已经集合起来。整装待发,各军也不断将情况报过来:
“禀大王,副帅范纳已经领军到达开封城外列阵阻挡进城的中兴军和禁军!”
“禀大王,杨都统已经夺占开封外城各个城门!”
“禀大王,张都统已经领兵进入内城,控制朱雀门、保康门、梁门及封丘门,请大王尽快入城!”…
“好,刘将军率兵与本王进宫护卫太后!”赵构点点头,现在开封城的城防基本已经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自己就要登上权力的最高峰,他翻身上马,一挥手领军向皇城驰去。
此刻刚刚恢复繁荣的汴京城又一次面临劫难,街上除了往来仓皇躲避的行人,便是那些抢掠财物的帅府军,沿街的店铺皆遭抢劫,有些被点燃的房屋余焰未熄,冒着滚滚浓烟,而沿途时而可见死于乱刃之下的尸体。赵构对这些视而不见,领兵沿御街直扑宣德门。
“康王前来护驾,速开城门!”赵构领军一路无阻到达宣德门外列阵,有人上前喊关道。
“请问康王引军进城可有太后旨意?”这时城楼上闪出一人正是赵忠,他大声喊道。
“禁军闹饷,引发兵变,事情紧急,来不及请旨!”黄潜善上前答话道。
“对不住了黄大人,没有太后的懿旨,在下不敢开门!”赵忠拱手施礼道。
“乱兵稍后即到,惊了太后和诸位娘娘,你吃罪不起,马上开门,出了事情由大王一力承担!”黄潜善心急如火,冲关上吼道。
“在下身负重责,不敢擅自开门,还请康王请下旨意,下官有了诏令即刻开门迎驾!”赵忠却不温不火地说道。
“赵将军,军情似火,康王在此,难道还会诓你不成?”刘光世确是认得赵忠的,上前说道。
“呵呵,刘将军,在下有礼了,秦王军纪森严,违反的结果想必将军比在下清楚!”赵忠笑笑说道。
“你…你不过是秦王手下一个小厮,却也拿着鸡毛当令箭,敢阻拦大王,不想活了吗?”刘光世被提起从前的糗事,恼羞成怒地吼道,也揭了赵忠的老底。
“不错,在下是秦王手下一个小厮不假,可却想活着!”赵忠依然脸带微笑地说道。
“再不开门,我可要攻城了!”刘光世见赵忠如此态度,出声恐吓道。
“哈哈…”赵忠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当年夏州城下,数万夏军围攻月余都未能上城一步,就你区区几千人也敢说出夺城的大话,想要死,尽管来!”他言罢一挥手,城头上出现无数军士的身影,他们将枪口瞄向城下的帅府军。
“你想造反吗?”刘光世见赵忠不为所动,只能送一顶大帽子给他。
“只怕想造反的是你们吧?想要进宫城,就放马过来!”赵忠冷笑一声说道,一挥手,城上的士兵扯掉炮衣,十几门速射炮对准了城下,炮手手持火把立于炮旁。
“大王,快退!”刘光世见了火炮大惊失色的言道,换做帅府军中的其他人可能还不怕,可他却是在灵州城下箭矢过火炮的威力,现在城下的人都在火炮的射程之下,那十几门炮同时开火的话,他们都难幸免。
“退什么,马上攻城!”赵构却不领情,大声呵斥道。
“大王不可,城上的守军火器犀利,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啊!”刘光世冷汗直流,这康王真是无知者无畏。
“临阵退缩者,斩!”赵构宝剑出鞘道,他心中异常愤怒,自己临时撤换下张俊就是担心临阵时怕他退缩,而所用兵丁皆来自中军,自己那是毫无办法,可让刘光世领兵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失去主将的中军兵丁却会听从自己的调遣,果不其然让自己料定了。
“大王…”刘光世看着康王扭曲的面容,他身后的亲兵,自己再敢多言必会被立斩马下,“准备攻城!”生死攸关,他抱定好汉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