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商行经过改组,在缺了王爷的情况下也能依然保持正常运作,只是郑寿的事情多了些,他要兼管王府的留守人员,郑禄带领府中挑选的一应人员已经先行一步回到京中打前站接管京中的新王府,并将留下担任大管家,处理京中的事务。
……
襄邑到开封有一百五十里,水旱皆能到达,现在正是秋税入京之时,汴河中运输漕粮的船只往来不断,往往导致拥堵,为了安全赵柽还是选择了陆路,毕竟在水上不如脚踏实地的有安全感。宋朝的官道经过历代多年的改造修建,已经十分发达,通往京师的主干道更是修的宽敞顺便,而且道路有所属州县派专门的兵卒维护保养。为了方便往里人员免遭酷晒,道路两边遍植松柳,还是很贴心。
赵柽赴京的人马车队说少不少,五辆大车三辆有人乘坐,一辆是他的专车,一辆坐的是黄经臣和何去非,还有一辆是赵柽随身伺候的宫女和厨娘等人乘坐,其他人早已安排分批入京了。另外两辆车拉的都是他准备的礼物和零花钱,还有一辆装的都是弹药。随行的护卫都是乘马,有二十个近卫和一队五十名亲卫。
旨意只说召他赴京,并没有规定时间,所以时间充足,他也不必赶时间,路上只是缓行,中午时分只在路边随意找了家小店打尖,行了四十多里路,下午未时末便进了雍丘地界。
“见喜,这雍丘是不是曾是曹植的封地啊?”赵柽睡了一觉,又吃了点东西,现在精神头很好,想起了这么档子事。
“二爷,对着呢,这里现在还有曹植的墓地,二爷有兴趣去看看吗?”见喜回答道。
“好,叫他们停车先行去驿馆安排食宿,我骑马去看看”赵柽吩咐道。
停了车,赵柽下来看看亲卫们已经布置好了警戒线,这帮小子们现在都换上了新装,穿着马军的黄绢绵袄,白绢夹袜头裤,头戴紫罗头巾,腰里是绯绢勒帛,脚下是八搭麻鞋,披着黑色的披风,腰里挎着马刀,鞍子边挂着水壶和枪袋,当然枪外还包着枪衣,看着虽然不如他设计的军装顺眼,可也很精神。
“赵信,你带近卫跟我随行,赵忠你带亲卫保护车辆去驿馆安排食宿,我去看看风景”赵柽吩咐道。
“王爷,你不介意捎上我们两个老头子吧?”何去非和黄经臣两个人也憋不住了,想跟着同行。
“好啊,人多了热闹,不过我可是骑马去,你们能行吗?”赵柽笑着说道。
“哈哈,王爷我们虽老了,但还是能上去马的,不用担心”何去非大笑着说。
片刻功夫,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鞍马,赵柽翻身上马,两个老头在近卫的帮助下也上了马,高宠不愿意去跟着大队去了驿馆。赵信带着近卫随行,他们这些人都是皂色衣裤,身后背着双手横刀,腋下都藏着手枪,马上还带着长枪,都是双枪将,就是有一百多人也不够他们杀的。
曹植的墓地并不远,他们骑马不过两刻钟边到了,在一片树林旁一座土岗就是曹植的墓地,周围早已没了祀殿这些地上建筑,只有一通汉白玉十倍立在那里,上书‘魏曹植之墓’,赵柽离鞍下马,站在墓前,难免想起他的人生种种,他少年时即通声律,善歌舞,精跳丸击剑,“世间术艺,无不毕善”,十余岁即“善属文”,成年之后才情非凡,二十岁被封为平原侯,三年后,改封临淄侯,可谓少年得意。
“王爷,可知曹子建的七步诗?”由于是临时起意,没有买香烛,赵柽边撮土为炉,以枝代香,拜了两拜,何去非看着有趣,笑着问道。
“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赵柽立刻吟道。
“嗯,很好,王爷可知其为何以落得七步成诗的地步”何去非点点头又问道。
“只知一二,他与其兄曹丕争储失利被曹丕所迫,还请老师详解”赵柽知道何去非‘师’性大发,也愿听听他的看法。
“好,曹操有儿子二十五个,但他最喜幼子曹冲,可其十三岁便早夭,他的儿子们劝他节哀,曹操却说:他死了,是你们的运气…”何去非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卞夫人为曹操生了四个儿子丕、植、彰、熊,曹丕、曹植很早就开始竞争储君。
曹植性简易,不治威仪。舆马服饰,不尚华丽。每进见难问,应声而对,志向与才情都不同凡响,特受曹操宠爱。兄弟之争,早年曹植稍占上风,几次差点被曹操立为太子。但曹植任性而行,饮酒不节,曹丕却御之以术,矫情自饰,善于使用各种手段侍奉曹操,粉饰自己。曹操也担心重蹈袁绍废长立幼招祸的覆辙,决定立曹丕为世子,同时作为补偿,增加曹植封邑,从五千户变成万户。
多疑反复的曹操,曾给过曹植表现机会。但是之后他犯了两个错,他擅自乘车在驰道上行走,还打开司马门出宫,这是严重的僭越。曹操大怒,“植宠日衰”。赤壁之战后,驻守襄阳的曹仁被关羽围困,曹操任命曹植为中郎将,带兵前去救援,可是曹植饮酒大醉,不能执行任务,曹植彻底失宠。曹操是一个无情的政治家,为曹丕考虑,开始剪除曹植的羽翼——杀他的谋士杨修,杀他的岳丈崔琰,杀他的妻子崔氏。但更大的危机来自哥哥曹丕代汉称帝后,曹植作为曾经的对手和潜在的危险,曹丕父子对其深怀忌惮。曹植的生命由飞扬走向消沉——被诬告、被贬爵、被改换多个封地,自兹开始了他长达12年“苦难的历程”。
第一卷 我的地盘我做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归京路(三)
第一百三十七章归京路(三)
“兄弟阋墙,不死不休啊,为了皇位亲情都不要了”赵柽听完何去非的讲述,苦笑着说道。
“王爷,此次回京,您恐怕也难以置身事外,还要早作打算啊”何去非又劝道。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屡屡避让他们不依不饶,不顾兄弟之情,依然要知我于死地,难道非要我也拔刀杀人吗?”赵柽看看荒冢叹气道。
“王爷,不到生死关头,不要走这一步,想当年唐太宗如何英明神武,难逃史书上弑兄杀弟那一笔,让后人诟病”何去非赶忙劝道,他们这些文人就喜欢青史留名那一套。
“何翊缮,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你可知本朝三大疑案中的‘烛影斧声’”黄经臣挥了下手,让近卫退出二十步以外说道。
“可是太宗代太祖之事吗?当年不是太祖留下金匮《誓约书》,要传位于太宗,捕风捉影之事不可信”何去非摆摆手道。
“那前几年的蔡王之死,你可知详情?”黄经臣压低声音说道。
“蔡王传闻乃是犯了疯病死的,难道此事还有内情”何去非那时只不过是八品的外官,对宫中的秘辛也只是听得一鳞半爪。
“此事还得从当年哲宗皇帝殡天时说起…”这会儿赵柽知道两个高参意见相左了,轮到黄经臣讲故事教育他了。
蔡王就是哲宗的异母弟弟简王似,哲宗升天后,宰相章惇曾竭力主张立他为君,简王那年十七岁,风姿英俊,才智出众,爱好经学,拥护新法,言行检点,礼谦下士,是合适的天子人选,简王还有个得天独厚的好条件——与皇上是同母兄弟,兄终弟承,太祖和太宗就是成例。但是向太后看不上他,便以长幼有序为由,要立端王赵佶,神宗的几个皇子,申王佖年龄最大,可是有眼病,不能办事,其次便是端王佶。最后在曾布等执政大臣的帮助下,赵佶登上了皇位。
简王虽然被随后被赵佶晋升为司徒、太保,可本来皇位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心中难免气闷,私下里与人抱怨说皇位本来是他的,是向太后偏爱端王,违反了杜太后的遗诏,传位给了赵佶。时间长了,他就钻了牛角尖,愈加觉得自己冤枉,变成了偏执狂,成了精神病。他的疯言疯语被皇城司侦知,密告给皇上,说王爷病情日益严重,狂悖的言论更多:谩骂皇上篡位,任用奸臣,还和崇恩太后有染等等。
“皇上接报怒不可遏,此时又恰逢太白星昼现出现于天空,边对杨戬说:‘星变告诫,太白跟太阳争光,蔡王一直想自立为王,谋反之心,昭然若揭’,当日深夜,蔡王便‘病薨’”黄经臣冷笑着说。
“难道皇上改封蔡王为楚王,赠予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这些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何去非听完惊诧地说道,他知道黄经臣此时此地不会拿这些哄他的,黄经臣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没有吭声。
“你们两人一人一个意见,那我该怎么办呢?是当上太子然后将跟我竞争的兄弟都杀喽,还是不当太子,让他们来杀我呢?”赵柽看看何去非又瞅瞅黄经臣苦笑着问道。
“呵呵,这个主意还要王爷自己拿,我们不便多言”何去非笑道。
“父皇正值壮年,这个太子有名无实,离亲政不知道还要等到何时,反而要事事小心为人表率,更要处处被人擎肘,反不如现在做事自由自在,一旦时机成熟,那个位置不知道是谁的呢”赵柽‘顽皮’地眨眨眼睛说道。
“哦,那么说王爷现在无意太子之位喽”何去非说道,“这样也好,我们就坐山观虎斗”
“不可,如果我退出,就剩下定王和嘉王两人,他们谁当上太子对我们最有利,我们就去支持他”赵柽说道,他不想当个骑墙派,那样两边不讨好。
“嗯,言之有理,现在圣上虽然子嗣繁多,但是能有入主东宫之力的也只有定王,嘉王和王爷,这三派中我们在朝中势力最弱,其次就是定王,嘉王实力最强,可他没有名分却是最大的弱点”黄经臣分析了下当前的形势说道,“定王为嫡长子,登太子之位名正言顺,而且为人忠厚,倒是个合作的好伙伴。”
“好,王爷回京后,主动退出夺嫡之争,定会受到士人们的拥戴,那些良心未泯的正义之士定会投到王爷的麾下”何去非击掌叫好说道。
“**,你们俩现在尿到一壶了,什么定王忠厚,忠厚有时就是怯懦的代名词,不过说的好听罢了,他们的意思是定王将来便于控制,再往深里说就是取而代之的时候会容易些,自己还能名利双收”赵柽腹诽着,可他们的主意也与自己的目标不谋而合,他点头称是。
两个老狐狸一个小滑头就在曹植的墓前定下了新的五年规划,如果曹子建能听到一定会气得蹦出来,自己当年就是被大哥这么算计的。眼看夕阳落山,三个人才尽兴而归,打马直奔驿馆。
……
驿站原是兼有官旅(官吏专用旅店)及“邮传”(传递官私文书)两种职能,五代时开始,“邮传”由“递夫”专职递送,后另设“递铺”以承担“邮传”。驿站通常每隔四十里左右设置一所,也有五六十里,甚至七十里设置一所驿站的,两驿站之间的距离称为一驿程、一驿或一程。驿站建有馆舍,各府、州、县城都建有驿站,乡村的驿站通常设在镇市上,府、州、县城的驿舍,通常称为驿馆。凡赴任、离任官员和差出的官吏军卒,以及陆上“纲运”押纲官及纲卒,凭“驿券”住宿。
雍丘是个县,驿馆设置在离县城东北角上,高高的围墙圈起了个大院子,从外看就像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赵柽他们一行人多马多,占据了院子中最大的一处院落。当他们回来的时候,见喜已经打理好一切,先安排王爷洗了个澡,然后准备开饭。
驿馆也供应伙食,但是不提供马料,人按照品级享受不同的待遇,赵柽他们为了安全,饮食都是自备,由自己的厨娘烹调,比驿馆提供的粗陋的伙食强得多,驿馆当然不会干涉,省下来的银子只会便宜了他们。
“大人,请您们能不能换个地?”这边刚端起碗,驿丞屁颠屁颠的跑进来说道。
“为什么啊?”赵忠挡住他问道。
“大人,江浙应奉局的押纲官和纲卒前来投宿,他们人多,想占这个院子”驿丞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见了谁都得叫大人,赵忠好赖也是个从九品的都军使,也称得起大人了。
“他们人多,我们人也不少,都是大宋朝的官员,他们住的我们就住不得吗?”赵忠冷哼一声道。
“大人,押纲官是朱观察使的侄子朱汝舟,押运贡品进京,还请大人体谅小的”驿丞说道。
“你跟他说,我们不让,没事让他离这远点”驿丞也是好意,想让赵忠知道来人的厉害知难而退,可偏偏赵忠根本不知道这个朱观察使是个什么东西。
“你…好好,你惹出祸事来了”驿丞被赵忠噎得直翻白眼,自己好心劝他,没想到落了这么个结果,那朱观察使朱勔谁人不知,这个小军官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不是找死吗?
“谁这么大的口气,敢不把朱观察使放在眼里,朱观察使乃是圣上最宠信的大臣,对他不敬就是对圣上不敬”就在这时,一个面目清秀,身材矮短的小子走了进来,后边跟着一众兵丁,他一巴掌将驿丞扇了个跟头说道。
“请问大人是哪位啊?有何公干”见这边起了冲突,见喜赶紧过来问道。
“我们大人乃是知江浙应奉局朱勔朱观察使的亲侄子,武功大夫苏州府军指挥使朱汝舟朱大人,押送贡品进京,识相的赶紧让出地方,不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一个小校站出来嚣张地说道。
“既然你也是吃官饭的,不懂得驿馆的规矩吗?”见喜后边戳着个王爷呢,而且这个王爷连蔡攸都差点给宰喽,还怕曾是蔡京家的一条狗,他指着那个什么武功大夫吼道。
按照驿馆管理规定,一般先到者入住,低官让后到的高官,尤其是有隶属关系的高官;如驿舍不足则自住客店。宋代还规定“品官之家及未入官人若校尉,虽不请券,并听入”住。放宽了入住驿舍的条件,但如有官员入住则迁避。
“什么狗屁规矩,我们朱家的规矩就是王法”朱汝舟被气坏了,跳着脚喊道,那朱勔以花石纲讨得皇上的宠信,从一个市井凡夫,骤升为封疆大吏,小人得志,极其猖狂,他对州县官员颐指目摄,就象役使奴仆一样,东南一带刺史郡守多出其门,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的家人也跟着变得嚣张跋扈,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