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你这个人真是的,小孩子就是图个热闹,你还指望他练成什么样啊!教他几招好看的,哄他高兴就行了吗。”杨锋听了忍不住埋怨道。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学几招花拳绣腿将来只会害了他!”孟涛甩下句话走了。
“唉!”杨锋长叹一声,他也早就猜到了赵柽的身份,在京里各个亲王的门子都有个官身,本来可以通过教他武艺拉近两人的关系,将来自己也能混个出身,可这么好的机会让不通人情的孟涛给放过了,他掐了掐因为宿醉头疼的脑袋暗恨自己昨夜怎么就贪杯喝多了。
······
天这时已经大亮,赵柽忽然发现各处挂满了大红的灯笼,一群人在戏台上忙碌,门口也搭起了彩棚,上面扎满了各色的绢花,“见喜,这是做什么?”他不解地问道。
“爷啊,你怎么忘了,十月初十是天宁节啊,皇上的寿辰,眼瞅着就到了!”见喜惊讶地说道。
“哦,马上就是父皇的生辰了。”赵柽一幅恍然地样子说道,心里却不以为然,这个和前世某国的领导人一样,他过生日全国的人都得跟着折腾,劳民伤财不说,弄不好忘了还得治个不敬之罪。
“要是在京里,前一个月就要准备了,地方的官府的贺礼都到了,各处的州府都要庆贺,宫里的娘娘们明天也要到相国寺和凌霄宫给皇上祈福,接下来几日宫里还要大宴宾客,热闹得很!”见喜满脸的期盼说道。
“那我明日也要回京城给父皇祝寿,咱们准备下回京吧。”
“二爷,使不得啊,宫里没有旨意,咱们不能随便进京的,还是上个贺表吧!”见喜吓了一脑门子汗,这位爷要是闹起来,自己也得跟着倒霉。
好在赵柽没有再提,想了下又问道:“那在京城的其他兄弟会做些什么?”
“这个,好像是到各处上香,斋戒几日,给皇上祈福···”见喜也没见过,只是听老人们说过一言半语,一时也拿不定。
“咱们这附近可有寺庙,道观?”赵柽问道,不论古今,中国人都讲究孝道,如果自己没有什么表示,传到他爹耳朵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应天府倒是有,可离咱们这里还有百里太远啊,周围只有些乡野小庙,还不如咱们府里的道观大。
“嗯,那就在府里道观里吧,我去那里斋戒三天,给父皇祈福!”赵柽说道,他再不了解这个时代,也知道孝道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自己对这个‘爹’没什么感情,但是也是他的爹,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有所表示,定会让‘有心人’抓住小辫子。
“二爷,咱们的观里没人了,自从出事后,明月被打死了,青云这个牛鼻子怕受牵连,吓得带着剩下的几个徒弟偷偷地跑了!”见喜苦着脸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我明天回京算了,还能赶上给父皇祝寿!”赵柽有一阵子没去道观了,原来和他那个倒霉老师一样都给吓跑了,只是他跑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没了着落,让他很气恼。
“二爷,你别恼,我和大官商量一下!”眼看王爷要发飙,见喜把王爷送进院子,自己赶紧去请示黄经臣。
吃过早饭,赵柽悄悄出了门,这时空中一群大雁鸣叫着排着整齐的一字飞过,“北雁南归,他们还有个家,何处是我家啊?”他仰天长叹,赵柽虽然到了这个世界一年了,却没有一丝的归属感,总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场梦,梦醒的时候就会回到原来喧闹的世界。
这时一只孤雁哀鸣着飞来,努力追赶着大队,可是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把它远远的抛在了后边,赵柽仰着头看着孤单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天际,“我就是那只孤雁,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成了给被老天爷扔在了这个陌生世界的倒霉蛋!”
“二爷,我们种的菜籽都发芽了,韭菜长的最快,都有一寸高了!”赵柽在惯性的引导下,不由自主的又来到了暖房,赵信见了他高兴地说道,其他几个人也面带兴奋地点着头,他们没想到在这初冬的时节,种子居然还能发芽,这打破了他们以往的认识。
“哦,太好啦!”赵柽从混沌中醒过神来,看到大家的兴奋劲儿,也让他暂时忘掉了烦恼,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进了暖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保暖用的草帘已经收起,阳光撒满了每个角落。赵仁正带着另外几个人浇水,他们都脱掉了棉袄,只穿了件夹衣,还是满头的汗。
“暖房里热,外边凉,大家出去一定要穿好衣服,不要冻病喽!”赵柽对几个浇水的小厮说道。
“二爷,放心吧,我们身体好着呢!”赵仁笑着说道。
赵柽笑笑蹲下身,看着绿油油的小苗一个个拱出了地面,嫩叶上还挂着几滴露珠,顽强的生长着,心中的不快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赵仁,这片韭菜不用浇了,再浇水就要烂根啦!”赵柽抓了一把土在手里攥了一下说道,“那边的黄瓜松土的时候要小心,不要碰掉了叶子伤了根,茄子长大点就要分苗了,中午气温高了,要开门通风···”他指点着几个小厮需要注意的事项,遗憾的是这个时代蔬菜的品种有限,香菜,芹菜这些能找到的他都试着种了点,后世的辣椒,西红柿,甚至土豆也没有,要吃还得等个几百年。
“二爷,这瓠瓜(有人说就是现在的嫩葫芦,有人说不是,而是另一种葫芦,这里权当葫芦吧)每年初夏上市时,能卖十多贯钱一对,要是咱们冬天种出来,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啥?!”赵柽有些吃惊,一对能值这么多钱,“这样吧,咱们把那片地都种上瓠瓜,如果丰收了,我们天天吃肉!”他略一思索重新作出了决定。
“二爷说话要算数!”赵信说道。
“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咱们拉勾,不许赖账!”赵信伸出小手指说道,其他人也借机起哄。
“好好!”赵柽不得不伸出手和他的手指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二爷,你是不是种过地啊?今天老李头进来看了看,他说不是种了十年地的老把式是整不出这样的地的,我跟他说是按二爷的吩咐弄的,他还不大相信!”赵义好奇地问道。
“这个···这个保密,等以后我再告诉你们!”这件事实在是不好解释,他只好故作神秘地说道。
正当大家说说笑笑时,忽然小厮们都闭了嘴,规规矩矩地站好,赵柽回头一看是见喜进来了,他们不怕赵柽,却对见喜这个‘直接领导’十分忌惮。
“二爷,大官同意了,我已经让他们去收拾了!”见喜猫下腰附耳说道。
“嗯,叫他们不要乱动里边的东西!”赵柽点点头叮嘱道,那里也许还有他能用得着的东西,他怕让小黄门们给糟蹋喽。
“我已经吩咐过了!”见喜小声说道,他还是很有眼色的,过去王爷每次去,都要弄点东西回来,现在青云他们跑了,正好都是他的了。
第一卷 我的地盘我做主 第十四章 斋戒(一)
下午赵柽就沐浴更衣,换了身素色衣衫,搬进了道观,他准备在这里斋戒三天,为皇上祈福。现在人常说‘不想让人忘了你,你就不要忘了他’,要让皇上还记得远在百里之外还有个儿子,他就要想办法让皇上还记得自己,也许他一高兴就让自己回京了,他可不想在这乡下待一辈子。
道观虽然早已打扫过了,但是这一阵子没有人住,显得异常清冷,少了人气。殿里赵柽在供桌上摆上三碟点心,三碟水果,点燃真武大帝像前的两根有他手臂粗的红烛,接过见喜在蜡烛上点燃递过来的香,‘虔诚’的跪在蒲团上拜了两拜,插在供桌前的香炉中,就算完成了仪式,下来更换香烛的事情就是两个同来的小黄门的事情了。
观主的起居室在东侧殿,道观规模不大,说是殿不过是个套间,外间是青云待客读书的地方,里间睡觉,现在成了赵柽临时的居所,墙上挂着老子骑牛出关图,地上铺着软榻,样子倒像小日本的榻榻米,长长的矮几上摆着笔墨纸砚,放着香炉里边点着檀香,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精神不由的一振。
“这里物件都是青云这个老家伙用的吧?”赵柽脱鞋坐在软榻上,懒懒的半躺着说道,屋子里点着两个火盆,用的都是上好的银炭,没有烟气,把屋子里哄得暖暖的,倒不觉的冷。
“二爷,是的!”矮几上的炭炉烧着水,见喜给赵柽沏了杯茶说道,“青云这家伙吓坏了,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没来得及带就跑了!”
“连银子都没有带?”
“妈的,找了半天,一个铜板都没看着,想是都带走啦···”见喜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可很快反应过来,抬头看看王爷戏谑的笑脸,赶紧解释道:“二爷,我这回真的没有偷着藏起来,他确实把银子都带走了!”
“好了,看你吓的,我就是随口一说,他在府里也不过混口饭吃,还要炼丹,咱们给他那点钱也剩不下多少!”赵柽用脚踹了见喜一下说道。
“二爷,你把小的吓了一身汗!”见喜长出了口气说道,自从赵柽揭了他贪污的事情,他心里一直害怕找他后账,现在自己的地位来之不易,他可不想在去扫地倒马桶。
“嘻嘻,我挺喜欢你骂街的样子,这才像个男人样!”赵柽用脚在见喜的胳肢窝下挠了挠说道。
“二爷,你不要拿我开心啦···”见喜脸色黯然地说道,他自幼入宫,没有**,最怕别人提这个茬。
“见喜,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赵柽说完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失言了,这不是当着矮子说人家矬吗。
见喜听了一怔,他们做奴才的就是哄着主子开心,别说取笑他两句,就是他打死他,也不会有人给他道歉的,“二爷···”他眼圈红了,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竟不知道怎么说了,心里却是欢喜,说明王爷拿他当人看,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只供驱使的奴才。
“见喜,你说给父皇的贺表该怎么写啊?”赵柽坐直身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
“二爷,你这不是为难小的吗?我认识的字还没有一箩筐,怎么会写贺表啊!”见喜变成了一副比死了爹还难看的脸说道。
“那可怎么办呢,我不会写,你也不会写!”赵柽用手指敲着矮几小声说道,“那个先生应该会写,可***他跑啦,咱们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写啊,那样显得对父皇不敬啊!”他真为难了,让自己用文言文写贺表还不如让他上吊,当然写不出来也不会上吊,赵柽搜肠刮肚地想着自己从小学到大学好像没学过这个东西,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想从记忆中复制一篇都没有。
见喜轻手轻脚的给王爷续上了水,退到了一边,如果不是看到王爷的手指在动,他都以为王爷现在已经睡着了,见喜见过黄经臣考虑问题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不明白为啥一个小孩子也会摆出这么种深沉的模样。
“有了!”赵柽忽然直起身说道,“见喜准备笔墨,二爷我要开始写贺表!”听到王爷的吩咐,见喜赶紧召来一个小黄门去库房取东西,给皇上写奏章用的纸都是特制的,青云这根本没有。
······
天已经黑透了,院子里已经点亮了十多盏灯笼,见喜在手里哈了口气,揉了揉耳朵,王爷写贺表写了一下午,晚饭还没有吃,又不许他进去打扰,自己怕王爷召唤,也不敢走远喽,只能在这挨冻!
“见喜,进来吧!”屋子里终于传来王爷的喊声,见喜赶紧拎起食盒进屋。
“终于写完了,写这个比蹲马步还累的慌!”赵柽站起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不住的抱怨说。
“王爷辛苦了,饿了吧?”见喜赶紧在将要熄灭的炭盆中加上炭,取下灯罩重新换上一根蜡烛说道。
“你把贺表封好,明天一早送走!”赵柽揭开食盒,拿了块点心咬了一口说道。
“是,王爷你先洗洗手再吃!”见喜把赵柽写好的奏折放到一个小盒子里,挑了一块火漆在火盆里融化粘在盒子上,趁热打上印记,看王爷已经吃上了,赶紧说道。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饿坏了!”赵柽把点心都塞到嘴里,在水盆中洗了洗手说。
赵柽洗手的功夫,见喜已经把矮几收拾干净,把食盒里的菜一一摆上,“见喜,不是吃素吗?怎么有鱼有肉啊!”他指着几上的饭菜说道。
“二爷,这回来的厨子手艺不错,在相国寺学过素斋,这个是假蒸羊,、三鲜夺真鸡、元鱼、还有下饭的假炙鸭、米脯太片羊、煎假乌鱼,饭是三鲜面,还有几样小点心,听着是荤的,其实都是素的!”见喜一一报着菜名说道。
“不管了,不管荤的还是素的,先吃饱再说!”赵柽夹起一块放到嘴里,“见喜,你也没有吃吧!”他抬头忽然看到见喜使劲咽了口口水,意识到他肯定也没吃饭呢。
“二爷,我伺候完你再吃!”见喜笑笑说道。
“坐下,一块吃,这么多饭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赵柽指指自己身边说道。
“二爷,我是下人,哪敢跟主人一起吃饭,你先吃吧,我不饿!”见喜惶恐地说道。
“狗屁,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忙了半天,肯定也早饿了!”赵柽不由分说的拉着见喜坐下,塞给他一双筷子说道。
“爷!”见喜叫了一声,猛的起身跪下,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见喜,你这是干啥,赶紧起来!”赵柽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见喜会这样,赶紧放下筷子把他拉起来,挨着他坐下,“见喜,我出宫以来,每日只有你陪着我,遇到刺客那天,你虽然吓的要死,但是还是挡在了我身前,我把你当做亲人,当做我的兄弟了!”
“二爷,你真的把我当做兄弟?”
“当然,难道你不把我当兄弟吗!”
“我早就没了亲人!二爷肯把我当亲人,见喜···”见喜又给赵柽磕了个头,他双亲早亡孤苦无依,唯一的还舅舅贪图几贯钱,找人把他阉了,送到了宫里,早已对亲情不在奢望,赵柽的话深深触动了他久已沉寂的心。
“行了,你再哭就把屋子淹了,咱们的饭也不用吃了!”赵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