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的眼眸盯着古天，震住了古天激动的情绪。
两人看着跳跃的灯光，表情凝重，一时不语。
沉默着过了很久，古天才极其严肃地开了口：“秦将军，我之所以这样郑重地称呼你，是——不管惜玉怎么样！我不在乎！我一样喜欢她，一样对她负责！”
“你——你这又是何苦？”秦莫对这个多年好友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敬意。
曾记得他们相识的第一天，古天因为提醒秦莫注意身边的“小偷”，遭到一群混混的围攻，秦莫出手相救，当天，他们便称兄道弟，睡在了客栈的一张床上。
深夜，古天紧紧地和秦莫相拥而眠，口水流了秦莫一脖子，秦莫又气又恼，差点把他当成了短袖之人一剑结果。但想了想，又压下了火。
就是这样一个自己不屑一顾的人，却一直死心塌地地跟在身边，出生入死，遇到艰难险阻总是乐观地出现在秦莫面前。
“你就是我弟弟！可你从不叫我哥！”古天经常这样不服气的提意见，总引来秦莫的嗤之以鼻。论功夫、论修为、论身份，秦莫似乎从未对他看得起过，但其实他已经从内心里认可了这个好兄弟。
“古大哥！这事儿先放放！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对惜玉好！不要有意图的那种好，让她慢慢的感觉到。至于后来结果如何，我也不能做主，就看你和她的发展了。”秦莫拍了拍古天的肩头，若有所思地叹口气，又拿起了兵书。
只是这书——此时再也没有心情看下去了。
倾城之将；苍天一笑；第二卷 怒为红颜；第064章 心有些累了！
窗外的风发出瑟瑟的呜咽声，秦莫眼里的光芒在一点点黯淡，思想稍一努力就是一阵阵的心痛，再加上愁情烦绪的困扰、无法掩饰的悲伤，心里逐渐变得很空很空，像是丢失了极其重要的东西一样。
“秦哥哥，你说，我这样的，是不是没谁要我了？”惜玉哀怨地倚在他的胸前，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杉，像是丢了魂儿的惊弓之鸟。
“怎么会？不要想太多！没人会在乎的，也没人会在意的，你自己也要坚强。你看——古天怎么样？”秦莫心疼地搂着她，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一不小心她会如蛋壳一样碎掉。
“不！秦哥哥，我不喜欢他！你说没人在乎，那你——娶了我吧！”惜玉抬头，用如水的清眸看着秦莫，目光里满是期许。
秦莫倏的一惊，搂着她的手有些发僵。
惜玉，要怎样告诉你，你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我又怎能娶你呢？我一直在你面前逃避、拒绝，怕的就是你会对我产生别样的情感，那样最终是伤害！可越是怕这样，你却越是陷了进去。你让我如何是好？
“对不起，惜玉，我不能……”秦莫痛苦的扭转脸，松开了惜玉。
惜玉眼里涌上泪花，目光更加哀怨。
……
清莲苑。
晨光乍然，有恍惚的影线漂浮在空气中，带着一丝忧郁的气息。
莲夫人用一双空茫茫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镜中很远的地方，就像一个故意迷了路的人，带着对尘世的厌倦和无所谓。
秦莫轻轻地为她梳理着头发，不忍打断她的思绪，静静地不说话。她头上的几根白发格外的刺眼。
不过才三十多岁，就……
秦莫的鼻子有些发酸。
“惜玉，还好吗？好几天都没见到她了！”莲夫人终于回过神色，看着镜子中的秦莫轻声说道。
秦莫的手抖动了一下，但随即含笑答道：“她？好着呢！这几天冷，我让她不要出来。”
不得不扯一个善意的谎言。她不能再经受任何的打击了。
“好！那就好！我走之后，她就是你最亲的人了，你可要好好待她，给她找一个好婆家！”莲夫人的话语看似平静，却包含了一丝说不出的悲哀之气。
“嗯。”秦莫想起惜玉的遭遇，低头简单应答道，咽喉处竟有些哽咽，也不敢说太多的话，为莲夫人梳好头，就匆忙的告辞了。
出了门，才忽然想起莲夫人的那句“我走后”，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想要去问，又怕她追问起惜玉的事，怔了怔，回“逸轩苑”了。
……
与君相守，此生随你到天涯。愿天长地久，我们在花下相依相偎，看楼台烟雨，看朝云飞鸟。任鬓生华发，至死不渝……
这是怜香曾经在秦莫面前说过的誓言。
那时天空中有一群大雁飞过，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像一只温顺的猫咪，目光随着鸟儿的翅膀追去……
可惜，这一切已是过眼云烟。即使是现在面对面的看着，心里也不会再有任何情感涌动的波澜。挥不散的怒恨和忧伤已阻隔了他们本就相隔甚远的空间。
今日才明白，爱一个人，是浓到了极致的恨与痛。若无爱，则无痛，爱之愈深，痛之愈切。
脆弱的灵魂已承受不了太多的伤痕。
为何心与心的距离一步步的越走越远？
总是期望能有一族小小的光明照亮两个人蒙着雾霭的路，可到最后也没能如愿，反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的阴影之中，无法走出。
罢了！罢了！
不如尝试另一份感情寄托，或许可以转移或替代这份伤痕累累的爱情。
秦莫混沌的双眸慢慢清澈，浮上一丝莫名的渴求和温柔，摊开掌心，手上是一个柔软的绣着兰花的荷包。
那日怜香负气扔到窗外，他觉得很可惜后来又偷偷地拾回。
或许那个深山里的女子还在痴痴地等着他吧！
相比之下，她从来都是那么真挚而淳朴，就像山涧一朵美丽的不带一丝尘埃的兰花。她没有杂念，她没有心机，只有一颗毫无保留爱他的心，只有一个一心想要嫁给他的简单念头。
“我不管你是大雨还是秦莫，在我心里已经认定了你是我的男人，我都会等你回来。这里的环境太过凶险，总有一天，你会感到累的。我希望你在伤心时、难过时、不顺心时，会想起清水寨的兰花在等你回来。”这是她走时说的话。
现在，才品出其中的温情味道。
兰花，我需要你！现在的我感觉好受伤，感觉好累！真想依偎在你的怀里，就像你那次救我醒来时的那样……
谁说男子必须要刚强？其实谁都有软弱的一面。
秦莫第二天嘱咐了古天一些事情，安顿好了暮云山庄的一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倾城之将；苍天一笑；第二卷 怒为红颜；第065章 藤缠树
清晨，怜香推开门，清风拂过，顿觉一阵寒。
天空真是蓝呀！如水洗过一般，还有几朵洁白的云飘过，只是显得有些空旷和寂寥。如果人能像鸟儿一样长出翅膀飞上天去，该有多好！
难得一个好晴天，在院子里未免有些局限，就如井底之蛙一般，只能看到有限的一片。
怜香推开院门，却愣住了。
院门外林立着十几名侍卫，透着肃穆和森严。
怜香有些惊异，迈步正要走出院门，却被一名侍卫抽出刀拦下。
“对不起，大小姐！将军走时吩咐，冷香苑除了丫鬟小玲进进出出外，其余人等不得踏出半步，否则，格杀勿论！”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刀光更是闪着寒意。
“为什么？秦莫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走了？他去哪儿了？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又要囚禁我吗……”怜香神色慌乱，紧紧揪着为首那名侍卫，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侍卫很干脆的推开她，刀子又接近几分，冷冰冰的脸就像谁欠他帐似的。
怜香反手关上门，靠在门上，木呆呆的。
“哼，让你走，你不走！这下倒好！我们就一起被关着吧！依我说，我们干脆弄出个孩子气气他，看他能怎么着！”尉迟匡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讥诮的嘴角微微上翘。
“你……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无耻！”怜香气得红了脸，啐他一口。
“嘿嘿，你也知道！咱也是尝过女人滋味的男人！有此美人相伴，又怎能不惊心动魄呢？”尉迟匡不但不生气，反而抚了一下怜香的下巴，面露轻浮之色，直到怜香恼怒地扬起了巴掌，他才一本正经起来。
“惨了！我们只能做个没有翅膀的鸟儿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怜香喃喃自语，望着蓝蓝的天，眼光迷离，不知道心思跑到了哪里。
“哼！”尉迟匡冷哼一声，道，“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想着他！身边有人，你却视而不见！悲哉！悲哉！”
怜香白他一眼，又望向了天空，有一对鸟儿结伴飞过，翩然的翅膀翻飞着，让怜香在心中升起无限的羡慕。
尉迟匡冷眼看着那个痴呆呆望向天空的女人，暗握拳头，内心闪现一个念头。
怜香，总有一天我要带你离开这里，不让你有任何的回头路。秦莫，我会让你看一场好戏，我要让你彻底地对她死了心。
……
天上慢慢飘过一层浮云，夕阳的余晖洒在秦莫的身上，形成一道金黄色的光晕。
山野的气息总是那么清新自然，让秦莫浮躁的心思稍许平静。
那山、那人、那狗如梦境般出现在秦莫的面前……
兰花披散的长发，如流水般泻下，浅浅淡淡的笑容就像早就预感到他的到来，平静如水的大眼睛俏皮的眨了眨，好像在说：“怎么样？想我了吧？”
秦莫轻笑一下，奔过去，拦腰抱起了兰花，扬起脸望着她垂下的眼眸，把脸埋在了兰花的胸前。
兰花感到男人的哭泣在在胸前轻微的颤抖，她用手轻轻的抚摸他漆黑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紧紧地抱在了胸前……
秦莫放下兰花，抬起头，已是笑脸，他轻声地说道：“走，我们回家去吧！”
秦莫拉着兰花的手，感受着女人那种细致的柔软，心里说不出的暖。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只摇着尾巴的大黑狗。
……
晚风拂面，可以看到远处清水寨子里的星星点点的灯光。
秦莫和兰花坐在一个大石头上沉默着远眺。
一个陡坡上突然出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应该是有人正穿过杂草向这里赶来。
“兰花！兰花……”是一个男人轻声呼唤的声音。
秦莫站起身就要冲来人的方向而去，兰花一把按着了他，轻声道：“黑子！上！”
黑暗中卧在脚下的黑子“呼”一下窜出，闪电般扑向不远处的那个男人，随即便听到狗的撕咬哞叫声和男人的惨叫声……
看差不多了，兰花大声喝道：“黑子，回来！”
黑子不一会儿跑过来，静立在兰花的面前，像一个完成使命的卫士。
“兰花！你个臭娘们！你就活该想你娘一样嫁不出去！你这么凶！看谁敢要你……”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远去，兰花咯咯地笑着，笑弯了腰。
“兰花，你、你就这么对付男人的？”秦莫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谁让他们图谋不轨了！我都说了我不嫁，还有人不知死活，只配给狗咬！活该！”兰花轻轻抚摸着黑子，语气中仍带着笑。
“也是，呵！你这么凶，谁敢要你呀！唉，可惜，可惜一朵鲜花无人敢摘呀！”秦莫站起身，望着夜空，似很遗憾地感慨着。
没想到一顿小拳头便落在了胸前，接下来便是兰花娇嗔的声音：“你个死大雨，叫你嘲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莫还没明白过来，女人含着热气的牙齿便咬住了他的唇，柔软的身形藤一般缠上了他。
“唔，疼啊……你……”秦莫想要推开，却发现自己没有了力量，反如磁石一般被黏上。
“就是要你疼！这样你才会记得我！”女人不依不饶的声音咬着他的耳朵传来。
倾城之将；苍天一笑；第二卷 怒为红颜；第066章 风花雪月
山野间呼啦啦一场喜雨下过，夜晚的空气愈加潮湿和清爽。一轮皎洁的弯月挂在窗户外，依稀可以听到有潺潺的泉水从山间流下，发出似有若无的声音。
“我说嘛！人家不要你了，你才想起我！”兰花不服气地嘟起嘴，靠在秦莫的肩头，瞪大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秦莫侧卧在床头，嘴里嚼着一根从野外掐下来的草茎，看着窗外的月亮，若有所思。草汁甘甜微苦的味道在嘴里渗透，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一番滋味。
暮云山庄的月色是不是和这里的一样明洁？
兰花看他不说话，手便大胆地揽上了秦莫的腰，把头埋在秦莫的胸膛，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像一个温顺的软绵绵的羔羊。
这个热情似火又柔情似水的女子说出了一席喃喃低语，秦莫的心跳便随之加快了许多。
她说：“雨，请你给我一场雨！我知道你的天地很大，或许我配不上你……我也不敢奢望什么……只是想在以后的日子里为自己留一些念想……”
秦莫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所想。他不过是累了，想找个地方如客栈一般，歇歇脚，喝杯茶，吃顿饭，还要继续赶路。因为前方还有事情要做，他不能停留，更不能动真格，否则就是伤害了这样一位善良的姑娘。
“兰花，我……我不想伤害你！明日一别，我们可能再也不能见面了！难道你想重蹈你娘的覆辙吗？”秦莫个故意冷着脸不去看兰花炙热的眼神，坐起身想要为自己找个逃脱的理由。
“不！雨，不一样的！我娘是被骗的，而我是心甘情愿的！”兰花拉起秦莫的手覆盖上自己滚烫的脸颊，眼里有火一样的东西在燃烧……
秦莫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些东西无法抵抗……
男人在这方面似乎分得很清。直到此时，他的脑海里竟然很没出息地想着怜香。
或许，我们之间早就应该来一场暴风雨，也不会产生这么多的曲折……
兰花痛苦地低吟，却又甜蜜的微笑着。捧着她的脸秦莫闭上了眼，任内心波涛汹涌而过……
清晨，温和的光线从窗户上洒下来，窗子上一幅鸳鸯戏水的剪纸红得耀眼。
光线照在兰花的脸上，显得那么恬静，那么柔和，像一个睡美人，即便是睡着了，她也带着一丝微笑。
秦莫低下头，便看见了脖子上悬挂着一块光洁的“和田玉”，指肚般大小，闪着一层微微泛红的润泽。这是夜晚兰花从她的脖子上摘下送给了他。依稀还记得她说，这是他爹当年送给她娘的唯一的定情物。
秦莫轻轻抽出被兰花紧握的手，开始穿衣服。眼光一扫间触到了床单上的那抹暗红，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明明知道这只是喜欢不是爱，可还是做出了一件让自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