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劫婚杀人
“砰”一只上好的茶碗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掼得粉碎。一个人的怒斥声也伴随着茶杯的破裂声传出了汪家的堂中:“真真是岂有此理!好你个柳进,居然浑不将我汪家放在眼中,不声不响地就将女儿嫁与了唐枫,真将我汪家视作无物吗?”怒喝的正是现在汪家之主汪德功,今天是八月十七,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了柳家与唐枫将亲事定在了八月十八,也就是明天的这见事情。
堂中自汪财以下数名汪家的仆从看正在发怒的汪德功,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这不过月许的时间里面,众人便已经领略了汪德功的厉害,在他接手了汪家大权之后,雷厉风行,罢黜了数十名与汪家有着大功,却不听他指挥的元老级的人物,在汪家的大宅之中更是说一不二,容不得有人说半个不字。这或许是因为汪德功长期被自己的父亲压制,得不到伸张的缘故,现在他一朝大权在手自然要一泄这些年来所受的憋屈了。经这么一搞之后,汪德功便变得让汪家上下都畏惧不已的人,无人再敢不听从他的话。
直到他的火气稍稍消了一些,汪财这才说道:“大爷,看来这柳家真是打算舍我汪家而就那个小小的知县了。我这就发话给各乡的人,让他们从此不将粮米给了他的铺子,我看他柳家从此之后何以为继?也让其他人知道我汪家是不好惹的!”
“那也要等到秋后了,这还有几个月的时间难道要我忍着这口气吗?我汪家才刚传到我的手中,就被人如此看不起,这以后怎么在歙县立足?其他的人会怎么看我们?嗯?”虽然这事情其实和汪德功没有大的关系,但事关汪家的颜面,而他如今已经成了汪家主事之人,就不能如此淡而化之了,想到别人今后看自己的目光会不再如以往那般的尊敬,汪德功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才刚刚得到大权,除了三弟和父亲之外,自己的远在外面的二弟和叔父也是威胁,现在可容不得有半点的疏忽。
听他的意思是现在就忍不了这口气,汪财一时便没了主意。汪家毕竟只是普通的百姓人家,难道还能与县衙斗吗?即使现在想找上面的人帮忙,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有些尴尬地看着汪德功,提不出什么好办法的时候,汪利却开口了:“大爷,我以为若想我汪家的声名不受损,那就只有兵行险着了。只是这样一来和县衙的关系就完全撕破了,他们毕竟是歙县的父母官,只怕……”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汪德功便道:“现在只要他们这次的亲事成不了,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摆在一边。我汪家上次税银的事情已经被人戏弄过一次了,再有这事情,只怕在歙县就要抬不起头了。你说吧,是什么险着,只要可行,我立刻就让你去办。”
汪利说道:“我们歙县的风俗是成亲那日新娘必须从城外走进来,如此一来就给了我们劫取新娘的机会了。身在城外,我想那县衙的人也护不了他,我们宅子里却有不少会武的人,让他们随了我一道前去劫新娘,那他们的婚便成不了了。”
“不可!”还没等汪德功发话,汪财便先开了口,“这可是明枪执杖地抢劫啊,大明可还是有王法的。而且这里怎么说也是县城,那唐枫还是县令,他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妻子被人抢了?恐怕到时候会对我汪家带来大麻烦哪。”
“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汪利瞥了他一眼道,“虽然大明讲的是王法,但我们汪家有权有势,又怎会怕了一个区区的七品县令?只要不给他们留下什么把柄,我想他唐枫纵然心中起疑,也是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的。”
汪德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半晌之后眼中露出一丝杀气道:“汪利,你的主意不错,但是汪财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我们就将这劫改成杀,就在城外将那新娘和迎亲送亲之人尽数杀了。如此便不虞有人知道了。而我们杀光了所有知情之人,他唐枫就更没有凭证说是我汪家动的手,到时他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了!”
汪财一惊,还想说话,却发现汪德功的面色不善,知道他已经定了主意,便不敢再提出不同的看法。而汪利知道不管是杀还是劫,都得自己出手立功,所以就更没有意见了。如此,这个大胆的主意就定了下来。歙县最大的一次冲突也随着这个决定而开始了。
八月十八,宜嫁娶、入宅,忌求财、词讼,吉神在东。
当天亮后,随着一阵鞭炮的轰鸣声,数十人便等在了柳家粮铺的外面,等着新娘从中出来了。辰时,新人在几名丫鬟的搀扶下,头上盖着红色的盖头,身上着一身喜庆的婚服便登上的花轿。几名强健的轿夫在一声令下之后,便抬起了轿子。前面吹着唢呐,敲着鼓的迎亲只人随即就大声奏起了乐,而柳家的鞭炮更是响个不停。
柳进夫妇站在门外看着女儿所坐的轿子缓缓地离开,脸上也是悲喜交加。那柳氏更是忍不住流下泪来,从此自己的女儿就成了他人的媳妇,怎能让她不感到有些伤感呢?直到花轿离开了很久,两夫妇才谢过了周围的邻居街坊,并请他们到时去县衙处吃酒,这才忙不迭地返回家中,准备等下拜天地时的东西。
同时的,在县衙门外,唐枫也是穿戴一身的红,满脸喜气地和几名书吏、高鸣等人说着话。高鸣笑着对一脸紧张的唐枫道:“大人其实出来得也太早了,照我县里的习俗,新娘还得去城外转上一圈才能来到。”
唐枫只是一笑,道:“这个我自然晓得,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难免心中不紧张啊。”他这话惹得众人失声笑了起来,想不到一直沉着的县尊大人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唐枫虽然紧张却不是因为结婚一事,而是因为不知道汪家会怎么应对。
在他想来汪家在昨天应该就已经知道了这事情,而为了他们自己的颜面,他们一定不会坐看着亲事能成,一定会使出什么诡计出来。所以他一早就派了胡烈和解惑去了柳家,由他们二人照看着送亲的队伍,而衙门这里,他虽然不认为汪家敢来闹事,也是将衙役们都留了下来。虽然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但唐枫却还是不能完全放松下来,除非他能见到花轿平安地到达。
花轿出了县城的南门,沿着城墙便打起了圈子,这些轿夫对此已经是轻车熟路了,脚步飞快地向前行去。今天因为大家都知道是县令大人娶亲,所以城外的人也都赶去看热闹了,所以路上行人很少,这倒也让他们的行程变得更快了。
很快的,一行人便到了城西边的一处山林之中,只要过了前面的山林,再从北门进城,这轿子便可直接抬到县衙里去了。就在众人想着快些行去的时候,突然随着一声呼哨声响起,从林子的暗处杀出了十多名全身黑衣,面上蒙着黑巾,手持利刃的人。
“你……你们是什么人?要……要干什么?”当先的一名柳家的伙计大着胆子上前问道。但是回答他的却是一把闪亮的刀,在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映之前,刀尖就已经从他的前心刺入,穿身而过了。这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倒地而殁。
“杀!”其中一名领头的黑衣人也不多话,手中的刀一指送亲的众人便下了命令。
“啊!杀人啦!”所有人在这一刻醒过神来,全都吓得不知所措,有人想跑,有人想上去和这些强盗做搏斗,也有人护在轿子的跟前。但是这些人显然不是那些黑衣人的对手,想走的走了没几步就被人从后赶杀砍杀在地,上前的更是被人迎面剁倒。
不过一会工夫,就有七八人被黑衣人众杀死,血腥气直扑向剩下的人,使得他们浑身颤抖,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些黑衣人见这些人居然如此不济,便也放下心来,不再急着杀上去,而是如猫戏老鼠一般慢慢地逼上去,想先将这些人吓半死后再杀人。而当先那人却没有如手下人等那样,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顶轿子,看到那些送亲的人都已经没了反抗的本事了,他才一个箭步蹿了上去,左手去掀那轿帘,右手的钢刀也已蓄势待发。
那些送亲的人看他的目标居然是花轿,脸色立刻就变了,有那胆大的就想要上前阻止,但是他们才一动,就被早已经等在那里的其他黑衣人所杀。
虽然在人数上这些送亲的人占着很大的优势,但是却根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这让带人前来劫杀的汪利心中大定,同时他的心也稍稍地有些松了下来。人已经被震住,柳家小姐就在自己的面前,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想那柳家小姐的容貌当也不俗,我这一刀下去便香消玉殒倒也是可惜了。奈何大爷他一定要我不留活口,而且这里人多口杂,不然我将她劫了倒也可以快活几日。”汪利一面伸手去掀那轿帘,心中却也不无可惜地想道。
手已经握在了帘上,就在他要掀开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一道利器破空声传了来……
第26章 小露身手
胡烈奉唐枫之意随着送亲之人而走,心中觉得很是不解,在他想来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之下还会有什么问题?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些突然杀出的黑衣人,见到他们居然一上来就杀人毫不留情,胡烈便想上去保护那些百姓。不想却被人一把拉住了,当他转身看时发现却是唐枫的那个书童。胡烈只当他是心中害怕,便道声:“有我在,没事的!”便想再上。
不想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了,这让他一惊,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只有十多岁的少年。解惑之前就和唐枫说了要代他去接柳慧,唐枫这次当然不会让他失望了,所以一早他就和胡烈一道去了柳家。看着一路上的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他也很是高兴。不想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会顺利完成的时候却出现了那十多个黑衣人。
解惑是唐枫最为信任的人,对他的打算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看到突然杀出的这些人,又看他们二话不说就只顾杀人,解惑便猜到了他们的打算。虽然年纪尚小,可他的想法却很是老到,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的前提下他是不会随便出手的。而且从唐枫的一些话里他也知道想要对付汪家是很不容易的,而这次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若是这些人杀了人后再被自己所擒或是杀了,那唐枫就有了对付汪家的借口了。所以即使这些送亲的人被杀很是冤枉,可在解惑的眼里却不值一提了。在他的心里只有公子一人,其他人根本不在他的想法之中。
可是随即他就看到了胡烈正要往前冲,为了这个人不被人所伤,也为了他不会破坏自己的计划,解惑就突然上前将他拉住了。看到胡烈看自己的眼神,解惑面色不改地道:“再看看!”说着又看向了前面。而胡烈被他的手搭在肩上居然动弹不得。
就因为他们俩一个不想动,一个动不了,才使得送亲的一众人被那汪利带人杀了十来个,而那汪利更是来到了花轿之前。看到他挺刀目露凶光的模样,解惑二人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想法,胡烈暗道一声不好,因为此时的自己离着花轿还有数丈的距离,而且中间还隔着十多人,显然是救援不及了。
就在胡烈以为万事皆休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肩头的压力不见了,然后耳边听得一声破空之声,似乎是利箭射出一般。再看时,却发现那解惑已经如鬼魅一般到了花轿的跟前了。
尖锐的破空之声直奔自己的胸膛而来,虽然不知来的是什么物事,汪利也不敢用身体去接,便急忙一闪身,躲了开去。但他的左手还是握在那轿帘之上的,因为他不信那放暗器的人会比自己出手更快,他有足够的时间先取了轿中新娘的命,再与来人一战。
可是情况显然再次出乎了汪利的意料,就在他往边上一闪,然后左手继续上扬想掀开帘子的时候,一个人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随后是一柄短小的利刃也在几乎同一时后刺进了他的左手腕关节之处。“啊!”一声惨呼之后,汪利连退了几步,这次看清楚来人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但从他满是杀气的脸上却找不出半点少年郎的感觉。
“你……你是什么人?要……要干什么?”汪利在问出了适才的那个被杀的柳家伙计同样的问话之后,突然记起自己是见过这个人的。只是当时他跟在县令的身后,又是仆从的打扮不起眼罢了。现在汪利几乎可以肯定了,当日在太白楼上接了自己的暗器,又使得汪德道受伤的人就是眼前这个被自己忽视了的少年。想到自己连对方什么时候出现的都不知道,汪利便清楚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同时冷汗也流了下来。
其他的黑衣人也被解惑的突然杀出而吓了一大跳,想要上前帮忙又被对方的杀气所摄,居然没了勇气,只能挺刀向身边手无寸铁的百姓身上落去。
“住手!”声暴喝突然传进了众人的耳中,一人排众而出急急赶了上来,正是胡烈。“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杀人,真当我大明没有王法吗?只要我歙县捕头胡烈在此,你们就休想再伤一人!”说话间,他便从怀里取出了铁尺(因为他也是送亲众人中的一个,当然不可能带着腰刀这样的凶器在身了),然后盯住了这些黑衣人。
众黑衣人先是被解惑的杀气一吓,现在又面对着胡烈的正气,一时还真不敢出手了,全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汪利手腕上疼痛的感觉让他突然醒过神来,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很是了得,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的场面了,而且自己这里的人又比对方多,便鼓起勇气道:“他们只有两人,捕头又如何?杀!”说着挥刀便砍向了解惑的面门。那些黑衣人也突然醒过来,也都呼喝着杀上去,誓要将这些人杀了干净。
看到这些黑衣人继续杀来,众人的反映全然不同。那些普通的百姓都是“妈呀!”一声喊,吓得坐倒在了地上,而胡烈又是一声暴喝,手中的铁尺急迎了上去,他决定除非自己死了,否则这些人别想再伤一个百姓。而解惑却只是轻蔑地一笑,在汪利的刀砍到自己之前就从他的面前消失了。
汪利又是一惊,随即便感到自己的右手手腕也是一痛,然后握着的钢刀便掉在了地上。还没等他发出另一次的痛呼,他的后脑便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