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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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唐群英-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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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称心的,便拿在手中仔细欣赏。偶然间,李俶发现前方一个矮个子蟊贼,正在偷一名黑衣路人的钱袋。看到有人大白天公然行窃,李俶不禁大喊:“抓贼!”

矮个子蟊贼刚要得手,听到李俶一声喊,转身便跑。李俶紧随其后,跟着矮个子蟊贼进入一条小巷。李俶快步紧追,在距离蟊贼不到十步时,眼前突然掠过一道黑影,黑影飞身一跃挡在毛贼面前。

李俶与“黑影”对面而视,“黑影”正是刚才那名黑衣路人。此人二十多岁,肩宽胸阔,身材高大,从黑色的胡服、粗旷的长发看,此人不是汉人。李俶认出此人就是几个月前,在北门外踢倒莫夫的那位。

矮个子蟊贼一声口哨,小巷中突然窜出四名持刀歹徒。

矮个子蟊贼得意的说:“这条街是老子的地盘,想活命的,就给老子留下一只手臂。”

黑衣路人双手抱在胸前,闭着眼睛问:“你们几个是新来的?”

矮个子蟊贼愣了一下,瞪大眼睛问:“你,你怎么知道?”

黑衣路人笑道:“今日本少爷心情好,就陪你们几个玩玩。”

李俶万万没想到,黑衣路人的功夫十分了得,赤手空拳,转眼间就把四个持刀歹徒打翻在地。矮个子蟊贼见状,悄悄从身后摸出一把匕首,匕首化作一道寒光射向黑衣路人。

李俶看在眼里,大喊:“小心暗器!”

黑衣路人迅疾出手,用手指夹住匕首,睁开眼盯着矮个子蟊贼,目光中透出至寒的杀气。

矮个子蟊贼颤抖着说:“大,大哥饶命!”

黑衣路人没有理会,扔掉匕首,独自走向巷口。

李俶上前挡住黑衣路人,拱手道:“足下是否记得,那日在北门外,曾帮在下擒获逃跑的胡奴。”

黑衣路人看了看李俶,目光中没有丝毫感谢的意思,冷淡的说:“我不认识你。至于那胡奴,只因他挡了我的路。”

刘德顺用手指着黑衣路人喝道:“大胆,竟敢这样对我家公子说话,你可知道—啊!住手!”

没等刘德顺把话说完,黑衣路人抓住刘德顺的手腕。

李俶听到关节脱臼的声音,连忙解围:“有话好说,请足下放开我朋友。”

黑衣路人松开刘德顺,与李俶对面而过,朝巷口走去。李俶注意到,此人的眼神与年龄十分不匹配,高傲冷俊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孤独和忧伤。李俶觉得自己仿佛被寒冰包裹。

刘德顺见黑衣路人如此嚣张,骂道:“有种别走!”

黑衣路人突然停住脚步。刘德顺吓得后退半步。

黑衣路人背对着刘德顺说:“本少爷最恨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今日看在这位公子面上,饶你一次。”

刘德顺不依不饶,继续嚷道:“是英雄就留下姓名。”

黑衣路人回答:“贺拔楚岳。”

刘德顺突然来了精神,喊道:“你等着,看我怎么收…”

李俶打断刘德顺的话:“要是他调头回来,看你如何应对。”

刘德顺委屈地说:“奴家是为您抱不平。”

李俶:“我说过,别动不动自称奴家。”

刘德顺:“一时情急,给忘了。”

李俶:“不过,有句话你问得好。”

刘德顺:“哪句?”

李俶:“英雄留名。”

刘德顺得意地说:“郡王过奖。知道了这厮的姓名,您想什么时候收拾都可以。”

李俶故作正经的说:“我干嘛要收拾他。”

刘德顺急了:“您再大度,也不能让这厮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李俶笑道:“这件事不用你操心,咱们回府。”

几日后,李俶和李晟从南山牧马场返回都督府,经过武威西门,发现一大群人围在擂台下观看比武。武威地处西北,胡汉杂居,民风彪悍,比武打擂十分常见。李俶勒住马缰,坐在马上看见一名三十多岁的汉人被扔下擂台,众人欢呼称好。在这个开放豁达的时代,人们的心中没有民族界限。擂台上那名获胜的突厥武士身材魁梧,隆起的肌肉在阳光下油亮发光。

一名矮个子突厥人走上擂台,用流利的汉话说:“还有哪位上台迎战?”见没人响应,矮个子突厥人继续说:“听闻大唐英才辈出,今日看来不过徒有虚名。偌大的武威城,没有一人是我草原雄鹰的对手。”台下观众议论纷纷,对矮个子突厥人的话表示不满。

“我来试试。”一名二十多岁,书生打扮的人走上擂台。

李俶看了看书生的身形,心中不免为他担忧。

矮个子突厥人笑着对书生说:“公子千万别意气用事,打擂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会丢了性命。”

书生回答:“子曰:杀身成仁,死有何惧!怎可让你等笑我大唐无人?”

书生看起来也学过两招,但根本不是突厥武士的对手,很快便被对方制住。

突厥武士将书生踩在脚下,得意的说:“说声求饶就放了你。”

书生不肯认输。突厥武士似乎来了兴致,当众羞辱书生。台下众人发出嘘声,抗议突厥武士的卑劣行为。

李俶看不下去,对身边的李晟说:“良器,去教训教训那突厥人。”

李晟笑道:“郡王练武多时,今日何不一展身手。”

李俶无语的看着李晟,正考虑要不要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转瞬间已经站在擂台上。“贺拔楚岳!”李俶一眼认出来人。

突厥武士见又上来一个,放开书生,笑道:“你们大唐人真有意思,刚才是个书生,现在又来个瞎子。”

贺拔楚岳双目紧闭,没有理会突厥武士。突厥武士健步上前,发起进攻。贺拔楚岳身形敏捷,闭着眼睛躲开突厥武士的招式。

突厥武士被贺拔楚岳激怒,骂道:“你玩我!”话音刚落,贺拔楚岳闪电般的一记重拳,将突厥武士打倒在地。

“好!”台下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贺拔楚岳没有理会众人的称赞,起身离去。百姓们知道“武威少爷”的威名,自动让开一条路。

李俶走到贺拔楚岳身前,抱拳道:“足下记得在下吗?”

贺拔楚岳冷漠的回答:“本少爷不认识你。”说完,上马扬鞭而去。

李晟上前对李俶说:“郡王认得此人?”

李俶笑道:“当然认得,大名鼎鼎的‘武威少爷’贺拔楚岳。”

李晟:“原来是他,此人的祖父贺拔延嗣曾是河西有名的大将,勇武善谋,每战必胜,令突厥和吐蕃闻之丧胆。景云二年,睿宗皇帝以贺拔延嗣为凉州都督充河西节度使,从此以后,节度使成为我朝的正式官职。”

李俶:“想不到此人竟是大将之后。”

李晟:“可惜贺拔延嗣的儿子,现任金吾卫将军贺拔明却是碌碌无为之辈。”

李俶:“良器何出此言?”

李晟:“贺拔明曾在王公帐下任职,王公认为此人难当大用。”

李俶知道,王忠嗣不仅善于带兵打仗,更有一双辨识人才的慧眼,哥舒翰、李光弼、安重璋、王思礼、李晟等人都是王忠嗣从行伍间提拔起来的。

第三十三章 多事之秋

秋高气爽,郭子仪邀李俶前往姑臧南山狩猎。姑臧南山位于武威城南八十里,山高林密,常有虎豹豺狼出没。山脚下是大片草原,野兔、野马、羊、鹿、麂多不胜数。

南山猎场,李俶第一次见识了郭子仪的马上功夫,尽管郭子仪已经年过五十,威武却丝毫不减当年,亲手驯服了一匹狂暴的野马。

李俶的箭术是李晟亲授,即便名师门下不一定个个是高徒,总还算过得去。李俶一连射中数只山鸡和野兔,兴奋不已。

李俶见李晟身背裂风,端坐马上,一箭不发,好奇的问:“良器何时出手?让我等见识一下。”

李晟取下裂风,搭箭开弓,满弦,嗖—,随着周围空气一阵涌动,羽箭射入百步开外的树林中。众人骑马上前查看,见树林中躺着一只五色雄鹿,颈部中箭,一箭毙命。

郭旰、郭晞一齐赞道:“良器好箭法!”

李晟谦逊的回答:“献丑了。”

李俶在树林中发现一只山羊,连发三箭未中,心有不甘,纵马追去。行至一巨石前,坐骑突然抬起前腿,长鸣一声。李俶没有防备,跌落下马。经过长期的骑术和武技练习,李俶敏捷的顺势着地,轻松起身。李俶正在自鸣得意,突然发现巨石后面赫然矗立着一只斑斓猛虎,距离不过二十步,一双虎眼直瞪着自己,全身汗毛竖立。

李晟、郭旰、郭晞跟在李俶后面,此刻距离李俶五十步。郭旰、郭晞正要上前,被李晟拦住。李俶一摸箭囊,不好,箭没了!老虎大吼一声,迎面扑向李俶。李俶拔出佩剑,情急之下招式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转瞬间老虎已扑到面前,李俶下意识后退几步。老虎飞身跃起,扑向李俶。危急时刻,李晟双箭齐发,命中两只虎眼。李俶乘势将长剑插入张开的虎口,老虎一声长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李晟、郭旰、郭晞走近查看,老虎已经断气。

刘德顺竖起大拇指说:“郡王只身杀死大虫,神勇无比。”古代讲究避讳,高祖李渊之父名虎,故而在唐朝老虎不叫老虎,叫大虫。

李俶对李晟说:“多谢良器相助,这大虫之皮归你了。”

李晟也不推辞:“多谢郡王。”

众人在南山猎场忙碌了一天,收获颇丰。

回到都督府,刘德顺瞅见四下无人,小声李俶说:“有句话憋在奴家心中,不吐不快。”

“有话直说。”李俶正把玩着李晟送给自己的鹿角。

刘德顺再次确认周围无人,附耳对李俶说:“李晟那厮今日太过猖狂。郡王您遇到大虫时,我等原本要上前相助,李晟竟出手阻拦。万一郡王您有个三长两短,让奴家如何向皇上和太子殿下交待。”

“别说了!”李俶扔下鹿角,拂袖而去。

御史中丞杨慎矜是李林甫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杨慎矜很会讨李隆基欢心,很快加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又称同平章事,职位相当于宰相),日益骄横,大有与李林甫分庭抗礼之势。李林甫决心动手铲除杨慎矜,以绝后患。

杨慎矜笃信神鬼,喜好结交术士,与当时长安有名的道士史敬忠相交深厚。

一日,杨慎矜老家的守墓人慌张来到长安杨府,向杨慎矜禀告一件诡异的事:杨氏墓地周围的树木流出红色汁液,犹如人血。杨慎矜认为这是不祥之兆,请来史敬忠询问吉凶。史敬忠让杨慎矜在家中摆下道场,禳灾祈福。杨慎矜全然不顾宰相身份,身披刑具、赤身裸体坐在道场中。十五日后,杨氏墓地周围的树木果真不再流血。

杨慎矜的荒唐行为很快被吉温知晓并拿到证据,吉温上疏弹劾杨慎矜“违反敕命,不守礼制”。唐代自开国以来,一直严禁厌胜之术。李隆基曾经发布敕命:卜相占候之人,皆不得出入百官之家。李隆基看过奏疏,口头训斥了杨慎矜,并没有深究。

一日清晨,杨慎矜的家童准备开启府门,不料花了许久时间才将大门打开。杨慎矜觉得奇怪,因为赶着上朝,没有细究。

早朝结束后杨慎矜回到府中,巡城官吏前来禀告:“今日拂晓,巡城兵卒见相公府门外有一夜叉,身长丈余,相貌恐怖,双手握住府门,眼睛如火吻电眸,盼顾左右。天色放亮,街上车马渐多,夜叉向南方遁去。”

杨慎矜听后信以为真,心中非常害怕,再次请来史敬忠询问对策。史敬忠要杨慎矜在府中供奉祖宗牌位,保持香火不绝。前面说过,杨慎矜是前隋皇族遗脉,其祖宗牌位自然少不了隋文帝杨坚,隋炀帝杨广。

李林甫得到密报,知道时机成熟,指使御史中丞王鉷告发杨慎矜。杨慎矜与王鉷的父亲本是表兄弟,王鉷丝毫不念亲情,密奏李隆基:“杨慎矜常与一个名叫史敬忠的江湖术士来往,在家中私藏谶书,供奉隋帝画像,欲图复辟前隋。”

李隆基闻奏大怒,下令将杨慎矜、史敬忠逮捕入狱,严加审讯。

李林甫让吉温负责审理此案。

吉温的父亲和史敬忠是好友,吉温小时候,史敬忠常抱着他玩。吉温见到史敬忠,假装不认识,指使手下用黑布蒙住史敬忠的头,锁上铁枷。

押解途中吉温故意一句话不说。临近温泉宫,吉温下令原地休息。

史敬忠深知吉温的手段,由于不知身在何地,心中更加恐惧,大喊:“给我纸笔!”

吉温先是故意不理,待史敬忠哀求数次,才命令手下给史敬忠解开铁枷,摘掉头上的黑布。

史敬忠跪在地上,抱住吉温的双腿哀求道:“七郎,给我纸笔,我一定穷我所知,照实陈述!”

吉温让人拿来纸笔,假意安慰史敬忠说:“晚辈皇命在身,得罪之处,还请丈人勿怪!”

史敬忠依照吉温的意思,招认杨慎矜在家中私藏谶书,供奉隋帝画像,欲图复辟隋朝。吉温连夜带人查抄杨府,当场“搜出”杨慎矜谋反的罪证。

吉温来到狱中,把隋帝画像和谋反谶书一一交给杨慎矜过目。杨慎矜深知吉温的手段,招与不招都是一死,于当夜在狱中上吊自尽。李林甫干净利落的除掉了杨慎矜,越发肆无忌惮,朝中大臣人人自危,上下朝时相互对面,不敢多说一句话。

第三十四章 衣锦还京

天宝六年腊月,李俶奉诏回京诉职。郭旰、郭曦(日希)率卫队随行。队伍进入京兆府地界,日暮西山,天色渐暗。

“燕市人皆去,函关马不归。如逢山下鬼,环上系罗衣。”一位骑毛驴的苍冉老叟悠然自得的吟着诗句,与李俶对面而过。李俶心中正想着沈媛和李适,没有在意。

前行数里,队伍来到一座驿站外。李俶抬头看见驿站门口的牌匾:马嵬驿!心中一惊,突然想起刚才那位老叟口中吟唱的诗句,李俶对郭旰、郭曦说:“三郎率队进驿站休息,二郎随我来。”

李俶、郭旰快马加鞭,沿着来路飞奔十余里,没有遇到骑毛驴的老叟。

郭旰对李俶说:“天已黑尽,咱们回去吧。”

李俶、郭旰调转马头返回马嵬驿。

天气寒冷,众人在驿站用过晚饭,早早睡下。李俶躺在床上,心中默念着老叟吟唱的诗句:“燕市人皆去,函关马不归。如逢山下鬼,环上系罗衣。”按照史书记载,八年后也就是天宝十四年,安禄山于燕地起兵造反,挥师南下,攻陷洛阳,兵锋直指长安。李隆基仓皇西逃,行至马嵬驿,禁军哗变,诛杀杨国忠,逼迫李隆基赐死贵妃杨玉环。

次日午后,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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