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饭!”
蔡翠儿这回才深感危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爬到扇儿跟前跪着磕头道:“是我小心眼,是我不忿,大姐姐好歹替我求爹一求,往后再不敢拂逆大姐姐了。我一个妇人,又是嫁过人的,这年景出去还不是死路一条?大姐姐好心人儿,我再不值也是吴家孩儿的娘,还看在天地份上!”
扇儿无奈,只得求吴致远。吴致远依然不肯松口,蔡翠儿忽的眼睛一翻昏了过去,大家七手八脚把她给抬回去了。
吴致远冷淡道:“她爱昏多久便随她,你们不消请大夫,只告诉她这是最后一回。”
扇儿道:“你变了。”
吴致远惨笑:“都落到这地步,还要糊涂到何时去?”
扇儿默然。
服侍吴致远睡下后,扇儿回到房内,媛儿对她道:“把你戒指里那几个傀儡拿出来给我瞧瞧。”
扇儿依言取出了从占青山那里搜来的应天傀儡,媛儿放在手里打量一番,点点头:“是真货。虽然粗陋,对付那群凡夫俗子也是绰绰有余。”
说罢媛儿几个手诀,几道光打在其中两个傀儡身上。那两个傀儡落在地下,猛增暴涨成为两个貌不惊人的武士模样。媛儿一挥袖子,桌上出现两把闪着奇光的长刀,她又捧起扇儿的手指轻轻咬破,扇儿的血滴在傀儡身上后,那俩傀儡如有心智一般取了刀对扇儿磕头下拜后闪身离去了。
“方才我给他们的是灵兵,且有上古武者法诀护身,有他们看宅子,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扇儿红着脸摸着手指道:“还好只有两个,这样的武士养一百个我血就干了。“
媛儿一笑,拿起另外一个傀儡,道:“这个是主傀儡,可以寄放在人体里。有了这个护体,比穿什么宝甲都管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危难时刻还多一条命。即使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寄体后也能以一当千,勇猛无敌。”
扇儿看着媛儿的眼睛,似有所悟:“你是说……他也可以?”
媛儿点点头:“这里靠近朝云卫所,据我所知,越国**已久,卫所里早是贫寒不堪兵弱民穷了。之前不是我故意扯到那个百户,他叫卫茗,是个有志之士,极有抱负前途不可限量。你们背靠大树好乘凉,再加上吴致远若有建功,公主府那边也好说话。如今卫所也罢兵城也罢,到处都是拥兵自立,京里顾不过来。”
扇儿恍然:“那你之前放出话,然后……”
“民间匪贼遍布,那卫百户早就盯上了这一带的贼人。赵家的靠山郭财主,也就是这帮窝头,怎奈他一向把持乡里,轻易动不得。咱们放出风声去,把功劳给他,到时候不愁不能搭桥牵线让吴致远进营,后来的一切都好办了。”
扇儿眼睛晶晶亮,道:“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美了呢!”
媛儿不悦道:“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被这样夸奖。”
扇儿挠挠头,傻笑几声打诨过去了。
郭宅。
郭长兴躺在铺着五彩毛毯的炕上,哼哼道:“你说,她是那百户的小姨子?”
赵二道:“可不是!大家都听在耳里,都不敢动。”
郭长兴呼噜噜洗了几口烟枪,眯起眼睛道:“这个兔崽子,几次伤老子的人,还闹我在城里的生意,我他妈早就想除了他了。卫所里几个千户,一半都是吃老子的钱粮!如今一个百户,也敢老虎头上放骚,不给点厉害的,他还不知道卫所跟谁姓!”
赵二谄媚道:“就是!哎呀,老爷,那几个娘们千娇百媚的不说,家里看起来也颇有钱。那白嫩嫩的手哟,金戒子,翡翠戒子,啧啧……”他想了半天,还是不好形容。
郭长兴眼睛闪过一丝凶残的光芒:“即是如此,就顺便让我的弟兄们好好享受一番了,嘎嘎嘎!”
赵二也哈哈大笑起来,两个人的笑声响彻郭宅上空……
扇儿打听得郭长兴的一些坏事后,心有余悸道:“真是个恶霸!那两个人,挡得住那么些个匪徒吗?”
媛儿道:“虫鼠之类而已,几千几万又何妨?”
夜深时,扇儿在媛儿的帮助下,把应天主傀儡融入了吴致远的身体。吴致远沉沉睡着,傀儡沉入身子的时候打了个极大的冷战,然后又没动静了。扇儿拿手指按了按吴致远的脸,感觉没有什么不同,心下始终悬着。
媛儿见状,忽的抽出一把匕首直往吴致远腹部刺下去,扇儿吓呆了,媛儿把弯了的匕首给她看,而吴致远似乎觉得肚子上有点痒,闭着眼睛挠了挠又接着睡了。
扇儿道:“我这颗心险些从嘴里跳出来!”
媛儿笑道:“你再不信我,我就把你的心掏了走。”
次日清晨一大早,照看赵氏兄妹的丫鬟慌慌张张来报告道:“两个孩子不见了!”
扇儿一骨碌坐起身来,忙问是怎么回事,那丫鬟哭着道:“昨儿我听那个大的说什么他们住在这害奶奶添了许多麻烦,又担惊受怕,心里过不去。我没当回事,安慰了几句就罢了。”
媛儿安抚下扇儿,叫出两个傀儡武者,派他们去搜寻。很快的,两个泥鬼儿一般的孩子在山洞里被发现,武者夹在肋下抓小鸡一般带了回来。
赵元普哭着道:“奶奶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又待我们兄妹这等好,我们却招引这么些祸事上门,实在没脸呆下去。”
扇儿道:“那你就有脸招呼也不打一个走?知不知道大家会多担心你们?当初我把你们带回来,你们的事我便会管到底。要真过意不去,就给我好好吃饭,锻炼身体,早些长大,再才能报答我不是?”
迎香也哇地哭了,赵元普猛地点头,突然眼睛放光道:“奶奶,刚才抓我们的两个大哥是谁?我能和他们学武功吗?我要快快长大,变成高手,以后谁欺负奶奶,我揍他!”
迎香抽泣道:“欺负我的也要揍。”
元普忙道:“恩恩,也揍欺负你的。”
扇儿用眼光询问了一下媛儿,见她点头,就道:“你们听话,我才让他们教你!先不收这事,以后别到处乱跑知道吗?”
元普和迎香又是猛地点头,扇儿又好笑又好气,没可奈何叫人带他们下去沐浴吃饭了。
☆、25第二五回
“那不过是两个木头人,怎能教元普武功?”扇儿见四下无人,担忧地问媛儿。
“应天傀儡是此大陆上代魔帝的得意之作,后来经废墟一战竟是不知所踪,居然辗转落在你手里。”媛儿道:“想来也是,化神期的家伙也不一定看得出此物作用,只有筑基或者练气的修仙者才把它当个半个附身桃木人使,说不定在他们心中还没有桃木人方便。此间大陆灵气稀薄,我自从间隙渡过来后,发现居然没有一个本地修仙者到得中境界的,真是甚为寂寞。”
扇儿听得懵懵懂懂,媛儿见她憨憨的模样,往雪白的墙壁上吹了一口气,上面居然出现了一副类似天气预报那样的活灵活现世界地图。
媛儿一边指着墙上的地图一边对扇儿道:“你所在的越国,和其他十一个国家聚在一起,统称东华平原;东华平原与西华平原,南华平原和北华平原构成了华盛大陆的中心地带。再往北是天鹰草原,西边是洋夷百国,南边妖兽横行,东极乃是灵岛所在之处。”
扇儿努力消化了媛儿的意思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个世界可真大啊!但是和你说的应天傀儡有什么关系呢?”
媛儿笑道:“其实像这样的大陆,实在不够看,虚空中多如牛毫完全不起眼。这个大陆人才稀薄,好不容易出一个魔帝,后来又死于自己心魔。我和他有一面之交,他的傀儡发挥了全部的力量,倒也威风。之前我给傀儡打上法诀,又以你的精血为魄,还差一点儿东西。”
“什么东西?”
“我先去找,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媛儿眨眨眼睛。
扇儿听这话心里顿时很紧张:“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心里没底。”
媛儿摸摸扇儿的头:“傻瓜,我来去很快,你不会有事的。”说罢就化风而去了。扇儿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袖子,那宛如流水般的丝袖又从手心流逝消失了,只留下那冰冷的手感回荡在手心。
扇儿怔在原地,突然门被“哐”地打开,她吓得一哆嗦,却见吴致远神采奕奕地闯进来,后头跟着兴高采烈的宋姨娘和腼腆的周姨娘。
“这是……”扇儿有些不在状况,迷迷糊糊问道。
吴致远哈哈大笑道:“娘子,托你的福!不知怎么的,今日天才微亮,我就觉得浑身使不尽的力气,筋肉也结实得和铁打铜铸一般。我先开始心里还不信,后来亲下床在院子里舞了一阵树棍儿,觉得自己立马可以上阵打仗了!”
扇儿这才明白过来,是主傀儡发生作用了,笑道:“好呀,身子这般好,以后又可以胡来了。”
吴致远正色道:“娘子休得取笑!我若再那般行事,便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了。今儿我把拨火棍拿着,那帮泼皮再寻上门来,也叫他尝尝我的厉害。”说罢扑通一下给扇儿磕了头。
扇儿忙扶他道:“你做什么?哪有随便下跪的,你要折煞我。”
吴致远含泪:“自我惹事,娘子四处打点奔波,吃了人不少白眼,又以一个小小弱女子之身打散家事,寻医问药,把得家住,随我在这穷乡僻壤吃苦,还要被那不懂事的贱婢烦忧。我当初娶你来,纯指望锦上添花,却不曾想,你也雪中送炭。要凭良心,你走了我也没得怨,而今你还在,我能说什么好?我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便是没侮了你身子,今儿起,我便把休书给你罢!”
宋姨娘吓了一大跳:“爹是糊涂了?大姐姐坏了你什么事,你要休她?”周姨娘登时也给跪下了:“爹息怒,莫要休了大姐姐!”
吴致远坚定道:“你们想差了,我如今要认扇儿为妹,在扇儿出阁前,也不立正室。家事依然由她掌管,我娘已不在人世,第一要紧的便是我这妹子。以后谁欺负她,便是打我的脸!”
扇儿大惊道:“你今儿唱的是哪一出?”
吴致远微微仰起脸,神色竟然带着一点落寞:“原先我是揣着糊涂装糊涂,如今是真明白了。和你做夫妻,我难受。迟早要走,何必给我个念想儿?不该我的东西,我不去要,运浅压不住大福的,没得惹祸上身。这件事你就答应了我罢!妹子!以后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扇儿听了这话,忍不住流下泪来,两人相拥而泣。虽不知他们哭什么,宋姨娘和周姨娘也嘤嘤哭了。
消息传开后,最高兴的莫过于蔡翠儿。但是她被禁止和吴致远见面,且吴致远对她的感情又大不如从前,她不由得心下焦虑无比,欲念之下,一个残忍的计划慢慢在她心里成型了……
次日,扇儿改了未出阁女子的装束,合家也开始改呼她为小姐。虽然吴致远执意要她掌管家事,但是她还是打算渐渐放手,毕竟这种事,由小姑出面不合情理。
她把自己的财物和吴致远的分点清楚以后,把吴致远那一部分送到宋姨娘处,要她管着家中柴米月钱等事。宋姨娘推辞不得,便顺了她的意思。宋姨娘也是个能干人,一应事务井井有条,丝毫不逊于扇儿管理之时。
不知为何,从吴府大奶奶的身份中解脱出来后,扇儿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一个人坐在院儿里看天空的浮云,竟然也觉得有滋有味。
她天性懒,又是不喜争端的,俗话说偷得浮生半日闲,她这一闲就闲了好几日,简直都要飘飘欲仙了。
当赵家屯公用的打粉子房响起一年一度的梆子声时,屯里的小孩儿都欢呼起来:快要过年啦!
过年是乡下人最隆重最欢快的节日,一年里的辛劳在此刻得到大大的补偿。再拮据的人家,过年的几天里也可以悠悠儿吃上满碗的白米饭,热腾柔软的馒头,喝几口廉价的自造酒儿,孩子们也能吃上指甲壳大小的糖块,全家人喜洋洋分享那平常难见的一盘肉或者一盆汤。
吴宅上下也在忙着筹办过年。大家似乎都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一心一意沉浸在节日的气氛当中。为了让扇儿高兴,吴致远亲自抗着锄头到深山里挖了几株梅花给载到她院子里,扇儿收到这份独特的礼物后笑道:“多谢大哥,这个可在我心上了。”
吴致远载完后,抹抹汗:“你高兴就成,想吃什么想用什么,你尽管开口朝她要。”
“恩,我知道。”
吴致远走后,红鸾笑道:“爹简直和变了个人一般,倒像个乡里莽夫。”
“乡里莽夫也不错。”
“媛儿姐姐去哪了,怎么几日不见她?”
扇儿有些怏怏:“我也在想这个呢,她倒是爽快,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沈垣那家伙走了块四五天了,连个音讯都没传回来。扇儿第一次发觉他不在身边时心里有些空洞洞的,就好像被抽走了竹骨的风筝一般。
当天夜里,扇儿半睡半醒之间听到院子外有几声响动。她感官灵敏,一向风吹草动听惯了,就不在意里,以为是哪家夫妇斗殴之类,翻了个身又睡去了。次日一大早她被尖叫声吵醒了。
去城里赶早集的几户人家在路过吴宅时,发现几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躺在正大门口。本来天蒙蒙的还不确定,一个多事的偏要上前瞧一瞧,这一瞧就魂飞魄散,叫得半个屯人都醒了。
此事事关重大,很快就报告上去了。卫所里派人来瞧看,恰好就是那个卫茗。
他带着几十个骑兵,浩浩荡荡进了赵家屯。吴致远诚惶诚恐接待了他,指天发誓与这几个人没有关系。
卫茗慢悠悠饮着茶,一双凤眼扫过吴府的每一个人。他虽为武官,却出乎意料的皮肤白净眉目清秀,只是左面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打碎了别人轻浮的幻想,身上浓厚的煞气也使得靠近的人不敢呼吸。
按照常理,像这种城外小屯发生命案,不过是归属者下令处理罢了。他接到消息,这几个人正是他一直颇为头疼的悍匪中的几个,便用情面求了这差事来,屈尊亲临办案。
当他目光停留在吴致远身上时,眼中流出一丝喜色。这眼神落在扇儿眼中,不由得猥琐咧嘴一笑,那猥琐笑容被卫茗敏锐地感觉道,便问道:“那个小娘子,是你什么人?”
吴致远一窒,道:“是小的妹子。”
扇儿吓了一跳,把头低下了。
卫茗没有继续追究,而是温和地开始盘问起吴致远来,问吴致远年轻力壮,为何闲在家。吴致远老实道:“不瞒大人,小的原是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