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盆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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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盆奇缘-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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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儿大惊,若虚鼠轻笑一声,一个法诀打在阵中心,那阵顿时碎成了数万片光片,遁地而去,反噬直击那火速赶来的老者胸口。

那老者吐出一口鲜血,须发皆张,一时竟困在原地。扇儿趁此机会,迅速甩出一张土遁符离开了公主府。

回到卫所后,扇儿犹自心跳得厉害。

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斩杀一位修士,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不同境界修士之间的距离。如果没有若虚鼠,她根本没法逃脱那个法阵,也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的结果。

那人被淑贞公主称之为师父,又是长清门中有势力的人,很有可能是结丹期修士。自己的功法再厉害,也不会有胜算。

这就像一个大人与一个婴儿打架,哪怕那个大人是肺结核晚期各种痨,那婴儿身体健壮各种结实,他也能轻轻松松把那婴儿给丢到水里淹死。

扇儿离去的这些天,卫所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彭彭的形容举止也假可乱真,故而压根没人想到这些天真正的少奶奶去京城溜了一圈,还顺手杀了个人伤了个修士。

见没有破绽,扇儿放下心来。只是淑贞公主一死,京城又会乱将许久了。

从京城回来后第五天,扇儿正在床上熟睡,突然一个女声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来找朱公子,为何却到得你这里?也罢,你替我和他说一声,快些跑!他的画像已经被官府传往各地了。”

扇儿睁开眼,却只见清风习习,月华满地,哪里有半个人影,便知刚才不是人类。她细想许久,猛地大喊糟糕。

她忘记了晴娘!

当彭彭带着消息回来时,扇儿紧紧抓着手中的帕子,喉咙哽咽。

淑贞公主薨殁的消息传出后,官府很快顺藤摸瓜查到那晚侍寝又下落不明的朱书证,以及推荐他来的晴娘和她干爹。

那干爹把责任全部推在晴娘头上,但还是被斩首了;晴娘虽为风尘女子,却颇有情义,连朱书证告诉她的假消息都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受尽折磨而死。

扇儿并不曾杀晴娘,但晴娘却为她而死,且死了也不怨恨,不曾说一句儿“你坑得奴好苦也”,还心心念念要提醒他逃跑。

扇儿让彭彭收来晴娘的尸骨,埋在庭中聚灵树之下。又替她立了一个灵位,放在内房密室龛笼里。

文惠帝自淑贞公主死后,整个人瞧着憔悴了不少。

虽然谈不上有多少父女之情,然而淑贞在一天,长清门那位老堂主就会看在爱徒的份上看顾皇宫一天,若是那个人还在,也断然不至于如此仰人鼻息……

他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之内,目光阴沉冷漠,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一个常年侍奉他的内侍总管见此光景,吩咐殿内的宫娥内侍们都退到殿外,不要打扰圣上想心事。

因为保养得当,文惠帝虽已四十开外,看起来却像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他把玩着手中的玉核桃,突然笑着起身下阶梯拱手道:“不知上仙驾到,有失远迎。”

殿中心浮现一团青色雾气,那雾气散尽后,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拄着拐杖出现在文惠帝面前,满脸冰霜道:“那凶手的下落查得如何?”

文惠帝一脸悲怆:“吾痛失爱女,必然是全力追捕。怎耐那凶手残暴狡猾,竟是一点消息都无。”

老者缓缓闭上眼,心想,那画像有何用,八成是修仙之人的易容术,寻到的也多半是替死鬼。他本一直打坐调息之前冲击元婴失败所受之伤,昨日吃了自家阵法的反噬,竟是退到结丹初期境界,此等大仇怎可饶恕!

“公主不仅仅是你的女儿,亦是我的爱徒。我本寿元将尽,长清门新几批的弟子又皆资质平平,好不容易才寻得她这样一位天生异灵根的好苗子。却不想这般莫名丧生,我也是深为痛心呐。”

老者说罢,浑身筋骨咔嚓直响,皮肉缩变,顿时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唯独眼中那一抹晦暗之色依旧。

文惠帝看得怔怔,半晌笑道:“上仙想必已经想好对策,若有寡人帮得上的地方,一定竭力相助。”

中年人微微扭动了一下脖子,嘴角微翘:“那么,从今天起你便封我一个安乐王罢。”

当卫所的第一片落叶打着圈儿坠下时,扇儿接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庄子里的粮食牲畜都长势极好,今年必定有一场大丰收;坏消息是京中拨下的粮食和军衣在途中遭到山贼打劫,护送的官兵倒是没受什么伤害,就是东西全都没了。

从表面上看,和好消息相比坏消息真的不算什么,毕竟那一点东西和即将到来的收获相比算的了什么呢?然而扇儿却嗅出了其中的危机,她秘密召来卫忠和唐甫,问他们对此事的看法。

卫忠小心翼翼措词道:“少奶奶,先不说那些流贼乱匪少有敢打劫军资的,就是偶尔为之抢些商队镖队,也必定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等穷凶极恶之徒一旦出手,偶尔有几个身手矫捷的逃回来已是稀奇,像这般全部回来……”

唐甫也是如此想:“按照越朝惯例,出了这等事必定要派下巡抚调查此事,且还要到本卫所走动一番。咱们农庄声名在外,盯上的人不在少数。到时候就怕赔偿拿不到,倒还要反吐出去。”

扇儿问:“按照你们估计,第一批粮食成熟是什么时候?”

卫忠道:“原先奶奶放出风声说可得十万石,算是谦虚了。我看这光景,光第一个庄子就能打下十万石左右,后面的收起来总共少说也有这个数。”他竖起了四根指头。

扇儿沉默了许久,问唐甫:“朝廷卫所都是发粮,可有征粮的先例?”

唐甫道:“其实一开始卫所都是征粮十分之三,后来渐渐歉收,又是年年灾旱,才变成了发粮下来养兵。”

扇儿皱皱眉头:“十分之三?年年如此么,可有特例?”

唐甫道:“全卫所年收粮食万石以上便行此之法,有的卫所军兵众多,便只缴纳十分之一,须户部官员前来核定审批。”

扇儿点点头:“你想办法去活动一活动,争取拿下十分之一的特批文书。”

唐甫应了。

两人走后,扇儿突然心口剧痛,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若虚鼠窜出来,化作人形把扇儿扶起,二话不说给她把过脉,顿时一脸惊诧。

红鸾也听得响动,急冲冲进来。却见扇儿已被扶到椅上坐着,脸色苍白,吓坏了,一叠声问:“少奶奶刚才怎么了?”

扇儿也说不出,只觉得心里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一般,痛得有口难言,想死的心都有。若虚鼠冷静对红鸾道:“劳烦姐姐去取些热水来。”红鸾一向听“媛儿”的话,吓得没主意的她立马跌跌撞撞跑出去了。

若虚鼠低声对扇儿道:“夫人快去盆中!”

扇儿用仅存的气力哆嗦着抚上手心的印迹,双眼一黑进入了盆中世界。在疼痛得失去神智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轻轻拥在怀中……

☆、41第四一回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扇儿发现自己躺在盆中世界书房塌儿上。

“奇了,我怎么跑这儿来了?”莫名其妙了一阵后,扇儿出了盆,打起精神应付朝中来的巡抚。

这个巡抚叫童大启,耳聋眼花,走路都晃悠悠的。酒席他也吃,姐儿他也喜欢,银钱他笑眯眯收了,可就是不松口风,态度颇为暧昧。

唐甫与之打了几次交道,深觉此人老奸巨猾,便与扇儿商量。扇儿听了后,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抓起来罢。”

唐甫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扇儿神色确定她不是开玩笑的,便试探道:“他毕竟是巡抚,虽官职不高却代表着……”

扇儿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巡抚是做什么的么?这事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妥当的。”

唐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那就多劳奶奶了。”

童大启喝得醉醺醺,一手搂着娇肥的姐儿,一手把菜肴往嘴里塞,真是秀色美餐皆不误。才吃了几口,有些尿意,他摸了姐儿下巴一把笑嘻嘻道:“你爹我出去解个手儿,不要太想爹。”然后在姐儿的笑骂声中得意晃出了房间。

还没进茅房,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就顶住他脖子,吓得他险些尿到裤子里。

“这位好汉,别杀我,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见身后之人没出声,他眼眸窜过一丝精光,一招极为狠辣的擒拿手返身相搏而去,不想却扑了个空,跌在地上摔了狗啃泥。

“哎哟我这年纪大了手也抽起筋来,方才转了这么大个圈都掌不住,哎哟哟!”

“少装腔作势,爬起来。”竟然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童大启还没来得及想好,就被人拎着后脖子根腾云驾雾一般飞过几个墙头,到得一个宅院里,屁股又被踢一脚撞进了一间虚掩着的房中。

好轻功!原来是个绝顶高手!

这下子他可不敢再耍滑儿了,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好汉哦不,女侠饶命!我虽然是个官儿,却穷得叮叮当当的啊!你们要是想得一笔钱财,去找那指挥使夫人,她有钱!”

房中的灯亮了起来,童大启睁大眼睛一看,那上头端坐着的,不就是指挥使夫人么?

“喝,你胆子真大。”见不是强盗,他硬气起来,道:“你就是这般招待老夫的?不怕我回去参你一本?”

“什么,你要参我?”扇儿惊讶道:“那就不能让你回去了。”

童大启一愣,不怒反笑道:“你这算威胁朝廷命官吗?你可知道私自扣留巡抚的罪名有多大?”

扇儿闲闲用茶杯盖拂开浮叶:“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

“可笑,你凭什么肯定我不会说?”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童大启默不作声,扇儿笑道:“得啦,老爷子,你不用拖延时间说这些废话了。你的那些手下早就被我安排人放倒,也就是说你辛苦撒下的路标完全没用,咱们好好说话,成吗?”

童大启这才真正露出惊慌之色来,沉声道:“你到底是哪一路的人?我的那些下属不是一般人能够悄无声息迅速拿下的。”

“我对你身边的人是谁没有兴趣,我想知道的是,你背后的是谁?”

童大启摇摇头:“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你的意思。这几天唐甫想必把话也说得透亮,你却迟迟不肯表态。我一个妇人家目光短浅,又是个沉不住气的,便只好把您请来好好谈谈。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童大启咧嘴一笑:“不是我说,指挥使夫人,您肠胃也略大了些儿!这几个庄子我早看过,十万石都是往低里说,少说也有二十万。你一个小小卫所,占着这多钱粮不是浪费?如今越国的情形你也明白,户部那帮人缺粮缺得都提不起兴致去嫖姐儿了。你若是斩断了这条路,就是与他们一部人,与国家为敌,后果你承担得起?”

扇儿道:“你一路走来,这一带的粮价想必心里也有数。好歹请你多住些时候,等我们收了第一批粮食,你看看我用什么价钱卖出去!不是我不肯纳粮,只是不肯给你们这些心里只有私利的人。咱们越国百姓饿得娘老子都快不认识了,你们却一味只知抬高粮价,赚灾年钱,难道你们没有子孙?不想着这般损德行,得后辈还债?”

童大启叹息一声,道:“敢情你还是个好心人。我就不说你这番话是真是假了,就冲你这句话——百姓们饿,咱们当官的就不饿吗?你得让我们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赈灾救民,剿匪维安啊!你知道现在这年头咱们有多惨,连你们这密州的知州都吃不上燕窝了!别,别拿那眼神儿看着我,我知道你得说当官的坏,可是天下哪里不是如此?就算你翻了天有那本事,自家做个女皇帝,也不见得能绝了这风气。”

扇儿沉默一会,道:“我没那么大能耐,但是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不去尽力怎么能行。”

童大启一拍大腿:“我现在明白你不是装的了,你是真傻。你可能手里有点钱,手下也有几个高手,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这越国谁最大?还不是皇帝吗?他尚且不能爱干嘛干嘛,你是哪点比皇帝还狠?现在朝廷要对你动手,不比碾死一只蚂蚁难,你这般好人死早了,天下的百姓不是又多吃一些苦?做好事没错,但做好事把自己搭进去,你就对得起你自己,对得起你爹娘吗?俗话说的好,有多大肚吃多少饭,没能耐别揽那瓷器活儿。等你哪天位高权重,成为了一个说句话天下抖三抖的主儿,你想怎么卖粮食都随你高兴,白送都成呀。可是你现在还得想办法和我这个糟老头子周旋,这不是开玩笑吗?”

扇儿站起身来,吩咐人给童大启拿了一张椅子:“老前辈虽然满口胡言,却也有几句真话。之前冒犯还不要往心里去,请坐。”

童大启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指点道:“我呀,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一心以为天下人皆醉我独醒,结果意气风发闹腾了十几年,险些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能抗得过这整个世道?哎,我说得口渴了,你没茶么?”

扇儿嫣然一笑,令若虚鼠端上一杯茶给他。

童大启品了一口,咂嘴道:“好茶。”

扇儿道:“官场之事老前辈比我精通,还请问一句,如今我既不想得罪朝廷,又不想辜负这一带百姓,该如何取舍?”

童大启道:“天下没有这般好的事儿!鱼与熊掌尚且不能兼得,忠孝也不能总是两全,今儿你要么表面归顺朝廷韬光养晦,要么撕破脸做你那独行侠,选择哪条路你自己看着办吧。”

扇儿摇摇头:“我还是想两样儿都平衡,天无绝人之路,老前辈您足智多谋,一定有办法。”

童大启生气了:“你这女娃儿,怎么说都不听呢?我是没办法,你问别人去。”

扇儿悠悠道:“别这样,咱们好歹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都喝过我的结交茶了,怎好中途翻脸?”

童大启刚想骂人,忽的发现不对,忙一摸自己脉搏,不一会儿胡须都在颤抖:“你……你居然下毒!”

“你这老狐狸,不把你捆在一起,我晚上都睡不好。”扇儿站起身来道:“毒发时间是一个月,不过我的耐心只有一天,明晚找你答话。你也年纪一大把了,中个马上风什么的去世也不足为奇,朝廷追封你则个也不算亏,我也会每年多烧些纸钱给你的。”

“得,得!我一时大意上了你的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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