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委员会通过决议,决定在今年下半年召开全国国民代表大会,选举新一届的国民委员会主席和政府。”
“全民大选?”萧韫珩看了看侯俊杰,说:“战争尚未结束,哪来的全民大选?沦陷区的国民怎么算?根据地,游击区的国民又怎么算?”
侯俊杰说:“重要的是,决议还通过了新的建国和建军纲领。很可能,在年底,就会逐步的进行全国军队的再次整编。”
萧韫珩说:“这好像就是冲着我们来了。哼,整编,整编,那一次打了大仗之后都需要整编,但是也没有哪一次真正彻底的整编过。现在主政的是原来的中原系,不过,已经失势的中央系还不是照样有自己的山头,别的就不说了。再整,又能整出一朵花来?”
“主任。”侯俊杰看着路晓飞说:“我在重庆的时候,有位老先生说,希望你到时候能参选国民委员会主席,说你是年轻一代的楷模,战争时期需要你这样的年轻有为的高级将领。等到战争结束,国家需要重建的时候,也需要你这样有朝气,有魄力的领导人来主持全国的中建工作。”
路晓飞一愣,随即嘿嘿一笑,说:“试探我吧,老先生,嘿嘿。”
侯俊杰也笑了笑,说:“老先生之后,还有不少商界、学界等派了代表来找我,重庆的小报传得满天飞,说主任参选的话,将大有希望。因为放开战功不说,陕西甘肃诸省在主任的治理下,工商农业和教育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我看,很快全国的报纸都要开始传播这样的消息了。”
路晓飞说:“呵呵,要把我放在火上烤啊。我不管,发表个声明,就说我没有意思参加选举。”不过,笑过之后,他也觉得这事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发布发表声明,发表怎样的声明,显然都不是这样一两句话就能交代。不过他还快就不再为这个事情发愁了,鬼子还没打完,这些东西,毫无疑问都是政客们替他们的主子未雨绸缪吹风的。他现在不想去管这些东西,他现在想的,只是战斗。
古地的37集团军现在已经扩编成第二远征军,古地任司令长官,除37集团军各部和新21军外,又陆续增加了第2军和第4军,兵力也扩充到了20万人。现在已经全境收复了荷属东印度。正在进行休整,下一步,就是进攻菲律宾了。路晓飞不明白为什么高层还在压着古地的军衔,仍然只给他一个中将的领章戴着。
对于他来说,拿下北平只是第一步。王靖的东北方面军主力貌似正在修筑大量的工事防御关东军,其实已经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进攻的准备了。而这一次,俄国人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帮助他们。俄国人现在的心态一定很复杂,用路系牵制关东军是他们一手促成的,但是路系的发展壮大,又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1944年5月4日,经过20天的激战之后,北平宣告光复。是日,古都硝烟未尽的街头上挤满了庆祝的人群。一队队脸上还残留着血迹,烟尘的中国士兵列队从街道上走过。街道的两边,是敲锣打鼓,披红戴绿的民众。这一天其实是一个阴天微带小雨,可是,后来的史学家们却很固执的将当天描绘成充满灿烂的阳光,火热而又明亮的天气。也许,这只不过是他们追求的一种象征手法吧。
当天下午,还在郊外举行了枪毙战犯的仪式。近百名日军佐级、尉级军官和一名重伤被俘的少将,以及数十名伪军的高级军官被集体枪决。虽然在此之前,重庆方面连着来了几封急电,要求将这些战俘关押到战争结束进行国际审判之后再进行处置,不过,这个全国最年轻的一级上将似乎并没有理会最高统帅部的要求。在宣读了这些战犯的罪状之后,就在几万民众的注视下将这些战犯一次性全部枪决了。
顾不上此举在国内国际上引发的轩然大波,那位年轻的一级上将已经悄然离开北平,秘密前往沈阳了。
第三四四章 曼谷雨季
“晓飞这次要玩大的了。”
伴随着一场淋漓的大雨降落到曼谷的,是负责总参外事的外务处处长袁维绪中将,公务之后,她就约了司令长官部驻扎曼谷的远征军副参谋长凌杳中将出来喝咖啡。
喝咖啡,嗯,战线已经拉到了菲律宾,曼谷算是已经开始战后重建了,大概,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找到小资一把的机会吧。事实上,对于他们来说,要从各种纷乱繁忙的事物中抽出时间来坐坐,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两个人穿的都是便装。凌杳就是一件衬衣,西裤,皮鞋,不要说他本来对时装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就算他想讲究,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现实条件下,他也没什么可挑选的余地。最多也就是,他的衣服质地还算比较高档就是了。
他比较佩服袁维绪的是,明知道基本上也没什么机会穿,而且这种时期时装完全属于奢侈中的奢侈品,她还是穿上了一身以前在他们自己那个时空就向往已久的香奈儿小套装——米色简洁的短裙和外套,里面是月白色蕾丝花边衬衣。其实就凌杳看来,这个久负盛名的时装即使在他们那个时代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看起来式样简单得还不如地下商场里的大路货,不知道为什么还要那么贵,而且还有那么多小女生无比的痴迷。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看惯了穿军服的袁维绪,再看到穿了一身简洁明快的套裙的她,实在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点单的时候,袁维绪才郁闷的发现,这里竟然没有她喜欢的卡布基诺。这也难怪,阿布基诺咖啡成为世人耳熟能详的咖啡饮料,那是20世纪90年代的事了。袁维绪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咖啡里自己加了一些牛奶,拿来滥竽充数。
袁维绪喝着咖啡的时候问凌杳,我们这么小资,算不算对不起前线苦战的战士呢?
凌杳纠正她说,我认为在这种时候坐在这里喝咖啡的,绝对不能算是小资,小资能有饭吃就不错了。
袁维绪就苦着脸说,那么,我们还是先谈谈时局公事吧,于是,她叹了一口气说,晓飞这次是要玩大的了。
凌杳点了点头,说:“已经很明显,光复北平之后。日军的华北方面军面临被包围歼灭的危险,中原部队正在全力进攻山东和冀南冀中,小野三彦被撤职,他们已经很难对晓飞的东北方面军形成真正的威胁。而光复北平,打通关内关外的交通要道,也从客观上对晓飞所部在东北的集结准备提供了最大的便利。以他手上现在的实力,不用来进攻名不副实的‘蟥军之花’关东军,岂不是浪费了。”
袁维绪看了看周围,警卫们都站得很远,不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就说:“军政部有秘密统计的资料,说晓飞所部全部兵力加起来已经超过150万。你能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数字吗?现在我们全国的兵力加起来,也就是500万的样子。他那里占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中原部队现在使劲的抢占河北山东,已经是在未雨绸缪了。”
凌杳摇了摇头,说:“难道说,历史还是会产生我们学过的那场裂变?有办法阻止吗?”
袁维绪说:“全军整编的方案已经浮出水面,军政部打算将晓飞所部全部打乱建制,调往西南、东南不同的战区。你觉得,就算晓飞不计较个人的得失,他的部下可能接受这样的整编吗?这实际上就是让他们将兵分离,逐步剥夺将领的指挥权。手法太直接了。而晓飞抗命枪杀战犯,已经被人恶炒为蓄意与中央分庭抗礼,目前,地方上的摩擦已经出现了很危险的火花了。中原、晋陕一带以前中原系的部队,和路系人马随时擦枪走火,老中央军也在乘机左右逢源,扩充实力。最高统帅当初以铁腕拿下蒋委员长,却因为抗战大计,并未彻底解决中原中央的派系纷争,形式已经相当的严峻。现在在全民抗战的大旗下,一切都还隐而未发,可是,抗战胜利日,就有可能是内战爆发日。这个历史,比我们学过的,更乱啊。古地现在调到太平洋部队,我觉得真是天意,要不然,作为中原嫡系,恐怕早就和路系产生摩擦了。”
凌杳深深的皱起眉头,说:“这也只是一时的,抗战必定胜利,也许还有一年,也许稍长一些。但是抗战结束,古地的太平洋部队是精锐中的精锐,高层不可能放任他留在海外。我们一定要先想好一个完全之策。”
“万全?”袁维绪摇着头说:“能一全两全就不错了。你不知道,我最新心情很乱很烦,我就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危机一步步靠近,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凌杳问:“米曜那里怎么样?妖娆的小米已经运行了一阵子了吧?”
袁维绪轻轻的啜了一口咖啡,想了一想,说:“妖娆的小米正在提速,小米说,很有可能在一年之内,就计算出时空之门的所在来。嗯,时空之门就是她对我们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空间扭曲地点的命名,不可否认这个命名没什么创意,不过这并不重要对不对。可是,她说,就算找到时空之门,也不能保证我们就能顺利的回到我们的时代去。虽然说我们来到这个时空后一年小米才来到这里,说明我们是通过空间扭曲来到了一个与我们的世界不同的历史时空中。但是在那个时代有那么多的科学家和更加先进的仪器,都不能保证找到时空之门,这里只有小米和她的破机器,就算她肯拍胸脯说我们能回去,你又能相信吗?”
凌杳笑了笑,说:“小米要听到你这话,准跟你急。”
袁维绪说:“可问题的关键还不在这里。就算找到了时空之门,接下来该怎么做?走?我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下这个决心,可我想小路同学是不会走的,这里有他的家人,你也有浩然和小柴。而这个国家和民族遭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我们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再次陷入内战的深渊而一走了之?我不想说过多的责任和使命,如果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就算了,可我们,都已经是手握重兵的将领了。可是留下来,万一我们无法左右局势,甚至不得不和小路的部队进行战斗,那又该怎么办呢?”
凌杳不笑了,这是个很沉重的问题,他没有说,不过,如果他们三个联合起来呢?这曾经是他们的想法,目前小路的实力是没问题了,古地手里也有了20万也许是全军最精锐的部队,而他在远征军中的影响力也非常的巨大。可是这并不足以保证他们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且不说他们玩权术远远比不上那些资深的统治者,就是他们手里的部队,恐怕也很难统一在一条阵线下战斗。毕竟,小路那一系人马,是顶着“旧帝国军”的帽子的,许多受过革命理想主义教育的军官,都对他们带有一种很强烈的有色眼镜。而很多东西,并不是他们有点先进的知识就能解决的。
一时之间,气氛显得非常的沉重。袁维绪用勺子不停的搅拌着咖啡,明显的有些心烦意乱,外面的雨在哗啦哗啦的下着,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总觉得有种不安在心里徘徊。也许想太多也没什么用,大人物不是那么好做的,除了那么一点先进的知识,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智慧。
袁维绪狠狠的吐了一口气,说:“不谈这些了。小凌子,你们家浩然呢,怎么没带来?”
凌杳说:“浩然听说小绪姑姑来了,别提有多高兴了。可是这家伙乐极生悲,不知怎么搞的就感冒了,高烧,我叫军医给他打了退烧针,这时候还在睡着呢。”
“你不早说!”袁维绪瞪了他一眼,说:“你儿子病了你还有心情出来喝咖啡,有你这么做老子的吗?走吧,带我看看我侄儿去,我真给你气死了!”
凌杳笑笑说:“没事的,那小子没那么脆弱。说不定,这时候已经爬起来给他的小柴姐姐写信了。”
袁维绪站了起来,说:“看吧,你儿子比你上心多了。不要以为你就吃定人家小柴了,像人家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追求的人可以从曼谷排到西贡。除非你已经……嘿嘿,小子,老实交代,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儿童不宜的情节?”
凌杳汗了一个,说:“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小米一样痞了?”
袁维绪嘻嘻一笑,说:“呵呵,我是已婚妇女了嘛。嗯,我上个洗手间,你在外面等我吧,我给你家浩然带得有礼物,咱们这就看他去。”
第三四五章 我闻到了,你的发香
就在袁维绪去洗手间的时候,凌杳带着一种淡淡的微笑,叫来侍应结了账,然后不紧不慢的走出去。因为还是在战时,简简单单的两杯咖啡,几乎已经是天价了,想起那些连饭都吃不上来的难民来说,凌杳觉得他们还是满罪恶的。
他们的车就停在外面,雨哗哗的下着,几个警卫和远处的卫兵看似松散,实则非常精妙的占据着几个十分重要的位置。凌杳是远征军副参谋长,同时也是驻扎曼谷的盟军警备司令,袁维绪更是总参举足轻重的外务处长。他们带来的警卫虽然不多,但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街道上因为大雨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卖花的小女孩蜷缩在这家西餐厅旁边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卖花的小女孩,而且是很长时间就一直在这附近卖花的小女孩,离得又远,没有谁会去注意她。
如果不是这样的大雨,她或许还是能挣几个小钱的吧。凌杳心里面笑了一下,看来自己心里的罪恶感找到消减的方法了。他对小女孩招了招手,既然小绪姐姐要讲小资情调,买束花送给她无疑也是最好的,顺便他自己也可以装一把绅士了。
那小女孩听到凌杳的招呼,抬起头,似乎有些意外,有些惊喜的走了过来。警卫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如果那捧花里有什么不应当出现的东西的话,可以想象,立刻会有几粒不同角度射来的子弹打穿她的小身体。
小女孩走到凌杳跟前,凌杳掏钱买花,什么也没发生。袁维绪正从西餐厅里往外走,她已经看到了凌杳的动作,一边走,一边荡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要说风度,凌杳绝对比古地有风度多了。
凌杳买了小女孩手里所有的花,拿在手里,正要转过身的时候。一辆吉普车突然冲过了警卫的警戒线,疯狂的向西餐厅驶来。疾驰的汽车带着两道纷飞的水线,就像一枚高速行进的鱼雷一样。没有时间警告,布置在不同角度的警卫立刻向汽车开枪。哗哗的雨声中,枪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