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晨的人便大着胆子怒斥:“你们懂什么!副将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本就是上峰,对下属严厉一些有什么错!不过是救了人而已,这难道不是应当应份的,难道还要让副将行跪拜之礼,以后把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当座上宾不成?”
“呵。”其他看着不爽的人,抱着膀子撇嘴,“孔副将这般不知感恩,如何配做上峰之位!先不说他先前就失了主位,现在对恩人如此不礼遇,若不是徐百夫长,副将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凭什么就说徐百夫长应该救他,他这般不作为,救了也是好心当驴肝肺,不如不救呢!”
“你胡说什么!”孔晨的人已经按耐不住把手扣在腰上的大刀上,怒气冲冲,就有些口不择言,“谁不知道徐百夫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怎么不说救了副将,现在把所有人都拉下水犯了军规才出手,说不定当初是她和魏和阳一起商量好的!”
“瞧瞧瞧!救人还反而惹了一身骚啊。”
吵架的人很快对立成了两队,纷纷指责。
“果然是好心没好报。孔副将不感恩到罢了,现在反而还要泼别人脏水。他对自己的恩人都如此,若是到了大将军面前,为了洗清自己不作为,还不把我们所有人都给卖了,责罚我们违反军令,把我们都给斩了,还不如不救!明明自己怕死得紧,现在被人救了反而落不着好!”
说完那人还呸了一声。
孔晨的人哪里受得了这刺激,之前折辱被这些人天天劳役挖地洞,没有他们,这群人哪里能跑得出来!
听到那人叫嚣,这边已经忍不住怒气,这些天已经够憋屈的了,这时候还要听这些人唧唧歪歪,说三道四,矛盾激发在一处,两边的人都瞪起了眼,空气中火花四溅,也不知道谁低吼了,也不知道谁第一个动手,这些人瞬时扭在了一起,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大骂。
秦殇看在眼里,觉得烦不甚烦,转身回了帐篷里准备药,不管是哪一方赢了,这些人少不了挂彩。
这个时候还能打起来,看来这些人是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有多愁。
无论什么原因跑出来,必定是要受罚的。
帐篷里的孔晨正对徐若愚横眉冷对,还没说两句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他高声叫了声亲卫兵,见没人进来,以为是陈国兵追上来,疾步跑出去,却看到自己的人打起来,心中万分愤怒,大喝一声,“你们这是干什么!”
所有人见到孔晨出来,都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立在原地,打架是件没脸的事,除此之外这也是违反军纪的。
是死是活也都是孔晨一句话的事。
孔晨的人有些讪讪,其他人对着孔晨很是不屑。
孔晨见他们的表情,心里也大概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冷着脸喝道:“陈国兵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们还有心思打架!看样子都很轻松嘛,现在立即开拔,三日内追上大军!”
他没说处罚,但三日内追上大军,已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倒是没人说话了,孔晨下令完转身回了帐篷,徐若愚没有表情地立在旁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孔晨看到徐若愚那张阴柔得像个娘们的脸就没好气,偏偏徐若愚的气质又和她的做派不符,让人抓不到话柄,他绷着脸哼道:“不管你和魏和阳是不是一伙的,事到如今我是没心思追究,只要你让自己的人安分些,到了大将军面前我必定不会说到你身上。”
“副将这话我听不懂。”徐若愚淡淡一笑,“难道副将是打算隐瞒大将军这几日发生的事?”
外面的人正在收拾行囊,没人敢打扰这帐篷里的两个人。
孔晨的鼻孔喷大,冷眼看着徐若愚,“那照你的意思是让我和大将军说出实情?我到是不怕大将军责罚被绑了,这本就是我没脸,也不怕被更多的人知道,虽然你斩杀叛贼有功,只是这些人违反军纪,怎地就不为他们考虑下!”
徐若愚心中冷冷一笑,孔晨说的真是冠冕堂皇,怕这些人受罚,其实真正怕的是自己没脸吧。
当初设计孔晨,她早就想过怎么收场,她是怕死,但绝对不会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副将放心,此时末将自不敢对大将军撒谎,必定会说出实情,大将军向来威武决断,体恤下属,知道此事也怪不得您,若是大将军罚您,我们也逃不了干系,我们既然一起出胥渡,自然要有难同当。”
“你……”
孔晨撑大鼻孔,冷笑:“你就那么想借此机会往上爬?”
徐若愚漠然地看向孔晨,“其实是副将怕被罚吧?”
孔晨刚要开口说话,徐若愚再次漠然地打断他,“不过以副将的为人自然不会这么想,虽副将猜测我,但末将绝不会如此,刚才副将既然下令让所有人三日内和大军汇合,就是想保住我们所有人,三日内到达江城,自然也比预期早一些,更是瞒不过大将军。”
“好一张伶牙俐齿,以前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孔晨离开帐篷前冷笑,“你既然如此贪功,等到了江城就由你去和大将军说就是,正如你所说大将军英明决断,其中是非曲直他自由公道,我是受了折辱,只是有些人见不得人的心思也藏不住。别忘了,就算我们到了江城,那陈国兵也自然会到,到时候饶是你有天大的功劳,也躲不过这一劫!”
孔晨面带愤恨嘲讽,他心里早就认定徐若愚是和魏和阳一伙。
那魏和阳是什么样的人,孔晨如何不知道,那可是他下面的百夫长,别说一个百夫长,就是个小士兵他都知道什么性子。
魏和阳能想出那唱空城计,又挖地道逃跑的主意?
打死他都不信!
孔晨气得不只是有些人为了早点逃跑居然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不仅让他受辱,还让自己下面的人没日没夜地被拉去挖地道,为了防止他们造反。
这么恶心人的法子除了徐若愚还能有谁。
虽说他之前看走了眼,但徐若愚的恶名早就在外了。
还有脸说救了他?
哼,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孔晨离开,亲卫兵就上来拆帐篷。
其实不过是用个帐篷布随便搭起来的,也只能容得下两三个人,为得就是隐蔽。
不过是自欺欺人。
徐若愚当初带着他们离开,干粮没有,只有一口水,拿了一块帐篷布也还是魏和阳那膨胀的东西做主拿的,不然哪会有这个东西可拿。
她慢条斯理地往前走,部队已经整装待发,秦殇急匆匆跑过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呐呐道:“药又很少了一半,坚持不住了。”
徐若愚不说话,只是看了看所有的士兵,这恶人也真是够出息,和陈国兵没挂彩,自己的人先斗起来了。
秦殇见鄀不说话,低声问:“在想什么?”
“我们三日内能到江城么?”
秦殇睨着她好半晌才道:“能,能到是能,只是……”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吞吞吐吐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没有马,估计要没日没夜……就怕……你会累一些。”
徐若愚撇撇嘴,“他们能做到,我为何不能。”
秦殇便不再说话。
只听前面的孔晨没好气地吼了声,“后面的人跟上!”
徐若愚沉默着跑在最末端,对秦殇嘀咕句,“你当我这些日子跑步是为了什么。”
秦殇抽了抽嘴角,他如何不知道,谁不知道徐若愚最怕死了,逃跑的功夫也是最厉害的,不然也不会相处这一举两得的主意。
说是一举两得,自然是她既带着这两千人毫发无损地离开,二来还下了孔晨的威风,立了大功。
三天里,两千人没日没夜地赶路。
是真的没日没夜,连吃口干粮的功夫都没有,当然他们也没干粮,早在几天前就吃得一干二净,也只有在淌河的时候,灌了几口脏水,所有人都体力不支。
到了最后一天,两千人满身泥泞,连鞋底都磨没了,才到了江城城楼之下。
远远地,守城的士兵就看到一群密密麻麻的人朝这边涌来,心中惊疑不定,已有人到了大门口,不等城上之人开口问,那人就有气无力地沙哑喊道:“去传,胥渡守城士兵两千人回来了!”
消息传到江城里,百里大将军面前,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站在一旁地百里钊猛地站起来,惊喜地看向外面,心中大喜:老大回来了——
。。
卷二 第二十八章
那瞬间百里钊是惊喜,他没看到在座其他人的脸色,只想径自跑出去,就听一声怒斥,“坐下。”
他这才转过头,看到百里茶亚黑着脸坐在位置上,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来,看样子气得狠了,百里钊瞳孔一缩,脚步也跟着停下来,就听大将军冷冷道:“按照约定,他们至少明日晚上才能到,怎么会这么快!”
屋子里的人都很惊奇,自从离开胥渡也没法传消息出来,战场上的事没有消息反而就是好消息,胥渡没有求援,就说明前方没战事,可是他们居然早到了,那又说明什么?
至少他们的到来,意味着陈国兵也会来!
所有人的心中都意识到这一点,更不要说坐在上手的百里茶亚,他们也是刚到江城,正讨论如何部署接下来如何和陈国军作战,可是他们来的如此之快,简直是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饶是百里茶亚身经百战,却也着实没想过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只狠狠地拍了拍椅子,怒道:“孔晨是怎么回事!”
底下的人也纷纷窃窃私语,孔晨副将从小兵的时候就跟着百里大将军,做事一向稳妥,怎么可能不遵军令?
只有君孤鹤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侧过头,淡淡道:“大将军,既然他们已经来了,还是先迎进城来,问清楚再说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
难不成还把那两千人都给拒之门外。
百里茶亚心里揣着事也没顾上看君孤鹤淡定的表情,这些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只有君孤鹤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君孤鹤心里冷冷一笑,没想到来得还挺快。
百里茶亚只是想着必定是出了意外,不然孔晨也不会不听令提前回来,但是听到两千人居然没有一人伤亡,不是提前逃跑都见了鬼了!
他的脸越来越黑,也不说放不放人进来,带着人直接去城门口。
城门外,率先报信的士兵正是李朝朝手下的谢元安,他迟迟不见守城兵开门面上有些不忿,正打算怒斥几声,两千人的军队也匆匆赶到,见到大门还没开,众人神色各异。
谢元安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穿着一身灰衣的徐若愚,哪怕是两千人的队伍,每个人都狼狈至极,唯有那个少年是不同的。
坚定的目光中带着胸有成足。
好似什么事都不曾让她为难过。
到了城门口,两千人全部停下,看到守城兵不开门,心里不由大怒,但副将都不开口说话,其他人自然不敢说什么。
孔晨皱了皱眉,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到江城比预想中的早很多,但是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命人把徐若愚喊过来。
“事到如今怎么办?”
徐若愚挑了挑眉,“副将莫急,大将军必然不会不让咱们进城,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他一定会体谅。”
她刻意压低声音道:“我们后面可有陈国追兵,难不成大将军还能把咱们给扔出去。”
孔晨冷冷地瞪了徐若愚一眼,心想大将军还真能做出这种事。
他觉得没脸,径自走到城门下,率先跪地,朗声道:“末将不遵军令愿意受罚,但事出有因,后有追兵,请大将军让我们先进城共商计策。”
副将跪下,剩下的人没有不跪的道理。
徐若愚漠然地看了孔晨一眼,其实跪不跪他们都能进城,只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看一点。
她与众人刚跪下,就见城墙之上大将军率部下登上城楼,自然也听到孔晨的那一番话,还不等说话,孔晨急忙道:“将军,末将有罪,但请让我们入城吧!”
百里茶亚见这两千人歪歪倒倒地跪在地上,虚弱无力又灰头土脸,一看就是连续赶路怕是连饭都不曾吃过,他心软但在军事上犯糊涂。
他直问重点,“陈国兵何时到?”
孔晨抽了抽眼皮,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若说他是逼不得已离开胥渡,但陈国兵追过来,他们却为了保命一直逃,没有拼死拖延时间让主力军有充足的时间部署,就是他的过失。
他默默无语。
百里茶亚见到他不吭声,更是认定他李逵做错了事,咬了咬牙怒喝道:“我问你呢。”
“最快明晚就到。”徐若愚抬起头冷冷地看向百里茶亚,“大将军再问下去,陈国兵就攻打到城下,不如先放我们进城……”
“我用的到你教不成!”
百里茶亚自然知道现在不是废话责罚的时候,但也轮不到徐若愚说。
“大将军既然知道,就请让这两千人进城吧,我们虽有过错,但也不是没机会弥补,一天一夜已经有足够的时间部署,现在我们占据江城,地理位置有足够的优势。陈国兵总会攻打过来,现在由我们引过来反而让他们有所顾忌,还请大将军三思。”
徐若愚这番话是在说总不能现在把他们这两千人扔出去受死吧,这又让大将军的颜面何在?
百里茶亚冷冷一笑,“这么说来你们不仅无过,反而有功了?”
“末将并非此意,若论有功,末将请缨明日迎战敌军,请大将军成全。”
事到如今也确实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侧过身哼了声,“放他们进来休整,孔晨随我回主营。”
两千人皆是松了口气,徐若愚先一步起身,走到孔晨后面地嘀咕句,“副将,咱们可以将功折罪,明日主动迎战。”
孔晨冷冷地看她一眼,只抿嘴不说话,他心里也清楚只有这样才能免除处罚,徐若愚可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这两千个人。
徐若愚见孔晨默默地点了点头,嘴角翘起一个弧度,虽说到了江城,但却不能马上放松精神,接下来还有场硬仗要打。
李宝乐见徐若愚脚软,刚要抬手去扶,秦殇忽然上前稳稳地拉住她,关切道:“没事吧。”
“怎么没事!腿都软了。”徐若愚的声音略略沙哑,听得秦殇有些撒娇的意味。
秦殇露出宠溺的笑,半搂着她,“腿软还主动请缨,你是嫌自己的命不长。”
“呸!不请缨百里大将军也会让咱们出去打仗。”
秦殇笑笑,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往前走,跟在后面的李宝乐对他俩亲密早就见怪不怪,只是看到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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