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兴奋了,冯夫很晚才睡着,第二天就起来得很晚。起床之后,她正坐起居室里饮茶,大丫鬟嫣红忽然来报:“夫,公子不见了?”
冯氏大惊:“公子?哪个公子?”最好是玉珂那狗崽子!
“禀夫,是二公子!”嫣红浑身发抖,“侍候二公子的帅妈妈和青莲金桂外面跪着呢!”
冯氏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软倒了床上。
她竭力挣扎着:“快……快去正阳侯府见的兄长!”
嫣红胆怯地看了她一眼:“夫,世子的已经封锁了整个侯府,只能进不能出……还有,粉桃和徐妈妈奉您的命令去正阳侯府送信,却没敢进去,直接跑了回来,说是西北总督玉大和御史台孔大带抄了正阳侯府……”
冯氏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脏的跳动一下重似一下,她一下子晕了过去。
看着鼻子嘴边流出鲜血的冯夫,嫣红尖叫起来:“快来啊,夫晕倒了!夫晕倒了!快来啊!”
外面候着的一群丫鬟婆子听到声音涌了进来,围着罗汉床七嘴八舌叫唤着:“夫!夫!醒醒啊……”
孟苹冷得睡不着。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真好,被这样冻了一天两夜也没有生病。孟苹想:这都是因为玉珂前段时间让姚小萌给她各种的调养。
孟苹裹着薄被,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想着玉珂。
她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感受到,玉珂是她生命中的暖阳,给了她无穷的光和热,爱着她,保护着她,给她他所能给的一切。
孟苹想:如果她的生命因此而结束,那么她也是幸福的,至少她曾经拥有过玉珂那么炽烈的爱。
孟苹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衣袂风中扬起的猎猎声,她身子一颤,竭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悄悄握紧了手里金钗,把金钗的顶端朝外。
此时她正侧身面对着窗口那边。
孟苹悄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一个黑衣抱着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飞鸟一般自窗口掠了进来,立了房间的地上,向孟苹床边走来。
孟苹握紧金钗,竭力屏住呼吸,想着万一那侵犯自己,就稍加忍耐,趁机把金钗的尖端刺入他的心窝,一击而中,总之不能便宜对方!
那走近了孟苹,却站那里,把手里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展开,盖了孟苹的身上。
孟苹感受到身上似乎被加了一层棉被,她不敢放松,依旧紧握着金钗,浑身紧绷着。
那轻笑一声,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这呢,一向怜香惜玉,舍不得眼睁睁看着美儿受苦!另外,别多心了啊,可对老女没兴趣!”
孟苹:“……”老女?才十八岁,很老么?
那说完之后,哈哈一笑,转身施施然走向窗子。
他的身影一如白日所见,宽肩细腰长腿,极是健美,只是多了些说不出的潇洒。
孟苹望着他一震袖子,“扑”的一声之后,就自窗口消失了。
孟苹打了个滚,把他盖上的那个被子也卷了身上,脑袋缩进了被筒里,这样就能避免寒风直吹头部了。
她决定继续执行麻痹敌的策略。
第二天,黑衣又从门进来给孟苹送饭,孟苹笑容满面地把自己那几个值钱玩意往他那边推了推:“谢谢壮士昨夜赐被之恩。”
黑衣瞧都没瞧那些东西,放下食物,又背对着孟苹站了窗前。
孟苹忐忑不安地端起了饭碗,就听到窗前那道:“不是!”
咦?孟苹睁大了眼睛:不是是谁?!就算是夜里也差不多能认出的背影好不好!
她转念一想:难道这个有双重格,白天一个格,夜里一个格,而且夜里那个格除了嘴贱一点,其实是善良的?
孟苹越想越觉得靠谱,开始默默计划着白天多睡一会儿,夜里和那攀攀交情,以求脱身之策。不管怎么说,知道那对自己不感兴趣,多少还算是一件好消息。
今日依旧是一日两餐,量不算大,但是对于被囚禁了两日的孟苹来说,还是颇为丰盛的。她睡了半日,原本是不饿的,可是依旧把冷淡寡言的黑衣送来的白菜炖粉条和两个馒头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又躺了下去,继续养精蓄锐。
孟苹等了半夜,还是不见黑衣的动静,她想了想,就用力跺了三下脚,示意自己方便过了。
果然,她跺完脚没过多久,就听见了衣袂挥动的声音。
孟苹看向窗口,那个黑衣果真来了。
大概正睡觉的缘故,他的长发披散着,被风吹拂着,看起来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孟苹却缩进被筒里不敢动了——她发现这个没有戴面罩!
难道要杀死她了么……
孟苹心中升起了一种可以叫做“视死如归”的豪情,唯一令她担心的就是孟煜,不过想必看她的面子上,玉珂也会照顾孟煜的。
她闭上了眼睛。
65第六十五章 囚禁生涯(三)
孟苹那样做的时候胆子挺大;可是此时却吓得半死;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不耐烦了过来揍自己一顿。
那却是拎着便桶便走;又自窗口跃了出去;倒是没来找孟苹算扰了他好梦的帐。
孟苹又等了一阵子;估计那个黑衣已经楼下睡着了,这才坐了起来,开始悄悄地撕被子。
她先用金钗的尖端挑起被子上缝的线,然后把缝被子的线一根根拽了出来;还不到半个时辰,两床被子的被面和被里都被她拆了下来。
她试了试被面的坚韧程度;然后用借助金钗的尖端和她的牙齿把被面和被里撕成一条条的,然后把这些长条绑成死结连了起来。
做这些的时候;因为怕被那个黑衣发现,她都是慢慢地撕,尽量不发出太响的声音。好白日她睡了一天,这会子有的是精力。
做完这些,孟苹把自己的细软用帕子包好塞进了怀里——万一逃出去了,这些东西或许有用。
她又把绣鞋绑好塞到了腰带上,又把长裙撩起来反绑腰间,这才开始实施自己的逃走计划。
她用尽力气把房间里唯一的桌子搬到了窗前,尽量轻轻地放下,不发出声音。
孟苹已经用布带子量过了,这张桌子比窗子大得多,她把刚才绑成的布带子的一端绑了桌子靠窗的那条腿上,然后把另一端拴了自己的腰上,悄悄爬上了桌子,然后自桌子移到了窗台上。
她两手拽着布带子,两脚蹬着墙,缓缓地往下移动着,每下移一点,她就松开点绳子。
等到孟苹只穿着布袜的脚踏地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了。
孟苹觉得自己坠到地上落地时的声音似乎有点响,她蹲墙角,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发现屋里没什么动静,这才悄悄地往前走——地下的小石子土坷垃硌得她的脚生疼,可是她不敢解下绣鞋穿上,怕留下脚印,怕发出脚步声。
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蹑手蹑脚走到了小木楼的后面。小木楼的后面没有窗子,她原本不知道是什么景象,可是现一看,不由有些惊喜——小木楼后面是一大丛的灌木,灌木的后面就是一个悬崖了。
孟苹凑过去看了看摸了摸,发现这个悬崖并不是石头悬崖,而是陡峭的黄土坡,就连陡坡下面,也似乎生长着一团一团的枯干灌木。
孟苹侦查一番之后,又悄悄走到了自己刚才坠到地上的地点,解下绣鞋穿上,然后开始沿着一条小路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走的每一步,她都把脚用力地上摁一下,尽量留下脚印。
走了一截之后,前面出现了一大片的草地,孟苹忙脱了绣鞋,脚专门踩小路一旁的草地上,悄悄走回了小楼的后面。
她把布带子绑了一株不算特别粗壮的灌木的根部,用力拽了拽,然后开始拽着布带子往悬崖下溜。
因为天色昏暗,她原本以为这个谷底挺深的,谁知道并不算深,她的脚很快就踩到了地上。
孟苹站稳之后,开始用力拽那根布带子,企图消灭罪状。
她正用力拽,就听见小楼上隐约传来黑衣的声音:“质跑了!”
孟苹闻言一缩,下意识地蹲了下去,不敢再拽那根布带了。她安慰自己:此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期,那根布带子又是深蓝色的,说不定那黑衣看不到呢!
她把耳朵贴黄头崖壁上,似乎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听到那黑衣又道:“看脚印是向东边跑了!”
孟苹一边奇怪着:咦?这个黑衣难道自己和自己的另一个格说话?
她依旧把耳朵贴崖壁上,希望能听到些什么。
这次,她什么都没听到。
天已经越来越亮了,周围的一切已经逐渐清晰起来,远处的丘陵、密林逐渐显现,孟苹一直攒着劲儿要逃走,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又累又饿。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发现左右手的手心都被磨出了水泡。
又等了一会儿,孟苹觉得那个黑衣应该往东边去追自己了。她扶着崖壁站了起来,抬头向上面望去。
弯腰站上面望着她的黑衣没有蒙面,笑眯眯望着她,桃花眼里满是揶揄。
孟苹:“……”
黑衣:“……大姐,这么早就出来散步了?”
孟苹刚想反驳自己才十八岁,还正是青春少艾,实称不上“大姐”,可是仰脸看了看明显比自己要小两岁的黑衣,只好低头叹了口气。
只听“嗤”的一声,孟苹只觉得腰上一紧,低头一看,一条黑色的看不出材质的软带系她的腰上。
她刚想摸一摸,黑带子就被向上提了起来,孟苹很快就被提了上去,甩了黑衣的脚下。
黑衣不知道怎么做到的,那根黑带子“唰”的一声,他腰肢上盘了好几圈,外表看起来和普通腰带似乎没什么不同。
孟苹从地上站了起来,闷声不响走回了楼前。一楼的门虚掩着,孟苹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被一架原木屏风分成了外间和里间。孟苹外间的罗汉床上坐了下来,一动不动。
她的手很疼,她的脚也很疼,可她并没有气馁。孟苹有一种直觉,这个黑衣不会杀自己。
黑衣少年施施然随着孟苹走了进来,罗汉床的那一端坐了下来,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黑衣没带面罩,看上去就是一个柳叶眉桃花眼红嘴唇的漂亮少年,而且是漂亮得过分的那种。孟苹看着他,总觉得有点熟悉,好像以前见过似的,可是又想不出哪里见过。
孟苹的胃饿得发疼,她索性不想了,正要开口问黑衣少年要吃的,就看见房门再次被推开,又一个黑衣走了进来。她一下子愣住了——这两个黑衣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衣服打扮都一样!
她看看罗汉床上坐着的这位,再看看迈着长腿走进来的这位,心里明白了:双胞胎!
后来进来的这个黑衣少年径直走了进来,拉了一把木椅就坐了下来,冷清的眼睛瞥了孟苹一眼,就移开了。
罗汉床上坐着的这位起身出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来了,托盘里是六个馒头夹煎鸡蛋。
孟苹饥肠辘辘,看着少年把托盘放了桌子上,转身又出去了。她刚想伸手去拿馒头,却看了看自己的脏兮兮的手,有些犹豫。
坐椅子上的少年起身走到房门右边,站盆架前,洗了洗手,拿起上面搭的布巾,擦拭了一下,走了过来,拿起馒头开吃。
他吃得很慢,仿佛边吃边想着什么。
孟苹忙也起身去洗了洗手,然后走过来开吃。
孟苹吃得很快,一个馒头夹煎鸡蛋很快就吃完了。她刚要伸手再去拿,只听旁边那少年缓缓道:“究竟是不是女?”
孟苹发现他看自己,顺着他的眼睛望回来,也看到了自己撩起系腰上的裙子,塞腰间的绣鞋,沾满了小刺的白绫裤脚和脏兮兮的布袜。
她从善如流地摘去白绫裤脚的小刺,放下裙摆,掸了掸布袜上的灰尘,取下绣鞋穿上,起身摆了摆裙子,然后起身洗了洗手,继续拿起馒头开吃。
做饭的黑衣少年又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上面放着三碗玉米粥。他放下托盘,嘴角噙着一丝笑:“大姐,做的饭菜好吃么?”
孟苹竭力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两个少年似曾相识了——他俩同柳狸长得有点像,尤其是那柳叶眉桃花眼!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孟苹热切地看了看看起来和气的做饭少年,再看看自己旁边面无表情的少年,再次确定,这两个少年有可能同柳狸有亲戚关系!
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和气一点的做饭少年:“小弟,们认不认识柳狸?”
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然后做饭少男开始微笑:“柳狸?没听说过啊!”
孟苹盯着他的眼睛:“真的?”
“真的!”少年桃花眼微微眯着,嘴角弯起:“大姐,柳狸是谁啊?”
孟苹失望滴低下了头,胡乱道:“家的一个亲戚,们不认识就算了!”
她这样一说,似乎勾起了做饭少年的好奇心,他望着孟苹:“记得,是清远侯府的丫鬟……”
孟苹蔫不唧地低头道:“丫鬟怎么了?丫鬟就不能有个有钱亲戚?谁规定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灵机一动,忙抬起头来,故意道:“那个叫柳狸的亲戚很有钱的,们要不和他联系一下?他们夫妇一定会出大笔银子赎的!”
两个黑衣少年又是相视一看,然后不约而同起身出去了。
孟苹顿时觉得有些心跳加快,她眼巴巴地向外望着,希望这哥俩能够商量出对自己有利的结果。
就孟苹如坐针毡的时候,两个孪生少年一起走了进来,嘴角老是挂着笑的那个走到孟苹身边,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口问道:“同柳狸是什么关系?”
孟苹正打算好好渲染一下,就听那个冷清的黑衣少年靠门框上,冷冷道:“说实话。”
孟苹:“呃……柳狸的妻子是母亲年轻时的好友……”
和气少年“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好远的亲戚关系!哈哈!”
孟苹:“……远不远和他们联系一下就知道了,他们夫妇现就住金京的南安王府,们让送封信过去,就说们绑架了大苹果,他们夫妇一定会出赎银的!”
她想这些绑架她,很可能是因为玉珂,所以绝口不提玉珂,而是搬出了柳狸、明珠郡主和南安王府,希望能够稍稍震慑一下这些,更希望这俩少年真的是柳狸的亲戚,卖柳狸一个面子,图点银子把自己卖回去。
孟苹紧张地看着着和气少年。
和气少年漂亮的脸上依旧一丝笑意:“们兄弟欠别一个很大的情,他们让们把带出来,三天内保护的安全,然后把交给他们的。今天夜里就是把交给他们的时间了。”
孟苹竭力按捺住突然而起的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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