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翻涌,好像是……一群疯女人围攻她,然后忽然一个人用妆奁砸上她的脑袋……鲜血横流,果然是惊心动魄!
转念一想,那么……这个地方还是皇宫吗?
看着好像不像……瞥见窗台上放着的一盆花,阿薰全身的血液都流到头顶上,脑中轰然一片,疼得撕扯着全身的神经!
紫鸢花!那是紫鸢花!
记忆中只有连陌会那么疯狂地钟情紫鸢花!福仁宫里那一大片紫鸢花海像巨浪一样涌过来。
她似乎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跑来这里……
“嚷什么嚷,那个死丫头终于醒了!占了本公子的床那么长时间!一定要好好修理她!”不满的清朗声音从外面传来。
阿薰本能地缩缩脖子,忽然又头痛。
果然是他……连陌,竟然真的是你!
目光不自觉瞟向那盆放在窗台上的紫鸢花,紫色的花微微颤抖着,就像那个人轻颤的睫毛……原来你都还记得……
“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本公子就把你扔出去!”云墨站在床边,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看着她,见她望着窗台出神,茫然地转头看了一眼,鼻子嗅了嗅,不满道:“秋月!谁让你放一盆花在这里的!端出去!臭死了!”
“对不起公子,是奴婢不小心!”秋月连忙上来把紫鸢花给端出去,她以为调养的病人需要看看花什么的,正好看见院子里有几棵紫鸢花开得正好,便搬了一盆进来。
云墨吸吸鼻子,看向一脸迷茫地阿薰,皱眉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你难道喜欢那盆花吗?”指着秋月的身影跳脚嚷道,“本公子一点儿都不喜欢花!本公子是堂堂男子汉,为什么要在房间里放一盆花!?”
阿薰很奇怪地看他一眼,试着说:“那是……紫鸢花……。”紫鸢,子渊,他难道忘了吗?
你少装蒜
“什么紫鸢花?”云墨瞪着她,“不管是什么花,统统不许搬进来!”
“陌,你……。”
云墨顿时眉开眼笑,在床边大大方方坐下:“我说你,每次都叫本公子叫得这么亲热,是不是看上本公子了?”
“切~~~~”阿薰不屑地瞥他一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云墨挑起眉:“哼!要不是本公子救你,你早就死了!还想安安稳稳躺在这里?没门儿!”
连陌救的她?阿薰诧异地看向他,想一想又觉得合理,公子墨是什么人,通天的本事,想要进宫把她带出来真是轻而易举。
不过,许久未见,忽然觉得连陌变得好陌生。
他是怎么成为云家公子的呢?这个问题早就憋在心里了,可是始终不敢问出口。
云墨见她表情困惑,便问:“你和什么人有仇?”
“我和谁能有仇?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了!都是那群疯子!哎哟!”一激动,大吼了几声,脑袋立刻发出警告,幸好,没有变成治不了的脑震荡,不过也够她疼得了!
“疯子?”云墨清秀的眉峰骄傲地上挑着,“我早就知道你牙尖嘴利一定得罪了很多人,可不止是本公子一个。”
阿薰不耐烦地道:“连陌!在我面前你不用公子来公子去的!谁不知道你公子墨大名鼎鼎!”
云墨怔住,一脸迷惑地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连陌啊!”阿薰重复一遍,死死盯着他,“你干嘛呢你?少装蒜啊!我告诉你,就算你化成了灰我都认得你!何况你还没化成灰呢!”
云墨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一时之间千变万化,喜怒哀乐:“你说,你认得我……为何?你以前是锦都的人吗?”
“不是!”不过她好歹也曾在锦都呆过三年,对云家不多不少还是有些认识的。
云家只有一位公子,就是现任云家堡堡主云简,哪里听说过有什么二公子?小姐倒是有一大堆,这一点,能和上官家一拼了!都是捅了女儿窝的!
他不是连陌
“那你……。”云墨很迷惑地皱起眉,凤眼中流转着细微的波光,似乎在极其努力地回想着什么。
阿薰也觉得不对,从一开始看见他开始,就觉得不对,外貌神态再相似,性格也不会一样。连陌不会这样遮遮掩掩。
连陌虽然聪明冷锐,可是他把锋芒隐藏得极好,轻易绝对不会让人觉察到,而眼前的少年,不知怎么的,他没有连陌那种隐藏在眼底的锋芒。
眼前的少年一脸飞扬跋扈,连眼底也是纯净得没有一丝杂尘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竟然有一丝天真,让人感觉他没有任何烦恼,在他眼中的世界,一定充满了幸福。
而连陌眼中的世界却是地狱的轮廓。
他们不同。
这个少年,也不可能是连陌……
望着云墨的眼神有些怔忪,半响才说:“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我和谁长得很像吗?”云墨偏过头,看着眼前神情哀伤的女孩,“你……把我认成谁了?谁是连陌?谁是公子墨?”
阿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索了一会儿,抬起眼眸道:“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像而已,世界上人那么多,像一点点有什么关系!”
云墨的嘴角明显地向下弯,露出一个十分可怜的表情。
阿薰看的不忍,这个小子表情一垮下来就显得特别可爱,根本让人防不胜防,阿薰连忙把视线移开,以免经受不住老老实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占了我的床这么长时间!伤好了立刻滚出去!”云墨收起可怜的表情,又变得十分飞扬跋扈,十足一个小皇帝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被宠坏了孩子。
阿薰更加坚定心里的想法。
这个少年不是连陌……
“我昏迷很久吗?”她感觉只像是睡了一觉,没觉得有多久啊……
“你躺了六天了!”云墨接近她,一双眼睛闪着对她十分不满的光,“本公子心地善良,才没有把你扔出去!”
千岁风流
阿薰哼哼唧唧地说:“你这么好让我睡你的床,不会是对我有利可图吧?”
云墨一怔,像被人踩到痛脚一样跳起来,脸上有些泛红:“我对你有利可图!”指着阿薰,表情就像眼前躺着的是一只猪,“你有什么让我可图的?哼!本公子就算饥不择食,也不会找你!”
阿薰嘿嘿笑了两声,这少年心性真不是一般的直爽呢,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喂,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她被那些疯子围攻的时候,真是害怕死了,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能惹,但千万别去惹疯子。
那跟被一只狗追着咬不会有多大的区别!
自己一睡就睡了六天,姑且不管她是怎么从宫里出来而来到这里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连玥知道她失踪了,肯定会大发雷霆,绝对十分可怕。
那……子渊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
云墨脸一扬,笑逐颜开:“只是小事而已,本公子心地……。”
“嗯,我知道了,你心地善良嘛!”阿薰连忙截住他的话头,这个自恋狂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鬼话来,老实说这样的感觉真好,就算他不是连陌,面对着和连陌一模一样的脸,听他说话飞扬的语气都觉得十分温馨,仿佛……很久很久以前的连陌那样。
嬉笑怒骂,弹指一挥,风流潇洒不知道倾倒多少人。
云墨一扬眉。
阿薰问:“叨扰了这么久,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云墨轻咳一声:“居然连本公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枉我救了你……。”
嘴角微微抽搐,看来眼前这人自恋的本事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那不是……是我疏忽了,实在不好意思……。”无奈之下,还得主动承认是自己的错,她可真实永远都翻不了身啊。
“本公子叫云墨,喏,就是这个墨。”云墨从袖口里抽出一把纸扇,潇洒地打开,扇子很精美,他转过来的一方题着两句诗:千岁风流千岁长,十里墨香十里扬。
卖身契
“云墨……。”阿薰怔怔地看着他打开折扇的动作,好像看到初次在皇宫御花园见面时,那个折扇在手,如玉一般的俊美少年。
犹记得连陌扇子上题着:情深不寿,强取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当真十分贴切,强取则辱。
云墨见他又盯着自己出神,想到她是看着自己想到另外一个人,不由的有几分怒气,抓住她的手道:“喂!你家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
“啊?哦……。”回过神的阿薰脸上一红,难堪地别过头。
她家在什么地方?在这里她没有家,上官家已经从帝都消失了,她也失去了可凭依的大树。
那么……家在哪里?皇宫不是她的归宿,子渊那里,还会允许她住进去吗?
他……他和连陌才是要在一起的,自己究竟算什么?
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泛起很强烈的酸涩,眼眶里酸酸的,竟然开始湿润。
“喂,你干什么?”云墨慌了,忽然看见她眼眶通红,黯然神伤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没有家。”阿薰低声说,“要不,你收留我几天……等我伤好了,立刻就走。”
“那天和你一起的不是还有个女孩子吗?”云墨没有心机地问,他可不相信她说的没有家的话,半点儿都不信。
怎么看,她们都不像是贫苦之人,那天在街上,不是还和他漫天叫价争抢一个风筝吗?而且连官府都不惧怕,更加让人对她们的身份产生疑惑。
“那个……不是我的家人,只是我的朋友而已。”阿薰有意要把自己的身份隐去,连忙转移话题,“我的医药费,伙食费,等我可以赚钱自然会还你的。”
云墨忽然眼睛一亮:“好!本公子让你住下来,不过你欠我很多钱,所以你要签一个卖身契,自愿卖身给我!这样我才不怕你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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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没有爆发成功,所以爆发的时间依然延长一天~
十全大补
阿薰瞪着他,狠狠地瞪着,一双眼睛几乎要突出来,这这这,这家伙有没有人性?她只是随口提了一下医药费和伙食费的事情,对于云家来说,这点儿小钱算点儿什么?他竟然这么较真!
不愧是云家的人!
“那……我的钱多久能还清呢?”难道要个三年五载,天哪,她怎么总是丫鬟命?好不容易,差点儿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却又狠狠被摔下来!
真是冤!
云墨想了想道:“本公子粗略估计了一下,你的医药费可是贵的惊人,恐怕给本公子做一辈子的丫鬟都还不清。”
阿薰嘴角抽搐,非常狠地抽搐,这么说,她要签一辈子的卖身契!?说不定还要搭上自己的儿女后代?
“你难道天天给我吃天山雪莲啊?这么贵?”她大吼,心脏无法负荷了,钱,无论在哪个时代钱都是最重要的!
云墨眨眨眼:“天山雪莲是什么东西?不过本公子确实天天喂你人参,还有千年灵芝啊,雪蛤啊,好多呢,要不你能好得这么快?秋月说,你虽然躺在床上,可是这几天下来,居然胖了不少哎!”
阿薰差点儿吐血,她躺在床上身受重伤,居然还能长胖了?
难道她原先的标准身材已经变形了?天哪!就算没伤,天天吃那些东西都会内伤的好不好?她补了这么多,肯定一天到晚流鼻血。
果然,喉咙里一股腥热,紧接着,鼻尖像是忽然钻出了什么东西,热乎乎的……
云墨忽然大惊失色:“啊!流血了!”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她果然是补过头了!
云墨手忙脚乱捂着她的鼻子,大声呼唤丫鬟的名字。
阿薰使劲儿瞪他,瞪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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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冬天将至,眼看着院子里的花都落了,萧瑟一片,冬天的气息似乎已经慢慢降临帝都了。
藏在枯败的落叶之间,有一朵紫色的花依旧迎着冷风绽放。
你在等谁?
阿薰发现它的时候,丫鬟正在搬枯萎了的几盆花,差点儿就不小心把它压坏了,幸好她动作迅速抢救了下来。
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样子显得特别好笑,几个丫鬟捂着嘴巴笑了好一会儿才走开。阿薰独自在那朵紫色的花旁边坐下。
“子渊……。”
紫鸢花是宿命中破碎的美丽,容易消逝,容易飘散。那种美丽只是转瞬即逝的,如果不小心把握住,真的会让他随风而逝……
回想一下,从认识子渊到现在差不多四年了,而其中的三年又是遥遥的分隔两地,算一算,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多。
她不奢求什么,竟然老天能让她把心从连陌身上转到子渊身上,为什么就不能长久呢?
紫鸢花……手指小心地触碰了一下,在冬天依旧绽放着,你在等待谁吗?
固执地不肯离去,一定有一个理由是不是?
正从院子里经过的云墨公子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那个裹着纱布,样子有些滑稽的女孩,静静地坐着,身旁一朵紫色的花开得好美。
云墨怔了一下,那朵花……他记得阿薰说过,那种美丽的花,名字叫紫鸢……
紫鸢……低声呢喃,心里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泛起轻微的痛楚。
为什么?像是一种被宿命纠缠住的感觉?自己无法挣脱,拼命嘶喊,伸出手去,想抓住谁……
头顶上忽然飘过来一阵阴影,阿薰正在出神,着实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埋怨地看着头顶的人。经过几天相处,发现其实云墨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大多数时候,他是爽朗天真的,只要不去故意惹他,他就是个绝对好的主子,怪不得,整个云家的人见了他都眉开眼笑的。
云夫人更不用说了,简直把他当成宝,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一天到晚宝贝得不得了,连阿薰看了都觉得过分。
你别想歪了!
慈母多败儿啊,看看云墨现在这德行就知道,从小到大肯定被惯坏了!
“少爷啊,您是幽灵吗?走路怎么没声音?”阿薰拍着受惊的小心脏,没有站起来行礼。
“哼,是你自己出神吧,怎么会注意到我是不是过来了?”瞥了一眼那紫鸢花,“喂,为什么你一看到这花就魂不守舍的?”刚醒来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又这样,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花有什么特别的吗?他愣是没看出来。
“没什么,只是睹物思人,这花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嗯,男人还是女人?”云墨眼睛看着碧蓝的天空,懒洋洋地问,“别想歪了啊,你已经卖身给本公子了,所以本公子应该什么都问清楚的。”
阿薰看着他,有些好笑:“其实,我没有想歪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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