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薰,”连玥忽然出声喊道,慢慢转头看向这边,“天冷,过来这里吧。”
大屠杀
阿薰一凛,不敢相信,她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来,连玥怎么会发现她?
端木一飞立刻拿着兵器站起来:“滚出来!”
连玥手一挥,制止端木一飞要冲过去,自己走上来,从树后把阿薰拉出去:“你来这里干什么?”
“呃……我过来散步啊!今天的月色真好啊!”阿薰望望天,准备蒙混过去,一般遇到这种事会是什么下场?她怎么老是有这种运气,能偷听到别人的说话?
“胡说!你分明是奸细!”端木一飞冷声喝道。
“我不是!”阿薰急切地望向连玥,“我只是想来找你,没想到,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主公……。”端木一飞看着连玥,希望他下达一个命令,立刻杀了眼前的少年!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心意已决,不必再说了。”连玥冷冷地说,把阿薰护在怀里。
端木一飞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到连玥坚决的表情,又无法开口,只能闷闷地离开。
他走了许久,阿薰才有些动静,刚才真的被吓住了,端木一飞充满煞气的时候比黑白无常还可怕!
“连玥?”她感觉连玥也是长久的没有动静,不禁抬头看他。
“没事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唇角勾了勾,似乎在笑,可是弧度十分讽刺。
阿薰小声问:“连陌……真的杀尽天朔皇族吗?”
她始终不能相信,当年那个如玉一般的少年,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简直让人难以置信!特别是想到失忆后单纯天真的云墨,更加不敢相信。
连玥眼睛望着黑暗的虚空处,淡淡一笑:“三天三夜的屠杀,血流成河,天朔的皇族都被抓去,无数人,绑在石柱上,连陌站在龙椅之上,拉开弓箭,一箭射过去,就有一个人的脑袋开花,他没有停歇过,把所有人都屠杀殆尽,现在只差我和东豫王了。”
——
不该原谅
阿薰的手指渐渐收起,指尖泛着青白色,所有的皇族,是不是也包括她和子渊的孩子……。眼前一阵发黑,她刚刚张口想问,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低呼一声,便倒下去。
她走的时候那个孩子还在哭,挥舞着小小的手和脚,哇哇大哭,怎么可以……
连玥把她抱起来,低沉的声音压抑了很多痛苦:“所以,你不该原谅玄湛,那个时候,他可以去救那个孩子,可是他却去向卓扬的女儿提亲……你,怎么可以原谅他?”
“不可能的……。”阿薰摇着头,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子渊会不顾他们孩子的生死而去娶别的女人,他不会的!
“你可以不信我,”连玥点点头,“总有一天你会看清楚的。”
你所爱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
锦都的春天繁荣气派,到处繁花似锦,就连军营四周,因为下了一场雨,所以四周的山丘上一夜之间长出了绿茵茵的草,还有几朵野花盛开来。
黑旗军每天的训练都很严格,容不得半点儿松懈,而军营里管理更是严格得不能再严格,一般来说,没有端木将军的令牌,任何人都出不去。
而从那天晚上之后,端木一飞似乎对阿薰特别警惕,她在洗菜的时候无意间,也会看到偷偷摸摸监视她的人。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常常让她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谁知道晚上睡着了,会不会被人一刀宰了!
混进黑旗军里虽然可以顺利进入锦都,可是依旧毫无用处,想见子渊一面真是难如登天!
军纪严明的黑旗军里,私下里是不允许议论东豫王的事情的,所以她想打听一些事情都变得难如登天。
看着军营的大门,真想撒开腿逃出去,可是前几天一个逃出去的士兵被抓回来,当场就打死了。阿薰看到之后立刻打消了所有当逃兵的念头。
——
《紫惑》这个故事是讲子渊和阿薰的女儿,太后还没有发!
是弟弟啊
“阿薰。”连玥训练完之后就来看她。
阿薰闷闷不乐地抬起头,如果不能出去,她就一辈子在黑旗军里做火头军了,想到这个,就觉得人生无望啊!
“今天初六,端木将军说了,所有立过战功的士兵都可以放半天假。”
“真的?!”阿薰一瞬间精神回归,弹簧一样跳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现在就过来接你,一起出去啊。”连玥笑着抚摸她的头顶。
“走吧走吧。”阿薰拉起的连玥的手,终于有机会出去这扇大门了!
子渊子渊!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见你!我回来了,回到你的身边了……。
他们和许多士兵一起出来,在军营里呆久了,出来的士兵只会有两个去处,第一是酒楼,第二嘛,当然是青楼了!
“花家兄弟!一起去吧!”一个士兵笑嘻嘻地过来拉阿薰和连玥。
连玥摆手道:“我们不去了,我弟弟年纪还小,我陪他去买些东西。”
“嘿嘿!这么多天你也忍得住?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兄长,就高兴死了!”士兵打趣几句,就自己去了。
阿薰抬头:“真不去?”
“你希望我去么?”他在她脑袋上戳了一下,微笑着拉起她的手,“有你这个弟弟在,我还需要去青楼吗?”
阿薰瞪圆了眼睛:“我是弟弟啊!我是弟弟耶!”
“是弟弟啊。”连玥忽然转过头,一脸促狭的笑。
阿薰整张脸顿时涨得通红:“连玥!你不要脸!”然后张牙舞爪地冲过去。
“哈哈哈……。”连玥仰头大笑,轻轻旋身就躲过她的攻击。
阿薰正要追上去,忽然后面一个清越的女声叫住她:
“小兄弟!”
阿薰回过头,看见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行穿铠甲的士兵,护着中间一顶大轿子,那个说话的女子正是掀开轿帘,露出美丽绝伦的脸庞来。
东豫王妃
她心里一跳,好漂亮的女子!面貌精致,眼若明星,唇似朱丹,气质高雅,一看就知道出生不凡。
那女子招招手:“小兄弟,过来一下好吗?”
“哦。”阿薰点点头,走过去两步,忽然看清楚轿子顶上的标志。
烈焰!
她蓦然抬起头,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她便是子渊的新娶的女子吗?她就是现在的……东豫王妃?
阿薰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脚下没有知觉地往前走,直到轿子前才站定,抬着眼睛,和那女子对视。
“大胆!看见东豫王妃竟敢不下跪!”一个侍卫出来大喝。
阿薰被那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咬咬牙,跪下去行礼:“参见东豫王妃。”
“不必行礼,快起来!”那女子连忙说,眉目之间神情很温婉。
阿薰站起来,低着头,不想和这个女子对视,不想看到她眼中的幸福和笑容,“王妃有什么吩咐?”
“你是东黑旗军军营里出来的吗?”女子的声音柔和,轻轻说出来的话像歌声一样婉转。
“是。”阿薰脑子里却在想,她的声音是不是也这样动听?
“太好了,你可以帮我给端木将军传一句话么?”
“传话?传什么话?”阿薰傻愣愣地问出来,传话找个士兵就好了,找她做什么?
东豫王妃轻声笑出来:“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如果小兄弟不方便就算了。”
“哦。”阿薰也不想帮她做什么事,这可是情敌哎!她才不要帮情敌做什么!她就是小肚鸡肠!就是超级妒妇!
东豫王妃有些尴尬,淡淡一笑:“那好。”她望着阿薰,似乎有话想说,眉目间淡淡的忧伤让人很怜惜。
“小人告退。”阿薰行了礼,转身就走。
轿子重新抬起来,走了没几步,两匹快马飞快驰来,马上人滚落下来道:“王爷!军情紧急!”
阿薰霍然转过身,看着那几个人。
王爷?
重逢一刻
他们喊什么?明明里面是东豫王妃,这些人,没有搞清楚状况吗?
东豫王妃掀开帘子,脸上带着责问:“王爷在休息,这么大声做什么?”
“属下该死!”
阿薰几乎跌倒,后退两步,眼前阵阵发黑。
王爷,王爷……他在那顶轿子上吗?
春风微微吹过来,额头上的发丝被轻轻拂开。
东豫王妃转过头,似在询问什么,然后说:“说吧。”
“震北大军绕过德城!一路开往这边,看来是想和护国军一起围攻锦都!”
东豫王妃脸色大变:“距离多远!”一瞬间,眉目间的温婉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巾帼的英气。
“震北大军只在夜里才会行动!我们的人发现时,距离锦都不过三百里了!”
“回王府!”东豫王妃沉声下令,一瞬间像个在沙场上杀伐征战的将军。
阿薰胸口淤积了窒闷的气息,捂着胸口,呼吸那么困难,好不容易,才呼吸出来,她望着那顶轿子大喊一声:“子渊!”此时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他就在眼前,她根本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轿帘又被掀开,东豫王妃向她看过来,目光中没有疑惑,直直看着她。
“子渊!”阿薰跑上去,立刻有几个侍卫上前来挡住她:“休得无礼!”
阿薰怒道:“放开我!”她的目光越过东豫王妃的脸,看向轿子里面虚空的地方,“子渊!是我,我回来了!”
她想过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这一刻,就只想告诉他:我回来了。
轿子里迟迟没有动静,好半天,东豫王妃才说:“今日王爷不见客,小兄弟请回去吧。”
阿薰不敢相信地看着轿子里面,满眼的悲伤,失望,心痛……他不见客,就连她也不见吗?
“子渊,你不见我吗?我回来了啊……。”她的声音哽咽,一说话,眼泪就掉下来,“子渊……。”
你不认我
士兵毫不通融地把她挡在几步之外,无论她怎么用力,都靠近不了!
“王爷不见客。”东豫王妃继续温婉且耐心地说。
“你闭嘴!”阿薰忽然对她大喝一声,“他不可能不见我!”
东豫王妃回头望了一眼轿子里,然后点点头,转回头对一旁的侍卫说:“王爷说,拦路的乞丐,给她几个钱,让她走吧。”
阿薰像被人狠狠甩了几巴掌,眼前一片黑,耳旁嗡嗡作响:“我是乞丐……?”
侍卫走上来,掏出一把铜钱,塞进她手里,阿薰没有伸手去抓,铜钱像滚落的雨水一样哗啦啦滚落在地上,在脚边落了一地。
轿子抬起,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
阿薰追着跑上去,却被几个士兵狠狠拖住,不让她靠近,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子渊!我是阿薰!我是阿薰啊!”他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是不是她的声音改变了,所以他认不出她来?“我是阿薰!!”
轿子依旧没有任何留恋,一直走,慢慢地离开。
阿薰用力推开挡住她的士兵,用尽所有的力气,甚至用牙齿去咬他们带着钢铁护腕的手臂,咬得嘴唇都破了,流出猩红的血液。
“你怎么可以……?”她茫然地看着轿子远去,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地泪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子渊!子渊!”
空气中,回荡着她声嘶力竭的哭喊。
连玥说对了吗?
三年,她怎么可以原谅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
士兵看她哭得软软地倒下去,才互望一眼,然后离开,阿薰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巴悲恸地哭泣。
子渊,我不相信,你让我如何相信……只是三年,你竟然会变成这样……
你不认我,不去救我们的孩子,不管千万百姓的死活,这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我放弃了吗?
她望着前方,用手背擦着眼泪,不让自己的视线模糊,子渊会在下一秒出现,一定会出现!他不是故意这样的,他只是生气了,她离开三年,他肯定生气了……
连玥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搂着她,说:“来的时候我问过你,会不会受伤?你说你是乌龟,可是现在,没有了乌龟的壳,你比任何人都软弱。”
“他说我是乞丐……他不想见我吗?为什么会这样?”阿薰哽咽着说,她始终都不能相信,自己舍弃生命都要保护的人,会这样伤害她。
在子渊面前,她只是毫无抵抗能力的虫子,没有坚硬地壳,没有防备他的武器,所以她一定会被伤的遍体鳞伤!
“权利会让他腐化,他是东豫王,是天下最无情的人。”连玥冷冷地笑了一声,似乎颇有感慨。
阿薰闭上眼睛,眼泪哗啦啦滚过脸颊,脑海里回响着子渊的声音,那是在现代时,她在梦中听到的:
…………。。
“阿薰,我不会原谅你!从你放弃我离开的那一刻,我就不会原谅你!”
“你放弃我,放弃我们的孩子,放弃了一切,你怎么可以这样?谁允许你这样做?!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不会……。”
…………。
是因为这样吗?子渊,因为我的放弃,所以你就不会原谅我了?是因为我放弃了吗?
看她哭得累了,连玥才说:“回去吧。”
“不!”阿薰倔强地摇头,“你怎么说我都可以!我不死心!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别傻了!”连玥口气中有责备,“现在锦都情势危急,你留在军队里,想死吗?”
“谁说我要留军队里了!?”阿薰擦了一把眼泪站起来,“我要去找子渊!我就算当逃兵被打死也找他!我不死心!”
“笨蛋!”连玥差点儿出手揍她,“你去了,卓宛如会放过你吗?”
“她是第三者!我才不放过她呢!”阿薰理所当然地说。
那我呢?
“她是卓扬的女儿,背后可是禁军撑腰,你呢?”
“我有子渊!”
连玥轻哧一声,竟然笑出来,不留情面地说:“他把你当乞丐。”
“他没看到我!”阿薰的声音显得没有丝毫底气,就算心里隐约知道事实了,她还是不愿意放弃。
“阿薰,你该清醒了。”连玥冷声说。
“我很清醒!”阿薰笃定地说,“我的清醒就是我一直都不会放弃!我很清醒,连玥,你拦不住我的。”
连玥看着她:“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
“是!”阿薰一口咬定。
连玥伸出手,轻轻擦拭她嘴角的血渍:“你要怎么才能死心?”
阿薰抓住他放在自己唇上的手:“不要对我这样说,我没有对他绝望。”
“那我呢?”他反手抓住阿薰的手,声线颤抖,“我呢?”
阿薰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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