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远看他笑盈盈的,摇摇头,这些小儿女的事,他不管了。只要皇帝不是觉得他没把女儿管教好就行。他们小两口耍什么花枪就由得他们吧。
萧槙带着看了嫂子和侄女儿有些不舍得走的谢陌回宫,要不是用‘燝儿还在哭着等母后呢’这样的理由,还没法子把她拐回去。
“母后,果然小婴儿都是一样的,红通通皱巴巴的。”煜儿笑嘻嘻的。
“嗯嗯。”谢陌挂记着燝儿,敷衍的点头。
萧槙嗤笑一声,“方才不知道是谁把小儿子抛到脑后了。”
谢陌满脸赧然,赌咒发誓的道:“我以后不会再丢下燝儿了。”
回去以后,谢陌便一直陪着燝儿,好容易哄得他照旧依恋着自己。
“弟弟好像长大了不少,天天看着不觉得,今天看了表妹才看出来。”
“嗯。”
萧槙这会儿正在盘问太医正有关黄氏难产的事。
“就是因为摔了一下么,不是听说当时一边有丫鬟快手快脚扶住了,一边自己抓住了床柱么,就只是跪了一下。”
“动了胎气是早产的原因,至于难产和谢夫人年纪稍微大了一点也有关系。而且因为年纪的关系,怀孕的时候一直很辛苦。还有一个原因是,两次生产之间间隔的时间有些过长了。”
“那,皇后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嗯,这个,不好说。因人而异。”
“嗯,你下去吧。”
今天黄氏的情形,萧槙没有亲睹,不过在等候的那一个时辰还是听说险象环生的。所以才会把太医正找来想问个究竟。
煜儿发现二皇兄的嘴里有个黑洞洞,而且说话有些漏风,便好奇的踮起脚想看个究竟。
炜儿嘴巴闭紧,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煜儿便去问熠儿,“三皇兄,什么情况?”
熠儿也愁眉苦脸的,“就快到我了。”然后默默的走开。
煜儿回去告诉谢陌,说皇兄们背着他有秘密。谢陌听了他的描述,好笑的说:“迟早的事,换牙呢。对了,你皇姐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不过,你不要去取笑她啊,小姑娘都爱美。”
“也是掉了牙齿,说话漏风?”煜儿笑嘻嘻的。
“是啊,你可不要去笑,他们有三个呢。这会儿你笑了他们,再过两三年轮到你,他们三个一起笑你。”
煜儿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谢陌让煜儿不要笑,可是等到后来几个孩子来请安的时候,看到三个缺了牙的小家伙,她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燝儿已经快半岁了,可以翻身坐起来,这会儿坐在母亲腿上,听到母亲笑,也看着兄姐乐呵呵的,口水都流出来。
煜儿小声道:“只有我的牙齿是全乎的。”
听到这话,谢陌忍不住又笑了。
萧荻冲了过来拉着谢陌闲着的手摇晃,“母后不要笑了。”
“好好,不笑了。我的小姑娘还有小小子们,都长大了些了。”
结果落到萧槙这个无良的爹眼底,三个孩子都缺了牙齿,尤其是炜儿缺的还是门牙,他又大笑了一通。
只有煜儿谨记谢陌的教诲,当面硬是憋着。
谢隋和于家的人几日前已经在细作的帮助下潜入南越去了。方氏只知道他到各地去看那些嫩苗的发育情况去了,可是一走三个月,她也有些担心。黄氏便只有拿话宽慰她。黄氏这次亏损颇大,休养了三个月还没有恢复完。方氏也不好提离开的话,如今谢府的中馈都是她在帮忙掌着。之前公爹上京来,多亏了皇后还有伯父兄嫂求情,她才得以保全。但是背后,谢陌谢阡还有谢怀远也都在担心着谢隋的安全。
过了七夕,萧槙告诉谢陌可以准备出行了,过了中元节出发。
“太好了,京城里太热了,我正寻思要去避暑呢。咱们是往凉爽的地方走吧?”
“那当然。避暑、巡视一并办了。”
“都有谁去?光带煜儿和燝儿的话,炜儿荻儿他们一定心头不好过的。热成这样了,应该也没什么心思学东西,让他们松快一下也好。我们到处看看,各地试种种子也该收割了。不知道能有什么样的收成。”
各地试种的田是免交赋税还发放银钱补贴的,种出了东西朝廷格外还有一份奖励。而大相国寺,谢陌便是添了一大笔香油钱,然后给参与其事的僧人都有一份丰厚供奉。无论什么人,都不能让人白干活。那只能是出工不出力,影响试种效果的。
萧槙点点头,“行啊。把他们的母妃也带上吧,省得分开两三个月想得慌。”
“好!”
谢陌欢欢喜喜的把消息告诉众人,后宫便开始热闹起来,都在收拾行囊准备随大驾出游。
就在要成行的时候,大相国寺传来消息,不语重病卧床了。萧槙和谢陌不敢怠慢,立时放下手里的所有事赶往大相国寺。
屏退众人,不语告诉萧槙和谢陌一件事,他保存的一份东西丢了。
“很重要的么?”
“嗯,是太祖的一份手诏,一直保存在大相国寺。后世之君若是为害天下,皇族中人可以凭此废黜君王。”
谢陌楞了半晌,“还有这么个东西存在啊,这事都有谁知道啊?”
萧槙却是眼中明暗不定,原来真的有这个东西存在,不是传说。历代即位之君,大概把宫中到处都翻遍了,却没想到这个太祖遗诏在大相国寺。太祖期望萧家的天下能够千秋万代,但历朝历代都只有几百年的延续。总是有昏庸之君让王朝无以为继,被外姓人夺去江山。所以,太祖希望能够通过这个东西,约束后世之君。让事情可以在萧家人这个范围内解决,不至于失去萧氏江山。但这个东西也可以让一场叛乱合法化,所以被收藏的格外的严谨。
原来,历代大相国寺的方丈便是太祖遗诏的保管人。至于皇帝是不是为害天下,便是由红尘外的大相国寺方丈来做出判断的。怪不得,历代方丈择选的如此严格。
“贫僧也是接掌大相国寺之后才知道的,只有历代方丈知晓。贫僧辨认过,确是太祖手书,笔迹一致,而且盖有玺印。”
“那,怎么会丢了啊?”谢陌大急,这东西落到有心人手里,得引起轩然大波啊。
“是有人来偷走的,贫僧察觉出手拦人,结果、结果……咳咳”不语说着说着忽然咳嗽不止。
谢陌给他抚背,惊讶道:“大师,你不会不是病了,而是受伤了吧?”
“正是。”
“什么人这么厉害?”
萧槙很急,这件事事关重大,很可能会动摇江山。可是不语现在的情形也容不得他催逼。
正说话间,有人叩门,“大师,该喝药了。”
不语道:“进来!”
端着药碗进来的正是面壁,谢陌一下子就楞了。不过,他的声音同从前不同,像是、像是被烟熏过的。偷眼看萧槙,他此时心思全在丢失的太祖遗诏上,根本没有怎么注意这个僧人。
面壁服侍不语喝药,不语指着他道:“当时的情形让面壁说吧,他正好赶上了后半段。面壁,你把当时情形说给皇上听。”说完又不住的咳嗽,谢陌接过面壁手里的药碗喂给不语喝。
面壁合十为礼,“贫僧当时走进藏书阁顶层,正好看到那个女贼打不过大师就要被擒。可就是这个时候,她双手撕开衣襟,把前襟一下子大敞,上身全都露了出来。大师一下子便闭上了眼,只是依然伸手去夺她手里的锦盒。香案下却突然滚出一个人来,从背后偷袭大师。贫僧只来得及救下被大力金刚指所伤的大师,没能抢回锦盒。”
谢陌此刻简直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了。居然有人用这种招数,可这种招数偏偏对不语很有用。虽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但下意识的反应定然是闭眼,拼着受那女子一击也要将锦盒夺回。而且,他也没想到暗中还有高手潜伏,就等着这一刻要取他性命。这么说来,面壁如今是不语大师的救命恩人了。
萧槙也很震惊,不过他更关注太祖遗诏的去向,“嗯,那两人都跑掉了?”
面壁继续说道:“是,而且庙里有个不字辈的师叔失踪了。大师与贫僧都怀疑他便是那使大力金刚指暗中偷袭之人。监寺师叔已经将他的弟子都拘押了。可是什么都没有审出来。”
“你们审不出来,朕派人来帮着审。”
不语挥手让面壁出去,然后道:“皇上,都是贫僧的过失,才会导致太祖遗诏遗失。请皇上治罪!”
萧槙摇摇头,“大师安心养伤吧。既然是不字辈的,那在大相国寺潜伏也很多年了。而且还设下这样的圈套给大师。此事朕去办吧。放心,光有个遗诏,没有兵权,也奈何不得朕。陌儿,走吧。”
“是。”
走出不语的禅房,萧槙召了影卫吩咐了一通。最后说道:“方才这个面壁,监视起来!”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丢失的要紧东西是什么,但此事绝对不宜外传。
“那,还要照旧出巡么?”谢陌问
“去,诏书已经明发天下。无故取消不妥,而且这也是引蛇出洞的一个机会。只是要再多一番布置。”
这件事情,谢陌心底隐隐的有点怀疑梁晨。因为他实在是很有作案的时机跟动机。而且,他那么巧的就在那个时候出现。如果真是这样,她就是造了大恶了。所以,下山的时候谢陌颇有些心神不宁。可是,大师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看样子并没有怀疑他啊。
萧槙在前头拉着她的手下山,察觉她在想事情便问道:“想到哪不对了?”
“呃,我在想面壁怎么那么巧就在那里出现。”
“这个倒不用怀疑,想必是大师让他去的。不然,何必等到你来怀疑,大师头一个就怀疑上他了。大相国寺的藏经楼不是什么人都进得去的。之前你说大师抱怨这把年岁了还没有衣钵传人,看今天这情形,这个面壁大概就是了。所以,查一查这个人的来历很重要,听说他是突然冒出来的。”
“我不清楚。”谢陌暗暗心惊,大相国寺的方丈掌握这样的皇家至秘,梁晨的身世显然不合适。而且,面壁这个身份,经得起查么?
萧槙奇怪的看她一眼,“你当然不清楚,我方才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问你。”
谢陌蹙眉,“大师没有大碍吧?他这么大的年岁了。”
“伤势虽重,但养养也就好了。现在最关键把幕后黑手找出来,不然这事如果带来严重后果,怕是才会要了大师的命。”
“嗯,你方才说没有兵权就算手里有太祖遗诏也不妨事,应该是这样吧?”
“当然是这样,摆得再高就算摆到神坛上去,也比不过手里真有兵马。我手里有兵,我说它是假的它就得是假的。但如果那东西落到有兵马又拉拢了皇族人的野心家手里,麻烦就有点大了。”
“你,有怀疑的对象么?”
萧槙冷冷的一笑,“这事,八成跟老三有关系。大皇兄态度鲜明的支持我的新政,而且又曾有过失落梁营一年多都没有顺服的经历,旁人的主意打不到他那里。除开大皇兄,老三就是我唯一的兄弟了。虽说那东西皇族中人拿去都能用,可是这也要讲究个嫡庶远近。旁人拿了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只有大皇兄或者老三拿去才能为自己谋福利。”
谢陌没留意脚下,听到这话一惊之下,直接踩落台阶向前仆倒,被萧槙抱住腰拉了回来,“小心些脚下!”
“三弟,不会吧?”谢陌不是没有怀疑,只是觉得,应该不会吧。那个针对不语大师的阴谋太歹毒了,三弟应该想不出来也做不出来。
“他也许只是别人的一个幌子。脚没事吧?”
“有点痛。”谢陌皱眉。
萧槙扶她到一旁靠着树,然后蹲下摸了摸她的脚踝,“有点扭伤,走不了路了。”
“那我坐窄轿吧。”谢陌有点沮丧,眼瞅着要出门远行了,把脚扭到。眼前这事虽然紧急,但是看萧槙这么淡定,她也就不惊慌了。毕竟不可能真的就天下太平,总是三不五时就要出点什么事的。
萧槙站在台阶上,想起十多年前让他非常难受的一幕。大皇兄背着谢陌上山,然后到了山顶,谢陌蹲下帮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不过此时,显然不是嬉闹的时候。一则太祖遗诏丢了,二则不语大师伤了。
来人好狠啊,不但要夺遗诏,还要杀大师。是因为大师身兼皇族和大相国寺方丈之位,德高望重,而且是一力支持自己吧。
“那就等一下,让他们把窄轿抬来,石凳上坐吧。”萧槙把她一把抱起,往一处有树荫遮着的石凳走去。后面跟着的小樱过来放下两个包着细竹丝做外表的蒲团。
谢陌的脚倒是没有大碍,就是暂时不能下地行走,只能和燝儿一处呆着。不过反正收拾行囊也没她什么事,小樱和小桃会指挥人把她的东西都准备好的。等正式出发的时候,她也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看看,这些皮猴,顶多就荻儿能静下心陪你坐一天。可我们燝儿就不同了,多好的大玩具一个。”眼见谢陌半靠在床上逗得燝儿笑得不歇气,萧槙笑道。
“我们燝儿怎么是玩具呢?”
“你可不就是把他当个大玩具。”
“召见三弟的诏书发出去了?”
“嗯,让他到封地边界接驾。”
“对方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知道此事了。他们的原意是偷,可是撞上了大师才变为了抢。难道不会有安排么?”
面壁凑巧出现的缘由,已经遣人去问过不语了。确实是他让面壁三更时分去藏经楼顶楼的。本意是不想那么多人这么早就知道他心头默定了面壁,哪晓得撞破这件事。而那招当面宽衣裸身,应该也不是针对大师,而是意外之下急中生智的逃遁招数。这招对任何一个真和尚都是有用的。好在面壁不是拘泥之人,见事情紧急,从身后一掌击去就让那女子没了战斗力,然后被那偷袭之人救走。
“现在,也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燝儿对母亲一整天陪玩显然也是很高兴的,大方的把他的玩具递过来让谢陌分享。其实萧槙说得没错,他自己才是谢陌最大的玩具。如果没有燝儿,她闷也要闷死了。那几个,如果逼他们陪着,肯定也得老老实实在这呆着的。可是,心不甘情不愿啊。
谢陌靠坐在大迎枕上,燝儿再靠她坐着。
两母子这会儿要看皮影戏了,萧槙把屋子留给他们,自己到书房去了。
失踪了半日的煜儿闻说看皮影戏,便又出现了,也爬上床坐在谢陌另一侧一处看。
见他靠着谢陌,燝儿便拿眼瞪他,被他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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