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不过是后宫多一个美人,而宁耕却会因此寒心。而黜落她出宫,陈相那里做了人情,宁耕那里也做了人情,此时指婚,更是可以换取宁耕更加的忠心不二。他以大长公主与侯爷之子,如今袭爵的身份来支持新政,将有利于陈亚夫推行新政。
谢陌还有另一个目的,自然就是向萧槙展现她是无人可以替代的皇后了。无论如何,她得坐稳了这个后位,才能为谢家谋划。
果然此刻萧槙便亲密的在人前搂了她的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贤内助’。然后笑吟吟的启口,唤了宁耘出列,和蔼的对阿萝说宁耘与她年纪相当,又好玩乐,而京城值得游玩的景致也有不少,这段时日正好可以带着她四处走走看看。
这话一出,下首的人都吃了一惊。很多人都认为皇帝方才如此和颜悦色的看采莲舞,怕是有意自己收用,没想到却叫了宁耘出列这么吩咐。
沐阳大长公主楞了一下,然后微笑。小儿子是没有爵位的,这样一来,如果皇上最后真的打算撮合,一个爵位却是跑不了了。这倒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了。方才是皇后往这边看了一眼,想来是记着与耘儿幼时的情分拉他一把。
在场的人也知道,皇上怕是要重用宁氏兄弟了。然后很多人也想到宁耕不是还没定亲么,怎么直接指了他兄弟,而且他身上可是有现成的爵位的呀。沐阳大长公主也想到了这个,心里暗道不好,可是这种场合皇帝没提她不好提,皇帝提了她也无法拒绝。
今天是迎接西陵贵宾的宫宴,萧槙自然不会提及宁耕和陈俏的事。不过宁氏兄弟心头都有数了,皇上这次怕是要替宁耕出头求娶了,宁耕不由得心喜。陈相请皇上将陈俏黜落却不是为了许嫁给他,尤其母亲与陈相还素有嫌隙。除非皇帝成人之美,否则他和陈俏怕是无缘。
弟弟一早告诉他,这事该走的是皇后的路子。因为陈相担心女儿被婆母不喜,以后受委屈,并不想陈俏嫁给他。如果,陈相在皇上面前说了,以陈相如今如日中天的地位,恐怕皇上也不会轻易开这个口。
只是要走皇后的路子却隔着宫禁,而母亲定然不能帮他走这个路子了。结果弟弟说母亲不肯,那就直接跟谢大哥说好了。
谢阡想了想,虽然大长公主等宗室反对,但是新政在皇帝的支持下还是有条不紊的在进行。而且两个年轻人有情,皇后也可借此笼络宁氏兄弟。至于说婆媳关系,既然是陈相千金自愿的,旁人也无话可说。
当时宁耘在街上骑马追上他,邀他去酒楼喝一杯,然后把这事一说,他想了想便答应让妻子给皇后带话,至于成不成就得看圣意了。
当时被叫住的时候,谢阡其实很奇怪,宁耘从前也是谢府的常客,但因为年纪的关系,与他素无往来。他都是来找谢陌玩耍的。一转眼妹妹进宫了,而这个胖嘟嘟的小家伙居然也成了个翩翩美少年。谢陌受人之托,今日便找了个机会说了。
当下,在众人的诧异中,宁耘回到座位上。而阿萝公主闻言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没有表示了。他本来也有几分不乐意,华禹女子多娇媚啊,他干嘛要个蛮女。可是被这一眼还是刺激到了。忆起之前面君时岚王说他这妹子一心要嫁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皇上当时打了个哈哈岔了过去。看来这是认为他不是英雄啊,更加不是人家一心想嫁的一等一的大英雄。
谢陌也在跟萧槙嘀咕:“这个阿萝莫不是还看不上纭纭?”要知道小的时候母亲还无意中感叹过一回呢,说如果没有天家的两兄弟就把她和宁耘送做堆。说是宁耘出身清贵,又是次子不用承担家族责任,是典型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家世。而且为人又活泼亲和,不是纨绔子弟,和谢陌脾气相投。她娘这么看好的人,怎么就入不了阿萝的眼了。
V 21 保媒
8
萧槙听到那声‘纭纭’嗤笑一声,这两个家伙从前在宫里遇上,一个喊‘纭纭’一个喊‘陌陌’然后就跑到一起牵手走开。那副久别重逢的样啊,明明才几日不见的。不过,明儿姑姑和陈相怕是都要来找他了。
散宴之后,萧槙拉上谢陌上了龙撵,“明儿陈夫子和姑姑都要来找我絮叨,这两个大媒可是你保的。今晚怎么也得给我点好处吧。”
谢陌瞪他,“你哪次不是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
“嘿嘿!”
回去以后萧槙便把之前送她的新年礼物拿了出来,让她自己挑一个姿势,然后进去净房洗漱。出来的时候看谢陌左手拿了一对小人儿,右手正拿着一只狼毫在提笔勾画。
萧槙过来一看,差点笑岔了气。谢陌正在给那些小人儿画衣服。男的给画上条亵裤,女的再加件肚兜。
“糟蹋东西啊!”萧槙拿起她画好的来看,莹白的玉人儿身上滑稽的画着黑色的小衣服。
“这个、这个,我怎么找不到该下笔的地方。”谢陌把手里端详了半日的那一对递到他面前。
萧槙看了一眼,这个动作难度比较高,不过可以完成,“这个是吧?”
谢陌正要答‘对’,然后反应过来,“不是。皇上你歇着吧,臣妾还不困。”
“既然皇后喜欢,那就这个了。”萧槙拿手去擦被谢陌画上的小衣服,还好擦得掉,不然就真的糟蹋好东西了。他的珍藏啊!
谢陌把东西放下,“我要去洗漱去了。”
萧槙瞪她两眼,把床上四散放着的小人儿收好,然后随手扯了手绢把谢陌的涂鸦擦掉。靠在床上等了半日也不见她从净房出来,扬声问道:“好了没有啊?”
过了一会儿谢陌出来,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萧槙瞪眼,“你不换寝衣又换了这一身干嘛?”
谢陌在凳子上翘起脚,把一串铃铛往脚腕上套,“我还不困啊,你看我也会跳那个舞了。”然后便自己哼着比划起手脚来,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萧槙看她这么好兴致,索性坐直身子抱手看着。
谢陌跳的不是采莲舞,而是找了一曲更简单的。可是因为不熟练,很快脚上铃铛响的声音就错了。她懊恼的道:“错了。”打算接着再跳,就看到萧槙忽然赤脚从床上下来,满脸堆笑,“这个铃铛好,别摘了。”
谢陌看他的样子暗自后悔,这个家伙是最喜欢在床笫之事上玩花样的了。她居然提供他一个这么好的玩法。结果这一晚,外头守夜的宫女太监就听到屋里响了很久的铃铛。
萧槙玩得很起劲,“陌儿,咱们再来合奏一首《雨霖铃》。”
“不、不来了,我不行了。”谢陌娇喘连连,哪里还顾得听什么《凤求凰》《雨霖铃》的。反正到后来也是胡乱响一气,歌不成歌,调不成调的。
“来嘛,反正是我动,你只管享受就是。”
享受个屁!她被享受好不好。
“皇上要保重龙体才是,明儿还要处理政务呢。”她在萧槙抱着她翻身的间隙里说。
“光是朕,整宿不睡也没关系,主要是皇后的持久力太差了啊。”
“我不来了。”谢陌都快飙泪了,遇上萧槙这样欲望强烈的家伙,她实在有点伺候不来啊。“你找别人去吧,放过我。”
萧槙忽然重重一顶,也不管什么《雨霖铃》了,又把他往别人床上推!
谢陌一下子叫出来,然后‘呜呜’的哭了。
萧槙看看钟漏,是闹得太晚了,慢慢从谢陌体内退出来,扯过东西给她擦眼泪,“好了,不玩了,明儿再接着玩。”待擦过后一看,不好,他扯到方才擦小玉人的那张手绢了,墨渍被泪染湿,谢陌被他擦成了花猫。
萧槙死命忍住笑意,下床拧了把热毛巾过来重新给她擦过,一边继续哄道:“不哭了,不哭了,乖啊,宝贝儿。”
谢陌的脸色立时变了,哼了一声,翻身背对萧槙。后者楞了一下,然后把毛巾随手扔到一边,爬到床上,想从后面搂住她,却被挣脱,又躲到更里面去。
“其实、其实那天我没认错人,我是故意那么说让你以为我弄错了的。”萧槙小声说。
谢陌转过头来,“你——”
“我故意的,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从头到尾,除了母后,我就只叫过你宝贝儿。”
谢陌踹他一脚,“混蛋!”
萧槙抓住她的脚,“还有力气再战是不是?”
谢陌立马就老实了,“槙哥哥,我好困了。”
“嗯,睡吧。不许用背对着我,我要看得到你脸。”
萧槙晚上尽兴,早上就不会要求她四更起来伺候早起送他上朝。而谢陌一贯爱赖床,没人督促自然是睡饱才会起身。只要不会耽误与贤妃一同处理后宫事务,玲珑也不会叫她。
如今后宫诸事顺利,处理起来也很快。
贤妃看着越发风情万种的皇后,不由得心生羡慕。皇帝一心爱慕皇后她是一直知道的,可是这一生就这么过了,似乎也有些不甘啊。就像是枉做了一回女人。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玲珑把昨天西陵送来的东西拿出来,让贤妃挑两样带回去把玩。”凭良心说,谢陌绝对是一个好上司,肯放权不挑剔。而且她没法给贤妃涨月例,却时常把一些稀奇东西送她。这看在后宫诸人眼底,就是皇后对贤妃的信赖与示恩了。
玲珑把东西拿了出来,贤妃也从善如流挑了心仪的回去。她一早私下对玲珑说过别把娘娘心爱的东西拿出来,这样她也好放胆去挑。
“臣妾谢过娘娘赏赐。”
“都说了不是赏赐,是送你的。”
“那臣妾就告辞了。”
看贤妃走远,谢陌叹道:“可惜了,如此晶莹剔透的女子,却因为那么一个缘由要一生困锁深宫。”萧槙真是个混蛋,就因为他酒后失德就误人终身。可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想到这里,她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凤点头步摇。
可惜了,贤妃不是她的心腹,她不敢赌她不会说而把‘假死’的机会让给她。那样太冒险了。会影响到她不说,还有整个谢家都会受牵累,以后真到了大厦将倾需要将妞妞旭旭送走逃命的时候就没有路子可以用了。
萧槙散朝之后,召了近臣议事,郑达进来禀报说是沐阳大长公主进宫了,问皇上有没有时间见见她。
“让她先去皇后那里吧,朕闲了过去。”
下首陈亚夫也忍不住抬头看皇帝一眼。萧槙自然留意到了,待到事议完了,说了声‘陈相留一下。’
待其余人散去,萧槙道:“陈相有话想跟朕说?”
陈亚夫知道沐阳大长公主进宫的目的怕是不想跟自己做儿女亲家。他也不愿意,怕女儿受委屈。
“臣想说的话和沐阳大长公主要说是一样的。”
萧槙向后靠在椅背上,“如果不是陈俏和宁耕彼此中意,这件事再是有好处,朕也不会过问的。千金难买我愿意嘛。你是可以父母之命做她的主,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嫁过去,对夫婿能发自内心的敬爱么。至于你怕陈俏受婆婆的气,这个,难道嫁别家她就不用立规矩了?反倒是姑姑,因着是朕的指婚,又有宁耕相护,再者遍京城的公侯世家怕是都在留意她有没有苛待媳妇,反而面上不能有什么故意为难吧。不然,就是对朕不敬且失了她自己的身份。而且,这是陈俏自愿的。还有,这件事也有消息灵通的人知道,年轻人跟宁耕交好的不愿意夺人所爱,而家中长辈也想娶一个背景单纯些的媳妇儿,不希望因这件事和云阳侯不和吧。”
这是昨天谢陌跟他说的,要说通陈相别拿什么大局之类的话说。他担心什么你就替他化解什么。
陈亚夫想了想,道理倒的确是这个道理。他的女儿要嫁,自然也应当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圈子就这么大,恐怕还真不好再另结亲家。而且皇帝有心要主婚,只是碍于他和沐阳大长公主都没有直接指婚,而是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而且嫁去谁家,的确都是要受点婆婆的气的。大长公主因为有顾忌,反而不可能太过分。面上能过得去就是了,难道还能指望婆婆真把媳妇儿当女儿一般看待么。只要他不倒,公主就不能太慢待他的女儿。甚至退一万步说,万一他倒了,新政不能推行,他的女儿不也可以因此而得到保全么。
再说,宁耕的品性他也是熟知的,再挑不出来的好男儿。女儿又心许他,彼此喜欢总是好过盲婚哑嫁。
“皇上若是要指婚,老臣自然是接受的。”总不能抗旨吧。
“嗯,那就好,朕还要去后宫见姑姑,陈相就退下吧。”
“是。”
谢陌闻报大长公主来了,放下手里的闲书,“快请进来。”
奉茶之后,谢陌不待沐阳开口,先把话题绕到宁耘身上。先说起两人幼时情谊,如今不容易见上一面了。沐阳也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的谢陌玉雪可爱,她也是极喜欢的。可是也知道这个媳妇儿轮都轮不上她,也只有作罢。
“听说已经在礼部做事了。唉,本宫昨儿还说呢,要是本宫是个男子就好了,也可以为朝廷出力,同以前的玩伴一起共事。”
“娘娘说到哪里去了,您是这天下至尊至贵的女子,皇上身边可少不了您。”
谢陌端起茶喝了一口,“纭纭今天带阿萝公主出门去玩了么?他可会找玩的地方了。可恨本宫出不了宫,不然就跟着一块儿去了。”
沐阳听她的话一直围着宁耘打转,知道这皇后从小就跟泥鳅一样,也不好一定要提起宁耕的事来。
“此事还要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识呢,要不是您在皇上耳边美言,这样的好事怎么轮得到我们家纭纭呢。”既然皇后说到这里了,看来真的是如自己所想,宁家要再出一个有爵位的人了。
“纭纭自然是好的,就看阿萝公主有没有福气了。姑姑也要多上心才是。”
沐阳知道这是说这事还是要看阿萝自己的意思,事关宁府的尊荣她当然上心,昨晚回去就找人打听阿萝公主的爱好习惯了。希望对今天小儿子奉旨招待的事有帮助。
然后谢陌又关怀沐阳的身体状况,侯府里的人跟事拉拉杂杂说了一堆,都说到今年春天京城流行的服饰上去了。最后谢陌才很真诚的说:“姑姑进宫,除了纭纭的事,主要是想说耕大哥的事吧。可是这事本宫爱莫能助啊,您得让您的侄儿改变心意才行。”
沐阳也喝口茶,“谈何容易啊,娘娘在后宫是不知道,那个陈亚夫做人有多霸道,可皇上还是全力支持他。再让他这么弄下去,我看我们萧家的子孙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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