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涧神情一动,轻声说:“你放心,此事皆因我的大意而起,我一定会助你们渡过这一关。”
“谢谢。”青鸢连连点头,拉着他的袖子往焱殇身边走,“快来,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泠涧把带来的药放到一边,扣住焱殇的手腕,又翻看他的眼皮子,神情冷竣地说:“越来越不好了,毒已顺着他的七经八脉进了心脏。”
“那怎么办?”青鸢顿时慌了阵脚,双腿都在发抖,软绵绵的,几乎站不稳了。
“不要慌,我们尽力而为,他也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泠涧扶住她,低声说:“你帮我捣药,我们现在就开始。”
“好。”青鸢慌慌点头,挽起袖子就开始帮着他处理草药。
“王后,怎么样了?”冷潭推门进来,担忧地看着她。
青鸢抹了把汗,轻声问:“老爷子还没回来吧?”
“对。”冷潭点头,气愤地说:“许家那些杂碎一直在外面兜转,不肯离开。王还在这里呢,他们就公然违抗王后的命令,若王真的……”
青鸢淡然地点头,小声说:“不要管他们,他们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还有,焱殇重伤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府衙,不然敌人一散布谣言,后果不堪设想。”
“依属下看,不如杀了这些人。”冷潭狠狠咬牙,满脸忿色,恶狠狠地看向窗外。
“杀了他们,许家人肯定会借机闹事,形势更加不妙。对这些人,只能威逼利诱,让他们相信焱殇只是轻伤,他们一直惧怕焱殇,只要焱殇在这里,他们这些小鬼小怪,压根不敢闹出动静。你和冷衫注意一点,千万别让他们靠近这里。”
“是。”冷潭点头。
“哎,若四哥在这里就好了,一来可以为他分担。二来也能装成他的样子,吓吓外面那些人……”青鸢柳眉紧锁,愁容满面,“他不会也中了埋伏吧,真让人担心。”
“大皇子也是身怀绝技之人,应该不会吧。”冷潭心里也没底,卫长风这一去,沓无音信,着实古怪。
扑嗖嗖……
翅膀扑动的声音落在窗台上,青鸢心中一喜,赶紧扑过去,打开了窗户。一只黑鹰飞了进来,盘旋几圈,落在桌上。
“什么……四哥果然遭了毒手……”
青鸢先前的担忧变成了现实,身子摇摇欲坠,脑子里嗡嗡响了片刻,胸口闷得厉害,差点一口气没能上来。
“我马上通知孤城的人前去搭救。”冷潭飞奔了出去。
青鸢无力地看向焱殇,她生命里最强有力的两棵大树现在都性命垂危,她脆弱的心脏无力承受这样的打击,正扑通扑通越跳越急,呼吸也短促起来,一阵阵的剧痛在心口炸开。
“你怎么样了?还是歇歇,我自己来。”泠涧见她神色不好,赶紧过来扶住她。
“我没事。”青鸢抿了抿唇,看着焱殇说:“我们继续。”
“可是你……”泠涧为难地看着她,她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我没事!”青鸢摇头,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来,“老天爷不会这么恶毒的,才赐给我安好今生,又要夺走吗?我绝不依!我就不信了,老天爷要夺走我每一回的幸福。焱殇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泠涧听得有些糊涂,但无心去问,埋头用草药给焱殇推
拿穴道。
小炉子的火烧得旺旺的,浓稠的药汁翻滚着泡沫,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汽。
青鸢握着焱殇的手指,轻声说:“焱殇,你说过让我做你的小米虫,你还没办到,乖,坚持住。”
“坚持住,坚持住。”小珍珠飞快地扑打着翅膀,在焱殇耳边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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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暮色,外面的人等得不耐烦了,三番几次地上前来,想打探实情,甚至想闯进来一看究竟,都被冷衫和冷潭给挡了回去。
“
王到底情况如何?你们遮遮掩掩,意喻为何?莫非是想挟持王,谋害王?”许天杰终于翻脸了,大步前来,指着冷衫大声呵斥。
“放肆,吵吵闹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青鸢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她的语气十分威严,虽然脸色憔悴,个子娇小,只及这些大男人的肩头。但她往这里一站,就是带着浑然天成的威仪,居然让许天杰的气势消了大半。
“王后,臣等只是担心王的身子,想知道实情,还请王后据实相告。”许天杰退了几步,长揖到底。
“本宫已经说得清楚明白,王没事,只是太过劳累,想好好睡一睡。你们在这里不停地吵闹,不肯退去,到底意欲为何?”青鸢
“若真如此,那为何一直大门紧闭,还有药味传出?为何不许老爷子出来见我们。”一名许家人大声嚷道。
“怎么,你家里有人生病,都不必吃药,吃风?”青鸢转眼看他,冷冷地呵斥,“又是谁给你这胆子,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来人,把他拿下。”
冷衫立刻过去,一把将这人摁在了地上。
“大哥,大哥……”那些人马上就涌上前来,围在许天杰的面前,七嘴八舌地说:“这情况不对呀,我们不能让王陷入险境。”
“真是说得冠冕堂皇,再吵下去,休怪我不客气。”冷衫气不过,手掌用力往下摁,把那人摁得嗷嗷直叫。
“好不好,让臣进去一看便知。”许天杰眉头紧锁,又强硬起来。
房间里传出了沉闷的咳嗽声,让外面的动静立刻变小了。
“好啊。”青鸢侧身,指着门里说:“王是你们吵醒的,你自己进去解释,若王心情舒畅,你还能直着出来,若你不能好好解释为何对本宫无礼,你就准备爬着出来吧。”
许天杰神色一凛,赶紧跪了下去,大声说:“奴才许天杰,前来探望圣驾。”
咳咳……里面的声音更大,更急促了。
“退……下……”含糊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奴才想晋见圣驾。”许天杰壮着胆子说。
“放肆的东西们,滚。”里面传来了怒斥声。
许天杰往后缩了缩,向身后的人挥了一下手,“走。”
许家人这才安静下来,匆匆往院外退去。
青鸢轻舒一口气,拢了拢头发,快步进了屋子。
暮色被门挡在屋外,泠涧点燃了一对金烛,昏暗的火光映在焱殇的脸上,他沉睡着,头顶的金针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轻轻摇动。
“学得还像吧。”焱灼握拳,抵着唇轻咳。
“你怎么进来的?”青鸢无力地问。
“从后面。”焱灼指指后窗。
青鸢轻轻点头,走到了桌边,倒了一小碗药,端到了焱殇的面前。
“我来喂吧,你歇会儿。太后不在,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你站直了,才能把外面的人挡住。”焱灼把她手里的碗接过去,低声说。
青鸢扶着椅子扶手慢慢坐下,呆呆地看着焱灼,“灼王,你说现在怎么办?”
“只能祈祷王叔早日醒来。”焱灼苦笑,修长的手指握着银勺,另一只手掐开了焱殇的嘴,把药汁给他灌了进去,“我还是第一回见他这样子,那年在曼海受伤,也没这么严重,不过半个月就能带兵出征。”
“他也不是铁打的……”青鸢说了半句,再说不下去,怔怔地看着屋子一角,脑子里全是焱殇从梨树上折下一枝花,往她脑门上轻敲的一幕。
他给她的感觉,一向都是强大到无坚不摧,无战不胜的,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受伤,会倒下,会需要她的保护和照顾。她一直享受着焱殇给她的安全、依靠,爱情,憧憬着这一切会一直美好下去,直到他带着她登上权利巅峰,享尽世间一切的美好。
但他就这样突然间地倒下去了,毫无征兆,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心口又开始疼,她捂着心口,人慢慢地弓起腰,轻声问:“什么时辰了?”
“戌时一刻。”焱灼转过头来,看着她潮红的小脸,担忧地问:“你的诛情完全好了吗?”
青鸢点头,轻声说:“浮灯到底去了哪里,若他在,一定有所帮助。”
“我已让人去找,寺里也有人守着,一旦他回来,就会立刻赶来。”焱灼滚动轮椅过来,给她倒了碗茶,温和地说:“你去睡一会儿,这里交给我和泠涧。”
“好。”青鸢知道自己不能再强撑,她不可以在这时候出事,给他们增添负担。她扶着椅子慢慢起身,缓步走向靠墙的贵妃榻。这里离焱殇更近,有什么事,她能尽快到他身边。到了此刻,能离他近一步都好。
焱灼跟过来,给她盖上薄被,又安慰了几句,这才回到泠涧身边。
屋子外面很安静,天井里养的鱼跳起来,落回水里的声音听着格外清晰。青鸢悄悄睁开眼睛,看向焱殇。
在这之前,青鸢一直觉得殉情是件很傻很傻的事,爱情能大过天吗?爱人走了,不是应该更坚强地活着,以告慰爱人的在天之灵,并且带着他的心愿好好地、坚定地走下去。
但这时候青鸢觉得,殉情的人不是不勇敢,不是脆弱,而是爱进了灵魂里,失去了爱人,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她想,如果焱殇真的撑不下去,她也无法独活。
她孤身来到这里,焱殇带给她一个全新的世界,焱殇已经融进她的灵魂,她的生命里,她怎么可能离开他呢?一天都不行,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钟,一眨眼的工夫都不行……
没有他,她在这时空里的一切都变得苍白,她一个人吃饭睡觉呼吸都会觉得没有意思!
但她又是无此无能为力,她没有高超的医术马上医好他,也没有富可敌国的财富给他买来换命的神
药,更没有偷天换日的法术把时光倒转,让他回到受伤之前……她能为他做什么呢?除了躺在这里空想,除了伤心,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是无此的无用呵,除了流泪,她毫无用处。
她把脸埋到被子里,无声地落泪,死咬着唇,不让哭声被那两个人听到。
房间里很静,焱灼和泠涧转过头,冷悯地看着隆起的被子,一缕黑发从被子角落里露出来,像一团灰心的海藻,在海洋上无力地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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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三个人的夜晚,榻上榻下挤着过【252】
三个人的夜晚,榻上榻下挤着过【252】
第二日,情势更加严峻。
云罗居然起兵了,云罗五万大军在边境集结,对大元国内虎视眈眈。天羽林军加紧反扑,也集结了七万兵马,以逸待劳,就在鹰城那里等待着大元铁骑。
而南月他们已经打了大半年了,车马劳顿、疲惫不堪,若再不能尽快结束战役,只怕结局不妙。
“现在怎么办?南月他们都在加紧攻城,我们根本就没有人手过去支援方将军他们。”冷潭焦急地说酢。
“只要南月他们能准时拿下鹰城,所有的事都能迎刃而解。”焱灼长眉微锁,小声说。
“怕就怕不能准拿下鹰城。”冷啸撑着病体,慢步走了进来。
“大哥来了。”众人赶紧站起来,扶他坐下。
“嗯。”冷啸虚弱地点点头,小声说:“军中已有谣言,说王与大皇子都遭遇了毒手,已经没了。许家人纠缠不休,在外面一直吵着要见王。这消息一旦在军中肆意传开,军心动摇,那就糟糕了。”
“这帮姓许的孙子,真不是些玩艺儿,这些年来还没捞够吗?”冷潭义愤填膺地说。
“哎,现在到底怎么办?”大家都急了,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能拿出主意的。
“我现在需要一个人假扮焱殇,去前线督阵。”青鸢从里面走出来,环顾众人,坚定地说:“我与他同去,一定能稳定军心。”
“那怎么行?前线很危险。”焱灼立刻反对道。
“能有多危险?一旦谣言扩散,那大家才更危险。”青鸢看他一眼,严肃地说:“只有这办法,才能稳住人心!我与他同去,一是因为你们总有扮不像的地方,我能帮着圆场。二是我跟在他身边,也能让大家坚定信念,一定要打去天烬皇都。”
“这……办法好是好,但是谁合适呢?”冷潭犹豫着问。
青鸢拧拧眉,指着泠涧说:“只有他了。”
“我?”泠涧怔住,赶紧摆手,“我可扮不来他啊,他比我高。”
“还有一人。”焱灼沉吟了片刻,小声说:“浮灯主持传话回来,下午就能赶到,他身高与王差不多,最合适不过了。”
“可他没毛的。”冷衫嘟囔道。
“假发很容易做。”焱灼点头说。
“可浮灯他眼神太慈悲。”青鸢也有些犹豫。
“好说,用薄纱蒙上他的眼睛,就说他眼睛受了伤,不能受强光。别人看不到他的眼神,反而更会有几分惧意。”泠涧立刻出主意。
“那……见见他再说,还有别的人选吗?冷阳如何?”青鸢也拿不定主意,毕竟浮灯看上去太温和了。
“不行啊,冷阳和冷柔承担粮饷重任,根本不可能回来。而且我们都在各自的位置上,许家人就算怀疑,也猜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焱灼沉声说。
看来,只有浮灯了……
“但他是出家人,会不会同意帮忙?对了,太后那里到底怎么样了?”青鸢抚着额头,疲惫地问。
“许天杰派人去接,想把秀峰山上的天羽林军都杀光。没想到秀峰山上机关重重,他的人死伤大半,到早上才勉强把太后给抢了回来,现在也快到了吧。他就是想把太后扣在手中,一旦王出事,他就好办事了。”冷潭冷笑着说。
“痴心妄想!”青鸢不屑地冷笑,“昨日我说让他们下山来交换,许天杰等人窜掇老爷子,要抢头功,一群蠢货,活该去送死。”
“浮灯主持回来了。”侍卫匆匆来报。
众人赶紧起身,大步迎出去。
只见浮灯背着一只药篓,正箭步如飞,一双温玉般的眼睛,一直盯着青鸢站的方向。
“王后。”到了众人面前,他勉强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向青鸢竖掌,行了个礼。
“浮灯主持,你回来就好,我们有要事相商。”青鸢拎着裙角,快步往台阶下走。
“王后小心。”浮灯赶紧伸手,扶了她一把。
“没事,你快进来,先看看王的伤势。”青鸢不顾身份,拽着他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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