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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城。
倾华今日一整天都在坐立不安,药瓶在掌心里握着,早被热汗濡湿了。她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高陵熠离云罗越来越近了,说不定马上就会出现在眼前,君耀然也不知道拦不拦得住他。
“该死的,怎么就没死呢?”她咬牙切齿地说。
“皇后娘娘,太子抱回来了。”小重子抱着太子进来,堆着满脸的笑。
“太子过来。”倾华把药瓶塞进怀中,强笑着向太子伸手。
太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向倾华伸出小胳膊。
他长得很像高陵越,甚至还有些像高陵熠,有着高陵皇族很明显的眉眼特色,高鼻梁,深眼窝,是个漂亮的孩子。
她摸着太子的小脸,唏嘘道:“儿子,娘得给你保住这些啊,若娘不在了,你怎么办哪?”
“皇后娘娘有什么心事?小重子愿意与娘娘分担,为娘娘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辞。”小重子凑过来,在她的肩上轻捏慢按。
倾华惆怅地说:“你也帮不了本宫啊。”
“可是和那小冰铺的主子有关?”小重子试探道。
“闭嘴。”倾华低斥道。
小重子赶紧抿紧唇,哼道:“奴才知罪。”
“那里的事,谁也不能说,不然你也活不成。”倾华骂道。
小重子连连点头,看她神色稍霁,又谄媚地笑道:“娘娘不必动怒,娘娘为国事操劳,面首之事,还是交于小重子去办,又隐秘,又安全,比去那里更好。”
倾华拧眉,小重子一直以为她是在那里悄悄养了个相好,她也就默认了。
“其实这底下有密室,可以由密室进宫,让他进来服侍娘娘,然后从这里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娘娘也能尽享鱼
水之欢,不必来去匆匆……”
“够了!在太子面前胡说什么呢?掌嘴!”倾华陡然生怒,她如今生命堪忧,每天如履薄冰,哪有心思想这些花前月下的破事。
小重子见她粉面覆霜,吓得赶紧跪下。
“娘,什么是面首。”小太子又打了个哈欠,奶声奶气地问。
“就是馒头。”倾华狠狠横了一眼小重子,怒骂:“你再敢在太子面前胡说八道,本宫拔光你的牙,活扒了你的皮。”
小重子吓得面无人色,额头连连在玉砖上磕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娘娘恕罪。”
“滚出去,在太阳底下跪上三个时辰,不许喝水。”倾华怒斥道。
小重子连滚带爬地出去了,乖乖地跪在骄阳之下,不一会儿就伸着舌头直抹汗,跟条哈巴狗似的。
她往窗外看了一眼,拿起小斗笠给小太子遮上,抱着她往高陵越的寝殿走。他又睡了一天了,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
大殿里黑牡丹仍然在娇艳怒放。
她缓缓走近了龙榻,高陵越躺在上面,呼吸轻弱。
再下一回药,可难他睡的时间就更长,也有可能一直会这样睡下去了!
她突然有些于心不忍,没了高陵越,谁还会疼她呢?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天踏进这里的时候,站在牡丹丛里,害怕得浑身发抖,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么。
爽朗温和的笑声从屏风后传出来,紧接着,一身明黄龙袍的高陵越从后面绕了出来,笑吟吟地快步走向她,第一句话就是:“你终于来了。”
她的恐惧和紧张在他的话里碎了一半,下一刻,他就把她抱进了怀里,手掌在她的背上轻拍。
“别怕,我是高陵越,云罗的皇帝,以后我会保护你。”
洛川也说过这样的话,我会保护你……
她想到洛川,眼泪疯涌。那个在她的生命里短暂走
过的男人,第一次给她喜欢的男人已经不在了。难道她还要把高陵越也推开吗?
她把太子放下,俯到高陵越的胸前,嘤嘤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她没有一点安全感?为什么她一直在辛苦地支撑?为什么哪里都没有家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痛了,声音也哑了。
小太子坐在一边,吓得跟着一起哭,拖着高陵越的衣角大喊父皇。
“朕又睡了好久吗?倾华你怎么哭了?太子别哭了。”高陵越醒了,动容地看着哭得唏里哗啦的倾华,温柔地说:“你看看,哭成什么样了。”
倾华抱住他,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哽咽着说:“越哥哥,我害怕。”
“放心,我不是好好的吗?没事,别哭。”高陵越抱住她,又向太子伸出手,“太子过来,快哄哄你娘亲,不要哭了。”
“娘,不哭了。”小太子趴过来,小巴掌在她的脸上乱抹。
倾华哽咽着点头,半晌,才小声说:“越哥哥,我们会好好的吧?”
“当然。”高陵越抚着她的脸,认真地说:“你是我的倾华,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计较。”
倾华楞住,突然发现高陵越的眼中澄澈一片……难道、难道他都明白?
“傻姑娘啊。”高陵越苦笑,把她摁在怀里,小声说:“柏王都给我说过了。”
倾华的身子猛地颤抖起来,不敢抬眸看他。
“但你是我的倾华,我孩子的母亲,我深爱着你,就算你做错过千万件事,我也不想责备你。再者,是熠儿逼迫你在先,你反击也无可厚非,是我没能让你们二人关系融洽。”高陵越缓声说。
倾华的身子越绷越紧,他说的是当初离间之事,那么下
药的事呢?让他一直深睡,拉拢朝臣,排斥皇族,诛杀忠臣的事呢?他知道之后会怎么对她?
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是抹不去的!
她紧闭眼睛,把他抱得更紧。
☆、272。他这是要夺妻【272】
【272】
沿着幽径往下,吊脚楼在月光里静立。瀑布飞落直下,击碎碧幽的潭水,月光被水花卷动,一层层地扑向吊脚楼。
“到这里来干什么?”青鸢负着双手,笑吟吟地走向小潭。
“故地重游,趁他们不在,烤蘑菇吃。”他从树丛里摘了一朵小伞般的灰蘑菇,抛向青鸢跫。
青鸢接住蘑菇,歪着脑袋看他,“可我这些年吃多了苦头,就想天天吃山珍海味。”
“然后和南月夫人一样?”焱殇掏出帕子,蹲到树下,把长得生机盎然的蘑菇掐下来,用帕子包着播。
“你也不怕南月听到,佳烟是他的心肝宝贝。”青鸢凑过来,轻轻地戳他的脸。
“听到又如何,他还想弑君造
反不成?”焱殇转过头,笑着看她。她回来了,他成天满面笑容,看着她就满心舒畅。
“你得感谢上苍,赐你这么一群亦臣亦友的人,不然哪有你的快活日子。”青鸢蹲到他身边,拔开草丛,和他一起摘蘑菇。
焱殇扬眉,“嗯,对……”
他眼前突然一亮,指着前面说:“你看,莹火虫。”
青鸢抬头,不妨他的嘴唇突然贴过来,准准的印在她的唇上。长睫轻轻翕动,随即笑了起来。
“偷袭我。”
“这叫偷吻,那年和你在这里时,我时时就想这样吻你一下。”焱殇笑道。
青鸢往他身边挪了挪,小脸上全是认真,“说真的,我想君漠宸了,你让我看看他吧。”
焱殇脸上的笑容凝固住,食指推住她的眉心,沉声道:“想得美。”
青鸢大笑,捧着蘑菇站起来,大步往前走,“走喽,我还记得烤蘑菇的地方呢。”
焱殇缓步跟在她身边,突然紧赶两步,按住了她的肩,沉声道:“别动。”
“嗯?”青鸢缓缓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朵白色昙花正缓缓地绽开花瓣。花瓣堆雪,娇美动人。
“这里居然有一朵昙花。”青鸢欣喜地走过去,弯下腰,合上眼睛,深深地嗅了一口。
风里有潮湿的泥土气息,有青草的鲜味,有花的甜香……
他直接摘下了昙花,绾到她的发髻上,捧着她的脸左右欣赏。
“咦,花开得好好的,摘掉干什么。”青鸢摸了摸新鲜的花瓣,有些惋惜。
“花期太短,不如在这几个时辰里好好打扮我的小阿九。”他双目灼灼地看着她,赞赏道:“阿九的肌肤,比这昙花还要娇嫩。”
“想吃一口?”青鸢抬了抬下巴,把左边脸颊送过去,“来,快来,新鲜可口。”
“哪止一口,全都吞进肚子里去。”他俯下身来,紧拥着她,呼吸骤急。
青鸢纤细的身子快被他给勒断了,连声呼救,“喂,透不过气来了。”
焱殇这才稍微放轻了点力道,但还是把她紧紧地摁在怀里。是因为久别重逢,尝尽了相思的苦吗?现在的他只想时时看到她,时时抱紧她。
“别抱了,你说烤蘑菇吃的,我饿了。”青鸢有些不好意思。南月他们都在林子里,万一闯来,看到了怎么办?
“我也饿了。”
他把她转过来,抵到树上,潮热的吻从她的耳垂开始一直滑到她的脖颈上,双掌开始往她的裙子里送。雪肌比温玉还要滑,带着柔软的触感,让他流连忘返。
林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响动,嘎吱……
青鸢一直紧捧着蘑菇的手一松,蘑菇从帕子里漏了出来,蹦蹦哒哒地滚进了草丛里。
二人扭头,只见一只猫头鹰从茂密的树叶中钻出来,瞪着幽幽的大眼睛,冷恻恻地盯着二人。
“走了,烤蘑菇。”青鸢脸一红,打开了他钻在裙子里的手。
焱殇长叹,小声说:“怎么就不得安静呢?在宫里面,得时时竖着耳朵听小十的动静。在这里,居然还有只鸟盯着。”
“你以前憋上那么多年,也不见你怎么样。”青鸢忍不住好笑,把蘑菇捡回来,快步走到了前面的一棵大树前。
“以前是不知肉滋味……”他意味深长地说。
青鸢啐了他一口,小声说:“你还有脸说,以前在山洞时,你怎么敢碰我的?”
焱殇理亏,左顾右盼几眼,捡了几根断枝过来,折断了,开始生火。
青鸢托着腮看他,半晌,轻笑起来。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右脸颊被熏出黑黑一道印迹。
“怎么了?”焱殇转头看她,温和地问道。
“弄脏了。”她俯过去,用袖子给他擦脸上的痕迹。
焱殇正好笑,突然神色一凛,猛地站了起来,看向她的身后。青鸢缓缓转头,只见一道削瘦的身影从林子里慢步走出。
“高陵熠!”青鸢飞快地站起来,躲到了焱殇的身后,又惊又怒地看着他。
高陵熠
没戴面具,右边脸颊上的红纹如新鲜的血丝在流动,半颜如玉半颜魔,在月光下看着,格外骇人。
“哈……”高陵熠突然笑了几声。
青鸢头皮发麻,心里发怵,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突然,高陵熠纵身跃起,如黑色疾风撞向焱殇,劲风鼓满的袍袖烈烈地响,像一头被血色烈焰包裹着的兽,要把焱殇撕成碎片。
青鸢感受到了他的怒意,伸开双臂就想挡到焱殇面前。焱殇的动作更快,抓着她往后一推,身形猛跃,迎向高陵熠。
他二人事隔一年半再度交手,当手臂与手臂碰撞时,焱殇立刻明白眼前的高陵熠已练成了血咒的最后一重,他集中全力应付,但上百招之后,他就开始落于下风。
“去躲起来。”他低喝一声,飞快地抽出帕子,缠到手上,以免拳头上沾到高陵熠的血。
“废物。”高陵熠落在一块岩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狂傲地说:“你以为你还是我的对手?跪下来磕个头,饶了你们两个。”
“高陵熠,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云罗人,回你的云罗去。”青鸢冲出来,捡起丢在一边的弯刀,指着他大吼。
高陵熠转头,血眸死死地盯着她,突然大笑道:“云罗?我要让大元也成我的囊中物,到时候你们走投无路,看你怎么求我。”
“呸,你这个臭蝎子,死也不求你。”青鸢怒冲冲地说。
“好啊。”高陵熠手指一弹,一枚血珠飞来,青鸢躲闪不及,那枚血珠正印在她的眉心,像点了一滴胭脂。
“见鬼。”焱殇顾不上与他纠缠,立刻捧住青鸢的脸,给她擦额上的血珠。
莹莹一点红,像胭脂画上的泪滴,印在她光洁的额上。
“高陵熠,男人的之间事,你三番四次拖上女人,算什么?”他转身,愤怒地质问高陵熠。
“谁说这是我和你的事?这是我和她的事。放心,没毒。给她打个记号,让她记得对我的承诺,她永远是我的……奴隶。”
高陵熠顿了顿,最后两个字说得极重,飞身跃上大树,像一只黑色的巨鹰,掠进了寂寂黑夜。
“他到底想干什么,居然跟到了这里。”青鸢用力揉着额头,那地方冰冰凉凉的。想到高陵熠的手段,她就心里发怵。
“王。”南月等人匆匆从林子里钻出来,方才动静太大,他们都被惊动了。
“高陵熠来过?”冷潭看到树上被血珠击透的地方,愕然地说:“天啦,他的血咒也太可怕了,这样下去,谁会是他的对手?”
“不过,他怎么没伤了王和王后?”南月不解地说。
“我看,是他吃醋了。”冷啸看着青鸢眉心的泪滴,眉头微皱,缓声说。
“啊?”众人看向冷啸。
“高陵熠一定是对王后动了心思,不然不会在她额上印下这记号。若我没记错,他的母妃生前最爱在这里画一滴泪,云罗皇非常喜欢。当时在云罗后宫里,人人效仿,风靡一时。他这是……想夺妻。”
冷啸看着焱殇,小心地说完最后一句话。
众人静默,有这样一个可怕可恨的情敌,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焱殇捋下青鸢额前的发,挡住那滴泪痕,沉声道:“这人性格怪戾,阴狠手辣,诡计多端。我们要小心了。”
青鸢笑笑,故作镇定,“嗨,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没什么可怕的。我能揍他一次,也能揍他两次。”
“他让你揍而已,若哪天他耐心不再,你还能揍到吗?”
焱殇抚了抚她的头发,没笑。高陵熠之前能把天下搅成一团浑水,现在也能!他必须提早一步,破掉高陵熠的步骤。
猫头鹰又飞来了,蹲在树梢,咕咕地冲着几人叫,驱赶大家离开它的地盘。
青鸢看了它一会儿,又开始担忧小珍珠,高陵熠看样子已经按捺不住了,他的耐心一向有限,小珍珠不会吃苦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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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一大早就热闹非凡,今日是给小十选奶嬷嬷的日子。
各府中都推荐了人选,有些甚至送来了夫人的嫡亲姐妹做为侯选。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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