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娟是不是已经到了,为何不见她?”君漠宸突然打断她的话。
“你不是想让那老女人当王后吧?她怎么配?肮脏的东西。”许贞怡脸色微变,不客气地说。
青鸢耳尖,已经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扭头看,只见惜夫人正脸色煞白地停在廊柱边上。
“她是我的结发,姨母以后还是放尊重点。”君漠宸长眉微拧,起身下了台阶,大步走向惜夫人。
雪樱抬眼看着青鸢,目光直直的,紧盯她的脸不放。
“雪樱郡主还是坐起来吧。”青鸢硬着头皮说。
“顾尚宫真的很漂亮,听小柔说,他在顾尚宫面前常常开怀大笑,顾尚宫怎么做到的,也教教我吧。”雪樱身子往她面前附了一点,抬手抚住了她的脸。
青鸢像被蛇给咬了,赶紧往旁边挪。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哥哥喜欢的人,我一定喜欢。”雪樱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低眸看向跟着君漠宸走过来的惜夫人,“我与惜夫人关系也很好,以后我们是姐妹,互相照应吧。”
青鸢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此时不能顶她,只有手绞着锦帕,装着羞涩和无辜的样子,等着这场针对她的杀威宴赶紧结束。
“王妃吉祥,妾身给王妃请安。”惜夫人到了面前,帕子掩唇,轻咳许久,给她福身行礼。
她脸色难看,看上去病得不轻。青鸢赶紧起身,柔声说:“夫人免礼,快来我这里坐吧。”
惜夫人轻轻点头,跟着君漠宸上了高台,坐到了临时给她加上的一张小桌上。
青鸢看得出来,在他们没来之前,惜夫人一个人在这里不知道受了多少冷遇了。青春年华都为君漠宸母子葬送掉,这些人不应该这样对她,这叫没良心,狼心狗肺。
但青鸢起身让坐,等于自认了王妃的位置,大殿里静了片刻,许贞怡又发难了。
“什么王妃?殇儿胡闹,你们别跟着胡闹。”
“娘,别扫哥哥的兴。”许樱雪轻拎裙摆,从高台上下去,轻声说:“哥哥才回来,让他好好吃饭吧。”
许贞怡这才闭上嘴,冷哼几声,拿起筷子,在桌上顿了顿,故意弄出了好些声响来,弄得众人都尴尬极了。
“吾王威武,又一表人才,当然会引来美人爱慕,真是羡慕啊。”焱夷起身,端着酒碗打圆场。
许樱雪一笑,拍拍手,轻笑道:“新练了支舞,给大家助兴吧。”
“我们樱雪为了殇儿的登基大典,可准备了十多支舞呢。今后母仪天下,一定比那些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婢子们强上千万倍。”许贞怡又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指着许樱雪说。
这是在说她呢?地底下爬出来的?青鸢拍拍额头,小声说:“我忍。”
顾漠宸笑了起来,附过头来说:“先忍着,晚上关上门,我让你出气。以后人前有我,你不必出声。”
“咦,你这位姨母大人的嘴巴,好讨厌哪。”青鸢故意钻进他的怀里,轻声说:“既是家宴,他们对我无礼,我也不必装着端庄大方了,你就这样抱着我吧,不然我怕我被气得心疾发作,一命呜呼,到时候变成了鬼……”
“胡说什么。”他捏住她快速开合的小嘴,不悦地说:“别总拿着生死开玩笑。”
“得,我长命百岁,变成老妖怪。”青鸢咧嘴,从他的指间挣脱出来。
“是我的小妖怪。”君漠宸夹了一筷子羊肉,往她嘴里塞,“给你堵上,看你还多话,给我坐正了,有个王后的样子。”
“谨尊王命。”青鸢坐直了,微抬下巴,小脸板起,目光冷冷地扫过殿下众人。
狐假虎威的场面见多了,她早就精通了如何装得凌厉厉害。不过,她自认为她这是装的,殿中各人却被她这神情给弄得愣住了。冷艳的神情不怒自威,小脸上冰霜轻凝,看谁,谁都觉得心里一阵凉嗖嗖的。
“姨母大人,希望方才那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阿九是我选定的妻子,希望大家善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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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哇卡卡,换到大元版的地图喽,明日起的进展又将往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莫大王的文,与你想像中的不同哦。不一样的宠,不一样的爱,快来本大王的怀抱吧。】
☆、热血沸腾133
殿中尴尬半天,君漠宸站了起来,环顾众人,朗声道:“诸位,如今大业未成,正是紧要关头,这些宴席歌舞,暂时还是不要再办了和以前一样,君与臣、与百姓同甘共苦。”
许雪樱脸色微变,把手里的小鼓交给婢女,给他行了个礼,“吾王英明,小女告退。”
君漠宸点头,目送她绕过了刚刚搬上来的、高达数丈的鼓架,快步出去。她说得镇定,可这匆匆的步伐已经出卖了她混乱的心情。
“吾王英明。”大家见状,也赶紧起身,向他弯腰行礼。
许贞怡盯着青鸢,尖酸刻薄地说:“既是一视同仁,雪樱每天都带着众婢子为将士们缝制衣裳,不知顾尚宫是否也一样?”
“一样。”青鸢起身,主动拉住了君漠宸的手,迎着许贞怡的视线说:“我并非娇柔女子,缝补衣裳又算什么呢?哪怕抡着铁锤打铁,去钉马掌,我也行。”
“好了,就到这里吧,大家都退下,一个时辰之后,议事殿议事。”
许贞怡气得面红耳灵,拂袖就走。众人给君漠宸行了礼,鱼贯而出。许镇南走的时候,又狠狠瞪了一眼青鸢。
青鸢眉眼一弯,冲他甜甜地一笑。
“哼。”许镇南又冷哼,掉头就走,不妨脚前是凳子,一脚正踢上去,碰到了小腿上,痛得一声闷哼。
“老爷子当心。”青鸢跑出去,扶了他一把。
“不必假好心,你若熬得住这里的苦,尽管熬,这里可没有山珍海味,熊翅鱼掌,风大雪大,看你能过几天。”许镇南拂开她的手,拔腿就走。
“老爷子放心,我特别能吃苦,我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青鸢想逗他,脆生生地冲着她的背影大声说窀。
“小心又爬回地底下去。”许镇南更懊恼了,袖子甩得刷刷地响。
青鸢看着许镇南要迈出门槛了,又好心地提点一句,“老爷子当心脚下。”
许镇南迈到半空的脚悬了会儿,才小心地踏下,站稳之后扭头怒斥一声,“妖女。”
青鸢无奈地摊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腰:“老爷子脾气太大了,那日打你是我不对,老爷子可以打回来。”
“妖女、妖女,妖女……”许镇南连骂三声,盛怒而去。
青鸢扭头看惜夫人,她神色寂寞地往高台下走,双手紧拧着锦帕,眼眶一直红红的,腰却直直地挺着,努力维持着端庄的礼仪。
青鸢突然替惜夫人难过起来,她有君漠宸的爱情,惜夫人有什么呢?青春没了,容颜衰败了,在这陌生的国度里,只有轻视和嘲笑伴随着她,但她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不幸被选中成了倾心贵妃的婢女,从此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又充满了磨难的路。
青鸢更无法责备君漠宸的薄情,那时的他还小,甚至没有力量推倒那个侮辱他们母子的男人,除了娶惜娟,还有什么办法能留着这个苦命女人的性命?
命运捉弄了他们,让人不得安宁,还要他们在这痛苦里继续煎熬下去,不死不休。
惜夫人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惆怅地看她一眼,继尔向君漠宸浅浅行礼,“王,妾身明日再去向王和王妃行礼,明日午膳还是由妾身来准备吧,王妃想吃什么,打发人来说一声便可。”
“不必了,你身子不好,就多多休息,我已让胡归赶回,为你调养身体。”君漠宸温和地点头。
惜夫人勉强一笑,扶着身边婢女的手,慢慢走出大门。
“不然,我们送她去一个没有人认得她的地方,给她找个好男人吧。”青鸢念头一闪,急切地对君漠宸说。
君漠宸沉吟半晌,笑了笑,“她嫁我时,渊帝给她吃下了天烬皇族的秘|药,忠心丸,每月必服解药,所以不能去太远。”
“那你给她改容、改名换姓,大隐于市,这样可好?”青鸢又说。
“等天下大定吧。”君漠宸收回视线,微笑着问她,“你会打铁吗?”
“我会打人。”青鸢调皮地吐吐舌尖,跑下了高台,拖了张椅子,灵活地攀上了那个高高的牛皮鼓架,笑着说:“君漠宸,为了庆祝我们的新开始,我要给你讲个高兴的事。”
“我讲高兴的事为什么要爬到那上面去?小心摔着。”他坐回王座上,好笑地看着她。
“我想知道,从高高的地方看你,是什么样子?”她站稳了,看向王座上的他。
乌发墨冠,剑眉星目,唇角噙笑,好看到让她怎么看都喜欢。
因为喜欢的是他,所以不管这张脸是焱殇,还是君漠宸,都没关系,反正她是识颜一族资深代表,爱的就是长得好的。
“什么样子的?”他长指在扶手上轻敲,慢吞吞地问。
“就这样子。”她歪了歪脑袋,抱起双臂,故意说:“凑和着看吧。”
“嗯,看够了,就开始讲吧。”君漠宸长眉轻扬,沉声说。
青鸢张开双臂,仰起手,学着东方不败的样子,大笑三声,“哈哈哈,我青鸢不|败教|主历经十六年悲惨生涯,终于混出头了,以后可以过两王一后的幸福日子了,长期饭碗,英俊男人,天下锦绣,皆在我怀……”
“你赶紧给我下来吧,”君漠宸目瞪口呆,回过神来,赶紧手指挥挥,长眉紧拧,“外面还有人看着。”
“你轻功好,来接着我呀。”青鸢说着,不管不顾地就往下跳——
扑通!
青鸢听到了自己鼻子磕在地上的声音,好响!
为什么,不是他从高台上飞过来,搂着她的肩,在空中优雅地旋转,再四目相对,你侬我侬……或者,再来一记深吻,四唇相胶,今生今世、不愿意分开……
为什么,有滚烫热血从她的鼻子里飞快淌下?
“你傻了啊?”君漠宸脸色大变,飞身从王座上跃下,大步跑到她的身边。捧起她的脸看,淌一脸的鼻血。
“你不是轻功好吗,为什么不接住我?”青鸢疼得怒吼。
“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跳下来?”
君漠宸哭笑不得,这小笨妞以为他背上插了翅膀,想飞哪里飞哪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突然跳下来啊,正全身放松,享受她带给他的快乐时,就看她以极英勇的姿态跳下来了。
冷啸他们听到动静,飞跃而入,见到糊了满脸血的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王妃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走路怎么会摔了?”
“不是,王妃刚从鼓上跳下来了。”一看见全程经过的婢女指高达数丈的鼓架,面色古怪地说。
“我是学轻功。”青鸢捂着鼻子,又羞又愧,剧痛难忍,哇地哭了,这他|奶奶的也太丢脸了!
大元城的第一天,就在滚烫的鲜血中接开了帷幕。
她安慰自己,没事,这是红通通的开端,一定通往红通通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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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细?王是说,我们这里有奸细?”许镇南脸色难看,压低了声音。
君漠宸抬眸看他,轻轻点头。
这屋子里只有他、许镇南、冷啸三人,其余人都在外面等着。
“绝不可能!”许镇南一挥手,断言道:“这大元城里的人,哪一个没有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哪一个没有失去过亲人?大家都盼着早日杀出荒漠,重建盛世大元,怎么可能会有奸细?”
“老爷子,真的有奸细。从深谷那次开始,这人就在出卖我们的行踪。王的身份,也是被他出卖给天烬人的。现在我们必须尽快查出此人,不然祸患无穷。”冷啸小声说。
“能知道殇儿身份的,除开你们七人之外,就只有我们这边的七人。”许镇南沉吟半晌,摆了摆手说:“他们会出卖殇儿?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也有可能是无意走漏风声,被有心之人利用?这段时间,谁表现有些不对劲?”冷啸又问。
“没有啊。”许镇南摇头,不解地说:“为何咬定是大元城的人,或者是君博奕自己……又或者是那个女人?”
“怎么可能是她。”君漠宸轻轻拧眉。
“怎么不可能是她?你别忘了,那个卫长风可专找你的麻烦,赶着他的鸟满天飞,谁知道是不是鸟儿听了你和那个女人的话,告诉给了君博奕。”许镇南眼睛一瞪,又生气了。
君漠宸眉头紧拧,居然反驳不出来,因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查清此事。”他踱了几圈,沉声道:“承毅在何处?”
“你不会怀疑承毅吧?他可是你的亲表哥,他的亲爹,你的亲舅舅,可是惨死于大元人的刀下!他亲眼看着,他亲手捧回来他爹的头颅。”许镇南不悦地说。
“怎么会,只是随口问问,让他们进来,我们议一下后天攻打凉州的事。”君漠宸平静地说。
“幽州怎么办?”冷啸小声问。
“同一天进攻,你亲自带人从秘道进去,拿下那几位将军,但要记得捉活的,不得伤害他们。再以他们的兵符下令,令天羽林军放下兵器,就地解散。”
“不行,捉到了就马上砍掉他们的脑袋,以振军威。老夫也要把他们统统活埋。”许镇南一拍桌子,大声下令。
“老爷子,若你继续不服从君令,我会让你回家去休息。”君漠宸转过头,眼神锐利。
“现在活埋他们,只会激起天烬人的反抗,我们兵力不足,只以分化他们的势力,逐一击破。”冷啸按捺性子,小声解释。
许镇南脸色微变,气哼哼地坐下。冷啸过去打开门,让众人进来议事。
夜暮渐至,荒漠之城里的琉璃灯盏盏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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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养了两天才敢出门,鼻头还有些肿,于是戴了张面纱遮蔽。她记得许贞怡说过的事,她得找活做,以证实自己这王妃之位,能坐,可坐,坐得稳!
冷阳的伤已经好多了,卧床静养。冷暮的恋人,姝娘被派来服侍她。姝娘是个性格爽朗的妇人,已经二十有五了,长相普通,身材结实,丹凤眼,一说话就一笑,露出两只深深的梨涡。儿子叫罗小昭,父亲是南月麾下的副将,两年前战死,战死的时候刚满二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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