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盛夏深深看一眼初雪,很难在这个女人眼中看出对自己的恨意。
事实上,当年确实是她在初雪的身旁醒来,当年的初雪也确实恨她入骨。
“有一件事哀家必须说清楚,你当年的孩子非哀家下手。再者,当年柴贵嫔死得突然,有很多疑点也没弄清楚,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叶盛夏说及初雪腹中的孩子,小心察言观色。
果见初雪神色微变。
初雪还是介怀当年的事,那是她的骨血,想不在乎都难吧?
“有些痛,臣妾忘不了。”半晌,初雪才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若是有一日,太后娘娘也怀了孩子再失去,娘娘会明白的。”
“什么怀了再失去,你这人说话真不中听!”叶盛夏没好气地道。
她如果怀了孩子,一定会好好养大再生下。
初雪居然诅咒她将来的孩子,恶毒的女人!
“娘娘若想处置臣妾趁早。若不然,臣妾回了。”初雪说着欲转身离开。
叶盛夏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她走远。
总有一日,她和初雪似是而非的恩怨会了结,但不是现在,时机还未到。
“母后,此女留不得,母后不能心软!”待初雪离开,一直沉默的独孤允才启唇说道。
叶盛夏颔首道:“这些我都知道。我有分寸,现在不急。”
她今日才进宫,便将当朝皇后打入天牢,定会引起众人非议。
要处治这些人,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她要把独孤城想做的事一一做好,将这些毒瘤一颗颗全部拔除。
太后发威(4)
叶盛夏与独孤允出了凤仪宫,她看向手中的雪鞭,笑道:“想不到这条鞭子你还留着。有些东西学了,就忘不了。”
即便她多年没有习鞭,这些练过的招式还是能随心所欲拿出来用。
“就如同遭遇过的人,想忘也忘不了。”独孤允垂眸看向身畔的女子,笑着接话。
叶盛夏转眸看他一眼,给他一记粉拳:“你说话就像在念诗,好听死了。”
也不知怎的,她对独孤月和天毓从来没有半点怜惜之心,偏偏眼前的男人总能让她生出一种保护欲……
保护欲?!
叶盛夏讥笑自己,竟会生出这么荒谬的想法,要知道,她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母后说话就像是唱歌。”独孤允投桃报李,回以谬赞。
叶盛夏与独孤允相视一笑,默默无声。
独孤允送叶盛夏到了凤清宫门前,顿下脚步:“儿臣去打点一下,搬进皇宫居住,也好和母后有个照应。皇兄不在皇宫,儿臣会代他照顾好母后。”
叶盛夏点头,目送身着黑袍的独孤允走远。
似感觉到她如影随形的视线,独孤允突然回眸看向她。
半晌,独孤允方启唇道:“母后勿需为了儿臣困扰。毕竟喜欢母后是儿臣自己的事,与母后无关,母后也莫再为了儿臣的婚姻大事操心。若是母后觉得儿臣必需成亲,儿臣如母后所愿便是。”
语罢,独孤允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叶盛夏怔在原地,美眸干涩,冲着空荡的宫道大声咒骂:“这不存心想让我内疚吗?独孤三兄弟,就属你独孤允最狡猾——”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被人喜欢是一件大事,毕竟人家要喜欢她,她也没办法控制,她只觉得这些男人的眼光有问题。
可独孤允喜欢她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独孤允从小不招待见,爹不疼,娘不爱,心爱的女人又被自己的兄弟给抢了。
悲剧再一次上演,他第二次喜欢上的女人却还是被自己的兄弟给抢了。
偏生他是一个好男人,他的好不同于天毓。
独孤允是一个人性化的悲剧好人,而天毓,则是一个完美到让人挑不出错处的人。她可以漠视天毓的任何感觉,却无法忽视她带给独孤允的伤害。
三男一台戏(1)
叶盛夏半晌才发现自己站在凤清宫前极力回想独孤允的好事,再次狠狠鄙视自己。
独孤允果然是只老狐狸,让只爱自己的叶盛夏居然心生内疚。
男人这东西,果然不值得同情。
叶盛夏回到凤清宫,玉儿和音儿急步迎了上来,两人左一句右一句,都在问关于赵云儿被关入天牢的事。
“你们两个也太八卦了,这事怎么传得这么快?”叶盛夏不解地问道。
她上下打量她的这两个小宫女。
她们很可爱,是开心果,若说她们对她都是假仁假义,她真的不相信人的演技可以这么好。
可是深宫之中,什么事都有可能,什么人都存在。
她一手拉一个,笑问道:“这些年你们两个过得可好?”
音儿用力点头:“当然好。皇上待奴婢们可好了,水芙也经常关心奴婢们,皇宫谁都不敢欺侮奴婢两个,他们都知道奴婢们是娘娘的心腹。”
叶盛夏莞尔。
还心腹呢。想当年,世人以为她死了,谁还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很年轻的太后名叫叶盛夏?
“音儿说的全都是事实。奴婢们过得很好,什么都好,就是想念娘娘。奴婢就说,娘娘是有福气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玩完——”玉儿接话道,眉飞色舞,掩饰不住的甜美笑容在唇角绽放。
叶盛夏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个小宫女。
她回宫,这两个丫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人心是肉长的,她们在和她相处的过程中定是产生了感情吧?
既如此,她也就没什么好介怀。
“若说哀家在皇宫还有什么牵挂,那就是你们两个。哀家也庆幸,在有生之年哀家还能回宫。”叶盛夏笑道,忍不住掩嘴打了个哈欠。
“娘娘旅途劳顿,奴婢已准备好了沐浴事宜,娘娘洗浴后赶紧去休息一回。”玉儿看到叶盛夏眼角掩饰不住的疲态,忙道。
叶盛夏点头,洗浴后便歇下了。
她一觉睡醒,出了寝室,却发现几个大男人都杵在室内,看样子等了一些时间。
叶盛夏的视线定格在天毓身上,怎么他悄无声息就进宫了?!
三个男人一台戏(2)
“盛夏,你能在我的眼皮底下跑得无影无踪,是我小看了你。”天毓走到叶盛夏跟前,温柔笑语。
“我不过是运气好,才有幸得以逃脱。”叶盛夏客套地回道。
她暗自估量眼前的形势,感觉对己不利。
独孤允和她同一国,这点无可非议。
问题就在她和独孤允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们其中的一个,这才是大问题。
跟武功高强的天毓相比,她和独孤允简直就是蝼蚁,完全没有可比性。
叶盛夏甚是纠结,投给独孤允忧郁的一眼。
独孤允完全没看明白叶盛夏这一眼代表什么意思,以为是她饿了,便柔声道:“御膳房已经备好了膳食,一同前往膳间用膳吧。”
叶盛夏闷闷不乐地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扫向天毓和独孤月。
独孤月会及时投给她龌龊的笑容,天毓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知道她心中的隐忧。
叶盛夏觉得,天毓这个人越来越讨人厌。
叶盛夏不说话,只有独孤月和天毓交头接耳,他们简直把自己当成主人,这令叶盛夏更加郁闷。
要知道,她是当今太后,独孤允是摄政王,何时轮到他们在皇宫得瑟?!
她迅速用完膳,放下碗筷,利眼扫向天毓和独孤月,沉声道:“有一件事哀家必需说清楚。这是皇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出入的菜市场。下回你们要见哀家,必需得到哀家的首肯方能入内。若不然,便是藐视皇威,杀无赦!”
“盛夏,你舍得对我下此重手吗?”天毓淡笑看她,问道。
“你大可以试一试,便知哀家会不会对你下重手。”叶盛夏淡扫天毓一眼,回道。
“音儿,进来。”叶盛夏扬声道。
音儿迅速入内,到了叶盛夏跟前,静候吩咐。
“待会儿周王和天毓用膳后,护送他们离开凤清宫,不得有误。”叶盛夏淡声交待。
“是,娘娘。”音儿轻声回道。
“老二,你待会儿到书房,我有话对你说。”叶盛夏扫一眼独孤允。
“是,母后。”独孤允点头回道。
叶盛夏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膳间。
三个男人一台戏(3)
叶盛夏才走,妒火攻心的独孤月便连讽带刺地道:“皇兄,你果然藏得够深,能得母后心。”
“若你不是更加在意权势,你也能得母后心。”叶盛夏一走,独孤允失了胃口,便放下碗筷欲离开。
独孤月却快他一步挡着他的去路,沉声道:“我不想与皇兄为敌,可是皇兄若再这样挡着我的路,休怪我下手狠毒。”
“想必你就是这样对付皇兄的吧?当年皇兄一念之间,留你一条生路,你却不念兄弟之情,对付自己的兄弟,三弟,你早不是当年那个讨人喜欢的三皇子。若是你失了真心诚心,你又怎会妄想他人能真心相待?”独孤允淡声道,错开独孤月的身边,施施然离去。
独孤月怔在了原地。
人人都说他变了,他自己也有所察。
成王败寇结果出来的一刻,他再也回不到最初。
若是没有足够的权势,他又要如何跟独孤城抗衡?
现在的问题在于,即便他成为天下至尊,他也不可能再得叶盛夏的心。
曾有一度,叶盛夏也不忍看他难过伤心……
那样的日子,始终是找不回来了罢?
“月,你没了盛夏一样能活。或许,你最爱你自己。”天毓站在独孤月身后,淡然启唇。
“你又何尝不是如此?莫说是你,我二哥没了母后一样可以活,这如何说明二哥跟我们有不同?就因为他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其他男人走在一起吗?”独孤月沉声反问。
他想不明白,他和独孤允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倒是能了解盛夏为何独对齐王不同。齐王做任何事都不求回报,他不要求盛夏会因此多看他一眼,只求盛夏开心。你我都比不上齐王,这是事实。”天毓淡声回道。
曾经他基本上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独孤月就是他此生最好的朋友,只要能达成独孤月的目的,要他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被叶盛夏这个女人迷得团团转,忘了自己的最终目的是助独孤月夺得皇位。
怕只怕,他们走已回不去,走进了死胡同再出不来
三男一台戏(4)
“天毓,你该不会为了母后而放弃我们的大业吧?”独孤月蹙眉看向天毓,不满天毓竟向着独孤允,为独孤允说话。
天毓笑了笑,竟有些失望。
曾经他心中无人能比的三皇子,为何变得这般利益功心?
“多年未进宫,我去走一走。”天毓薄唇轻启,便走出了膳间。
只剩独孤月怔在原地,像是灵魂出窍,半晌也未能缓神。
不只是叶盛夏对他失望,就连天毓的眸中,也掩饰不住对他的失望。
何时他变得人见人恶而不自知?
难道喜欢权势,想要皇位,就不得人心吗?
独孤月想不通这个道理,他折回原位,坐在餐桌旁。
若是王者之路注定孤独,他会一如既往地往前走,不回头,直到登上皇位的那一日。即便,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另一厢,凤清宫书房。
叶盛夏见独孤允施施然来到,忙冲到他跟前问道:“你这些年的武功有没有长进?!”
这是大问题。
如果独孤允还是像以前一样菜,他们死定了,绝不是另两男的对手。
独孤允摇头:“没多大长进——”
“你怎么就不向独孤城学习?那胚子三年内进步很大,你也太不求上进了!”独孤允话音未落,叶盛夏就迫不及待地表现自己的失望之情。
独孤允眸色一沉,他来这里可不是想听他那个女人缘很好的皇兄有多伟大。
“我说你这人脾气真臭,不就是说你两句吗,这样就要走了?”叶盛夏忙追上前,拦着独孤允的去路。
她本来还想他早点找个小媳妇儿,看独孤允这拽样,她就没心情对他好了。
“看心情。”独孤允甩开叶盛夏洁白如玉的小手。
他是握自己把持不住,做出对她过份的事。
叶盛夏以为独孤允耍大男人脾气,真想狠狠踹他一顿……
算了,她有求于他,态度还是好点儿吧。
“那你可有对付他们的对策?现在我们处于下风,天毓一掌就能把我劈死。我最怕独孤月不念兄弟情,嫌你碍眼,把你也杀了。”叶盛夏说出自己的隐忧。
皇宫可不比暖香阁,这里难混多了,须步步为营。
三男一台戏(5)
独孤允心一喜,以为叶盛夏是担心他,谁知那个女人又道:“你死了是小事,没摄政王为我保驾护航是大事!”
独孤允的心情瞬间从云端跌落谷底,气得差点吐血。
就算这是她的大实话,这个女人有没有必要说得这么清楚明白?
叶盛夏当然不知道独孤允因为她的只言片语坐了一回云霄飞车,她径自喃喃自语:“指望你,我随时都会丢小命,要不我还是去挖独孤月的墙角吧。把天毓那个武林高手挖过来,看独孤月还怎么玩……”
“你以为天毓有这么好拐?他可是老三的心腹,你这是引狼入室,自寻死路。”独孤允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浇了叶盛夏一个透心凉。
“你不说实话会死啊?”叶盛夏没好气地道。
“母后也喜欢说实话,儿臣是向母后学习。”独孤允淡声回道,心情回复些许。
“切,跟你没话说,”叶盛夏美眸一转,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点头,笑道:“老二,来,一起坐,我们聊聊天,说说你这些年都经历了哪些趣事。”
“我很少出京城,没什么趣事。”独孤允冷眼看着叶盛夏忙着磕瓜子儿。
看她磕瓜子儿的速度,让人叹为观止。
三年过去,她没变化,除了美一些,性子还是这样,大而化之。
“想吃瓜子儿吗?”叶盛夏抬眸,就见独孤允看着她手心的瓜子儿直蹙眉,笑问道。
独孤允摇头,在书桌旁坐下,垂眸问道:“母后是不是有很多趣事?”
“那当然,我可不像你这块木头,不只生活无趣,人生也无趣。”叶盛夏轻哼,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鄙夷之色。
“说说看吧。”独孤允见叶盛夏剥好一粒瓜子儿,眼明手快地抢过放进嘴里。
他这一举动招来叶盛夏的一记粉拳,他莞尔。
突然觉得人生在世有意思,看着喜欢的女人在见得着的地方过日子,也很幸福。
“就是嘛,笑起来多好看?如果你在我的暖香阁啊,我一定让你做头牌,把色胚柳艺拉下头牌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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