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连昭完全没有领会到她心中所想,听罢依然含笑道:“你乖乖的在府中等着我便是,沁儿,这几天有些忙,一直没顾得上陪你,等这件事了了,我定会好好的补偿你!乖啊!”
苏沁沁心头微恼,如果往常打情骂俏时他这般嘴甜的哄着她、疼着她她自是高兴,可现在是什么状况?她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听他说这些?
他是亲王世子爷,又是协办,苏魏又不是他爹,他自然是不心疼的!他既不管、不说,她也不求他,就不信她自己办不到!
夏连昭见她不吭声,以为她是听从了自己,笑着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了抱,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正想搂着说些情话,不料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赫南的声音隔门传来。
苏沁沁感觉到夏连昭身子似是一僵,便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你有事先忙着吧,我先回去!”
“好,过两日我再去陪你。”夏连昭低笑着,携着她的手将她送了出去。
赫南一见是苏沁沁从里边走出来,眼观鼻鼻观心,垂首避在一侧当木头。直到苏沁沁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夏连昭收回温情追随的目光,赫南才敢缓缓抬起头来。
“什么事?说吧!”
听着主子十分不满隐含怒意的语气,赫南心头一紧,心知今儿说出的话如果不够分量,主子是定然不肯善罢甘休的……
“沁沁姐,你确定夏连瑾有问题吗?”小喜鹊的语气中充满着浓浓的疑问。不是她不相信她的沁沁姐,也不是她害怕危险不愿意帮忙,而是,这也有点太主观臆断了吧?沁沁姐凭什么认为此事一定同夏连瑾有关?一定要从他身上入手。
章节目录 第81章 横祸(二)
苏沁沁勾唇一笑,淡淡道:“放眼整个京城,有这个能力又有这个胆量的可找不出几个,这个人一肚子坏水唯恐天下不乱,除了他还能有谁?即便他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苏沁沁没有告诉小喜鹊,她将目标锁定在夏连瑾身上还有一个原因是从上次户部账本之事推断。璼殩璨伤上次那卷账册,夏连昭果然设法使之出现在老皇上面前,皇上见了大怒,下令彻查,夏连瑾父子领户部的差事也被老皇上剥夺了,所幸二人当机立断,丢车保帅,推出了几个顶罪羊,自己只领了个“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的罪名全身而退。
只是,他们虽然没了户部的差事,但凭着多年的经营,在户部岂能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十万两官银一夕之间踪影全无,若说没有内应谁信?
苏沁沁一面让小喜鹊盯着安亲王府,一边声东击西、引蛇出洞,果然惊动了夏连瑾父子,两天之后,小喜鹊顺利追踪到了被盗官银藏匿之处,是在城北一处偏僻的空宅子中。
苏沁沁匿名写了封信送至父亲的手上,苏魏将信将疑,却仍是带人准备前去查探一番甾。
户部尚书张大人比他还要心急,多天时间过去了,却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他将这封匿名信当做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不等准备周全,急吼吼的缠着苏魏与他一起带人打马往城北赶去,生怕晚了一步就扑空一场。
看着他们一行人疾驰而去,苏沁沁和小喜鹊相视一笑,两人运气还不错,总算将此事圆满解决了!
苏沁沁没有料到的是,苏魏和张大人还没有到城北那处宅子,在路上就遭到了伏击拦截,所有的人都带了伤!当援兵赶到,两队并作一队赶到那所大院时,早已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搜到韦!
那些官银,竟是在那所空置大院东北方向的一座山坳破庙中被找到,令所有人大跌眼镜,错愕不已!
官银一两不少的被追回,可是此事却没有就此完结。
文武百官不是傻子,老皇上也不是傻子!苏魏和张大人接到匿名信,赶去起赃的路上那么巧被人截杀,到了地方赃物踪影全无却又偏偏在附近山坳破庙被找到!
这就很令人玩味了!每一个人几乎都可以完完整整的拼凑出事情的缘由始末,那就是宅院的主人得知事情败露,仓促之下一边派人伏击苏魏一行拖延时间,一边急急忙忙将赃银运出宅子!赃银数量太多,一时也来不及运到太远,只得将之丢弃在附近破庙……
皇帝震怒,众臣错愕,宅子的主人四皇子敏亲王叫苦不迭!
那所空宅子是他多年前置下的,原本打算修葺出来用作平日游玩消遣之用,后来找到了更好的地方,便将那儿舍弃了,这么多年来便一直闲置在那儿,哪里想到莫名其妙的,竟被牵扯到了这桩事情里头!
这回他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偏偏就在这两三天前,朝中御史有上本,弹劾敏亲王暗中派遣门人家奴在江南三省四处游逛不安分,趁机结交地方官员!
这叫什么?这叫心怀鬼胎、其心可诛!
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相互佐证,事情似乎更加明朗了:周游各地、结交地方官员不要钱吗?钱不够用、入不敷出了怎么办?铤而走险的,将手伸向了户部库银……
不要说别人,顺着已有线索,就是敏亲王自己都忍不住要这么想!可是,他是真的冤枉啊!
没错,派遣心腹门人家奴暗中结交地方官员这事是有的,是他鬼迷了心窍做下的糊涂事!可盗取库银,他可以指天发誓绝对不是他干的!
敏亲王跪在乾清宫前苦苦请求父皇明察、父皇开恩,其嫡子夏连真、夏连义也陪同父亲一起跪着,求皇祖父网开一面!
可是,但凡涉及到心怀鬼胎谋算皇位的,便是亲生的儿子又如何?老皇帝哪里肯如此轻易善罢甘休?连他们父子三人的面也不见,一道口谕,将敏亲王收押宗人府,命夏连真、夏连义回府闭门读书,摆了个暧昧不明的态度。
敏亲王父子三人提心吊胆,不得不遵旨照做。
敏亲王心中既后悔自己轻举妄动,又忍不住暗暗怪怨父皇。自从前太子造反兵败自尽之后,父皇也不知怎么想的,十年过去了,关于立太子一事只字不提!眼看着父皇年纪一天比一天大,身体更如风雨中纸糊的灯笼,没准哪天就“吧嗒”一下掉了下来摔个粉碎,试问谁不心急?
大皇兄、三皇兄难道不急吗?他只是忍不住试探一下,为自己筹谋筹谋而已,没想到那些御史的眼睛这么毒,如此机密之事都被扒了出来,而且,偏偏就是在这个当口——
等等!敏亲王心中一惊一凉,顿时绝望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算是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
敏亲王义愤填膺,气得七窍生烟,恨得牙根痒痒,却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将这口暗气忍下了!
他没有任何凭证,而且父皇正在气头上连他的面都不见,他哪里还敢再生事端?只盼着父皇念在他平日里老实本分的份上饶了他这一遭,从今往后,他就一心一意闭门读书,作伴诗画,真的什么都不想了!
苏沁沁和小喜鹊得知此消息也吃了一惊,二人没有想到,那宅子不是安亲王家的吗?怎么又变成敏亲王的了?
“沁沁姐,你说会不会他们原就是一伙的?”小喜鹊眨巴着眼睛问道。太憋屈了!她小喜鹊跟踪打探的消息到头来竟然被发现是个假的!
“不可能!”苏沁沁眼角抽了抽,安亲王和敏亲王会是一伙的?才怪!
“这事权当没发生过,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苏沁沁如是吩咐小喜鹊。
小喜鹊见她脸色冷凝,语气也说不出的严肃,眨了眨眼,努力认真的点了点头。
苏沁沁回想前事,已然发现了端倪,只是,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也不信偷盗官银的事会是敏亲王干的,因为敏亲王还没有这个本事!不是她说狂话,而是事实的确如此。敏亲王是个舞文弄墨的儒雅之人,身为皇子,对于高高在上的龙椅虽然他也有那么一点儿跃跃欲试的心思,可是,以他谨慎保守的性格来看,偷盗官银这种事,他还真就做不出来!敢做这种事,且具备齐全条件,又那么丧心病狂的,除了安亲王父子还真就找不出第二个了!
如果说先前苏沁沁还有两分疑惑,此时她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此事定然是夏连瑾父子的手笔!自己和小喜鹊无意中做了他的帮凶了!
苏沁沁忍不住暗暗有点儿担忧,不知自己和小喜鹊的动作有没有落在夏连瑾的眼中,如果夏连瑾发现了她二人的身份,那么会不会因此而连累整个苏府?想到受伤躺卧在床的父亲,苏沁沁忍不住心头大跳起来。
夜沉如水,苏沁沁倚靠窗前眺望沉沉月色,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去找夏连昭。她直觉认为,在夏连昭那里她一定能够解开心中的谜团,可是,那天赌气从他那里离开之后,他来找过她两次,她一直避而不见,这时候又主动凑上去,好像有点太“那个”了!
“在想什么?”苏沁沁还在纠结着,冷不防夏连昭淡淡沉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沁沁心中骤然一喜,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浅笑,她猛的转过头来。
直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完美却冷峻的脸,那双幽深的眸子灼然发亮,正沉沉的盯着她。
他在生气。苏沁沁想道。
“我在想,要不要去找你。”苏沁沁缓缓朝他走了过去轻轻说道,抬眼静静的睨着他。
“哦?”听她这么说夏连昭倒是有些儿意外,高高挑了挑眉,眸光轻转淡淡问道:“找我做什么?”
“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苏沁沁走到他面前两步远,微微仰着下巴看着他。话说,她心虚、抱歉个什么劲?她做错了什么吗?她有对不起他吗?没有!她对不起的只有父亲,连累父亲受了伤!还有敏亲王,虽然她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可这事终究是受了自己的牵连。
夏连昭心头的火气“腾”的窜了起来,他狠力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扣在自己掌握之间,眸光灼灼火苗跳动,咬牙道:“苏沁沁,我就知道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
“我是上人家当了没错,可我一点儿也不后悔!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爹——”
“我说过会护他周全,他不会有事!为什么你不肯信我?”
她不信任他,她竟敢不信任他!意识到这个事实,夏连昭心中火烧火燎的痛起来,也火烧火燎的怒起来。手上猛的用劲,几乎没将苏沁沁的手腕捏碎。
“你弄疼我了!”苏沁沁龇牙吸气,五官皱成一团。用力挣扎不得,苏沁沁不由也恼起来。
他什么意思?他让她相信她就乖乖的相信了吗?他让她做什么她连问的权力都没有吗?如果他肯清清楚楚的同她解释,她也不介意听从他的安排,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同她解释,他不屑同她解释,一句话都没有!
在他心里,究竟将她放在什么位置?
章节目录 第82章 偶遇
“苏沁沁从来不信空口白话!”苏沁沁说得斩钉截铁:“那是我的父亲,夏连昭,我没有办法将他的命一句不问交到你的手里!如果万一你失算了呢?他该怎么办?我又如何能够原谅自己!夏连昭,你根本不信任我!如果你信任我,就不会只用这么一句空话敷衍我!其实这件事一开始,你就有计划的是不是?我问过你,可是你一句都没有跟我说。璼殩璨伤我是个人不是神,对未知的事物我也会担心、会害怕,我不可能无所作为静坐等候、你知道我做不到那样的!可是,你依然什么都没跟我说。夏连昭,我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过如此?”夏连昭蜡黄了脸,气得额上青筋跳动,身体轻轻的发着抖,她竟然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你呢?”夏连昭冷笑:“你又何尝信任我?同样,如果你信任我,做事之前为什么不同我商量?”
“好啊!”苏沁沁用力挣开了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笑得灿烂而飞扬:“既然咱们彼此谁也不信任谁,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世子爷请吧,就当咱们不曾认识过!”
苏沁沁扭着头,目视窗外。他不是最爱爬窗吗?由哪儿来由哪儿去吧!哦不,今儿难得,他是从门进来的玑!
“轰!”的一下,夏连昭脑子里响成一片空白,心口暴怒,气得无以复加。世子爷,她竟然又叫他世子爷!当不认识是吗?好啊,不认识就不认识!她还真的以为离了她他夏连昭就活不下去了吗!
她既如此绝情无义,他又何必纠缠不休?平白的叫人看不起!好心没好报的东西!
“哼!”夏连昭冷笑,直直的盯着苏沁沁,伟岸修长的身躯直直的挺立着,他脚步沉而有力,重重的向后退了两步,突然转身,纵身一跃从打开的窗户跃了出去,黑影绰绰几个腾跃之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剩下夜风仍在轻轻的吹着,单调而寂寥崇。
苏沁沁胸口一紧,嘴唇动了动,差点儿出声唤住他,生生的又咬牙忍住了。
就这么断了,也好!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的人,早早的分开,对彼此的伤害也可以更少一些!
苏沁沁苦苦一笑,大步上前,赌气似的用力将窗户关死了,插销放下的那一刻,就如同她的心门,也坚然决然的向他关上了!
从此以后,窗里窗外,两个世界,毫不相干!
苏沁沁心中愧疚,每天都在父亲苏魏的床前照顾。
苏魏受伤不重,但也不轻,起码得在府中休养个十天半月方可上朝。恰恰因为这一伤,他正好可以置身事外躲过此事。
对于敏亲王的所作所为,皇帝十分震怒。虽然官银不是在敏亲王的空宅中找到,但事实已经相近无远,众人皆心知肚明。
敏亲王迫不得已,在宗人府中写了一封长长的请罪书递交父皇,夏连真、夏连义也在府中上书皇祖父为父亲求情,言辞恳切,字字掏心。与此同时,安亲王父子和睿亲王、夏连昭也一并面呈求情,皇帝也不可能将敏亲王关押宗人府一辈子,过了几天气消了,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敏亲王被父皇狠狠申斥一顿,降爵为敏郡王,剥夺了他在朝中领着的一切差事,包括编修国家文典的殊荣,喝命他在府中好好读书、修生养性。敏亲王哪儿敢有半句怨言?灰溜溜的遵旨照做,完完全全成了一个闲散王爷。政治生涯就此结束!
一场官银被盗的风波亦到此为止,因为涉及皇家辛密,也再无人敢提。
后海湖畔,苏沁沁临湖眺望,心里懒洋洋的突觉百无聊赖。
父亲的伤已经痊愈,昨日起已开始上朝了,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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