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娴回眼瞧瞧熟睡中还有丝丝倦色的小狗儿,再望眼喜儿与乐儿早已熄灯的屋子,便大步决绝地踏步而出。
七娴阴测测地望望不远处的五娆居所,走是要走,但是她不会忘了向那个女人取回代价。
此时,凛歌苑内的战笙歌眼角跳了一跳,还在想着七娴那个女人该是什么时候才会消气。
。
第二日一早。
“爷,庭芳苑来报,姬五姑娘夜里突发疾病,浑身长满疹子,昏迷不醒。”战若水低头禀报。心内却也好奇不已,姬五娆这病出得还真是奇怪,让他不怀疑都难。
战笙歌沉吟一下,道:“请大夫了吗?”
“大夫正在诊治,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战若水接着禀告。
“爷,爷……”此时,却听门外传来喜儿的哭腔。
“怎么回事?”战笙歌抬眼。
战若水也愕然,这丫头怎么跑爷这儿来哭了?
再一看,姬二绝已领着喜儿跟乐儿走了进来。
“怎么了?”战若水轻问。
姬二绝摸摸头:“我也不晓得。在外头遇上她们两个,哭哭啼啼的,说要见爷,就带着进来了。”
“爷……主母……主母她……”喜儿抽泣地急了,一时说不完整话。
乐儿在一旁扶住,也是抽泣连连。
“怎么?”战笙歌冷声问道。那女人已经惩治了姬五娆,这会儿又闹出什么事来?
“主母不见了。”喜儿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一句话震惊一室。
主母怎会不见?“主母可留下什么?”战若水赶紧问道。
“有。这个。”乐儿递上七娴留下的书信。
战若水接过,骤然看到眉题上的三字,嘴角忍不住抖了几抖。他看到了什么?下堂书?什么东西?
姬二绝莫名其妙地凑了过来,已然读了出来:“下堂书。”
站若水翻翻白眼,这男人还能再白痴一些么,看不懂这个气氛么?
战若水抬眼偷觑下战笙歌,爷本来就阴沉的脸此时显得更黑了。
低压气流阵阵扫荡开来。“读。”战笙歌阴阴开口。
战若水立刻将那份据说是“下堂书”的东西塞给姬二绝,既然是这男人挑起的,自然由他继续完成。自己可承受不了爷那迫重的压力。
姬二绝看看手中的纸张,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将狐狸咒骂了上千遍。可惜在战笙歌阴霾的注视下,他什么都不敢做。只得继续读了起来:“七娴非君之嫁娘,君亦非七娴之良人。自此,七娴自请下堂。从此,两不相干,海阔天空。”
短短几句话,却叫室内的温度降了又降。
姬二绝心内的苦啊,他只不过眼色不好,揽了个读信的活儿,那个冷气能不能不要一直扫向他啊?他快被冻结成冰了!
战若水心道不好,这主母跟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一声不吭就走人了。爷不发飙那就不是他们爷了吧。
突听“咔”一声,几人抬眼,却见上好的檀木椅那双把手在战笙歌手中瞬间成灰。
姬二绝咧咧嘴,这阵势他见过。今日这级别可与那次捏碎茶杯不是一个等级的,他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遭遇山贼
青天白日,青山绿水,清风拂面,轻枝飞扬。
阳光普照下来,即使在这样的冬日里也能感觉到暖意融融。
一支商队慢悠悠地走在偏狭的山路上,十来匹马车的货物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显得特别突兀显眼。就如同一素衣女子夹杂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中,显得格外单薄。完全格格不入的景色。
只见女子一副娃娃脸,说不上绝色,倒也是清新可人。她坐在中央的马车上,一双清灵的大眼睛闪烁着极其惬意的光芒。这不就正是那丢下“下堂书”走人的七娴?
“姑娘,你一个人出来家里人放心吗?”赶车的老者张伯问道。现在虽说是平安盛世,但一个姑娘家自己出那么远的门,到底还是不安全的。这小姑娘秀气地很,看样子也是单纯得紧,居然一个人站在半道上拦车。还好是遇上了他们,若是中途遇上个什么人贩子,那可怎么是好?
七娴笑笑:“我没有家人。”她说的也是实话,她本就是异界一丝游魂,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是机缘巧合。姬家那个大染缸,真心对她好的三姐已进了皇宫那个更大的牢笼。战家更加不是她的容身之处,虽说战笙歌似是对她与别人不同,但她更加有自知之明,她凭什么让战笙歌为了她来放弃什么?
张伯不再问。他完全曲解了七娴的意思。心内还在想着,这姑娘真是可怜,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难怪会单身上路。
老者怜悯的表情叫七娴心内好笑,她也不想解释什么。
老者又开口:“那姑娘此去,是要到什么地方?”
七娴望望天:“海阔天空,走到哪儿算哪儿吧。”她能去哪儿,自然是天大地大任她游咯。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吁”声,前面的马车猛地停止住。
车队护卫急急拔出武器,紧紧护住货物。
只听前头传来深深的低哑声:“放下货物,你们便可离去。”
七娴挑眉,这是出了什么事?抢东西么?
却见身旁老者脸色灰暗,道一声:“糟了,遇上山贼了。”
七娴探出脑袋,只见车队前头横着一排巨石,挡住了去路。站在石头上的,是一个着黑衣披风的男人,左眼上一只黑色的眼罩,将人显得更加狰狞无比。再往后看,是遍山腰的人群,一个个手执利刃,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真可以算是这个世代的黑道了。
七娴嘴角咧咧,这些人有没有点品味,想当年她也是道上的人物,杀人放火打劫虽然也做了不少,但这种劫财还真是她不屑做的。要做黑道上的霸主,这种小手小段怎么可能支撑得了?不仅不够看,还生生将自己的级别降低了。黑道的最高境界应该是将不合法变得合法化,将黑暗的东西搬到台面上来,这才是上上之道。
再瞧眼前这一窝山贼,虽然气势够盛,人数也够多,但这样经营下去,到底是个没前途的地方。
“姑娘,快躲下来。”张伯见七娴不仅不害怕,还昂起头来使劲瞅着前面,不禁为她担忧起来。这些个强盗可都不是好人,见着了这么个水似的小姑娘,肯定得起了歹意。
像是印证张伯的想法似的,为首的独眼龙男人抬眼间正对上七娴。看了看,那男人沉声道:“女人,留下!”
七娴额角布满黑线,指指自己,那个男人说的是自己?自己的样子难道就是一副待宰的羔羊样?
车队与山贼紧紧对峙间,气氛紧张异常。这山贼的人数很明显是护卫的好几倍,要真打起来,绝对是一边倒的趋势。车队内更是人心惶惶,惊慌失措。
突的,一个护卫动了。七娴心内一跳,这护卫先动,绝对是不明智的选择,强盗最忌讳别人不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估计这里马上会血流成河。七娴暗自戒备,真要到那种时刻,她自是不会袖手旁观,就当是对这队人好心载她的报答吧。
可是接下去的一幕却生生叫七娴傻了眼。只见那护卫丢下了大刀,转身便跑得无影无踪。
七娴只觉头顶乌鸦飞过。好!好!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这人倒也不笨。但是会不会跑得太快了点。作为护卫,最起码也得抵抗抵抗装装样子嘛。
有了第一个人的榜样,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了阵,纷纷丢了刀剑,也跟随着第一个护卫的步伐去了。
车队里只剩下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赶车人、账房先生以及七娴。
独眼男人上前几步:“怎么,你们还想抵抗?”
前头的账房先生一下子滚下了车:“不……不……”说着往后退,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这男人的面容太恐怖了,看着他的脸,感觉就像见到了牛头马面般,怎能不叫人害怕?
其他人也是立刻丢弃马车,赶紧逃命。
张伯偷偷拉拉身边的七娴,急道:“趁他们不注意,快逃。”
七娴抬眼瞧瞧独眼龙男人,挑眉。她已经被当成了猎物,还能去哪儿?反正她也没什么目的地,倒不如跟这男人去了。她又不怕这男人有什么目的,她本就是孑然一身,要财没财,要色也没色。大概除了战笙歌那个面障男人,也没谁能看上这样姿色平庸的她了吧。
若是那地方真是一无是处,恶贯满盈,她就把他强盗窝一杆子给端了好了,也算为这世道做件好事。
当下,微笑着对老者道:“张伯,你不用担心我。你自己快走吧。”
张伯抬眼瞧,那独眼龙男人正往他这方向而来,也不敢再多留,对七娴说声:“姑娘小心。”便赶忙跑开了去。
独眼龙男人逼近七娴,站定:“你倒是胆大。”
七娴抬眼瞧,只见这男人左脸上一道经年的肉色长疤从额头划到下巴,肉花花的绞肉在黝黑的脸上显得特别刺眼,光看这张脸确实像是地狱来的使者,难怪会把那些人吓成那样。
七娴笑笑:“我还能怎样?”
独眼龙男人沉吟一下:“虽然不够漂亮,但给允之公子暖床,应是可以的。”心下里倒是对七娴有些奇怪,这年头,不被他这张脸吓着的女人,眼前这位算是第一个。
允之公子?暖床?七娴眼角跳跳。她怎么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独眼龙男人回身,举手:“回寨!”
山腰上立时响起震天的呼声。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寨中故人
高山顶,流水殇。在这样一个看似穷乡僻壤的犄角旮旯里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风景区,倒是叫七娴惊叹不已。
七娴抬眼瞧瞧竹子搭就的寨门,只见顶部一块匾额,上书三字——“雷风寨”,字体倒是刚劲有力,笔锋犀利。可惜,这“雷风”二字不禁叫七娴脸皮抽了又抽,怎一个强盗窝土匪寨居然冠上了“雷锋”之名,叫那响彻中国的雷锋晓得了,是不是该从土里再蹦出来?
“当家的,您回来了。”大门打开,从里头迎出来一个粗布灰衣的男子,一副山民纯朴忠厚的样子,竟是与这土匪之窝完全不搭,“买卖怎么样?”
“丰收,”独眼男子道,粗豪之气却是瞬间收起,“公子呢?”
“公子知道了很生气,正在正堂等着当家的。”灰衣男子答道,探头向后望望,在看到七娴时愣了愣,“当家的,这是……”
独眼男回头看一眼:“给公子暖床的女人。”
七娴眼皮跳跳,她这级别真是越来越低了,扔了战家主母之位,到这儿居然成了暖床的女人了。
“都拉进去。”独眼男挥挥手。后头的男人们应一声将十几车劫来的货物统统运了进去。
“你跟我来。”独眼男又转过头来对七娴道。说着,便直直向里头走去。
七娴跟上。
一路上的情景倒是叫七娴挑眉再挑眉。这是个土匪寨吧,怎么看上去像是个村庄呢。看看,道路两旁的房屋整齐而又朴素,路旁的仆妇更是素衣亲和,若不是七娴真真算是被前头的独眼男掳来,她还真会把这儿当作一个普通的农庄。
只见妇人们见着那独眼男竟都是热情万分,“当家的好”、“当家的回来了”、“当家的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再瞧前头独眼男的神色,虽然脸上依旧狰狞,但很明显脸部线条柔和了下来,眸中泛起的温柔叫七娴都能感受得到。
七娴挑眉,这个地方也许不是如她所想,十恶不赦。能有那么温柔眼神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恶人?
。
“雷野,你怎么如此不受教,又去做了那勾当。”刚进正堂门,七娴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喝声,清润中似乎夹杂着丝丝怒气与无奈。七娴嘴角抽了抽,这么熟悉的声音,再加上独眼男口中说出来的允之公子,难道真的是那个她所认识的林允之?
七娴抬眼,最后一丝希望破灭。额间一点朱砂痣,不就是那个皇朝美人林允之么?
七娴不觉脑袋疼了起来。孽缘啊孽缘,而且还是孽缘之中的不解之缘!之前差点成了自己丈夫的男人,此时自己居然要成为这人的暖床女人。
要不是这男人没有管住自己的老婆姬五娆,她用得着跑出战家吗?没想到,出来了之后,还是没躲过阴魂不散的这男人。她是前辈子欠了他们夫妻还是怎么的,能不能不让她跟他们扯上关系。
而且,这男人不是林家的绝世公子么,怎地会出现在土匪窝?并且看这雷当家的态度,居然还特地掳个女人来给他暖床,还当真把他当作座上之宾了。
“公子,你先息怒……雷野并无伤人。”雷野急急辩解。
“这不是伤不伤人的问题。”林允之似是有些叹子不成器的感慨,“这根本就是违背国法、违反纲纪的事情。若是人人都像你们,那这个世道不就乱了?”
他本是无意之中经过此地,却被请了上来,奉为上宾,非要叫他当这个寨子的首领。以他的本领,离开这里倒也不是难事,但经他的观察,这里的人倒也不是坏人。所以,他自然要多加规劝,将他们带回正道,不要在迷途上越走越远。
七娴嘴角咧咧,她知道林允之除了美貌,便是以温润如玉著称。可是,再温润的人也不会向一个强盗宣扬要遵纪守法、做个好公民的思想吧,并且还能说得那样正气凛然、理所当然。
果然,雷野摸摸头:“公子,咱们寨子数十年来都是以此为生。都干习惯了这行当,若真要改行,那么多张嘴该吃什么啊?”
林允之又要开口。
雷野赶忙打断:“公子,先不说这个了。咱们知道你在这里待得很没趣味,特地带了个丫头回来送给公子。”
林允之瞪向雷野:“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七娴撇嘴,这不是温润,该是温吞了吧。这人显然已是气急,吐出来的居然还是这么迂腐的字眼。
七娴抬眼,正撞上林允之扫过来的视线。
一抹诧异出现,“夫人,怎么是你?”林允之问道。
七娴眼角跳了跳,怎么是她?她还想问,怎么是他呢?
“夫人?公子认识?”雷野也是诧异。怎么随手一抓便抓住了公子的熟人?这下,公子该更加叨叨不休了。
林允之上前几步:“夫人,怎么一人在此?您家夫君呢?”
七娴哀怨地望他一眼。她确实够哀怨啊,说到底,不还是眼前这男人没管住老婆惹出的事吗?虽然自己离开战家是很多原因的综合体,但此刻七娴只想把它全归结到这男人身上。
林允之观之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