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
刹那间,红色凤凰,青色巨龙,白色大虎,玄色玄龟,在天地间翱翔,引得天空一片耀眼。
随之而来,却是更为诡异的幕幕,坚不可摧的汐国阵法,在一瞬间支离破碎,凤渊铁冀一举踏平那片土地。
传闻,那一日未有见血,是丢盔弃甲的一片狼藉;
传闻,那一日在风云骤变之后,天边出现了一轮红日;
传闻,那一日过后,三国之首皆是对着凤渊俯首称臣。
而至于战事如何开始,如何结束,却是不为人知。
黎戚毅骑着快马,扬着马鞭,望着身后紧跟而来的三人,问道:“战事如何?”
“前方未有回信,听说有天神相助,凤渊变了一通让人闻言色变的好把戏,唬的前线战士皆是落荒而逃。”齐义面色沉重说道。
黎戚毅拉下缰绳,十指紧扣那条绳索,“如此就结束了?”
“陛下,我怀疑洛亦清根本就不是人。”齐义说道。
“这……此话怎讲?”
“其一如果只是普通人,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神兽为他一战,其二他身边的那只神物本就不是人,能驾驭神物的男人怎可会是区区凡人。”
“你的意思是让孤就这么息事宁人,任他逍遥?”黎戚毅咬牙,“孤绝不同意。”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更何况此战在三国兵士中必定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所以你要孤按兵不动,再次等待机会?”
“小不忍则乱大谋,想必陛下也是晓得这个道理。”
黎戚毅深吸一口气,面朝凤渊疆土方向,嘴角戏谑的高高上扬:总有一天,看我如何踏平这千里江山,洛亦清,我与你,不死不休。
快马之上,跃驰千里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下,白衣翩然,落在一片青草地上,尤为显得画面精美。
他的身后,四人身影掠闪而来。
红衣翩然落在青草之上,“我要离开了。”
青龙站在一侧,应声道:“我陪你。”
白虎远观二人,笑意淡淡,“他日还有机会重聚吗?”
朱雀回望,笑道:“当然,我们走了又不是不回来。”
玄武挠头,“好像就我一个人孤孤单单了。”
“你回来的最迟,来日方长。”白虎道。
“那你呢?继续待在京城?”青龙问道。
白虎眺望天边烈日,“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如此甚好,来日如有机会,咱们江湖再见。”朱雀红衣如火,映上天边灿烂的焰阳,两道身影消失不见。
城楼之上,太后俯瞰芸芸苍生,嘴角高傲的得意上扬,她的身边,宰相似乎已是一夜苍老。
“宰相,你入朝为官已是二十年了吧。”太后回头,两两目光相接。
宰相点头,“从先皇即位开始,臣便一直留在朝中。”
“所以你是看着凤渊走到今时今日吧。”太后轻叹,脸上却依旧笑意满满。
“是。”
“那你会陪着哀家再看着凤渊永留青史吧。”
宰相蹙眉,已忘记君臣之礼,抬头便是直视太后眉眼,不明所以道:“太后话里意思,微臣未有看明白。”
太后浅笑,覆手放在宰相的肩膀上,“只怕这一次没有人再能留住他了,哀家要看着九儿坐上这千古一帝的位置。”
宰相心颤,慌乱的跪在地上,“太后,此话万万不能胡说,陛下凯旋归来,是凤渊大幸啊。”
“哀家怎会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他给哀家打的那个赌就是绝了哀家阻止的路,既然如此,哀家放了他们,只愿这天下能平静十年。”
宰相身体微颤,“太后——”
“哀家相信,九儿有一天能走上比他更上一层楼的位置,哀家的儿子,没有懦夫,更没有逃兵。”
“太后,您——”宰相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宰相,由你宣旨吧,这一场战役里,凤渊皇帝洛亦清已驾崩。”太后闭上眼,嘴角弯弯,眉角弯弯,只是有一滴液体滑过眼睑,阳光照耀而下,清冷的泛着些许微光。
“太后,陛下还没有回来,您怎知他就不会回来了?”
太后摇头,“今早宫人来报,乾坤殿里的皇后主子消失了,只有一束梅花放在桌案上,案上放着一封小书:千秋万载,一统天下。”
“陛下——”宰相大喊一声,“臣听旨。”
入洛城前最近的一个小镇子上,有一处天然温泉,因此闻名为温泉镇。
镇子前的小小亭子里,一人身披白色披风,安静的对望着不远处的树枝颤颤。
“叮!”马蹄踩过泥土,溅起一地的泥泞。
闻声,白玲珑回头相望,平静的面容上不由自主的荡漾开浓浓笑意。
洛亦清从马背上跳下,迎着风将她奔跑而来的小身子揽入怀中,指尖轻轻的摩挲过她的眉眼,“可是等了很久?”
白玲珑摇头,踮起脚尖便是一吻落在他的红唇上,“连夜赶路回来的吗?”
“迫不及待就想带走你。”洛亦清将她小身子掩藏在自己的怀里。
“就这样走了吗?会不会太不负责了?”白玲珑捧住他的脑袋,一本正经的问道。
洛亦清浅笑,“没了我,想必凤渊会更昌盛。”
“溟毅,你怎会说这种话?”
“因为我为了我家宝宝已经是昏君了。”
阳光散落,树影拂动,两道身影再次跃上白马。
洛亦清拉住缰绳,驱使马儿一步一步情踏入小镇子。
“洛亦清。”女人的声音带着冷冽的寒风迎面而来,马背上本是不以为意的两人闻声四目相望而去。
洛亦清瞧着同样骑着白马进入自己实现的身影,面色冷然。
黎婼耶牵着白马步步沉重的靠近相依相偎的两人,脸上尤显半分苦笑。
“婼耶公主,我想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不存在,你何苦如此纠缠?”洛亦清声音冷漠,未有起伏的漠然。
黎婼耶贝齿轻咬,本是苍白的面容更显苍白,“我知道,我就想再见你一面。”
“既然见到了,公主请回吧,毕竟现在我凤渊与黎国水火不容,你黎国公主留在这里,不妥不妥。”
“就最后一次,我们就最后一次,洛亦清,最后一次。”黎婼耶从马背上跳下,站在他的身前,两眼微微带泪。
洛亦清靠在白玲珑耳侧,轻声说道:“等我片刻可好?”
白玲珑笑而不语,点点头。
洛亦清从马上跃下,指向前方的小亭子,“公主请。”
黎婼耶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的脚步走过去,阳光洒落在身上明明是温暖的,可是为什么他的身影落在自己的脚边时,却一阵一阵冰冷。
“公主有话就请直说。”洛亦清以背视人,不温不火的说道。
黎婼耶绞着衣裙,声音有气不足,“洛皇,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对我黎国有恨在心,可是我求求你,别记恨我,我不想这样的,我劝过皇兄,可是他不听。”
“公主放心,我已经不是凤渊的皇了,公主也没必要称我什么洛皇。”
“不,在我心里,您一直都是最尊贵的男人。”黎婼耶咬唇,想要再靠近他一步,却奈何自己却无法跨越那道鸿沟。
洛亦清莞尔,“公主过谦了,以后也许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到时候,我希望公主能够找到自己的另一人,缘分本就不是强求,姻缘亦是如此。”他的目光穿过她的身侧,望向马背上那道白衫,温和从容,笑意涓涓。
黎婼耶低下头,眼角湿润,“我知道的,希望您还能记住我,记住曾经有个女人傻傻的站在您身后望过您那道背影。”
空旷大地,清风阵阵,落叶随风翩然,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客栈内,一壶清酒,两道身影对坐而望,周围走过一人又一人,纷纷侧目。
齐若言眉头深锁,在无数个路径自家白虎身后不由自主的侧目又侧目的女人后,抑制不住的从凳子上站起来,脸色阴鸷的走过去。
白虎不懂,侧身寻着他走过来的目光,“怎么了?”
齐若言从袖口里掏出手绢,将他那头银发毫不迟疑的包裹数层,“现在就没人可以看见你了。”
白虎笑意拂面,“这是吃醋了?”
齐若言皱眉,“谁吃醋了?今天的饭菜全是清淡的,没醋。”
“那就是吃咸了。”白虎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是怕别人觊觎你相公的魅力?”
齐若言推开他靠近的身子,顾及周围的目光,“大庭广众之下,别拉拉扯扯。”
白虎再次看着他坐回位置上,倒上一杯清茶,“我们现在往什么地方而去?”
齐若言指尖沾上遗落在桌面上的水珠,轻轻的画上一个字:等。
白虎不明,“等什么?”
齐若言挑眉,眸光轻闪,正巧落在大步流星阔步而至的两道身影。
白虎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两道白衫沐浴在阳光下,瞳孔里男人怀抱着女人,女人小鸟依人靠在他身上,画面和谐,静好从容。
齐若言起身,迎面走过去,“陛下您可是来迟一步了。”
洛亦清摆手阻截他的近一步说话,指向最角落的位置,“我已经不再是凤渊的国君了,不需要称呼我做什么陛下,叫我师兄吧,还与当年山上一样。”
“是,师兄。”齐若言挤了挤白虎的位置,“我一早就猜到了陛下会途径此地,不,是师兄。”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离开?”洛亦清替白玲珑倒上清茶,“可是饿了?”
白玲珑目光落在隔壁桌上的大鸡腿,咽了咽口水,“我觉得我不愧为猪猪,一到午点,肚子就开始闹腾了。”
“你这是俄了。”洛亦清瞥向店小二,“将店里的招牌菜都送上,外加一只烤鸡。”
“从前方战事流传而来,我便知道师兄接下来想做什么?你在最短的时间内震慑其余三国,不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凤渊并无凡夫俗子,让觊觎这块肉的所有人都明晓要想分一杯羹,也需要如有神助。否则,只会落得落荒而逃的境地。”齐若言道。
“知我者,非若言莫属。”
“所以我猜想师兄从一开始应战不是为了什么一统天下,只为了有个借口让他们夹尾潜逃,至少几年内不会再犯境。所以你便可以带着她浪迹江湖,自此逍遥自在。”齐若言再道。
“我不过就是想有个借口离开罢了,如果不应退黎国,凤渊岌岌可危。”洛亦清道。
“我明白,如此,师兄便可以高枕无忧离开了。”齐若言以茶代酒,两杯触碰。
白玲珑目光灼灼的盯着店小二端上的盘子,在三道目光中伸了伸爪子,转念又想,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失礼了?
洛亦清扯下一只鸡腿放在她的碟子里,“吃吧。”
白玲珑挑了挑眼,看向面色不动的对坐两人,指尖戳了戳鸡腿,一口咬下。
“你们打算去什么地方?”白虎扯下另一只鸡腿,毫不客气的塞进齐若言手中。
齐若言面色一愣,微微一笑,“今早,皇宫传出陛下驾崩的消息,已定于三日之后扶持颐王登基。”
“给九弟五年,凤渊必定会是下一个盛世王朝。”洛亦清执杯而起,面朝二人,“你们有何打算?”
“没有目的,走一步就是一步,天地宽阔,我在朝廷之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是时候该学会放下,自此逍遥一场。”齐若言撕下一块肉放入白虎嘴边。
白虎欣然咬下,顺带着将他的指尖一并含入嘴中,轻轻舔舐。
洛亦清轻咳,“注意影响,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白玲珑瞧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学着齐若言那般将撕下一块肉放在他的嘴边。
鼻间肉香传来,洛亦清视线下挑,嘴角自然而然上扬,毫不迟疑的张嘴吞下。
“咳咳。”齐若言笑道:“师兄,人多眼杂,注意形象。”
洛亦清舔舔唇,心满意足的在自家宝贝脸蛋上落下一吻,挑衅般的瞪着身前两人:你们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亲吗?敢吗?敢吗?
白虎两指朝天,双眼一闭,周围腾升而起一股浓烟,随之而来便是四处无人动弹一步。
齐若言还未来得及反应,齿间便流淌而过他嘴中残留的肉香,那酥香味蔓延而过,让他平静的心脏剧烈鼓动。
洛亦清两指一响,周围的结界瞬间散开。
齐若言大惊失色的将白虎推开,整了整衣冠,将自己刚刚情不自禁微露的欲望收回。
白虎意犹未尽的瞪了瞪破坏他们的男人,手掌重重的捏住茶杯,目光略带挑衅。
洛亦清不以为意的搂着自家宝宝,对着店小二说道:“开一间上房。”
“得嘞。”店小二大呼一声。
白玲珑瞧着将自己拉出凳子的男人,指着桌上残留的鸡骨架,“我饿着。”
“等下我们回房间慢慢吃。”洛亦清抱起她的身子,随着店小二一路走上二楼。
齐若言松开白虎的手,掩嘴一笑,“我们要不要今晚也留宿这里?”
白虎眸光一闪,嘴角咧开一抹大大弧度,“连夜赶路会累着你的。”
“小二,麻烦也给我们留两间上房。”齐若言道。
白虎按住他的手,不解的问:“为什么是两间?”
“两个大男人挤一间房,这正常吗?”齐若言站起身,笑意满满的走过去。
白虎挠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分房睡?
客栈外,两匹快马扬尘而来。
一人从马上跃下,大喊一声,“店小二,拴马。”
客栈老板笑不拢嘴的跑出去,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客人源源不断的进来了,难道他们客栈来了什么贵人,因着贵气引来了一群人围簇?
店小二凑上前,轻声道:“掌柜的,你笑的太过明显了。”
老板双手叉腰,笑道:“把各位爷都伺候好了,说不定他们打赏的银子比你一年工钱还多。”
“掌柜,您怎么知道?”店小二拴好缰绳。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些马都是良驹?”店掌柜拍拍马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贵人骑得,都给我注意点,别得罪我的财主们。”
“掌柜,您放心,就冲着那点赏钱,我也得把他们当成祖宗供着。”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跨进客栈,望着空空无几的位置,眉头皱了皱。
“客人有什么特别吩咐?”掌柜亲自迎上前。
林宏祈放下佩剑,问道:“今日可是有一男一女留宿?”
“整个镇子就我们一间客栈,平日里总有人留宿,客人能再提供一点别的什么特征?”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黎懿迩补上一句。
“今日的确有那么几位,可那是四位。”掌柜回复。
林宏祈点头,“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这——我不方便透露吧。”掌柜为难的走过去。
林宏祈从袖口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