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后知道天顺帝是为谁要再过来,道:“这里有哀家和淑妃,你就多陪陪丽妃,别过来了。”
“母后。”天顺帝笑,“朕这冰人总不能只当了一半就不当了。”
太后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她本想借着丽妃有孕这事,让天顺帝改变主意,不要再执着于何轻语,可现在看来,这子嗣也比不上何轻语。
“母后,那妾身就随皇上回宫了。”齐婉凝用手撑在腰后,缓缓地站起身来。
等帝妃出了西杏榭,宴会继续。
第十八章
酒过三巡,群芳宴重头戏上演。女出题,男作答,联诗做对。男在桥东风度翩翩揖手行礼,女在桥西羞羞答答屈膝还礼。抬头看去,男的儒雅俊俏,女的明艳动人,各自欢喜。
事不关己,何轻语乐得在一旁倚栏看戏,戏没看多久,淑妃和子走了过来,柔声唤道:“汾阳王妃。”
“淑妃娘娘。”何轻语起身,眉尖微蹙,这后宫两妃搞什么名堂,轮流来找她麻烦,真当她好欺负是不是?
“汾阳王妃,请坐下说话。”和子在栏边坐下,客气地笑道。
“谢淑妃娘娘。”何轻语向左退了两步,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轻抚着长裙,缓缓坐下。
“其实我早就想跟王妃说声抱歉,却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今日,我要代百惠跟王妃说一声对不起,请您原谅她的无礼,她所作所为都是因为我。”和子开门见山。
何轻语愣了一下,“娘娘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那年我从东瀛来大汉,在街头,王妃被百惠擒住,王妃可还记得?”和子问道。
“哦,娘娘是说那件事。”何轻语苦笑,生平第一次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想不记得都很难,“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是啊,很多年了。”和子轻叹一声,眸底露出几许哀伤,“百惠墓上哦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如今已是白骨一堆,前尘往事都已烟消云散。”
“娘娘,死者长已矣,生者自珍重。”何轻语安慰她道。
“今天是百惠的生忌,也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日子,那年她九岁,我八岁。”和子凝视着水榭外面的杏树,忆起往事,神色恍惚,“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一刻都不愿分开。我们渐渐长大,我要来大汉和亲,她父亲要她嫁人。我无力抗争,只能不辞而别,来了大汉。她不肯放弃,千里迢迢追随我而来,最后客死异乡,而我将永远活在愧疚之中。两个女子怎能相恋,落到这种地步,是老天对我们的惩罚。”
何轻语惊愕地看着和子,交浅言深,她没想到和子会跟她说这么隐私的事,环顾四周,还好没人注意到她们,不过站在一边的绮儿和二十二满脸尴尬,这禁忌之恋,能接受的人少之又少,只怕她们俩人听都没听过两女相恋的事,轻叹一声,道“淑妃娘娘。。。。。。”
“王妃,你不必指责我,我知道我们错了,我们不该相遇,更不该相恋。”和子打断何轻语的话,沉声道。
“我没有要指责你,感情的事无关对错,真正的感情,发自于内心源自于真情,只要是两情相悦,对方是男是女并不重要。”
和子呆怔了一下,定定地看着何轻语,“你认为我们没有错?”
“一份真挚的感情怎么会有错呢?”何轻语微微一笑,“淑妃娘娘,这里人多嘴杂,有些事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和子嘴唇微微颤抖,这么多年,凡事知晓这件事的人,都是面带不屑和鄙夷,今天居然有人说她没有错,让她百感交集,眼中泛起了泪光,“谢谢你,汾阳王妃,谢谢你!”
“妾身不过陪娘娘上了一会子花,不值得娘娘道谢。”何轻语眸光微闪,淡然笑道。
“王妃,那天街上那么多人,可百惠却偏偏抓住王妃,我想这也是一种缘分。”和子拿着丝帕按了按眼角,“所以我愿意把我和百惠的事告诉王妃,我相信王妃不会伤害我,更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也请王妃相信,我是不会伤害王妃的。”
“谢谢娘娘如此信任妾身。”何轻语扯了扯嘴角,若是用刀驾着也教缘分,那定是一份孽缘。
“王妃和王爷是两情相悦吗?”和子问道。
“结发为夫妻,自当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我知道我所说的,王妃不会轻易相信。我会让事实告诉王妃,我不但不会伤害你,我还会帮你。丽妃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她不会再有空来找你的麻烦。”和子眼中露出几分犀利的精光,站起身,拢了拢鬓发,妩媚一笑,艳色倍增,“皇上来了!”
何轻语回头看去,天顺帝在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由长廊那头走了过来,他换了身深紫色绣祥云纹织锦长袍,在春日的阳光照映下,更显得器宇轩昂,容光焕发。
和子笑盈盈地迎上前去,何轻语微微眯了眯眼,起身走到东瓯王妃身边坐下,笑问道:“王婶,可挑到满意的人选?”
博陵王妃笑着插嘴道:“她挑花眼了,看着这个不错,瞧着那也好。”
“你还不是一样,还说我。”东瓯王妃白了她一眼,“哎呦,这太多选择其实也挺麻烦的。”
“那个傅小姐站在那里干什么?”何轻语见傅婧儿一人站在桥这头,对面却没有人,奇怪地问道。
“她出了个上联,没人对得出来。”东瓯王妃笑道。
“是什么上联,这么厉害?把大汉的这些饱学之士都给难住了?”何轻语从荷包里掏出腌制的杨梅,含在口中。
“我没听明白,光听着这湖那湖的。”博陵王妃皱眉道。
郭兰汀噗嗤笑出声,道:“王婶,她说的是‘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
“你听听,不就是这湖那湖,搅得我脑仁都痛。”博陵王妃按着额头道。
何轻语掩嘴将杨梅核吐出了,笑道:“这联是挺难对的,也难怪那边对不出来。这位傅小姐的学识还真不错。”
“哼,女子无才便是德。”郑亲王妃冷笑,“仗着读了几本书,就在这里卖弄文采,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何轻语见郑亲王妃斜着眼睛看着她,便知她是在指桑骂槐,挑眉一笑,懒与她做口舌之争,只当聋子没听到狗叫。
因为一直无人对上傅婧儿出的对子,她孤零零地站在平桥上,神色显得有些落寞,微微垂下眼睑,抿紧双唇。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天顺帝走上桥,朗声道:“观御碑,持玉杯,玉杯碰御碑,余悲玉杯。”
傅婧儿脸上的笑容有惊喜,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就像郑亲王妃所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如果今日无人对出下联,那么别人不会称赞她的才学如何好,只会说她没有分寸,自以为是,骄纵无礼,没有家教。
“皇上和傅小姐这上下联对的真是天衣无缝,皇上身边已经有丽妃妹妹那样的美人相伴,如今又多了傅小姐这位才女,真是可喜可贺!妾身恭喜皇上!”和子扬声道。
片刻的静谧后,其他人也跟着高声道:“恭喜皇上!”
“婧儿容貌才情皆佳,皇上你可别委屈了她,就封做才人吧!”太后顺水推舟,若是这个傅婧儿能让皇上不再想着何轻语,别说封她才人,就是让她当贵妃也行。
傅婧儿惊诧地说不出话,甚至都忘记了磕头谢恩。
仅对了个下联,后宫就多了个女人,这让天顺帝始料不及,微眯了眯眼,后宫多几个女人,他并不反对,只是,眸光微转,看到坐在西杏榭里的何轻语,见她目瞪口呆看着这边,薄唇弯起愉悦的笑弧,心情大好,走到傅婧儿面前,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妾身姓傅,闺名唤婧儿,妾身的父亲是翰林院学士傅文勃。”傅婧儿恢复了平静,跪下道。
“原来是傅学士之女,你的婧字可是女字旁加个青?”天顺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是的。”傅婧儿柔顺地答道。
“是个名副其实的好名字。”天顺帝伸手扶起她,眼睛却始终盯着坐在榭里的何轻语,见她扭头看着长廊的另一边,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言庭羲龙行虎步的从那头走来,眸色一寒。
“谢谢皇上夸奖。”傅婧儿毕竟是姑娘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男人这样握着手,顿时羞怯地低下了头,满脸绯红,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个紧握着她手的男人,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
“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言庭羲大步走到天顺帝面前行礼道。
“汾阳王怎么回来上林苑?”天顺帝沉声问道。
“皇上,内子自去年生了一场大病后,身体一直不好,微臣担心她身体有所不适,特意来接她回府的。”言庭羲道。
“已过了申时,母后,您看这宴是不是该散了?”对何轻语在路上被劫杀之事,天顺帝心存一份愧疚,言庭羲拿这个当借口,他就不好再说什么,更何况何轻语毕竟是汾阳王妃,他不能不顾忌颜面,强行留人。太后眸光一闪,道:“哀家也坐乏了,散了吧!”
既然太后发了话,这群芳宴就到此结束,众人离开上林苑,各自回府。
“为什么突然来接我?”何轻语靠在言庭羲怀里,问道。
“我饿了。”言庭羲抬起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色胚,就知道想这个。”何轻语脸红,坐起身来,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言庭羲一本正经地道:“娘子,我中午没用膳,现在都过了申时,我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你还骂我。”
“你中午为什么不用膳?你去哪了?”
“因为我突然很想吃娘子亲手做的蛋炒饭,所以就吃不下厨娘做的饭。”言庭羲弯起嘴角,眉眼间满是促狭的笑意,凑到何轻语面前,“不过为夫不介意先吃娘子,再吃蛋炒饭。”
“讨厌,你故意捉弄我。”何轻语恼羞地推开他。
言庭羲朗声大笑,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中,“娘子,今天在宴会上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没什么大事,我都能应付。”何轻语轻松地笑了笑,把在宴会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连齐婉凝都怀孕了,语儿,我们要努力了。”言庭羲低头汗珠她的耳垂。
“言庭羲!”何轻语按住他不老实的手,嘟着嘴,不满地捏了他手背一下,“我说了那么多事,你就听进去了这一件。你倒是分析一下,和子为什么要帮我?”
“这还用得着分析,娘子,你想想看,一个和亲公主,在大汉无权无势无根基,她向你示好,还能为了什么?”言庭羲的手停在何轻语肚子上,“语儿,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个孩子了?”
“我不知道。”何轻语眸色微沉,上个月她的月事如期而至,这个月的月事还有七天,不知道会不会来。
“现在没有没关系,我们一直努力做下去,做到有为止。”言庭羲亲了亲她的脸颊。
何轻语蹙眉,“万一我。。。。。。”
言庭羲用手掩住她的嘴,正顔道:“不许胡说,呼延给你诊过脉,你的身体没事,你一定能生下我们的孩子的。”
何轻语抿了抿唇,把脸埋进他怀里,不让他看到她脸上的那无法敛去的忧色。在这里没有现代那些先进的仪器,根本就无法查清她为什么不能受孕的原因,再这么下去,就算言庭羲能遵守承诺,其他人呢?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让言庭羲陪呼延寒衣去女真的圣旨是在三月初六晚膳之前来的,当时言庭羲和何轻语正在房里讨价还价。
“只做三件,不能再多了,做针线活好累的,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何轻语撒娇加指控,为的就是能赖掉昨日答应帮他做五件寝衣的事。
“你昨天答应做五件的,不能反悔。”言庭羲坚持。
“昨天答应的不算。”何轻语想到昨天在床上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就懊恼不已,贪恋男色真是误事!
“为什么不算?”言庭羲把何轻语按在软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狐狸眼一闪一闪的,“娘子,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
“我本来就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当然可以出尔反尔。”何轻语明眸流转,笑得狡黠,“王爷,你可是男子,不要跟女子这么计较,好不好?”
“为夫很大度,绝不和女子计较的。”言庭羲微眯了眯眼,唇角一勾,笑得意味不明,“五件寝衣,娘子要是实在不愿做,那就不做好了。”
何轻语怀疑地看着他,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肯定有什么阴谋,眸光流转,“你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少一件,为夫就让娘子三天下不了床,少五件,就是十五天。”言庭羲身子压了下去,额头碰着她的额头,“为夫就用这个办法来惩罚娘子的出尔反尔好不好?”
“不好,我做五件,保证一件不少。”何轻语立刻投降。
“娘子,你不需要这么识时务的。”言庭羲遗憾叹气,支起身子,狐狸眼一闪一闪。
“少来,你让我做衣服,根本就是个借口,你就想着我出尔反尔,好惩罚我。”何轻语翻了个白银,“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敢情我家娘子刚才是故意在逗为夫玩!”
何轻语一挑眉,得意洋洋道:“你才知道啊!”
“坏丫头,居然敢逗夫君,看了为夫要大振夫纲才行!”言庭羲低头要去咬她的唇。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同宽略显慌张的声音,“王爷!圣旨到,请您快去接旨。”
圣旨!
何轻语脸上的笑容一僵,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言庭羲。”
“别这么担心,不会有事的。”言庭羲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翻身坐起,整了整衣襟,“我去接旨。”
何轻语担忧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揪得紧紧的,为什么会突然来圣旨?出了什么事?
言庭羲没让何轻语担忧太久,他很快就回来了。
“是什么事?”何轻语急声问道。
“没事,呼延要去女真娶蒲莎,皇上为了慎重,让我和李景明陪着去。”言庭羲笑道。
“原来是为这事,真是把我吓坏了。”何轻语松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就走。”
“这么急?”
“呼延都已上了三道折子,皇上要再不让他去,他会急疯的。”言庭羲接过何轻语递上的水,喝了一口,笑道。
“算了吧,我才不信他会着急,上巳节他还去参加那个什么群芳宴。”何轻语撇嘴道。
“是太好让他去的,他不能不去。”言庭羲伸手将她抱在怀里